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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头的苏余光尴尬别扭的摸了摸鼻头,低着头掩藏住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

幸亏他走在最前头,反应速度又快,不然他这张老脸诶……

都四十多岁的年纪了,还对着自己的表侄女发愣,即使心里没有起别的涟漪,花花心思,但真要是被人瞧见了……

只是……苏家的大女儿以前有这么好看吗?

不,不是说她以前不好看,她以前也很好看的,是方圆几十里都有名的漂亮姑娘,跟她娘当年一样出名。但那种好看跟现在这种……

他一个农村庄稼汉,脑子中能想到的形容词汇就是好看,要让他形容那种惊艳,那真是为难他的。

反正就是好看,比以前都还要好看。

心里懊恼了一会,苏余光面上却不显,严肃的紧绷着一张脸,带着训斥的口气朝苏离教训道:“你这个孩子……虽然我们都体谅你刚丧父丧母,但你对长辈们也太不尊敬了,怎么说,那些人都是你长辈,你怎么可以将他们用扫把往外赶呢。”

苏余光说的正是原主干的丰功伟绩。

如果轮到苏离……她不会用扫把,她只会把人当成扫把来扫垃圾。

苏余光低头看了眼旁边冷漠的苏庆,言语中的训诫就更明显了。

“苏庆跟苏年可是你父母的记挂,你不说对他们好些,怎么还让使唤他们干那么多的活呢。”

“就是苏茉跟苏冰,她们两才多大啊,能拿得动锅铲吗?”

“你这个当大姐的未免也太心狠了些吧。”

“就是……他们才多大啊,你爹妈在的时候,把他们都当成宝贝疙瘩,这一去世,你这个当大姐的……要不是几个孩子跑过来说,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不光苏余光,跟着过来的几个本家的妇女也是你一言我一言的将苏离说的无地自容。

屁,没有无地自容,这辈子都没有无地自容。

顺着声音,她将目光移到说得最欢的两个中年妇女身上。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见,她们两的丈夫就是被原主用扫把招呼的。

拿了一张莫须有的借条,张口就让原主还钱,这操作……怎么就没把他们给打死呢。

这两个说得口沫横飞,一手还不忘抓着苏茉跟苏冰的小手。

苏离幽幽的转动了下眼珠子,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你们想要怎么样?”

苏余光诧异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在他们这群人特意的下马威下,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竟然冷静的这般可怕,半点都没被他们的气势所吓到。

他甚至都不能从对方脸上瞧出半点情绪,苏家大姑娘嘴角的幅度都没变动一下,手上摇着蒲扇的频率也是一下一下的,跟之前相比,没快也没慢。

想到这些,苏余光的心里不免出现了一丝诡异奇怪之感。

某一瞬间,他甚至升起了一丝对她的不可违抗之感,实乃怪哉。

将这些怪念头晃出脑袋,苏余光张合了嘴唇,想说让苏离对几个兄弟姐妹好一些,娃娃们还小,她一个大姐就得多担待一些。

还有就是,她最好跟那些被她用扫把招呼过的长辈们道歉。

他们的行为虽有不妥,但她一个小姑娘家能这般无礼泼辣吗?

苏余光觉得自己一个表堂伯,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尽管他们都是亲戚,苏家的长辈们也都去世了。

但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

想要得到亲戚们的照顾帮衬,多少也得意思意思点啊……苏家的富裕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的。

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惦记着几个孤儿的钱财,实在是……他们的日子也实在是难过得紧了,苏二兵家里都还住着茅草屋呢,家里好几个孩子,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男孩子过的连苏茉跟苏冰都比不上,难怪他们……

苏余光心里想着,眼神中对苏离谴责的意味便越重。

只是,还没等他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呢,苏离便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淡淡的瞥了眼几人交握的手,“你们倒是心疼他们。”

一个颧骨高耸,面相看起来颇有几分尖酸刻薄模样的妇女,伸着黑黄的手掌在苏茉的手背上拍了拍,高声说道:“那自然是,他们都是让人可心疼的孩子,又乖又孝顺,谁会不心疼他们?”

“就是有些心狠的人……”

“小茉还说你打他们了,是不是?”

苏离点点头,“打了啊,怎么了?”

“家里孩子不听话,打了他们怎么了?你们就不打孩子的吗?”

这话问的,在场的人都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乡下人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听话的孩子不打怎么办?他们只会打的更狠。

说起这个话题,他们就没什么立场去说教别人了。

一直不声不响的苏年,带着分孩童嗓音的尖锐,叫着说道:“你没资格打我们……爹娘都没打过我们,你凭什么?”

其他的人立马附和道:“是啊,苏家两口子还有苏奶奶可宝贝他家的几个小孩子了……苏离啊……”

“长姐为母,既然你们觉得我连教育他们的资格都没有,不如你们来吧。”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长姐为母(七)

苏离的话一出,苏庆虽然不懂她的意思是什么,但心里却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下一秒苏离便说道:“你们也说女孩子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十六了,马上就好相看人家嫁人了,拖着几个弟弟妹妹,估计也没人肯娶我,既然你们这么心疼他们,不如把他们领回家去。”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完全想不到苏离会说出这话。

“我也不是狠心人,弟弟妹妹们年纪都还小……所以,家里的一切我都不要。”

要说苏离的前半句还让人惊讶的话,后半句就让不少人的心思浮动,蠢蠢欲动了。

这……

不少人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着,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苏离跟苏庆几个小孩子身上转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得失。

按照所有人的想法,这当然是天降的大好事。

不就是养个小孩子嘛,又能吃喝多少?跟苏家的富裕相比,那就是……

太划算了!!!

几乎是同时,二兵婶跟小凡婶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你这话当真?”

察觉到还有另一人在说同样的话,两个人各自拉着苏茉跟苏冰的手均紧了紧,交错在半空中的眼神,噼里啪啦的带着火光闪电。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太过急切的太过,两人咽了咽口水,将炮火转到苏离身上。

二兵婶:“苏离,你也太过分了点吧,哪有父母刚离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弟弟妹妹的,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样做大姐的。”

停顿了下,二兵婶快速的补充道:“你要是真这样,婶子也不会看着几个孩子真的无依无靠,有婶子家一口饭吃,那绝对是不会饿到他们……”

什么话都被苏二兵家的婆娘给抢先说了,小凡婶有些急,连忙插嘴道:“我也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眼睛转溜一下,相比二兵婶表现出来谴责苏离的目光,她的眼神倒是带着丝丝理解。

“婶子也理解你的想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能说你错了,就是可怜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了……”

“不过你放心,苏庆苏茉他们几个跟我家里的孩子们一般大小,想来是应该能玩到一起的……”

没等苏小凡家的女人说完,苏二兵家的脸红脖子粗的叉腰讽刺道:“说年纪大小,还是我家的妞妞跟小子们能跟苏庆他们有话题,你家的几个都十多岁了,听说大妞儿都准备给他们相看人家了,亏你说得出来,大家都知道,大孩子总不喜欢跟小孩子玩的。”

“他们敢,我这个当娘老子的说的话,他们敢不听?孩子大点好,大点可不就能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谁跟你们家的皮猴子一样,别让苏庆他们受欺负就好了……”

……

两个人争着争着,话题很快偏到了家里孩子们的教养顽皮问题上。

两个婶子,起初看着关系好的不得了,现在却又跟斗得你死我活的大公鸡一样,互不相让,让人看尽了笑话。

苏离但笑不语,只看着这出有趣的闹剧。

苏茉跟苏冰则目瞪口呆,想要脱离战场都不行。

她们各自的胳膊都被两位婶子紧紧的拽在手心里,使劲甩都甩不开,不由只能欲哭无泪的向苏庆求助了。

苏庆的脸色一改之前的轻松自在,沉得跟黑锅碳底一样。

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在他印象中,不管是苏余光表堂伯,还是族里几个叔婶,均是一副慈善的模样……

就是这辈子,苏大姐前几天刚得罪过二兵叔,今日二兵婶一点没对他有偏见,更是对苏茉跟苏冰两个女孩子亲热安慰,生怕他们一直沉浸在父母去世的悲痛中。

可现在……

所发生的事,太出乎他意料了。

如果他如今真是个小孩子的话,还道两个婶娘是真心把他们给放在心坎上关心的呢。

但问题是,他们并不是。

怎么说上辈子也是当过大总裁的人,就是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个正争得厉害的女人的目的并不纯粹。

她们或许都是被苏离的那句“分文不取”的话给打动了。

仔细想想,几个年少不懂事又身怀财产的小孩子,可不是以后怎么做,都是看家里大人长辈们的意见想法嘛。

苏庆能想到的事情,苏茉苏冰苏年这几个怎么可能想不通呢。

只是……想通归想通,反感归反感,就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们最大的苏庆才八岁大,其他的六岁四岁,都懂个什么。

也绝对不会有人会把他们的意见当回事的,所以,反对无效。

吵到后面,二兵婶跟小凡婶恶狠狠的互瞪一眼,然后均目光炯炯的看向苏离。

“苏大家丫头,你来说,你觉得我们两家谁比较合适?”

苏余光是看两人越闹越不像话。

觊觎别人家的东西这种无耻的念头,怎么就也不知道稍微掩饰一下呢。

“闭嘴吧,你们两家都是个什么条件心里没数吗?苏庆他们是大青瓦房住的不舒服了,要跑到你们家去住茅草屋?”

苏余光的话提醒了她们。

二兵婶眼睛一亮,“不怕,不如我搬过来照顾她们?”

她喜滋滋的想着,眼睛贪婪的在苏家的宅院里扫过一圈。

苏家的房子宽敞明亮,坚固又美观。

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便是也能拥有一间这样的屋子。

二兵婶的目光太露骨,也太明显了。不瞎的人都能看明白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起码,能跑到这里来的,心里多半也是有点小心思的。

“胡闹……”苏余光都要被这个蠢婆娘给气死了。

苏家村虽然大半都是姓苏,大家也都是同出一族,但族里分枝就有好几支。

而村里现任的村支书就不是他们这一支的。

人家是属于嫡支。

虽然村支书他们对他们的行为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真要是闹得厉害了,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贪几个小孩子的东西,说出来都叫人笑话。

小凡婶定定的盯着苏余光瞅了瞅,突然冒出一句:“余光大伯,你不会是自己想要……”

与小凡婶的话一同落下的是苏离的声音。

“堂伯,不如麻烦你多照料照料苏庆他们吧。”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长姐为母(八)

二兵婶,小凡婶,还是周围一同过来的其他人,那怀疑肯定的眼神均落到了苏余光身上,让他感到了久违十足的压力。

二兵婶撇着嘴,一脸不屑跟鄙夷看得苏余光心头直冒鬼火。

没想到余光大伯是这样的大伯。

不光其他人,苏庆的额角也是直跳。

他隐隐的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得说,他看错了人。

心里翻腾倒海着一种被人欺骗的愤怒感。

一叶障目,上辈子带着在心里美化了很多年的亲情,所以看族里的那些亲戚朋友们都带上了滤光。

现在真实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人的本质是自私自利。

“不用,我们哪都不去,就在家里待着。”

苏庆冷冷的童颜稚语,听在众人耳中如一阵风一样消散了去。

他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受限于他的年纪,没有人会把他的意见当真,反而注意力主要在他最看不上的大姐身上。

咬咬牙,唯今最好的办法只有先向苏离服软了。

现在能决定他们去向的,只有苏离一人。

苏庆捏着拳头,不甘不愿的朝其他几个使了一眼色,然后一点点的蹭到了苏离的身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扯了扯苏离的衣摆。

见对方的目光移过来之后,顶着其似笑非笑的眼神,苏庆艰难的小声道:“姐,我们知道错了,你……你别把我们送走。”

苏离看的很清楚,苏庆嘴上说着软话,心里不一定觉得怎么受屈辱呢。

姐这个词,在上辈子,原主就很久没听到过了。

几个弟妹对她的称呼,一贯是直呼其名的。

“姐,我们愿意烧饭的,你别,别把我们送走……我们不想跟姐姐分开,爹妈一定也不愿意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分开的。”

苏茉低垂着眼帘,跟着说着软乎话,放在身后的手却紧紧的握紧来。

苏离笑着道:“这样啊……”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是个拖油瓶呢……”

“诶,谁让姐姐就是这般的尖酸刻薄,虚荣又自私自利呢。”

苏茉苏冰苏年等人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面上闪过一阵不自然跟别扭。

苏离后面那几个字,便是他们上辈子挂在口头上,对她做出的评价。

而如今却被她自个给说了出来,有种荒诞跟不真实感,就跟在梦境一样的不踏实。

苏离怎么会抛弃他们呢?

上辈子,她就从来未曾这样做过。长大后,他们曾经从村里有些人嘴里知道,村里其实也有人提出过想要领养他们的想法。

特别是苏冰跟苏年这两个小的,年纪小,也不记事……但无一不都被苏离给回绝了。

纠缠的紧的,苏离可以插着腰站在村口,连续不断的骂上整整三天,从他们龟儿子骂到老母再到往上祖宗十八代。

虽然往上数的祖宗也包括她自己的,可是她就跟一头发怒的母狮子一样,什么都顾不上。

苏离也因此一战成名,不光是村子里的人,就是临近的其它村落,那些斗狠耍凶的地痞流氓都怕了她。

要知道,这小姑娘凶起来是不要命的。

当然,因为这凶狠泼辣的名声,直到他们一个个都相继成年了,她都没能嫁出去。

当初,听到村里面传的这些话的时候,苏庆没有其它感觉,只觉得丢脸,为有一个这么不体面的姐姐而丢脸。

特别是,随着他们进入更高层次的圈子之后,所接触的人全是矜持体面的人之后,他们更是羞于提起有这么一个姐姐。

她不像别人那般说话轻声细语,与你柔声的说着道理。

她一发生,粗粝的嗓门能吼得整一片都能听到,也不会与你讲道理,只会骂得你怀疑人生。

这样的一个人……今朝他们却只能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其实,苏庆也想过踢开苏离,他们自立门户,毕竟他们一个个都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几条路却全都行不通。

一是他们没钱,二是他们没体力,三是他们年纪小……

就这几条,离开苏离之后,他们就能活活饿死。

更别说自己偷偷的溜出村子跑到外面的世界去……

“就这么说定了,余光堂伯你以后就多担待点,我知道你最心善了,也是真心实意的为这几个孩子着想的……”

不管苏庆他们怎么反对,连丢脸的又哭又闹都弄出来了,仍旧无法左右大人们之间定下的决定。

当晚,苏离便将苏家父母埋在房间里墙根底下的钱袋子拿了出来。

一共八十九块七角八分,一分不剩的交到了苏庆的手中。

“怎么这么少?”苏庆从头到尾就没给苏离好脸色,心里怀疑的意思明显的就摆在脸上。

眼里明晃晃的透露着一个意思:苏离一定偷藏了大半的钱财。

他恍然大悟,难怪苏离这么爽快呢。

一个大姑娘,什么都没有分出去,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苏年:“苏离,以前我听爹说过,咱家挺有钱的,还能将我们都供去上学。”

这话当然不假,但却是苏父有夸张,故意逗着孩子们说的话。

肯干,再加上咬咬牙,勒勒裤腰带,自然是能紧巴巴的将几个孩子都供去上学。

但苏年想的也太简单了。

他认定了,苏离肯定自己藏钱了,那是因为,上辈子的原主就将他们四个都供去上学了,苏家出了四个大学生,都在十里八乡轰动了很久。

但现在,明显的,如果凭借这八十七块七角八分,是没办法做到供他们上学的。

别看现在物价很低,这点钱似乎挺多了,但实际上用起来之后便知是远远不够的。

苏离也不与他们多做废话解释,一个账本甩在他们面前,也不管他们几个小豆丁能不能看懂。

他们自然是能看懂的,而且一目十行,看得又快又清楚。

账本记载得很清楚,存款多少,支出多少,用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掉的……

账本分为两种字迹,前半部分是苏家父母自己记的,后半部分的支出,全是原主记的。

就算苏庆他们翻来覆去的看,想要挑个理来都没办法。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长姐为母(九)

苏家的家底,真的就只剩下八十七块七角八分。

兄弟姐妹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这些事情,他们上辈子都是不清楚的。

既然这个时候家里只剩下这么点钱了,那么上辈子,苏离手里肯定也不会比现在能多上个一分。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咬牙把他们都供上学堂的呢?

已经褪色遗忘过的记忆中,她似乎总是早出晚归,一身肌肤搓磨得又黑又粗糙。

当年,苏大姐的能干在村里面也是出了名的。比一些成年汉子都更拼命。

在他们印象中,父母离世之后对他们造成的影响,除了开始瞧不见熟悉的面庞之后彷徨了几天,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每天的日子过的也跟以前一样,隔几日就有肉吃,身上穿戴也一直比村里别的孩子要好,而且一到年纪就能去学堂上学,学费书本费零花钱也没少过他们的。

时间一久,父母离去的阴影很快就消散了。

这些事情,当一些他们不知晓的内情揭开在他们眼前之后,稍微用脑袋想一想,就能想到很多以前从未注意过的。

苏庆的喉咙干涩发紧,他垂下眼皮,罕见的有点不知所措。

他现在心里很乱,完全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来面对他们的大姐。

似乎,上辈子……苏离曾为他们做了很多。

只是除了苏庆外,苏茉苏冰她们两个却不这么想。

她们考虑到的却是这点钱完全不够用,在上辈子已经习惯了好日子的人,就算是住着这样一间被村里人人羡慕的大青瓦房都觉得委屈的人,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都觉得可怕。

她们用忿忿的目光看向苏离,大声说道:“这点钱能干什么?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然就对不起爹娘。”

用爹妈做借口,这个梗,苏离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苏离掏了掏耳朵,再次将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告诉这两位娇娇小女孩。

“这些钱正确的来说,是留给家里的男孩子的,也就是苏庆跟苏年。”

“苏庆得七层,苏年的三层。苏庆六十一块四毛,苏年得二十六块三毛八分……你们两个是女孩子,没有你们的份。”

“苏年现在年纪太小了,这钱就先由苏庆保管好了,苏年自己心里有个底就好了。”

要是现在从外面闯入个外人,看到苏离这般正经的跟几个小孩子分配家产,那真是要惊呆了狗眼了。

“好了,我现在就走了。家里粮食都在地窖了,虽然很多事情你们以前没做过,但大姐相信,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们一定能行的。”

苏离笑眯眯的趁机给发愣的几人撒了一通毒鸡汤后,双脚抹油,唰的一下就溜走了。

能不行吗?就算是真正的几岁大的小孩子,真为了生存填饱肚子,都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就不信这几个伪小孩会做不到。

孤身离开后的苏离,住到了山边上的一处破烂的小木屋里了。

这房子之前属于一个无子女的孤寡老人的,自从他离世之后,这一处屋子就被空置了下来。

屋子离村子有些远,又在山边上,蚊虫蛇蚁太多,实在不是个好居住的地方,也没人惦记这处屋子,这不,现在就便宜了苏离。

木屋上一任主人是个猎户,还会一些木活,屋子里还有他用过的一些东西,将就一下,苏离晚上也不至于会睡地上。

一夜无梦。

苏离这边睡得轻松自在,可村子里的好几户人家都貌似不太平,闹哄哄的很。

从苏家离开后,二兵婶跟小凡婶,一路上冷嘲热讽的,眼睛都快瞪抽筋了,对着苏余光那叫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苏余光再好的性子也要被这两个蠢婆娘给弄的火大,更别说他性子并不是特别的温和。

之前是因为跟苏二兵,苏小凡两人关系好,都是打小的交情,又因为这两家确实是穷得很,身为亲戚兄弟,他不免会偏袒照顾他们几分。

因此,就是对着他们家的婆娘,他也比对旁人要和颜悦色很多。

但不代表他允许这些人能爬到自己头上撒尿……

“闭嘴吧,蠢货,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婆娘,就你们那点心思,你以为没有人看得出来……”

苏余光是一通狠骂,别看他是个庄稼汉,但真发火骂起人来,那比十个泼妇骂街都要来得唬人。

就算是骂了一通,苏余光心里还是很不得劲。

二兵跟小凡家的两个婆娘也阴沉着脸,闷声不响的回了家,对着家里的男人就又打又骂的。

大半夜的,住的离几家近的人家,都能听到他们家里哭喊叫骂的声音持续了好长时间。

而苏家屋子里,少了一个苏离,只剩下了四个伪小孩的兄弟姐妹后,原本就很宽敞的屋子,立马显得更加的空旷了。

“先烧水洗漱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有些累了。”苏庆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带着疲倦的语气说道。

幸好他们在跟着过来的那些人家里吃过了,肚皮不是顶饿,不然这个时刻还的费心的自己烧饭吃,想想就觉得痛苦。

不过,苏庆显然高估了他们的肚皮。

村子里的人自己的日子都过的苦巴巴的,哪有什么好东西能给外人吃的。

苏庆他们也就吃了一碗野菜糊糊跟半个黑硬的窝窝头。还因为那味道,吃了一口,差点呕吐出来,撑着脸面才胡乱的硬咽下几口。

这根本就不抵饿。

苏庆跟苏年还好,起码吃了几口,肚子里有点货。那苏茉跟苏冰,那是一口都没吃。

那玩意儿,就算是喂猪,猪都不吃好嘛,她们怎么可能会吃。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们都没吃过这么难吃可怕的东西。

现在好了,肚子咕噜咕噜作响。

一听二哥发话,苏茉着急了,忙问道:“不吃饭了吗?”

苏冰跟苏年也是眼巴巴的瞧着苏庆。

那眼神,比他们问他要几百万办演唱会,要几千万办画展,要上亿办实验室都来的让他有压力。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长姐为母(十)

苏庆沉默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后问道:“你们烧?”

“顺便把水也一道烧了,等会我想洗个澡,全身都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苏年紧随其后,跟着说道:“嗯,三姐,四姐,你们两去弄吧,我给你们去搬柴。”

苏冰总带着丝忧郁的脸色瞬间崩裂,她尖叫出声:“我去烧?看看我,还这么小,你们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况且,你们两是男孩子,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你们来做吗?”

苏茉也不满的跟着嚷嚷道:“对啊,小冰说的没错。”

苏茉苏冰苏年三双眼睛在空中噼里啪啦的对视了一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到苏庆身上。

苏茉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说道:“二哥,这里面就数你年纪最大了,不如……”

苏庆也不是个肯吃亏的,当即反驳道:“厨房里的活,就该是你跟苏冰的。”

“大姐走之前,不也分配了任务,你跟苏冰管厨房,外面的一些活我跟苏年做……”

“况且……”苏庆带着丝嘲讽道:“你们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还真拿自己当孩子了?”

苏庆只觉得腻歪厌烦,他想不明白,上辈子又乖又听话的弟弟妹妹,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有点面目可憎了。

上辈子他们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几兄弟姐妹的关系相处的极为和谐,虽然不常在一块,但嘘寒问暖,互相关系总是时时存在的。

可现在,只是让她们烧个饭,就你推我让的,不情不愿的……可太让人心寒了。

苏年装木作样的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在场的两个姐姐。

苏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苏庆冷戾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怂,嗓子口那些不甘不愿的话也咽了下去。

她软了语气,撒娇卖痴的嗔了几句,“二哥,别生气,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我跟小冰是真没做过,力气也是真的小。”

不管苏茉心里是不是真的是这样想的,被她这番解释后,苏庆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他指挥道:“苏年,你也去帮帮苏茉她们两。”

苏冰蹙眉想要说:苏年都帮忙了,那你这个最大的呢?干等着吃饭吗?

苏茉眼尖的拉住了苏冰即将脱口的冲动,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苏庆是老大,家里最后一点钱都握在他手里……从哪方面看,现在暂时都还是听的比较明智。

苏年估计也是这般考虑的,脚步慢腾腾的,一蹭一蹭的往厨房的方向挪去。

原本亲近非常的几个兄弟姐妹,只怕现在心里都已经各存芥蒂了。

别看之前苏茉他们将做饭烧水说的那般复杂不堪负担,但实际上……其中有多少夸张跟水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怎么说,他们也是一个已经有过三十多年生活阅历的成年人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还是有的。

之前那般说,只是不要做而已。

如果真要去做,谁还不行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不就是煮饭烧水嘛,他们可以的。

但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实际上……

从地窖中拿出几个带着泥巴的番薯之后,苏茉洗干净后,一股脑的扔到了锅子里。

好半晌,苏冰突然问道:“姐,番薯你削皮了吗?”

苏茉:“……”需要削皮吗?

她沉默了一会,很冷静的说道:“洗过了,不用削皮也能吃,像烤红薯什么的,不都是没削皮的嘛。”

没错,就是这样的。

苏冰:“哦。”

过了一会,哼次哼次的一个劲往坑里塞着柴火的苏年,皱着自己的鼻子,一耸一耸的往前闻,疑惑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好像有。”

“似乎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苏冰:“姐,你锅子里放水了吗?”

苏冰:“……没,没有。”

在外面也闻到了巨大的焦糊味的苏庆,一马当前的冲了进来,快速的将锅盖给掀了。

锅子里的底层已经焦黑一片,番薯黑得跟碳一样,完全粘在了锅底上。

番薯下半部分焦黑,上半部分却还是半生不熟。

苏庆大声道:“你们蠢吗?再烧下去,锅子都要被烧穿了。”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苏茉,被苏庆这一通吼,脾气也来了,嘟起嘴巴,赌气道:“谁行谁上啊,在旁边瞎逼逼有什么用,你可以,你来烧呀……”

苏庆的眼瞳一点点的扩大,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胆敢跟他对着干的苏茉。

她倒是胆儿肥了?

以前那个娇怯害羞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不知羞的模样了?

知错不认,死不悔改。

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啊,苏年你往坑里塞那么多的柴火干什么?嫌火不够旺吗?”

苏庆无意的往墙角的柴堆瞟了一眼,声音立马提高了八个度。

他到底在干什么了?

就在不久前,他还记得,墙角处的柴堆叠得整齐又高,足足有他现在这么高。

一米多的柴火堆,现在烧的仅剩下了一半。

火烧得这么猛,只把番薯给烧焦,没把锅给烧穿已经很好了。

事实上,苏庆还是太乐观了。

当他把锅子提起来,将里面焦黑的那层糊糊铲出来之后,连带着锅底那一块的铁皮也被带了起来。

他们家里唯一的一口锅,就这么穿了个大洞。

这下可好了,煮饭烧水都没想干了,他们一个算一个的洗洗睡得了。

饿着肚子,都劳累了不少时间,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都怪苏年,亏你还是个经常做实验的,连做饭的火候都掌握不好,还做什么实验啊,以前莫不是在骗二哥的钱给你的实验室注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