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自己去吧。这样可以早点见到娘子。”宫远修点点头,抬脚就响主屋走。

小赵慌忙拦住他:“大少爷,去主屋的路有好几条呢,别您和少奶奶走差了,还是我去,您在家等着哦。”

“那你快点快点哦!”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身影,身影的步伐很慢,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样,缓慢的的向前移动着,宫远修先是盯着身影看了一会,然后敞开笑脸,以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扑了上去,她没站稳,直直的向后倒去,两人一起跌入草丛里,扬起一阵干涩的青草香,宫远修有些哀怨的蹭着于盛优:“娘子,娘子,你去哪玩了?都不带着远修。”

于盛优抬手,拍怕他的脑袋,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起来,好重。”

“不麻不麻。”宫远修爱娇的继续蹭着她。

“叫你起来你听到没有!”于盛优有些暴躁的推着他,她的语气很重。

宫远修被她凶的一愣,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有些委屈的爬起来,静静的瞅着她,娘子今天好凶,虽然她平时也经常凶巴巴的,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凶过他。

于盛优也从地上站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低头,转身,进屋,宫远修站在原地,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等着她回过头来找他。

当于盛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的时候,他的鼻子开始发酸,眼睛开始泛红,嘴角颤抖着,豆大的泪水就要滚落下来。

“大少爷莫哭。”一只站在一边的仆人小赵慌忙出声。

宫远修垂着泪眼看他,小赵被他如此轻轻一看,心脏猛然抽动一下,都说宫家二少爷长的美,可又有几人知道当宫家大少爷这双像极了湘云公主的凤眸,双目含泪之时是多么的勾人撩心啊!

小赵单手压着心脏,不敢再多看眼前的美色,他低着头道:“大少爷,少奶奶兴许是刚才被您压疼了,所以才和您发火呢。”

“呃……是这样么?”宫远修恍然大悟起来,是啊,远修这么重,压在娘子身上,一定把她弄疼了。怪不得娘子生气了。

这样一想,宫远修慌忙跑进房间,匆匆找到安静的坐在房间里的于盛优,房间里没有点灯,她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头垂的低低的,看不见表情。

宫远修靠近她,蹲下身来,仰着头,凑近她小心的问:“娘子,刚才把你压疼了是么?”

于盛优没回话,低着头沉默的坐着。

“娘子,你在生远修的气么?”

于盛优摇摇头,只是轻微的动作,她眼里一直未断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十字光芒。

这微弱的光芒很快被宫远修扑捉到,他的眼瞳一紧,慌张的看着她:“娘子,你哭了?是摔疼了么?摔到哪里了?我看看。”他慌忙的站起身来,对着于盛优的衣领一阵拉扯。

于盛优慌忙护住衣服瞪他:“干嘛啦。”

“我看看你的伤啊。”宫远修抓住她的手,继续解着她的衣服,眼看外袍就要给他解下来,露出白色的丝绸衬衣。

于盛优慌忙大叫:“好了好了,没跌到啦,我没生气啦。”晕,这家伙真是的,他要是没傻自己一定揍他,这不耍流氓么!

“那你为什么哭?”宫远修认真的望着她,他的认真的时候特别的迷人,没有人会以为这样的他是一个智商不到10岁的大小孩。

于盛优擦了一把眼泪道:“刚才跌的时候有一点点的疼。”

“那还是远修的错。”宫远修难受的说:“远修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于盛优笑笑:“没事啦,我不怕疼,你继续扑吧!我满喜欢你这么扑过来的,感觉特充实。”

“真的么?”宫远修听她一哄又开心起来:“娘子,天好黑,我们把灯点上吧。”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被她拉住。她轻声说:“别点灯。”

“娘子?”他疑惑的看着她,她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到面前,她坐着,他站着,她垂下眼,倾身抱住他结实的腰部,将脸靠在他的腹部上,宫远修站的笔直的,脸有些红红的,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着,这是娘子第一次抱着自己呢,第一次主动和自己靠的这么近呢。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了。

“娘子……”他红着脸,轻声呢喃着,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情。

“远修……喜欢我这么抱着你么?”于盛优轻声问。

“喜……欢……”宫远揉了揉鼻子,傻笑的答,嘿嘿,当然喜欢。

“那我多抱一会好么?”她又问,这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可他却沉浸在幸福里,没有听出来,只是很开心的回手,也抱住了她。

于盛优默默的睁着眼,就这么抱着他,很紧,很温暖,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她知道……她舍不得离开他。

可是……

远修……我要离开你了……

于盛优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心狠狠的抽痛起来,眼泪不停的掉落,她压抑着自己细碎的哭泣声,将脸完全埋在他的腹部,手臂抱得更紧了……

深夜,复古的雕花大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睡的那么熟,男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妻子,唇角带着幸福的笑容,像是在梦中都遇见了她,醒着,梦着,想的……都是她,也许这就是他小小的世界里的大大的幸福吧。

他怀里的女人,在漆黑的夜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于她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抬手轻轻的扶遍他清朗的眉眼,挺俊鼻梁,性感的嘴唇,她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来回的摩擦着,不带一丝□,却带着无限的留恋。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了他好久,她知道,宫家不让她知道圣医派被灭的事,是怕她去报仇,去送死,她也知道,她一个人去确实是去送死,呵呵,她有自知之明,可是……因为怕死便缩在宫家堡躲一辈子么?当然不可以!

哪怕她就是一只蚊子,也要飞去鬼域门吸一口血!

想到这,她终于下定决心,扳开宫远修的手臂,从他温暖的怀抱里离开,穿上一套男装,拿起昨天晚上就偷偷整理的包袱,放下一封信。轻轻走到门边,寂静的夜晚,木门打开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她一只脚跨出门外,另一只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轻轻回头,看着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宫远修,轻声说:“对不起,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还给你当娘子……”

说完她不再留恋,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清晨,宫家南苑忽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哭泣声,声声力竭,催人泪下。

城外山道上,一名瘦小的少年骑在马上,马走的不快,像是随时在等主人回头,寒风吹动着他的衣尾,他的碎发,带着干涩的青草香,他忽然转头,望向城内,死死的盯着看,看着看着,忽然泪如雨下。

---------------

第一卷:宫家堡卷已完。

敬请期待——第二卷:鬼域门卷

原来我这么菜鸟(上,下)

北方的初春,还有些冷意,加上下雨,更是冻人。

崎岖的山路上,一匹棕黄色的瘦马飞速的在雨中奔跑着,马上匍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没带任何雨具,任由雨点疯狂的砸在他身上,他的手紧紧的抓住缰绳,咬牙抬头望去,山路的尽头,远远的能看见一面鲜红的旗帜在风雨中飘扬,旗帜上写着大大的‘雾山云来客栈’。客栈坐落在通往雾山的必经之路上。

马匹终于到达客栈,从马上下来一个瘦弱的少年,他全身颤抖的蜷缩着,低着头,刘海遮住大半面容,只能看见冻的发青的嘴唇和惨白的下巴,他哆哆嗦嗦的走到柜台:“老板,给我一个房间,还有一桶热水。”

客栈老板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年道:“呦,这位爷,您咋淋成这样啊,快上楼,快上楼,可别冻着了。小二,快带这位小爷上楼去。”

“来喽!客官,楼上请。”小二热情的在前方带路。

少年蜷着身子,抖着身子跟了上去。

老板摇摇头道:“定是没有出过门的少爷,这种梅雨季节居然连把伞都不带在身上。”

下雨天留客,今日,客栈的生意特别的好,到了晚上,店里的房间基本已经住满了。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晚饭时间,各路的江湖好汉,商人路人,纷纷下楼就餐,楼下热闹的座无虚席。

就在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个布衣少年,正是刚才那个被雨淋成落汤鸡的人,少年个子不高,身材瘦弱。长清灵俊秀,一张小脸只有手掌那么大,大大的水眸闪着点点星光。

少年的眼神瞟了瞟坐满人的大厅,抓住从他身边路过的小二问:“没位置了么?”

“有啊,有啊!,客官,要不你坐那里。”

顺着小二的手指望去,最右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六个人,六人都带刀剑,一看就是江湖人。

除了那张桌子有空位之外,其它桌子上都满满的坐了八个人朝上。

少年眨了下眼,点头:“就坐那吧。”

“好类!客官这边请,”小二领着他到了右边的桌子,将板凳,桌子擦了擦,请他坐下问:“客官要吃些什么?”

“恩……”少年摸摸下巴,不知道吃什么,眼见的瞟见桌子上别人点的玉米抄松子,冬菇炖腊肉,于是照样点了一份。

小二记下了菜名,欢稍的走了。

少年这才抬头望向拼桌吃饭的那些男人,长相都很一般,没啥惊喜的。

没一会饭菜上来了,金黄色的玉米粒伴着松子,颜色鲜艳,看着就很可口,少年拿着筷子,夹了好几次,总是夹不起玉米粒,她端起碟子拨了一些在碗里,拌了拌,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同桌的几个江湖人士一直在聊天,从江湖四大美女聊到青楼第一歌姬,从青楼歌姬聊到皇帝的三宫六院,从三宫六院聊到当世第一家族宫家,从宫家聊到宫家大少爷,最后终于聊到了我们的女主——于盛优!

“那个于盛优就是圣医派的唯一活口?”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江湖汉子问。

“素啦!奶奶滴,那嘞色鬼绿民来,抄了圣医拜咯,死滴一娃子都不升呐!”另一个操着一口不知道什么地方方言的汉子怒气冲冲的说。

一个长的算是白净的男子不敢相信的问:“不会吧,圣医派不是有一个千千白吗?那是多厉害的人物啊,他也死了?”

“哦,你说的是二弟子于盛白吧!死了,厉害什么啊!碰到鬼域门那就是不堪一击!那个于盛世在江湖上不也赫赫有名么,还不是死了!听说鬼域门一把火烧了圣医派,连一根毛都没剩下。圣医派,已经成为历史了!”一个拿刀的男人吃着花生米,一幅不肖的表情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圣医派历代下来出过多少名人名医,救活过多少人啊,就这么被毁了,哎……可惜,可惜啊。”一个男人了一口酒惋惜的摇头。

在座的几位好汉无不惋惜纷纷摇头,一副嘘唏哀哉的样子,坐在角落里的少年,还将头埋在碗里,用力的将嘴巴里塞满饭,嘴巴鼓鼓的,瞪大着眼睛用力的嚼着,就像嘴里的饭和她有深仇大恨一样!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若不是毁了圣医派,也不会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可知道,为何鬼域门要痛下杀手么?”带刀的男人神秘兮兮的问。

“不知道。”另外几个人纷纷摇头。

带刀男人眼珠转了转卖关子的说:“我倒是知道。”

“快说,快说。”几个人催促着他说出真相。

一直沉默着吃饭的少年也抬起眼来,定定的望着他

带刀男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看够了众人焦急的眼神后,终于开口:“听说很久以前,有一本秘籍。上面有一药方可让人长生不老,功力猛增。那可是天下至宝。当时这本秘籍引起武林宫廷的抢夺,那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啊。可秘籍经过多次明抢暗夺,早已不知所踪,谁也不知这本秘籍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可前一段时间,鬼域的人到处收集医学宝典,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确定了一件事……”男人说到这里便住口了。

“什么事?可是圣医派有那长生不老的秘籍?”一个大汉焦急的问。

“没错,鬼域门查出圣医派有一本祖传秘籍——《圣药宝典》,正是这本长生不老秘籍!”

“胡说!”一直很安静的少年忽然出声反驳!

大汉被少年的突然反驳冲的怔了下,微怔之后有些恼怒:“你个小鬼懂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胡说。”

少年哼了一声,凤眼瞪他,有些不肖的说:“圣医派若是有长生不老的方子,为何自己不用?十年前圣医派帮主于豪强的妻子去世的时候不用?什么长生不老药,想想都知道没有!”

“你!”大汉被顶撞的有些恼怒,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也不好发火,干笑了下说:“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长生不老药是长生的,不能治病,于豪强的妻子是病死的不是老死的!”

“那上一任帮主于昀成总是老死的吧!”少年又问。

“……”大汉被少年堵的无话可说,只得气哼哼的丢了一句:“江湖上都是这么传的!”

少年冷冷的看着他:“谣言止于智者,你不止也就算了,还到处传播!真可笑。”

“你!”大汉气的拍桌而起,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隔壁座位的汉子见他生气,拉着他坐下来:“算了,算了,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男子握刀的手紧着,又松开,紧着又松开,来回两次后忽然出刀,刀锋冰冷的寒气萌的向少年逼去,少年眼神一闪,身形未动,刀锋擦过他的发带,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几缕黑发被锋利的刀气割下,悠悠的落在地下。

男子得意洋洋的收刀:“哈哈哈,原来是个女娃娃,老子不和你计较!老子就算打赢了,也像是鬼域门灭了圣医派一样容易,无聊的紧啊!罢了罢了!”

‘少年’的眼睛徒然瞪大,眼里火光一片!

桌上别的客人打着圆场:“就是就是,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来喝酒喝酒。”

酒桌上的人又热闹了起来,互相进着酒,好像刚才的不愉快更本没发生一样。

‘少年’冷着脸,捏紧拳头,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只是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那使刀的男子忽然闻到一阵诡异的花香,像是年幼时经常采摘的那种野花香……

隔日清晨,雨停日出,

客栈的人纷纷离开赶路,只有一个房间的客人没有离开,小二等到中午,忍不住上楼敲门,敲了许久并无人应答,推开门一看,客人正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表情痛苦而诡异……

“老板,出人命了!”小二飞奔下楼找到老板。

那富态如球的客栈老板跑上楼来,查看了下客人,只见客人呼吸心跳都没问题,只是全身僵硬麻痹了。

“他没死,只是中毒了。”

“什么毒如此诡异?”这毒确实诡异,中毒的男子全身僵硬,可眼睛却是睁着的,还很清醒,眼里透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哼……这种僵尸草,中毒之人会全身僵硬三天,三天内全身奇痒难当却无法动弹言语,是非常折磨人的毒药。”

“是谁下的呢?”小二眼神转转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

“哼……当世能下这种毒的只余一人!”富态憨厚的老板眼里忽然出现一抹阴狠的表情:“飞鸽传书回鬼域,通知门主,于盛优回雾山了。在宫家堡的兄弟继续带在那里,别让宫家知道,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是!老板。”

老板歪头笑笑脸上的表情和他憨厚的样子形成诡异的画面,他从袖口里拔出一把匕首,阴狠的看着床上瞪大眼的男人,男人的眼里都是惊恐,他终于知道自己昨夜得罪的那个女孩就是于盛优。

老板弯下腰来,笑道:“我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还得在宫远涵的障眼法里转悠半天呢。来!让我好好谢谢你!”

语毕刀落,鲜红的血喷溅而出……

……

于盛优经过半个月的路程,终于回到了她魂牵梦绕的雾山,山上的风景依旧如她离开时一样,柳竹林茂,云雾飘绕,美的不可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