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啊?”曾震说,“我在外面吃饭呢。”

瞿燕庭隐约能听见声儿,但不关心,重拾起刀叉切牛肉。

曾震全程带着一股倨傲,几句之后,约定下来“那你先等着,我吃完饭过去。”

挂了线,王茗雨正好回来,瞿燕庭咀嚼牛肉粒,什么都不提。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临走,曾震一边穿外套,一边随意地通知“我不回家了,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王茗雨基本没有反应,也不关心什么事,只问“你开车走?”

曾震抓着车钥匙“小庭,劳烦送你师父回家。”

从小洋楼出来,瞿燕庭为王茗雨拉开车门,他绕一圈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调转车头拐上机动车道,后视镜里曾震的车朝反方向驶远了。

吃饱了犯困,王茗雨裹着披肩,懒懒的。

瞿燕庭把温度调高,说“师父,瞧着你有些累。”

今年入了冬,王茗雨已经着手准备后年的央视开年戏,编剧组人不少,但总编剧是最费心的。她说“我这儿还有个本子,顾不上了,到家拿给你看看。”

瞿燕庭答应了一声,没详细问,路口等红灯,他拿瓶水拧开,递给对方“师父,注意休息。”

王茗雨接住,忽然笑了“这话跟你老师说去吧。”

瞿燕庭没反应过来“嗯,老师也忙。”

“他当然忙。”王茗雨像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八卦,“新欢正热乎,吃饱饭就跑去快活了,也不怕闪了五十多岁的老腰。”

瞿燕庭微微尴尬,不知道怎么接。

王茗雨兀自讲着“是个小鲜肉,挺火的,会伺候会哄人,这不上了他的新电影么。”

红灯变绿,瞿燕庭踩油门滑过路口,他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也不大认得一茬一茬的流量明星,印象有些模糊“貌似姓靳?”

“嗯。”王茗雨轻哼。

过去片刻,她嘲弄道“什么风气啊,同性恋真多。”

瞿燕庭飘忽地望了眼窗外,握紧方向盘,没有再吭声。

第41章 第 41 章

紫山名筑到了, 进一号门,速度慢下来,瞿燕庭单手把着方向盘,悠悠驶过紫山公园外环, 二十分钟后进二号门, 抵达别墅园内。

一路上只窥见园区的三分之一, 有茗心书楼、杨柳堤、望不见边的永湖,湖岸草坪有自由活动的梅花鹿。

除却曾震和王茗雨, 在这里置业的不乏圈内知名出品人和一线演员。住紫山名筑, 曾被媒体调侃为“大腕儿的标准”。

瞿燕庭不打算久留, 把车停门口,跟王茗雨上楼拷贝剧本原件, 还有一沓纸质的文件说明。他塞包里, 很快从别墅出来。

没掉头, 瞿燕庭沿着浓阴马路直直地开,到路口打个弯, 路旁停着一辆物流公司的大箱货。

车厢敞着, 里面全是或方或扁的独立木箱, 装的是工艺品和画。除了搬运工人, 还有保险员和拍卖行的经纪,正在一一核对。

瞿燕庭经过时瞧了瞧,后面是一幢白色别墅, 大概新装修过, 在添置装饰品。

午后街面人少, 瞿燕庭一路驰骋回家,途中手机在中控台上响了一次。

黄司令只热情了两天,今天已经厌了,对瞿燕庭开门进屋不理不睬。不过瞿燕庭也不鸟它,直接奔阳台料理花草去了。

当完园丁,瞿燕庭总算闲下来,拿起手机查看开车时收到的未读,是会计师发来的微信。交代几句结束对话,他没退出,无聊地滑动聊天列表。

短短三天,陆文的头像被挤到了第十位。

瞿燕庭不爱看朋友圈,此刻点开,掠过其他人往下翻。

上午十点多,陆文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他揽着自己的替身,替身演员怀抱黑森林蛋糕和礼物盒。

配字热情洋溢祝贺“我”杀青!只有这么帅的你才能替这么帅的我,下一次相遇我们做双男主吧!

普通替身演员是经常被忽视的一个群体,受雇于剧组,薪酬不算高,只是跟在主演身边无声的替代,仿佛一只影子。瞿燕庭曾获奖的电影《影人》,讲述的便是替身演员的生活。

按照流程,杀青后将片酬一次性结清就可以离组了,不会有人挂心。所以这张照片如斯鲜活,陆文亲自准备的蛋糕和礼物,那句双男主,是他对对方梦想的莫大尊重。

不得以的应酬,虚情假意的谈笑,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乱七八糟的潜规则……瞿燕庭盯着照片上陆文的笑脸,仿佛收藏了一份傻乎乎的干净。

下面有阮风的评论陆文哥,下次给我做配吧。

陆文回复万一瞿老师就想让我当男主呢?

一个比一个脸大,瞿燕庭禁不住笑,再说关他什么事,这就惦记他的下一部戏了?既然被点了名,他动动手指留下一个赞。

不出五分钟,微信收到一条消息。瞿燕庭的点赞犹如一个信号,陆文说过不会贸然打扰,所以收到信号才颠颠儿地来反馈。

二百五瞿老师?

瞿燕庭嗯。

二百五回去过得怎么样?

瞿燕庭还行。

二百五中午吃的什么?

瞿燕庭贵的。

二百五和别人约会吗?

瞿燕庭觑着这一问一答,怎么跟查岗似的,他不习惯被陆文牵着走,反过来掌握主动权,编辑道有正事再找我。

二百五争分夺秒地哎!

二百五我有!

二百五你先别走!

瞿燕庭纹丝未动,陷在沙发里捧着微温的手机,慵懒冷傲的劲儿和窝里的黄司令差不多,他把人惹急,慢悠悠地回什么事?

顶部显示正在输入,很漫长,五百字小日记都该写完了,瞿燕庭耐心地等,还去拿了一趟带回来的文件。

冷不丁的,陆文发来你不会忘记我吧。

掐掉语气助词仅六个字,含着试探与担忧,能描摹出陆文反复斟酌、删删改改的画面。远隔千里看不到神情,瞿燕庭便浑蛋地硬着心肠,回道还没。

二百五什么叫还没?!

瞿燕庭没准儿哪天就忙忘了。

聊天页面没了动静,陆文停止回复。瞿燕庭支棱着手指,失望了?生气了?他后悔地想补救,身为一名文字工作者却迟迟组织不好语言。

陡地,陆文的头像刷新了,换成他自己的照片。

陆文穿着微膨的中长款黑色羽绒服,敞着怀,里面是连帽卫衣、运动裤和球鞋,他揣着口袋笑容灿烂,像个三千米能跑第一名的阳光大学生。

背景很熟悉,是101编剧休息室的阳台,瞿燕庭点开大图欣赏,再点一下,陆文终于发来新回复。

二百五瞿老师,品品我新头像!

瞿燕庭品完了。

二百五帅不?

瞿燕庭反问谁帮你拍的?

二百五你弟。

瞿燕庭返回去答上一个问题帅。

二百五你登录微信就会看见我头像,这样还会忘的话,我只能每天给你发红包了。

在101的阳台前拍完照,陆文没挪窝,不嫌脏地靠着墙和瞿燕庭聊天,直到服装老师在二楼扒窗框,喊他和阮风上楼换衣服。

陆文恋恋不舍地对瞿燕庭道“再见”,刚发送,阮风跑过来,支使人的德行和亲哥哥如出一辙,说“陆文哥,请大家喝下午茶吧。”

“怎么又是我请?”陆文握着手机,磨蹭着不退出微信。

阮风道“今天早餐是我请的。”

陆文怀疑在其他人眼里,他和阮风就是剧组的一对冤大头。他应下来,朝远处的孙小剑喊了一嗓子,让对方订下午茶。

阮风好奇地问“你跟谁聊天呢?”

“啊?”陆文支吾道,“怎、怎么了?”

阮风说“你对着手机,嘴角咧太阳穴了。”

陆文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被阮风点破,不自然地撸撸头发,但遮掩反而奇怪,他承认道“我和瞿老师聊了几句。”

“我哥?”阮风有些惊讶,“我哥向来不喜欢聊天。”

陆文愣了一下,默默记住这点,决定以后不轻易打扰瞿燕庭。可他又怕控制不住,努力地找借口“我……我就是想看看猫。”

阮风信以为真,立刻掏出手机“简单,我有好多呢,我发给你。”

陆文骑虎难下地说“谢谢啊。”

两个人头拱头地凑着,一个发送一个接收,阮风真是实在人,哐哐哐连甩十几张黄司令的靓照,把相册里的珍藏都掏空了。

手机响个不停,满屏的猫,感觉屏幕都掉毛了,陆文委婉地说“你流量好多啊。”

“哥,你傻啊。”阮风道,“连101的ifi呀,你没事就在阳台下晃悠,我以为你知道呢。”

提示音终于消停,陆文放大最后一张照片,倒数着看。

各式各样的黄司令,窝里躺着的,地板瘫着的,舔毛的,炸毛的,一张张滑过,陆文关注的却不是猫本身。

布艺沙发,浅色木地板,有划痕的柜子,陆文像一个窥屏的小偷,摘取每一张照片里的背景碎片,试图拼出瞿燕庭平日生活的家。

和6206的高级套房不同,温馨简单,甚至有些平凡和凌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瞿燕庭会不会多一丝烟火气?

陆文胡思乱想着,滑出下一张,他猛地停住了。

照片的色调极绚烂,郁郁葱葱的花草间,瞿燕庭抱着猫坐在米色的小沙发上,微偏着头闭目小憩。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成团绽放的欧月,花枝累赘,落在他的脸旁。橘黄色的阳光从背后的玻璃窗洒下来,笼罩他满身,只有眼睫是弯弯的两扇浅影。

这张照,这片颜色,这些花草,这个人,漂亮以外,陆文找不到形容词。

他半是惊呼半是感叹“我操。”

阮风疑惑抬头“操什么?”

这句脏话陆文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往下追问,屏幕仍亮着,指腹还按在瞿燕庭的身上,他吓得缩回手,解释道“我操……这张照片的像素真高。”

进单元楼,陆文落后几步台阶,在斑驳老旧的楼道里将那张照片保存,偷偷地,只有飞旋的细小灰尘知道。

夜晚收工,剧务分发了新的拍摄通告,接下来的拍摄任务更加紧凑。导演给大家打预防针,说辛苦是必然的。

前期陆文和阮风各在ab组,如今阮风也归为a组,两个人将有大量的对手戏。

叶杉和林揭考入同一所大学,成为室友。对林揭来说,叶杉既陌生又熟悉,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他慢慢察觉了叶杉行为的异常。

陆文和阮风逐渐熟稔,拍戏就不必说了,休息时挤在一辆房车上对戏背词,连轴转的时候攒的脏衣服来不及换,互相借着穿。

立冬那天,收工已经半夜,私生饭都他妈打呼噜了,阮风带陆文去吃火锅。陆文终于吃到人生第一份烫猪脑,感觉当时便机智许多。

第二天拍戏,男主男二都肿肿的,掌机段猛扛着摄影机,忍不住问“你俩昨晚打肉毒素了?”

平时还是陆文照顾阮风多一点,人家“哥,哥”地喊,又是瞿燕庭的亲弟弟。但他没问过阮风私事,关于童年、家庭、成长,他半个字都没有打听过。

重庆的天气越来越冷,陆文以为会不习惯,却还好,每天披星戴月,哪怕在犄角旮旯也待出了感情,何况是美丽的山城。

忙碌时顾不得上网,十天半月才多玩会儿手机。陆文和阮风微博互关,为了宣传,孙小剑要求他发微博,可他更喜欢发朋友圈,因为那样瞿燕庭才能看见。

陆文怕打扰瞿燕庭,不怎么联系,有时候实在憋不住,傻逼似的发一条“谢谢您的赞”,发完陷入沉思,感觉猪脑吃得还是有点少。

值得一提的是,他通过了志愿者的试用期,为了干好这项工作,特意在重庆置办了一台笔记本。

起初“社恐小作家”经常无语到发省略号,后来发展到“吐血”表情,总归活泼了一些。

陆文乘胜追击,希望能加qq聊天,比较方便及时。小作家整整考虑了三天,令他不禁思索,如果有人跟小作家求婚,岂不是要琢磨上半年?

可喜可贺的是,社恐小作家同意了。

两个人都是小号,没资料没头像,也许彼此的好友的列表中只有对方。

剧组的同仁陆续杀青,圣诞节前夕,阮风也杀青了,陆文在江北机场送完哥哥送弟弟,送哥哥时舍不得,送弟弟时险些被粉丝把鞋挤掉。

当晚,阮风入住瞿燕庭家,兄弟俩一起度过平安夜。

陆文刷到对方的朋友圈,把盒饭一推,羡慕嫉妒地唱起来“别人的性命,是框金又包银,我的性命不值钱……不值钱!”

等过完元旦,《第一个夜晚》剧组终于要班师回朝了。

不过还剩一场戏,是陆文和陶美帆的对手戏,要回去取景拍摄。

一旦要回家,思乡之情格外强烈,陆文不困不累了,走路更有劲儿了,光重庆土特产买了几大箱。

最后一天是休息日,收拾好行李,陆文带孙小剑和李大鹏出去逛,先去渣滓洞,再去磁器口,外地人喜欢的景点全不放过。

下午开车在城区里面兜风,看高低错落的居民楼,看红红火火的小吃店,看慢腾腾爬坡的阿公阿婆。

第二天,早晨退了房,6206和6207始终相对,壁瓶里换了娇艳的蔷薇,不知以后会分别住进怎样的两个人。

陆文再度抵达江北机场。

就此告别这座城市的天地草木,剧组的大伙都在,孙小剑守在一旁,背后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万物仿佛都变成离别的模样。

陆文酝酿好了,双手张开捂在嘴边,对着天空大喊“——重庆!再见!沙扬娜拉!”

第42章 第 42 章

道旁停着两辆迈巴赫商务, 一前一后, 司机穿黑西装, 等在后车厢门外。前面那辆的副驾驶下来一个男人, 衣冠楚楚, 中等身材, 半眯起眼睛向航站楼门前观望。

陆文吊儿郎当地晃出来,相隔十多米, 兴奋地招手喊道“——郑叔!”

老郑笑成花, 也挥挥手, 迎上去和陆文拥抱, 高兴地说“总算回来了, 先上车!”

陆文有三四天假期,具体安排等剧组通知, 至于经纪公司那边,他对孙小剑说“有事联系,先各回各家吧,后面那辆送你和鹏哥回去。”

从机场离开, 陆文扒窗欣赏故乡的街景, 数月时间过得真快,此刻终于有了回家的实感。

老郑问“拍戏好不好玩儿?”

“还行, 有时候特惨。”陆文就怕人问, 他刹不住, “有场戏, 我跟剧里的妈发生冲突, 我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真哭啊?”老郑很好奇,“还是滴眼药水?”

陆文说“当然是真哭!那流泪量眼药水哪够,得输液瓶子。”

老郑乐得抻了抻领带,怕呛着“小崽子,我怎么觉得你忽悠我呢?”

“我忽悠你干吗?”陆文披露道,“不光哭,我还跪下了呢,不信播出的时候你看看。”

老郑直瞪眼,他看看不要紧,千万不能让陆战擎看见,要是陆战擎看见亲儿子给别人下跪,能一拳头把屏幕捣碎。

陆文绘声绘色地讲,一边打开包,很有票贩子气质地掏出阮风的签名照,老郑的爱女是阮风的粉丝,他特意要的。

讲得口渴,陆文开一罐气泡水,老郑在他闭嘴的间隙插话“这几天放松放松,想去哪玩儿,要不要出国?”

这意思是给安排私人飞机,毕竟还没真正杀青,陆文恐怕时间不够,回答“不了,先跟朋友们聚聚吧。”

迈巴赫平稳地奔驰着,进入市区商圈,繁华的都市气息渐浓,绕过盘桥,离远方的摩天楼群越来越近。

其中两栋大厦比邻,以空中廊桥衔接,深蓝色的玻璃外墙映着阳光流云。一栋是寰陆建设,一栋是寰陆时代,合起来是寰陆集团的总部。

老郑问“要不要去逛一圈?”

“不用。”陆文没兴趣地说,“看它没倒闭我就放心了。”

老郑哼道“有胆子见了你爸再说一次。”

陆文喝口水,咽下去才咂出味儿来,再看老郑高深莫测的嘴角,他惊讶地问 “我爸不会在家等我吧?”

两小时后,南湾一处带岗的园区依次启动外门和电子门,汽车缓缓开进去。

楼侧铺着暗色车道,迈巴赫停下来,前方一片花圃,旁边站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是陆家做了十多年的保姆。

陆文等不及司机伺候便开门下车,和对待老郑的热情不同,他兴奋得哪哪都不着调,用低音炮大声呼唤“玲玲姐!我想死你了!”

玲玲姐才一米六,差点被扑过来的傻大个砸花圃里,一张口竟然是浑厚的烟嗓“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要心疼死了。”

陆文诉起苦来,惹得玲玲姐眼圈泛红,走上楼侧的红砖坡道,进入长而空旷的西侧厅,两股粗嗓子此起彼伏,一唱一和,带着淡淡的回音。

两扇抵着天花板的高门,闪着条缝,门那边是一间起居室。陆文陡然噤声,用气音问“我爸在家?”

玲玲姐说“你爸没去上班,专门等你回来。”

陆文惴惴的“要不咱们去花园散散步吧。”

“散什么散。”玲玲姐推他,“好几个月不回家,冬至元旦都在外面,电话也不会打,你爸是想你了!”

厚重的门被拉开,陆文迈进偌大的起居室,他向着背对门的岛状沙发,走过去,球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动静。

“爸。”他叫了一声。

沙发中央的身影微动,陆文绕过去,恰好陆战擎立起来,简约的黑色家居服勾勒出结实的肩臂线条,面孔冷峻,抬手摘下读报时才会戴的金丝眼镜,更冷上七八度。

父子俩差不多的身高,但陆战擎给人的压迫感很强,开口道“回来了。”

“嗯。”陆文把包撂沙发上,离半米远,和陆战擎面对面僵持,当爹的站着,他先坐下肯定会挨骂。

矮几上摆着文件和电脑,陆战擎一直在忙,门外传来老郑的脚步声,来拿一份合同。

陆战擎说“先去换衣服吧。”

陆文准备走人,发觉陆战擎仍不落座,迎接他就算了,还用站着迎接下属吗?他隐约猜到,却不敢肯定,磨磨蹭蹭地走到陆战擎面前。

张开手,他英勇就义般拥抱住陆战擎。

“爸,”陆文别扭得要死,“几点开饭啊……”

陆战擎也不太习惯,抬手捏住陆文的后脖子,像揪一只烦人的土狗,拎远点,回道“问保姆去。”

陆文挣开,反手捂住后颈皮肤“疼死了!人家都是轻轻地摸!你想掐死我啊!”

陆战擎问“人家?”

陆文卡了壳,正好老郑进来,他借机开溜,跑太快差点把玲玲姐手里的托盘撞翻。

老郑没待多久,拿上合同,识相地不打扰陆家父子团聚,桌上的茶一口没喝,玲玲姐原封不动地收走。

家里有两名私厨,今天加菜,大清早就开始准备了。陆战擎起身去餐厅,说“早点开饭吧,那小子饿了。”

玲玲姐跟上来“瘦了整整八斤,要好好补一补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