木朝眼里也露出愤恨之色。
“奶奶，不可”在拐杖即将砸到木夫人之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直接挡在了木夫人的身前。
“秀儿。”木夫人大恸。
回答她的是木秀儿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的鲜血。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老夫人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秀儿，你……”
“叫大夫，叫大夫来呀。”木夫人抱着自己女儿惊恸万分，一双眼睛跟厉刃一样射向老夫人，“母亲，你最好祈祷秀儿没事，不然大家都不要活了。”
快速的赶来的木老爷被自家夫人的眼睛吓了个激灵，稳了稳心神，软声叫唤道：“夫人，娘应当也、也不是故意的。”
顶着自己夫人吃人的目光，木老爷艰难的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秀儿有没有事我已经派人去请城里的朗大夫了。”
木秀儿连瞧都没瞧担忧看着自己的父亲，她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神就紧盯着自己的母亲。
“娘，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回外公家咱们一起”
木老爷没想到会在自己女儿口里听到这种话，双眼愤怒的瞪大，想要斥责木秀儿，但看她如今凄惨的模样，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哀求着自己的夫人。
木夫人完全没接受到木老爷发出的信号，此刻在她心里，唯有女儿是最重要的。
“怪娘，都怪娘，要是我早点有所决断就好了。”
然后在木老爷肝胆欲裂的目光中，说道：“好的，我们娘两回我们自己的家。”
然后，她转头就朝木老爷道：“我们和离。”
“我不同意。”
“放肆。”
木老爷跟老夫人同时大吼道。
木夫人阴沉着脸道：“如果你们不想明日外面传出木府老太太不慈，将亲孙女砸成重伤的消息，你最好现在就将和离书给我。”
“况且，你不是最看重木朝的前程了，我们母女两离开，不正好给他腾位置。”
木老爷痛苦的不住摇头，“夫人，你就这么狠心？”
“给她。”老夫人脸色铁青，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击着，“你要还认我这个娘的话，就给她我倒是要看看，离了我木家，她们能怎样生活。”
见儿子还是一副犹豫的模样，老夫人喘着粗气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木朝也弱弱的搭腔道：“父亲，大夫说了让奶奶不要动气。”
木夫人拿着和离书，似哭非哭，似霄非笑。
“清儿，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回来找我，木家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木老爷的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姨娘都嫉妒红了眼。
木夫人讽刺的扯了扯嘴，“只怕我前脚走，后脚这夫人位置就是你表妹的了。”
说完，不再跟这一家子人纠缠，带着木秀儿快速的离开。
出了木家的大门，木夫人带着女儿朝城里最有名的医馆赶去，却在中间的分叉口，拐了个弯。
马车里，木夫人脸上的焦灼被冷漠所代替。
“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还在木家的时候，木夫人就察觉到女儿似乎并没有她所看到的那样伤重。
但也顺着女儿的意思演了下来。
如果不是这一出，她也不可能有所决断，彻底跟木家斩断关系。
木秀儿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咱们去见我师傅，就知道了。”
木夫人光顾着生气了，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的女儿脸色红润，声音清亮，哪里还有半点病弱的模样。
她激动的捂着嘴小声道：“你，你你的身体，好了？”
木秀儿一双眼睛灿烂如雨后晴天，一扫往日的阴霾，重重的点头道：“我师傅治好的。”
马车出了城，一路疾行到莲山山脚。
后面原本从木家跟过来的几个小尾巴，在没未到莲山的时候，眼前迷雾一起，在睁眼时，前面的马车就不见了踪影。
莲山山脚下，有一个修葺得很漂亮的小屋。
苏离就坐在外面的小木桌上，悠然的煮着茶。
木秀儿带着母亲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一个貌美的女子朝她们招手。
——
五日后，城中百姓间突然流传起一则传闻。
莲山上有神仙出没，其手下的徒弟在山脚下治病救人，为其师积攒功德。
不少百姓将信将疑，有好事者寻了过去，一探究竟。
回来之后大书特书，言说道：城里许多医馆判断不能救治的病人，竟然全被那神仙的弟子救活了。
还有就是，那神仙弟子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木家的女儿。
事情越闹越大，随着救治的人越来越多，此事竟然还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紫薇观的道士们也得到了消息。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为妖（十五）
紫薇观的道士当然知道莲山山上哪里有什么神仙啊，只有一窝厉害的妖精。
可是他们不敢管啊，没瞧见想要算计那位黑娘子的厉害的观主，都灰溜溜的回来了。
同一时间，除了紫薇观的云灵子，还有曹师跟须士两个厉害的大师，都宣布了闭关。
虽然对外都说是修为有所悟，但明眼人谁不知道，那是降妖不成，反被收拾了。
圣上见紫薇观的道长都不敢管，对莲山上让这些道士吃瘪的黑娘子更为感兴趣。
知道对方是妖精，也不敢太靠拢，只派了人过来试探。
瞧着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反而真跟百姓们所说的一样，是个神仙样的人物，还治好了不少的平民百姓呢。
这边圣上也放任自流了。
妖精啊他就是被上天庇佑的真龙天子，也扛不住呀。
惹不起惹不起
最重要的还是，就是圣上跟紫薇观的道士暗地里将黑娘子是妖精的身份宣扬出去，那些受了黑娘子好处的愚蠢百姓们，也是不相信的。
那还说什么呢，随她去了。
苏离点化了木秀儿一身医术，让她每日行医救人，很快，她也成了许多人眼里，人美心善的仙子样人物。
这些日子是木秀儿与其母亲言清过的最畅快的。
给最后一个病人号诊完，木秀儿在言清的帮助下，收拾好医药箱，就准备离开。
“娘，你昨日不是说要给师傅做一道糕点呀？”
“食材早就预备好了，等咱们回去就做了出来，给你师傅送去。”
母女两亲亲热热的说了会话，离开的步子还没走一半呢，就被人拦了下来。
“等等，仙姑等一等”
木秀儿转身看去，一个小厮挥动着手，喘着粗气说道：“我家老夫人身体不好，就在后面，耽误仙姑一点时间”
仙姑的厉害之处，城里的百姓众所周知，同样她的规矩，大家也知晓。
那就是从不离开莲山半步，就是病入膏肓的人，也只能让家人拖过来诊治。
为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闹事的人也有，还不少。
但每一个闹事的人，最终的下场绝对很惨，不过几日的时间，所有的人就都老实了。
神仙样的人物，手里的手段，也不是他们普通人能招惹的起的。
小厮原本还想恭维几句，但抹干净额角的汗水后，抬头看到眼前的神仙人物，一下就哑了声音。
“小，小姐夫人你们”
他结结巴巴不知作何反应。
没想到传得神乎其神的神仙的弟子竟然就是自家的小姐跟夫人。
还是刚被扫地出门的两个弱女子
还有比如今更荒谬的事情吗？
小厮呆愣的站在原地，刚才还灵巧的嘴巴，如今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几辆马车出现在他身后。
看着跟在马车边的侍女，木秀儿母女两的嘴抿得更紧了。
木家这是全员出动了呀。
不光老夫人来了，还有几个姨娘也来了，更重要的是，常年被拘在小佛堂的，木老爷的表妹，木秀儿庶兄的亲生母亲也来了。
最前头马车的门帘被掀开，木老爷先行下车，然后反头伸手扶了里面一个弱质妇女出来。
“表妹，咱们到了，等下让仙姑给你还有母亲都好生看看一定能保你长命百岁，看着咱们儿子娶亲生子。”
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老夫人还有几个姨娘都在贴身侍女的伺候下，下了车。
结果等众人抬眼向着传说中神仙的子弟，仙姑看去的时候。
傻眼了
木老爷惊呼出声：“清儿，秀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随后激动的跨前一步，声音颤抖不已，“你们跑哪去了？我都派人找了你们很久”
木老爷身旁的表妹，眼里闪过一丝嫉恨，眼睛微微下垂，再上抬的时候，眼眶里已噙满了泪水。
“姐姐，老爷对你是真心疼爱的，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
木老爷顿时脸上浮上愧疚之色，对说话的女子歉意道：“当初全是误会。”
转头对着言清，道：“我与表妹荒唐的一夜，都是误会。这些年表妹因为对你的愧疚，一直依你的话，躲在小佛堂里避而不出，连朝儿，她都没见过几面，你也当放下了才是。”
郎心易变，曾经的木夫人，现在的言清眼里闪过讽刺之色，“木老爷莫非忘记了，咱们已经和离。”
“桥归桥，路归路，就是你现在扶了你的表妹小妾成了正妻，也跟我无关。”
瞬间，木老爷面色尴尬又难看，似乎被人戳重了最致命的一点，如漏气的袋子，刚才的理直气壮，一下瘪了下去。
老夫人看到木秀儿跟言清，很是生气。
抡起手中的拐杖，就想冲上来打人。
“老夫人莫非还想将孙女儿打的头破血流不成？这般不慈的祖母，世所罕见啊……”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膜之处。
谁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简陋的石亭下，站了一个美貌的女子。
就像是她，凭空出现的一般。
苏离无聊的下山晃到这里，正好看了一出无耻的大戏。
她的手指头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让惊喜万分的木秀儿纠结的止住了想要朝她扑的步伐。
“胡说八道。”老夫人心虚的别过头，自是不肯承认苏离所说的话。
这时众人才想起，前几日差点被老夫人砸死的木秀儿，此刻似乎活蹦乱跳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木老爷这才想起，他的女儿被自己母亲砸得头破血流的。
他张张嘴，想要询问一下女儿的身体状况，毕竟当时他亲眼所见，那流血的场面极为可怖。
只是，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还是没出声。
他要是这般问出口，不就直接证明了老夫人的不慈嘛。
木秀儿母女原先对木老爷最后一丝情谊，也彻底消散，只感觉浑身一轻。
其他人都是神情一振，木秀儿好的这么快，是不是也证实了仙姑确实厉害？
不然寻常的大夫，哪有这般仙乎的手段呢。
特别是老夫人，更是笃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当初她手里的拐杖砸了过去所用的力道，她心里一清二楚。
就是个健壮的青年男子，也遭受不住的。更别说木秀儿一个体弱的女孩子了。
苏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看着眼前兴奋的众人，摸了摸下巴，轻声细语的慢慢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口中要找的仙姑，就是木，秀，儿嘛。”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为妖（十六）
苏离拖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戏虐道：“坏了哟，你们可把仙姑得罪死了。”
之前最先过来探路的小厮也哭丧着一张脸，道：“老，老夫人，老爷小姐就是仙姑呢。”
“她手里还拿着医药箱。”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木秀儿跟言清手里的东西。
木老爷结结巴巴的想问，“怎，怎么回事？”
结果木秀儿翻了个白眼，在苏离的招呼下，欢快的奔到了她的面前，压根就没想过要搭理木家一家子。
木老爷只觉得自己的威严扫地，面子上挂不住，转头对着言清就训斥道：“看你养的好女儿。”
言清定定的瞧了木老爷好几眼，只觉得自己前面十多年真是脑子进水了。
怎么会为了这种男人，平白在木家内宅中蹉跎这么久呢。
脑子被不甘心泡坏了。
苏离：“走了走了，仙姑不高兴了，这个月都不号诊了。”
被限定名额后的最后一个病人看完后，还有不少百姓没离开呢。
这不，在看了一场大戏之后，又得知了这么一个噩耗，立马叫嚷哀求了起来。
只是一个个都不敢大闹，之前有前车之鉴的人，被收拾得太凄惨了。
木秀儿也顺着苏离的话说道：“不开心，这个月不号诊了，知道的人通知一下别人，免的有人白跑一趟。”
苏离带着木秀儿母女两，转身间就走进一阵迷雾中，消失不见。
这又更加证实了，仙姑们的神仙手段。
下一秒，木家的人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不敢对仙姑不满，但对只是小官吏的木家可没这么客气。
——
莲山的神仙传闻越发响亮。
也不知道谁提议的，竟然有人发起众筹，自发的为黑娘子建造了一座金身。
苏离站在金灿灿的石像面前，抬眼望去，竟发现，这座金身的面相与自己又七八分的相似。
苏离：“……”好奇怪啊，他们怎么知道我是黑娘子的？
木秀儿乐淘淘的插嘴道：“我有把师傅你的画像给城里的员外们。”
苏离看着宣纸上一言难尽的画像，无语至极。
一坨屎一样的画像，为难了这些工匠还能看出是个女性呢。
苏离就这般看着，慢慢的这具石像竟然勾动了一丝她的心神。
木秀儿：“师傅？”
她还想上前，却被其母亲拦住，“秀儿，别去你看。”
苏离的身上金光大冒，然后石像上也被渡上了一层。
恍如进入了玄而又玄之境的苏离，心底突然一阵明悟。
她一时的兴起，造就了如今的圆满。
果然因果，早就注定了。
石像上一丝丝的信仰之力，被吸引进了苏离的身上。
此刻，她整个人如一团金光，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影。
一直暗中监视着莲山的朝廷跟紫薇观，很快就得知了这边的异动。
不仅是他们，还有许多隐藏的人修，妖修都似有所感。
不管是在闭关的，还是在遥远的地界的，全都朝着这处赶。
在场的百姓们还在惊奇这样的异像，很快他们就哭笑不出来了。
让他们从心底感觉到恐惧的山野猛兽，出现在他们面前。
狮子，老虎，豺狼，野豹一只，两只无数只
还有一些看起来妖妖艳艳，长兔耳朵，狐狸尾巴的人形怪物也将他们围了个圈。
好在，他们出现的目的，只是在石像底下的金团。
对在场的人类，压根就不在意。
直到此刻，在场的人类才迷糊糊的知道，原来世间真的有妖精鬼怪的存在啊。
那莲山有神仙，也是真的咯？
紫薇观的道士们还有朝廷派来的人，看着往日不得而见的妖精们，也不敢太上前，只是远远的望着。
至于被包围的平民百姓只当没看见吧
被许多双眼睛注视着的苏离，一点都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
她的全副心神都被天道玄音吸引住。
等她将所有的信仰力吸收完后，天空中突然雷霆万钧，一个个黑色的漩涡形成，看起来声势浩大，几位恐怖。
只是雷电并未降临，片刻后，刚才还乌压压的天空，突然又晴空万里，霞云遍布。
金色的云梯形成，然后延伸到了苏离面前。
苏离身上的金光收敛入体，随后朝着一旁的木秀儿，以及莲山上的小白，毛毛，彩叶笑了笑，提着裙角就踏了上去。
“仙，仙人……”
看呆了的凡人，不知是谁惊呼出声，然后哗啦啦一片，全都跪倒在地，虔诚跪拜。
站的远远的往这边看的云灵子等人，神色晦涩，“难道还真让她成仙了不成？”
苏离一步一步踏上云梯，等到了底下看不见了之时，猛的长啸一声，化作黑蛟冲天而上。
此时，刚才没有劈下的雷电成水桶粗，一道接着一道朝苏离劈去。
足足九九八十一道。
苏离身上的皮肉被劈得深可见骨，又在混沌之气的作用下，快速的修复，周而复始。
如果是原主面对此等情形，绝对撑不过去。
不说原主，应该说，此方世界的所有人，妖，魔没有谁能撑过。
或许九重天上的神仙们，并不希望有人或妖飞升。
雷电渐消，翱翔在天际的黑蛟不，应该称为黑龙整个身形足有百米长。
她的一爪子，似乎就能将整个天际撕裂。
苏离飞出蔚蓝色星球，摇身一变，又从黑龙变身成一身着黑色宫装的少女。
——
九重天，妖仙之首，与天帝正执棋而坐。
“此番是我妖族胜，此方世界该当归我妖界所有，你人族不得干扰。”
“诺。”
不过是一方灵气逐渐溢散所在，归了妖族又何妨。
苏离飞升之后，又见识了一个新的世界。
但与下届不同的时，九重天上的斗争似乎更为激烈。
苏离游荡了一番，很快，她就没了兴趣。
对于原主想要化龙的梦想，她也算是提前完成了。
又是一万八千年过去妖仙与上神们的争斗越发严峻。
信仰，灵气，资源
苏离不耐烦参与，自行寻了一处黑洞，跳入其中。
等她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然回到了熟悉的混沌之所。
浓郁而源源不断的信仰力，正将她像茧一样包裹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为妖（十七）
番外（一）
黑漆漆的树丛中，不断想起“簌簌”的声音。
就着被乌云遮蔽，偶尔漏出的月光，仔细瞧，还能分辨出，在树丛中快速逃蹿的是一条红色的大蛇。
很快，那条大蛇也不知道躲到了那处，突然没了声响。
也就一会的功夫，在树梢上，不断跳跃着的黑影，落到了失去声响的草丛中，不断的来回走动。
似乎诧异明明就在它面前的猎物，怎么就突然失去了踪影。
这是头有着健壮肌肉线条的猎豹。
它黑亮湿润的鼻头时不时在附近嗅上几下，但还是没能找出猎物躲藏的地方，只能不甘心的发出一声怒吼，惊起丛林中的虫蚁鸟兽。
刚才的动静骚乱，慢慢的恢复平静，丛林重新陷入一片安静的黑暗。
一处隐蔽的树洞，刚才那条大蛇就盘踞在其中。
如果要是近距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一条红色的蛇，而是一条青蛇。
她身上的颜色，全是被她自己伤口里流出的血所染红的。
这条蛇不是别人，正是被苏离从莲山上驱逐的翠翠。
青蛇转动着脖子，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认外面的危险暂时消失了，才松了口气。
重新化做人形的翠翠，手里拿着一株散发着荧光的花朵。
她为了与豹妖争夺这诛灵花，差点没被它弄死。
费劲了老大的功夫，才终于从猎豹的手里逃了出来。
翠翠珍惜的将花塞到嘴里，然后原地打坐，彻底消化里面的灵气。
几个周天后，她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她的境界却一点都没提升。
这次，亏了。
谁曾想，就是这么一株效用并不大的灵花，也有这么多妖来争夺啊。
以前，就是掉落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看一下。
翠翠不断的回忆着在莲山上修炼的光景，心里的悔意在每个像如今一样寂静的夜晚，都要冒出来折磨她的心。
这已经快成了她的心魔。
从莲山上被姐姐赶走后，她不能化型，足足耗费了一百年的时间，历尽了千难万险，她才让自己重新恢复人形。
她从未想过，离开姐姐的照顾，她连生存都变得极为艰难，更别说修炼了。
现在她每天忧心的事情，便是去寻找修炼资源。
每一天，每一刻她都不敢懈怠，就怕下一秒，因为实力的低微，就丧生在了道士或者别的妖修手里。
凡尘中的风花雪月，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了。
生存都面临险境，谁还有空去想些有的没的呀。
她倒是从别地小妖的口里得知，莲山山头成了香火鼎盛之处。
大家都在跪拜黑娘子的石像呢，只是他们知道他们跪拜的是一个妖精吗？
愚蠢的人类。
还有曾经她看不上的那三只小妖，小白，毛毛跟彩叶，听说她们现如今都成了厉害的大妖了。
曾经她也有机会能向她们一样过的那样好的，可是被自己亲手放弃了。
悔啊
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翠翠低垂着的眼帘，慢慢闭上。
第二日，在第一缕阳光射进丛林中一处隐秘的树洞时，盘坐着的翠翠猛的张开了眼。
她的眼里划过一道血红的眸光，冲天的恨意平地而起。
随后，看着眼前的状况，迷茫之色渐起。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被楚霄那个伪君子弄死了，怎么，怎么还活着呢
当日，她大义灭亲后，被楚霄从紫薇观的道士手里保了下来，她以为霄郎对她是爱到了骨子里。
就算得知她的身份是妖精，也没想说要放弃她。
在她凭着自己妖精的身份，助他青云直上后，没想到反而被他亲手所杀。
或许最开始他对自己是有几分情义的吧，但后面就只有利用了。
可悲的是，直到临死，她才想明白。
临死前，她发誓，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一定要让楚霄这个负心汉碎尸万段。
结果，现在真的让她等到了，上天没负我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接受了这辈子的所有记忆后，翠翠痴狂着叫喊着“不可能”
还不如不重生呢，这辈子的境遇简直生不如死。
——
番外（二）
“木家忘恩负义，要不是当初你爷爷，他家老爷子早就死绝了，哪里还能慢慢的挣下这么大一片家业啊。”
楚母不忿的叫喊着，看着似乎呆愣出神的儿子，眼里闪过恼恨，“不过儿子你别怕，娘就是豁出脸面不要，也不会放过木家的。”
楚霄也很烦躁，面对只会撒泼打滚的母亲，心里厌烦之意渐起，不耐烦道：“闭嘴你再去闹还有什么意思，木秀儿直接跟木家脱离了关系，你让木家再去哪里找个闺女赔过来？”
“况且，你不是不知道外面说的多少难听。”
楚霄烦躁的在简陋的院子里不断的走动，脑子想破，都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
要是之前，玉佩还在的话，他压根就不需要木家这门亲事来为自己铺路。
单是里面惊艳绝伦的文章，随便拿出一篇，就足够自己过上好日子了。
可以现在，失去与木秀儿的婚约，木家又换了个没脸没皮的新任主母。
他家如今是一点便宜都沾不上木家的了。
这些年，他们孤儿寡母还都全靠木家供养着，现在骤然失去，楚霄都不知晓该如何是好。
他唯一会做的就只有读书，而楚母早些年还会浆补编织等手艺，但也有好多年没动过手了，现在也不能维持生计。
楚母似是怕热得儿子更加不喜，咒骂的声音变小了几分，但嘴头上的污言秽语还是没断过。
楚霄自予为读书人，断然听不得这些，甩着袖子进了卧室。
蒙头就睡下了。
半夜时，原本睡的极为深沉的楚霄，猛的从床榻上弹起。
一双老练成熟的眼睛睁开，眼眸中的世故绝对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反而在经历过很多世事，老谋深算的朝臣身上常见。
他一双手下意识的摸向胸口处，察觉不到玉佩所在，两厢记忆才开始混合。
此刻的楚霄，或许说是上辈子已经位极人臣的楚霄，捂着头苦痛不堪。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为妖（十八）
记忆的碰撞后。
楚霄阴沉沉的垂手坐在床榻上。
上辈子，在翠翠被自己弄死后，他以为自己可以更加意气风发，结果却死在了圣上的清算中。
玉佩里的文章早就帮不了自己多大的忙了。
死之前他想明白了，是自己太狂妄了，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只是，上天给了他再次重生的机会，但确定不是在耍他吗？
没了最初倚仗的玉佩，他拿什么来科举，来结交各类学子？
楚霄试着回忆脑海中的记忆，却发现上辈子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压根就记不清具体的东西。
再想到几天后的学子聚会，他就头疼。
上辈子，他就是凭借着玉佩中的文章，在这次聚会中异军突起，获得许多贵人的赏识的。
要让他放弃，他不甘心。
最后，楚霄还是想了个办法，在学子聚会上，他做了一篇还算不错的文章。
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
其中几个别致的观点，也吸引了几个贵人的赏识。
楚霄的得意还没放下呢，结果聚会中，一名脸色绯红的秀才冲了进来。
“这篇文章是我所做，楚霄他是抄袭者。”
身上还发热的秀才，愤怒的朝楚霄看去，然后将手里的证据递给了一旁贵人身边的小厮。
读书人最恨的便是抄袭者。
楚霄自是知晓，只是他实在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