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呢?”于盛优歪头问。

“回大少奶奶,三少爷没回来。”一个书童模样的仆人答道。

“没回来?”微微眯眼,有些发怒。

“小的不敢骗大少奶奶,确实没回来。”书童慌忙说。

“他去哪了?”

“小的不知道。”

“恩?”眯眼瞪!

“小的真不知道啊。”小书童被于盛优一瞪,吓的都快哭了,于盛优撇撇嘴巴,不屑的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哭什么。”

转身走出房间,众奴仆们看她走了出去,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出来,她大少奶奶又折回来,对着小书童凶巴巴的道:“等宫远夏回来了,你让他马上把我家相公还我,不然我就毒死他,毒死他全家!哼!”放完恨话,于盛优很爽的转身走了,小书童抽抽噎噎的彻底被吓哭了,他就不明白了,毒死三少爷全家,不也包括她家相公么?这女人为何如此凶悍?

东院,宫远涵不紧不慢的轻抿一口香茗,淡淡的笑容在唇边荡开,温雅中带着一丝神秘,亲和中却又带着一丝疏离,若是寻常人看了他这幅模样定要痴迷一阵才能回神,可不巧的是他面前坐的是他家三弟,于盛优慢院子翻找的宫远夏。

“二哥,你还有心思喝茶,你也不来看看大哥。”宫远夏担心的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宫远修。

宫远涵笑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道:“不急,不急,嫂子应该不会害大哥的。”

“不会?二哥,你都没看到,那个女人是怎么欺负大哥的,她啊,把大哥当狗一样,让他接瓜子,还有。”宫远夏翻出宫远修随身携带的家规扔给宫远涵:“你看看,他都叫大哥写了些什么?大哥要是真听她的,大哥以后便再也不会理我们了。”

宫远涵翻看家规,一面看一面笑,看到关于自己的那条时竟然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还笑,你都不知道,她啊,居然在湖边就想迷 奸大哥,真是不知羞耻!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宫远夏恨恨的捶床:“二哥,我们不能让大哥落在她手里,我们得保护大哥,你不会忘了小时候,大哥是怎么保护我们不被别人欺负的吧?”

“恩?有么?”宫远涵一副思考的样子。

“二哥!你居然忘了大哥对我们的好?”宫远夏气啊!他这个二哥真是没心没肺的。

“我只是不记得有谁欺负过我啊,你和我说说,我最近正好无聊的很。”即使是小时候欺负他的人,他也可以好好的想个好方法报复报复人家,他这不无聊么。

宫远夏被他一问,忽然静了下来,歪头,他还真想不起来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宫家老二,那可是比欺负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惨的事啊。

“那个……二哥,反正我们得把那女人赶走!”

“赶走谁?”

“于盛优!”

“哼哼……”冷哼声:“夏小受,你为毛非要得罪我呢?为毛为毛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虐你啊,可你总是123,321的得罪我啊!为毛为毛呢?”于盛优已经化身为性格扭曲的变态,面部应森恐怖的在他身后念叨着。

“你怎么在这里?”宫远夏吓的往后一跳,他躲在宫远涵这里的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啊!宫远夏猛的回头:“二哥!你出卖我!”

宫远涵继续品着香茗,哎,在两个实力悬殊的人敌对的时候,他,当然选择站在强者这边啦!

“夏小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发飙了!!叠里嘻嘻嘻嘻……”于盛优笑的变态又阴险。

她一步一步上前……

他一步一步后退……

“二哥,救我。”他惨叫!

“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她阴狠的放话。

另一边,

他吹吹茶叶,轻抿一口,歪着头,笑的愉快。

.

于盛优对着宫远夏一顿又掐又打,又抽又咬后,满足的双手叉腰,得意的仰头哈哈大笑,宫远夏不疼不痒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不爽的嘀咕:“君子不和女人斗。”瞟了眼看戏看的一脸满足的宫远涵又加了一句:“君子也不和小人斗。”

两人同时沉下脸来,眯他。

“呃……”好吧,他承认他斗不过,只得躲开眼神,指着宫远修转移话题:“大哥究竟怎么了?”

“啊!”于盛优立刻跑到床边,抬起他的手,切住他的脉搏,一脸严肃与认真,过了一会她说:“还好,药力还没过,现在下针来得及。”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啊?你给他下针?你说清楚!”宫远夏不依不饶的问。

于盛优转头看他,一脸严肃:“我知道他是你哥哥,但他也是我相公,难道我不希望他好么?”

说完她拿出银针卷,摊开,解开宫远修的衣服,抽出一根,按住一个穴位,手起针落,手法干净利落。

她一连下了十几针,她的额头渗出细细蜜蜜的汗珠,她的眼神执着而认真,她的动作轻盈而熟练,她全身就像是闪着圣洁的光芒一样耀眼,这时的于盛优是宫家两兄弟没见过的于盛优,安静,沉稳,认真,干练,就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大夫,宫家两兄弟对看一眼,赞许的点头:不亏是圣医山下来的,除了放毒还是有两手的。

七十二针后,于盛优停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欣慰的笑笑。

“怎么样怎么样?大哥能好吗?”宫远夏紧张的追问着。

于盛优点点头道:“放心,手术很成功。”

“手术?”宫远夏有些没听明白,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是他们医学上的专业术语,他又焦急的求证道:“大哥真的能好起来吗?”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就能恢复智力了。”于盛优充满信心的点头。

“真的吗?”充满希望的看她!

“恩?”恩!使劲的点头!在这一刻于盛优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当一个神医!

于是……他们等着,他们充满希望的等着,他们充满激动的等着!

一个小时候……他没醒。

两个小时后……他没醒。

三个小时后……他没醒

十个小时后……床边的人越来越多,宫堡主和夫人也焦急的等待着。

十五个小时后……大家不安的来回走动,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十六个小时后……

二十个小时后……

他没醒没醒就是没醒!

三十个小时后……于盛优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她小声的,谦虚的,没有底气的绞着手指说:“那啥……要不……要不再找个大夫来看看?”

整个世界崩溃了……所有人默默无语的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比鄙视强一些,比仇恨少一些,比愤怒又多一些的复杂神色。

“来人,快去请赵太医过来!”宫堡主大手一挥,门外的奴才飞奔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老太医冲冲而来,对着宫堡主宫夫人行礼:“老臣参见公主,驸马爷。”

“不必多礼,赵太医快看看我儿,为何昏迷不醒。”宫夫人一脸焦急,她的远修啊,她可爱的儿子,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

“公主莫慌,待老臣看看。”老太医摸上宫远修的脉搏,皱着眉,沉咛了一会问:“大少爷可曾吃过什么不妥的东西。”

“你给大哥吃了什么,还不快对赵太医说。”宫远夏推了推愣在一边的于盛优。

“哦。”于盛优抓抓脑袋说:“我给他吃了昆布,知母,乳香,各三钱。

佩兰,狗脊,泽兰,泽泻,各二钱。

降香,细辛,玳瑁,荆芥,各五钱。

茜草,筚拨,草果, 茵陈,昆布,枯矾,枳壳,各一钱。恩就这些。”

于盛优皱眉回忆,娓娓道来。

老太医摸着胡须皱眉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奇怪的啧啧:“这药方倒是没有问题,还算的上是一副上好的药方。”

“那我家修儿为何……”宫夫人焦急的问。

老太爷摸着胡子道:“少夫人,您煎完药的药渣可还在?”

“在在。”于盛优慌忙点头,她昨天早上才煎的药,药渣在药罐里还没倒呢:“我去拿来。”

不一会于盛优将药罐端了过来,老太医倒出药渣,眼睛忽然瞪大几分,他捏起一棵草药问:“少夫人,这是何物?”

“ 泽兰吧。”

“这个呢?”

“荆芥吧。”

“如此,这又是什么?”

“昆布啊!”于盛优有些不耐烦。

老太医打开药箱,道:“请少奶奶抓出三钱昆布。”

于盛优拿起称药的小称子,称了三钱昆布,放在他眼前:“好了。”

老太医望着于盛优,有些感叹的问:“请问少奶奶师承何处?”

“圣医派。”

“圣医派果然是没落了吗?此等弟子也放出山来。”

“喂喂,你说什么呢?”于盛优咬牙,死老头,说自己不行也就算了,干嘛连她全家一起说!

老太医摇摇头,对着宫夫人道:“公主,微臣已经知道大少爷的病症所在了。”

“哦?快说。”

“大少奶奶的药方固然是好药方,可少奶奶不识泽兰不识荆芥不识昆布,不识斤两,完全糟蹋了一幅上好的药方,十六种药材中她放错三味药,并且将三钱的药称了五钱,五钱的药称了十钱,因下药混乱,导致大少爷昏迷至今。”

“那太医……我家修儿……可如何是好?”宫夫人一脸焦急于担心,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于盛优。

于盛优心虚的低头,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宫远夏宫远涵兄弟默默无语的望着她,然后对看一眼:为毛刚才会觉得她值得信任呢?他们俩和大哥一样变傻了吗?抽!

老太医安抚的笑笑:“公主莫急,待微臣开服药来,必能药到病除。”

“有劳赵太医。”

“公主客气了。”老太医笑笑,站起身来,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宫夫人身边的婢女落落。落落拿了药方匆匆退下去煎药。

老太医临走之前,语重心长的对于盛优说:“少夫人,您的药理知识倒是不错,针法也够火候,可你天生的色弱,无法辨别药材,老生劝您,还是别冒然行医为好。”

“我……我色弱?”于盛优不敢相信的看他。

老太医点头:“少夫人也不必介怀,您的症状并不影响生活。”

于盛优默默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郁闷了,伤心了,绝望了,她……色弱。她想当神医的梦想就此破灭了么!怪不得在生医山的时候,除了毒药自己什么药也配不出来,因为毒药就是毒,她加的多是毒,加的少也是毒!怪不得爹爹传自己银针移毒法,因为这套针法解毒是不需要用药的。

呜呜……自己的神医梦啊!为何破灭的这么快啊!要破灭么?真的要破灭?当然不?即使色弱她也要当神医,她的梦想,她伟大的梦想——一定要实现!

而这时,喝完老太医开的药后,病床上的宫远修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一丝清明……

其实他真的很可爱

“修儿。”

“大哥。”

“大哥。”

“你醒了?”床头的人都围了上去。

宫夫人紧张的看着宫远修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啊?”

宫远修缓缓的摇了摇头。

床边的人对看着一眼,这宫远修为何如此安静?难道他恢复神智了?

“大哥,知道我是谁不?”宫远夏沉不住气的问。

宫远修抬眼望他,老实的回答:“三弟。”

“那她呢?”宫远夏拉过躲在一边的于盛优问。

于盛优瞟了一眼宫远修,有些内疚的对他笑笑。

宫远修看着于盛优对他笑,愣了一下,瞬间露出纯洁灿烂的笑容,他这一笑,大家就知道,于盛优的药更本没起作用,想想也是,宫远修的病是请过天下所有名医瞧过的,就连于盛优的父亲于豪强也束手无策,她一个小菜鸟配的药,能治的好这病那不是见鬼了么。

“娘子,娘子,我饿了。”宫远修对着于盛优伸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