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琪拍过不少爱情剧,但这样说的男演员并不多,她回道“言重了,借位而已,咱们放轻松就好。”

导演亲自喊“开始”,一声令下,瞿燕庭在阴影里默默剥开了芋头糕。

道旁种满密实的树,树后面是一排小洋房,叶小武和齐潇停在七八米外,距齐潇家门口有五棵大树的距离。

怕家门口危险,叶小武每天把齐潇送到这个位置。他恋恋不舍地说“这么快就到了,你去吧,我看你拐进门再走。”

齐潇说“今天能不能把我送到家门口那棵树?”

叶小武笑起来“你不是说那棵树离你家太近,怕被发现吗?”

齐潇解释“路灯坏了,看不清。”

叶小武和齐潇并肩慢行,走到第五棵树,两个人默契地藏在树荫下面。齐潇向树下的草丛张望,同时挪动碎步离叶小武近了一丢丢。

叶小武问“瞧什么呢?”

齐潇说“昨天草丛里蹿出一只野猫,差点抓到我。”

叶小武明白了“你是不是害怕,所以让我陪你走过来?”

齐潇不止怕猫,也怕黑,她羞于承认,答非所问地说“到我家门口了。”每一晚分手前,都是这一句台词。

叶小武却没按惯例说“再见”,他审视四周,确认无人后上前一步“这么高级的小区路灯也会坏啊,要是一直坏着就好了。”

齐潇装作听不懂“那我回家了,明天见。”

瞿燕庭咬下一口芋头糕,他在左侧,演员在右侧,相隔的过道被摄影师占据。机器挡住七七八八,他只能看到陆文垂在身旁的一只手。

从上前一步后,那只手就握成了拳头。

仙琪说完台词,转身欲走。陆文一手握拳,另一只手去抓,本应该抓住仙琪的手臂,一不小心抓住了对方的书包带子。

“齐、齐潇。”他结巴了。

仙琪转回身,面容羞涩。

陆文迈出脚尖,同时攥着书包带子把人拽回来,感觉够近了,于是硬生生地将脚尖收回。

他问“你是真的害怕,还是想和我多走一截?”

仙琪回答“我真的害怕。”

关键点就要来了,陆文满脑子都是下面的吻戏,台词吐得很硬“以后,我保护你。”

说完,陆文弯曲双膝,慢慢向仙琪俯身,膝盖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虽然是借位,但两人的嘴唇要离得很近,越近越紧张,他浑身的肌群绷得像一块铁板。

瞿燕庭这才体会到,陆文对吻戏的担忧。

果然,演得什么玩意儿。

任树忍无可忍“停!都停!”

陆文刚站直,任树已经冲过来,将他的手臂“啪”地打到一边,很疼,他甩着胳膊退后一步。

“小陆,你抓她书包干什么?”任树说,“一手握拳,一手拽书包,你搞对象还是劫钱啊?”

陆文讷讷地“我不小心抓错了。”

“那赶紧松开哪,一直抓着有毛病吗?”任树嚷道,“在树下的状态就不对,太拘了,臊眉耷眼的,台词念得傻死了。”

陆文“我……”

“你不用解释。”任树道,“你吻她的时候太僵硬了,你去镜头里看看,半身不遂都比你灵活。”

这时仙琪摘下书包,蹲下去揉捏脚踝。她穿了内增高弥补身高差,陆文拽她那一下有点猛,把脚崴了。

陆文尴尬得想撞墙,连连道歉。

夜戏时间紧,任树要亲自教一遍戏。

其他人四散开,过道空了,女主去冷敷,任树看见另一侧的瞿燕庭,叫道“吃糕群众,你过来。”

瞿燕庭并不想过去,但不好当众拂导演的面子,咽下最后一口芋头糕,他走入那一片树影。

任树对陆文说“现在,我是叶小武,瞿编是齐潇。”

瞿燕庭想躲“我脚也崴了。”

“你少来。”任树抓住瞿燕庭的手腕。念导演系的时候,他们没少一起磨本子,把编、导、演的活儿都尝遍了。

瞿燕庭猝不及防,没挣开,便防御性地环住手肘。

任树轻拽瞿燕庭,一边讲道“要抓手,温柔地拉过来,自己再靠近,是一个互动的推进过程。”

两个人面对面了,任树说“你个子高,岔开腿或弯腰都无所谓,动作一定要自然流畅。”他比瞿燕庭矮,看上去有点滑稽,“拉过来就松开手,去托他的脸。”

陆文直勾勾地看着,瞿燕庭立在那儿,脸侧被任树托住,他躲了一下,就这轻微的一下,让这场配合多了几分被摆弄的无奈。

无奈却没有反抗,显得……很乖。

任树用拇指按住瞿燕庭的下巴,借位吻,吻自己的指甲盖儿。

他讲到重点“蜻蜓点水的吻,你要把握好速度。先接近他,停留一会儿,拍完特写,镜头转后你再亲下去。”

陆文不禁又握住了拳头。

叶小武是有预谋地亲齐潇,要表现出来,任树在这里加了一个细节“你先接近他的脸颊,令齐潇和观众以为叶小武要亲的是脸。最后一句台词放到这一步,说完在齐潇失神的空隙,低头吻嘴唇,等于诈了大家一下。”

几乎详细到每个分镜头,任树演示完毕,退到一边,问“小陆,记住没有?”

陆文目不转睛,视线还留在瞿燕庭的身上,思绪一点点被叶小武的系统覆盖,他回答“记住了。”

任树掌心朝内勾了一下“来,按照我教的过一遍戏。”

陆文压根儿没注意到任树的手势,只记得任树说,瞿燕庭是齐潇。他现在是叶小武了,一步迈过去,堵在瞿燕庭的面前。

身高的关系,瞿燕庭一直颔首,此刻不得不抬起头来。他来不及反应,腕间一热,陆文伸手抓住了他。

许是握久了拳头,陆文的掌心有一层温暖的薄汗。

他要温柔,攥着瞿燕庭的手腕微微使力,将对方朝自己拉近半步,同时迈出脚尖,填补另一个半步。

陆文的右肩挂着书包,便只抬起左手,轻轻地捧住瞿燕庭的腮边。他的手很大,手掌托着脸,指尖触碰到瞿燕庭薄薄的耳廓。

瞿燕庭身躯僵硬,环着的双手悄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袖。不知是被陆文的手掌烘暖,或是其他原因,他的半张脸都变热了。

他呆滞得忘记躲闪,仅一颤,因为陆文已经低下头,偏停在他的脸颊一侧。

没有打光,路灯坏着,树影下晦暗不明,陆文只能看见瞿燕庭瞳孔中的亮星,眼睫一垂,那点光也遮住了。

他离近,再离近,近到假装亲吻的咫尺距离。

陆文脑中白花花一片,听见的是自己紧张的心跳,闻见的是瞿燕庭吃完牛奶芋头糕的香甜气味。他终于屏不住了,将一缕气息拂在瞿燕庭的脸颊上。

微凉的薄荷味,瞿燕庭如置冰火,失神失语。

耳畔,陆文对他说“以后,我保护你。”

第19章 第 19 章

瞿燕庭像一片易碎的玻璃,那四个字如雨水滴落砸下来。他如梦方醒,松开手,将陆文一把推开。

掌心失去脸颊的温暖,陆文趔趄半步,也梦醒般从角色中脱离。

瞿燕庭的神情隐没在阴影中,无法看真切,他的声音也显得飘忽,沙沙的“我不需要。”

陆文一时难以开口,转瞬间,瞿燕庭便剥夺了他开口的机会,声音变得清晰又冷漠“能拍就拍,不能拍我整段删掉。”

瞿燕庭说完没有停顿,大步离开,身影很快看不见了。

片场陷入一阵死寂,工作人员不明情况,齐刷刷地望向树荫下,陆文整个人都傻了,他身后,任树也有些懵。

几分钟后,导演助理来告知,瞿燕庭坐保时捷走了。

陆文直觉这次的问题很严重,他之前言语顶撞,大声嚷嚷,甚至吹胡子瞪眼,可瞿燕庭永远是从容不迫的,刚才是第一次翻脸走人。

他回头看任树,喊了句“导演”。

“叫我干吗?”任树问,“现在想起我来了?”

陆文做好挨骂的准备,走到任树面前。突然,任树一抬手,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以为任树要抽他。不至于吧?就算要抽,也应该瞿燕庭亲自抽吧?

任树掏出烟盒和火机,叼一支点上“你犯什么怂?刚才不挺霸道的么,步子一迈,小脸一捧,附耳低喃,我看你下一步就要打啵儿了。”

陆文辩解“可不敢,我会借位的。”

任树简直气乐了“你丫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虎啊?”

陆文说“不是您让我过一遍戏么?”

“我没让你跟瞿编过啊。”任树愁得慌,“女主不在,我朝你招手,示意你跟我过,你拿瞿老师过哪门子戏?”

陆文问“您招手了吗?”

“废话,我就差say hi了。”任树说,“你压根儿就没看我,谁好看你看谁是吧?”

陆文抹了把脸,薄汗未干的手心蹭过鼻尖,滑下来,托住自己的腮帮。他捧着瞿燕庭侧脸的画面浮现出来,当时手指不敢动,怕一动,指尖会拨弄到瞿燕庭的耳骨。

此时自己捧自己,比较像拔了智齿。

任树沉默地抽烟,虽然他训了陆文一通,但其实对于瞿燕庭的反应,他颇觉讶异。

他们学导演出身,干这行,教戏时亲身上阵如家常便饭,念书时就懂。也正因如此,陆文傻兮兮地和瞿燕庭比划,他没立即阻止。

按理说,瞿燕庭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陆文,是接受配合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不乐意了。

陆文也不明白,问“导演,到底什么情况?”

任树分析“估计是这场戏太暧昧了,前面还能坚持,下一步就要接吻了,这哪个直男受得了。”

陆文心说,行了吧,问你也是白问。

一段插曲过后,所有人员各就各位,继续拍摄,片场仿佛不曾发生什么。但这个行业传八卦最快,瞿燕庭翻脸走人的事明天就能传遍全组。

拍完已是深夜,回酒店的路上,陆文窝在车厢最后一排,出溜半截歪着头,真有点半身不遂的意思。

“一时矢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他心烦必唱歌,“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

孙小剑罕见地没有插嘴,经历这么多他已经领悟,一切的一切不是他这个经纪人的错。他看透了,哪怕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总经理、乃至老总,也弄不住陆文这个完犊子的货。

他感到好奇“别人见瞿编一面都难,你不仅和他对戏,还捧他的脸。我采访一下,捧着瞿燕庭的脸蛋儿是什么感觉?”

陆文当时沉浸在戏中,没有顾及别的。如果非要说一下感觉,他蜷了蜷手掌,回忆起瞿燕庭皮肤的触感,光滑细腻,又干净,比演员妆后的脂粉感更加……

他及时打住思绪,心烦得拒绝回答。

凌晨将过,6206套房的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瞿燕庭洗了澡,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回复邮件。

发送完不过两分钟,工作室的乔编发来消息,问是否方便通话。因为瞿燕庭要盯夜戏,原定明早联络,既然回来了,他索性直接拨了过去。

下周视协开研讨会,讨论的作品是瞿燕庭的工作室参与制作的。他派乔编出席,提前谈一谈相关事项。

与会人员里有一位吴教授,瞿燕庭授意,会议结束请吴教授坐一坐。

乔编是位行事爽快的女性,心思也很细腻,在谈话的间隙插了一句“瞿编,身体不舒服吗?声音沉沉的。”

瞿燕庭用“犯困”敷衍,最后道“吴教授那边答应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乔编说“好,你别不接电话就成。”

“别开我玩笑。”瞿燕庭道,在这方面却没多少底气,“要不就多打两通。”

挂了线,瞿燕庭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沙发上,合住电脑,沙发周围仅剩落地灯的黄色光辉。人处于暗中,听觉变得格外灵敏。

一道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厚地毯都无法消弭,说明走路的人步伐沉重又拖沓。服务生有严格要求,不允许闹出这样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近至门前,然后在门外休止了,不难猜到是哪个刚下班的二百五。

瞿燕庭在片场情绪外露,与失态无异,他暂时不想搭理令他失态的人。伸出手,他将落地灯关掉了。

猫眼彻底漆黑,陆文按铃的手停在半空。

他盯着6206的铭牌纠结,瞿燕庭要休息了?还是察觉他在门外,用这样的方式来回避?

纠结半晌,陆文觉得自己好笨,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按铃的必要了。他垂下手,却没转身回6207,继续盯着6206的铭牌,似乎想看透什么。

在树影下,只有他听见瞿燕庭先说的那一句——我不需要。

我保护你。我不需要。

陆文杵了很久很久,不曾敲门,亦不曾出声,揣着一团他梳不开的乱麻,不明就里地在瞿燕庭的门外罚站。

第二天,陆文天不亮便开工了,上妆、过戏、拍摄,按部就班地做每一项。片场一切如常,实则连送盒饭的大姐都已听说,他昨晚把总编剧气跑了。

傍晚收工,陆文上二楼化妆间换衣服,经过101顿了一下,门锁着,瞿燕庭一整天没有来剧组。

还在生气?

不想看见他?

陆文心里结了个疙瘩,收拾完离开剧组,路上距酒店越近,他心里的疙瘩越复杂,大个,坚硬,麻麻赖赖的。

回到酒店,陆文又停在6206的门外。他不想顾忌瞿燕庭是否愿意见他,也没有想好说词,见猫眼透着光,直接按下了门铃。

瞿燕庭待在书房里,门铃一响,手指在键盘上敲错一个字。他没叫客房服务,没订晚餐,于是继续工作不想理会。

就这样,门铃出故障似的,连续不断地响了十几声。

当思路彻底被打断,瞿燕庭后仰靠住椅背,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这种傻逼式的按铃方法,他大概知道门外头的人是谁了。

又过去五六声,门铃声终于停了。

瞿燕庭刚松口气,响起了更加隆重的敲门声。他一半忍无可忍,一半无可奈何,起身出去,放轻步子走向了玄关。

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敲门声戛然而止。

瞿燕庭透过猫眼一瞥,看见陆文垂着头,正在揉捏敲红的指关节。既然手都红了、痛了,估计会老实地回房间了。

他松开门把手,退后转身,准备返回书房。

瞿燕庭刚迈出两步,背后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就在门边,他停下转回去,疑惑地寻找声源,随即瞪大了眼睛。

门缝下面,缓缓塞进来一张纸。

瞿燕庭走过去,蹲在门后捡起来。是一张普通的横格纸,边缘带着从笔记本撕下的毛边,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是陆文。

他的第一反应是,学习不怎么样,字写得倒不错。

这时,第二张纸塞进来,写着昨晚对不起。

第三张紧随其后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第四张的笔迹浅了些,是个问句你还好吗?

瞿燕庭将四张纸一一摞好,不自觉地注视着门缝。过去了一会儿,没有纸再塞进来。他轻轻站起身,从猫眼向外瞧,门口空无一人。

走了?

可是他没听见6207的门响。

在房间宅了一天一夜,瞿燕庭终于打开了门。

他的门口,陆文单膝蹲在那里,夹着背包,拿着纸笔,正垫在大腿上埋头苦写。门打开吓了一跳,抬起头,傻乎乎地望着他。

瞿燕庭垂下眼睛,去看陆文手里的第五张纸条。

陆文站起来,隔着门还好,面对面有点丢人,尤其是瞿燕庭还拿着那四张纸。他把第五张揉成一团包在手心里,往兜里藏。

“拿出来。”瞿燕庭说。

陆文犹豫“这张没意义……”

瞿燕庭又说“我看看。”

陆文本就理亏,只好掏出来,把一整团递过去。瞿燕庭接住,将皱巴巴的纸一点点展开,分辨纸上痕迹更浅淡的字。

果然没有意义,上面写着靠,笔没水了。

瞿燕庭无言以对,可门已经开了,彼此已经面对面站着,虽然一内一外,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半晌,他说“你幼不幼稚,以为拍电视剧么。”

陆文的脖子上挂着包,蹲得腿麻,一只脚斜伸出去,整个人都傻兮兮的。他吸吸鼻子,又迷茫又错杂,回道“我就想让你消气。”

第20章 第 20 章

瞿燕庭不知怎样接下一句,唇齿几度启开,再闭上,五张薄纸捏在指间,喳喳地响,更衬托出气氛的安静。

事实上他并不生气,当时的反应也不是针对陆文,是他自己没控制住情绪的失态。至于原因,他不足为外人道。

看瞿燕庭缄默不语,陆文便开口解释“昨晚我只想着对戏,没考虑太多,任导向我招手我也没注意,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冲你过去了。”

瞿燕庭听完这一大串,半声不吭显得不妥,便简洁地“嗯”了一句。

陆文说“我不是故意的。”说出来一琢磨,又改口,“呃,既然做了应该是故意的。但我……怎么说啊,没想让你不舒服,真的,不骗你,毕竟……”

瞿燕庭“毕竟什么?”

陆文“毕竟我这脑子也骗不了谁。”

瞿燕庭抿住嘴,门齿咬着下唇,力道由轻渐重,否则嘴角会拦不住地翘起来。

“任导批评过我了,我以后会注意分寸。”为显诚意,陆文把任树也搬出来,“其实我昨晚就想敲门,但你好像休息了。”

瞿燕庭问“所以你今天夺命一样地按门铃,还塞纸条?”

陆文点点头,他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道歉,结果怎么按铃都没反应。他改成敲门,实在没办法了才塞纸条。

瞿燕庭未免纳罕,在办公室谈话之后,陆文对他的态度十分鲜明,轻则阴阳怪气,重则抬杠犟嘴,怎么这一次的态度这么好?

陆文略窘,他这个人莽撞不懂事,却也有点原则,比如凡事一码归一码。虽然瞿燕庭伤害了他,并一笑而过,但这次是他冒犯了瞿燕庭,他不会当无事发生。

“再说了。”陆文道,“像做了亏心事,不道歉的话,我心里长痘儿。”

说“疙瘩”显得太大太在意,他改了改。

瞿燕庭实在忍不住了,偏过头,嗤地笑出声。

陆文立刻问“你现在消气了吧?”

瞿燕庭握着几张纸,好奇他没有开门的话,陆文还会不会有后招,问“如果塞纸条没用呢?”

只见陆文认栽地垂下头,背包仍挂在脖子上,他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变魔术一般从包里拿出一枝黄色的康乃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