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寰》作者:蓝艾草
文案:
天熙二十九年,持续了近二十年的南疆战乱终于平定,近十年间一手执掌南疆军政的少将军燕云度凯旋而归。
天熙帝为帝为母几十年,看着当庭站立的已过嫁杏之期的英武男子…心情很是微妙。
如何给大烈王朝唯一的男将军燕云度找个好归宿,成了天熙帝近来在朝堂上的头等大事。
注:狗血,穿越,男生子(女主必须不生孩子哈哈哈哈),雷者慎入。
想要开个女尊坑多少年,一直没有动笔,今年决定把以前想要开的题材都统统开一遍。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云度、谢逸华 ┃ 配角:谢风华、谢芷华等 ┃ 其它:言情


第一章
剑门山脉峻岭横空,古木蔽天,山势磅礴,蜿蜒百里。主峰大剑山峭壁峥嵘,枯松倒挂,峰如剑插,两崖对峙,一线中通,故称“剑门”,地势险峻,乃周蜀交通咽喉,历来重兵驻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时近正午,烈阳高照,空山啼鸟,剑门绝壁之下,行来两名青衣女子。
为首的女子戴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出模样,只有一双眸子光彩湛然。她的身量高出另外的女子一个头,腰间青锋入鞘,身姿修长飘逸,在陡峭的山间行走,便如闲庭散步。
同行的女子矮胖,长着一张团团脸,身上的脂肪便如十几个秤砣般拖着她在山涧小道上磕磕绊绊往前滚,走个十来步就要躬身抚膝喘几口,扯着嗓子高喊:“谢二,等等我。”面上汗珠密密,拿帕子拭个不住,腰间虽也系着长剑,却形容狼狈,倒好似从哪里偷了不衬手的兵器出来,极为累赘。
谢逸华步速不减,连声音里都带着和缓的笑意:“朱四丫,你也该少吃点了,省得走不出半里路就要喊累。”
朱四丫是小名,与朱明玉矮胖的形象挂钩,便显出几分搞笑之意。起名字的朱先生当年只考虑前面三个女儿养不活,这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阎王勾了魂儿去,这才起了个烂大街的乳名,却没想到当年的小肉团子茁壮成长,二十年形貌不脱幼时模样,成了个大肉团子。
“咱们这是走了…走了半里路吗?”分明日夜赶路足有大半个月了,自出了锦官城这都一日夜没休息,难为谢二还能神采奕奕。
谢逸华也不管身后朱明玉抗议,很快就停在了剑门崖下,目光在刀切斧凿般的绝壁上扫过去,忽尔看到半崖上有一处迎风摇曳的绿植,上面结着朱果,顿时大喜:“朱四丫,果然不负咱们跋山涉水入蜀川,你且在下面守着,我上去。”她从靴子里摸出两把匕首,攀着绝壁慢慢往上爬。
“别再叫我朱四丫!”朱明玉咬牙抚膝平缓急促的呼吸。以她的体型,走山路都累的牛喘,攀爬绝壁恐怕就只有掉下来成肉饼一途了。等她好容易缓过来,抬头看时,谢逸华已经爬了一半峭壁了,她又忘了自己被叫“朱四丫”的郁闷 ,在下面扯着嗓子不甘的喊:“喂——就算你轻身功夫高,也小心点,涂朱果旁边必定盘着毒蛇。”
绝壁之上长着的正是能解百毒的涂朱果,约有拇指大小,外表艳红,内里果肉却是黑的,是成年金环蛇的至爱。
谢逸华身形敏捷,攀爬绝壁堪比壁虎,看着缓慢,其实成效显著。两刻钟之后,她已经爬的极高,朱明玉仰头看她已经接近涂朱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只怕涂朱果旁盘着的金环蛇突然袭击,她人在半空无法借力,到时闪避不得,岂不危矣。
正担心不已,却忽听得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有人压低了嗓子喝道:“什么人敢跑到剑门关来撒野?”
性命交关之际,朱明玉万不敢惊着了崖上的谢二。她缓缓转身,未及开口胖脸上已经堆叠起了笑意:“各位别怒,在下师门有人中毒,急需涂朱果救命,这才遣了我们师姐妹前来采集,无意冒犯啊!”她团团作个揖,态度极为恭敬友好,顺带着还将围上来的人用眼风扫了一遍。
围上来的十名女子皆身着黑衣,为首的是个身量不低于谢逸华的女子,黑红脸庞,眼神坚毅,弩机紧扣,箭尖闪着寒光,对准了朱四丫肥胖的身躯。
朱四丫毫不怀疑,只要她一声令下,自己就能被一排箭雨射成个刺猬。
绝壁之上的谢逸华罡风拂面,屏气凝神,脚下万丈悬崖,越接近涂朱果,越不敢放松。
她视力绝佳,离得一丈左右,便能瞧见涂朱果根系旁边盘着的金环蛇正昂头吐信,嗞嗞声不绝,大抵是感受到了危机降临,已进入备战状态。
谢二身在悬崖绝壁,稍不注意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她凝视贯注与涂朱果丛中的金环蛇对峙,敌不动我不动,试图在没有激怒金环蛇的情况下取走涂朱果。
崖下众人都昂头看着,涂朱果丛中缓缓窜出一条金环蛇,身上金环围绕,昂头吐信,充满敌意的看着来犯强敌。
朱明玉一颗心都快跳出腔子,额头冷汗直冒,连身边一圈弩机竟都不觉得是威胁了。正对着她的那帮人也忍不住仰头去看,似乎压根忘了正监视着某人。
她们在崖下离的太远,只能瞧出个大概。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涂朱果后竟然又爬出了一条金环蛇,紧着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眨眼间一篷涂朱果旁爬出了十来条金环蛇,分踞四周,将一篷涂朱果牢牢守住。
十几条金环蛇昂头吐信,嗞嗞的吐着信子,谢逸华与金环蛇对峙,两方都不动。她在峭壁上全凭两把匕首插入山石缝中,脚下蹬着仅一寸突出的山石,整个人紧紧贴在绝壁之上。
忽然之间谢逸华身形暴起,腰间长剑出鞘,剑光刺目,整个人都化成一道残影,看去势是直冲向涂朱果。
“啊——”
“她这是寻…死啊?”
“要掉下来了——”
围着朱明玉的几名黑衣女子还在惊诧于她的自杀式行为,头顶峭壁之上却往下开始掉东西,众人大骇,忙往后退去,崖上响起刺耳的声音,还有人后退的同时仰头去瞧,涂朱果的枝叶连同金环蛇往下掉的同时,崖上的女子沿着峭壁极速下坠,长剑在峭壁上划出一长串火花,其人正御风而下。
地上,乱七八遭落了许多涂朱果枝桠跟金环蛇,有的金环蛇死不瞑目,被谢逸华一斩为二,有的盘在涂朱果之上躲得一劫,从高崖之上落地被震晕了,半晌都没醒过来。
朱明玉也顾不得满地乱象以及虎视眈眈的黑衣人,扑上去就抱住了谢逸华:“三师姐你没事吧?”
她比谢逸华要大了两岁,入沧浪崖也早了两年,论师门排行谢逸华第四,但谢逸华软硬兼施,用武力碾压朱明玉,再以利相诱,朱明玉愣是丢了老三的宝座,沦为沧浪崖这一辈的老四。
大概是她自己也觉得丢脸,平日便谢二谢二的混叫,也只有紧急情况之下,才能喊一声师姐。
谢逸华老怀大慰,拍拍她的背:“四丫没事,师姐疼你!”两人身高差距之下,她回抱的颇为顺手,还疑惑道:“这几位…是怎么回事?”
几名黑衣人方才后退之时都不忘手中弩机对着朱明玉,此刻又多了个从崖上下来的谢逸华,见识过她的身手之后,更是如临大敌,将师姐妹围在当间。
“少装老成!”朱明玉推开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谢逸华无碍,回沧浪崖她也好交待。她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几位大姐要做什么,从你爬上去之后,她们就手持弩机出现了。”她缩缩脖子,往谢逸华身后躲了起来:“我是师妹,你看着解决吧!”
谢逸华面对着寒光凛凛的十余枚弩机箭头,似随口道:“这种弩机看规制是军中武器,剑门关驻守的是奉南将军顾承琪,但这种规制的弩机好像并不多,似乎只有南疆大帅燕家近卫才会有。不知道你们是哪位的人?”手却握住了剑柄。
领头的女子没想到能人瞧破行藏,迟疑问道:“但问阁下来自哪里?”
朱明玉从谢逸华身后探出个脑袋,说:“我们是沧浪崖的弟子,你们用弩机对着我们,不太好吧?”
沧浪崖上有一座云生观,前朝曾经出过一位道家大宗师,曾助前朝开国武帝南征北伐,开创一代盛世。后来大宗师羽化登仙,世间便有了她的种种传说,传的神乎其乎。有说这位大宗师会飞天遁地之术,能生死人肉白骨,武功修为高绝,更谙熟陈兵斗阵,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本朝开国之时,距离大宗师羽化登仙已有两百多年,沧浪崖也已凋零,云生观其后再无大宗师出现,但沧浪崖藏书楼之丰富声名在外,就连皇族也曾带兵前往沧浪崖“商借”兵书。借的时候闹的阵势极大,后来沧浪崖观主对外宣称,观中藏书尽数借于皇室,只留道家经书,才将此事平息。
时至今日,沧浪崖也只剩个名号,偏安一隅而已。
领头女子听到沧浪崖的名号,似乎半点都不为所动,还用弩机对着谢逸华说:“既然你们是沧浪崖的弟子,正好家主中毒,想来你们必有解毒的办法,还要麻烦两位随我们走一趟了!”
朱明玉大叫:“你们难道是强盗不成?我们师门还等着涂朱果救命呢!”
谢逸华倒是神泰自若的说:“四丫,你带着涂朱果先回沧浪崖,等我救完人就回去。”
朱明玉只得弯腰采摘了一包涂朱果,絮絮叨叨叮嘱了许久,直到那黑衣女子都受不了她的絮叨:“怎的跟个小相公似的啰嗦?”她才与谢逸华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家事已来,跑来挖坑,招招你们的小手,撒撒小花,让我知道有人在,别让人一个人孤零零玩单机呀!
嗯,本文女尊宠文!本文女尊宠文!本文女尊宠文!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二章
南疆大营内,帅旗迎风招展,辕门外护卫肃列,见到带着谢逸华前来的黑衣女子,似见到救星一般,目光热切望住了她。闻讯赶来的几名身着铠甲的将军皆出帐迎接,当先一名紫色脸膛的中年女将率先开口:“牟旋,可是找到了救少帅的灵药?”目光从谢逸华面上滑过,迟疑道:“这位是?”
牟旋向她介绍:“钟将军,这位是沧浪崖弟子——你姓什么来着?”
“姓齐,家中排行第二。将军唤我齐二就好。”谢逸华不假思索的说。
她跟牟旋等人一路快马赶回南疆边境,沿途所见皆是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不得不让人慨叹一句民生之艰。
钟将军显然是个急性子,上前就将她往主帅营房里拖:“齐先生既然是沧浪崖的弟子,想来于医药一途也颇有研究,我家少帅中毒数日,性命垂危,还要劳烦齐先生伸出援手!”
“中毒的可是燕少帅?”
钟将军很是意外:“先生知道少帅之名?”
谢逸华点点头,神色凝重了起来:“既然是燕少帅中毒,烦请前面引路!”牟旋与其余将士们众星拱月一般将谢逸华给请进了帅帐门口。帅帐之内的人听到外面乱纷纷的脚步,便从里面走出来两名小侍,皆做护卫打扮的小子,大约只有十五六岁。
其中一名瓜子脸的小子眼眶红红,见到牟旋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牟姐姐,少帅都两日水米未打牙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牟旋将谢逸华推到前面:“我请了齐先生来为少帅解毒,你别哭了,让齐先生进去为少帅解毒!”
那小子虽然哭的伤心,但站在帅帐门口,却不肯挪开脚步:“可是…少帅是男子!齐先生若是要为少帅解毒,就必须要娶了少帅!”男子清名若毁,将来不但嫁人无望,恐怕还被世人多诽谤,难以立足。
整个大烈朝无人不知,燕云度以一己男儿之身,花嫁之龄便上了战场,如今早就过了嫁杏之期了。
燕家世代将门,乃是大烈王朝的开国功臣,且大烈王朝自开国数代至今,边疆战乱不熄,燕家一门数代大多马革裹尸,由来子嗣艰难…大多顾着打仗了,哪有时间生孩子?
这一代燕家人口最是凋零,老将军燕奇两位妹妹皆战死沙场,无有遗脉,唯燕奇正夫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燕云清却在十五年前战死沙场,连成亲也未来得及。老将军燕奇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小作女儿养的独子召至边疆。
少将军燕云度从花嫁之龄便上了战场,后来顶替受了重伤的老母,独掌军权,这一耽搁,便是十年。
谢逸华哭笑不得:“在下是来解毒救命的,却不是来娶夫郎的!”她后退两步,摆出“救命我来,娶夫郎你们自己上”的架势,令跟过来的将士们都傻了眼。
牟旋朝守在门口的小子吼了一嗓子:“钱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些?若是耽误了救人,你要赔一条命给大帅?”
燕奇虽早就离开了南疆军营,但积威犹盛,在不少军中将士心中都是神衹一般的存在。若是在燕云度这辈绝了燕氏血脉,那真是没办法向燕大帅交待。
钱方不情不愿的挪开了脚步,让谢逸华进去,随后将其余人等都拦在了帅帐外面。
帅帐之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毡,人走在上面听不到脚步声。整个帅帐一分为二,前面议事,后面起居,中间由屏风相隔。
谢逸华绕过屏风,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大烈的燕少帅,她初次对大烈朝传闻的“燕家男儿都愁嫁”有了深刻的认识。
大烈王朝女子为尊,读书入仕,光耀门楣,在外行走都是女子之事,男子只负责在后院里相妻教女,绵延后嗣。
京中许多贵公子出入香车宝马,养在深闺细细教导,生怕皮肤不够白,性情不够温婉,将来嫁不到如意女君。
但燕家男儿尚武,跟女子一般教养,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就连男子也要上战场御敌,岂能只关在闺房绣花理家?
眼前静静躺在榻上的男子似乎身形比之一般男儿家要高出许多,面泛黑青之色,嘴唇灰败干裂,身上盖着薄被,谢逸华也只注意到了男子长而密的睫毛。
“燕少帅伤在何处?”
“伤在…伤在腰腹。”钱方咬唇,倒好似谢逸华正在做的事情侵犯了他的贞洁一般,满脸戒备看着她。
谢逸华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燕云度身上盖着的薄被,钱方几乎都要恼怒了:“你…你做什么?“薄被之下的燕云度只着一条及膝衬裤,光裸的上身肌肉光滑,即使躺着也能看得出身体线条的流畅,相对于男子来说,称得上太过有力,反而失了柔顺之意。
“我自然…是救你家少帅。难道你以为我是跑来轻薄他的?”谢逸华实在烦透了钱方这种不知轻重的行为,跟老母鸡护崽似的。
她心中却觉得,燕云度能够抛弃男子的身份上战场,也许是内心强大到早就不再顾忌世俗礼法的人,钱方的行为反而有点不可理喻。
钱方气的脸都红了,瞪着她胸脯一起一伏:“你…你…”
谢逸华忽的促狭心起,说:“你这副模样气性,就算你家少帅对我以身相许,恐怕你连个通房小侍都捞不到。我可不喜欢刁钻蛮横的小侍!”
“谁稀罕给你做通房?!”钱方气的口不择言,说出来才大是羞愧,窘的低下了头,忽然激动的叫出声:“少帅,您醒了?”
谢逸华正垂头专注的观察燕云度腰腹间的伤口,但见那伤口泛着黑色,已经开始溃烂,可是创口却似乎是被刀削去了好几块皮肉,完全瞧不出当初是如何伤的。
她还当钱方骗人,头都没抬:“就算是搬出你家少将军,也休想我纳了你做通房!好好改改你的性子吧!”手指头在伤口溃烂的边缘轻按了一下,意外的听到轻微的吸气声,这才循声而去,与一双眸子视线相触。
燕云度睡着的时候,紧闭双眸,只能看到他粗砺的皮肤,以及深密的睫毛,安静躺在那里,似乎也与一般人并无区别,但是等他醒来之后,目光却锐利无比。谢逸华总觉得他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与厌烦。
“你…是谁?”他缓缓试着往起来坐,钱方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又试图拿薄被将燕云度的身体遮盖起来,反倒是燕云度神态要坦然许多。
“齐二。”谢逸华答他,往床头挪了两步,利落的一个手刀将燕云度砍晕了过去,钱方顿时尖声大叫:“来人啊抓刺客——”他耳边只听到了抽剑声,然后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冰凉的长剑:“小子,少啰嗦,别耽误我救命!”
谢逸华已经收起了玩笑。
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燕云度身上所中之毒却与她师门中人所中的乃是同一种毒。
作者有话要说:我奶奶烧一周年祭,回乡下上坟去了,家中兄弟姐妹全来了,今天从乡下赶回来就很晚了,刚想起来更新,大家晚安,明天会规律更新的。


第三章
钱方的尖叫声让外面的人听见了,牟旋已经手举弩机冲了进来,隔着屏风谨慎的问:“钱方,怎么回事?”朝着另外一名唤钱圆的小侍使眼色,让他进去瞧瞧。
钱圆绕过屏风,顿时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住了。
钱方脖子上架着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而前来为少帅解毒的齐先生左手提剑,右手清理燕云度的创口,见到他烦躁的骂了起来:“你家少帅再耽误下去就成死尸了,怎么身边跟着侍候的一个二个都这么没眼色?”
外间候着的牟旋还没问里面的情形,钱方跟钱圆就被人丢了出来,似乎里面的齐二心情极度不好:“想要保住你们少帅的命,就滚远点,别打搅老娘救人!”
钱圆性子温和,跌在柔软的羊毛毡上,默默的爬了起来。但钱方被人扔出来,却不依不饶的要进去找谢逸华理论,还没爬起来就开骂:“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野人?我…家少帅岂是你说轻薄就轻薄的?”
牟旋拦着他急问:“她没有好生解毒?”
钱方性子有棱角,自恃出身燕府,乃是燕云度贴身侍候的人,寻常在营中众将军都要给他一二分体面,今日却被谢逸华一顿羞辱,面上挂不住,更是对她诋毁有加:“牟姐姐你这是哪里找来的骗子?我看她根本就不会解毒!”
他许音才落,竟有一物洞穿屏风,擦耳而过,“铮”的一声钉在了帐中柱子之上,却是一枚柳叶飞刀。
钱圆声音都颤抖了:“血…”
钱方只感觉到耳垂凉痛,下意识伸手去摸,触手濡湿,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滚!”谢逸华的暴怒几乎要透过屏风溢出来。
钱方心尖一颤,竟然不敢再回嘴。牟旋将他推出了帅帐,自己手持弩机与钱圆守在里面,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心里在猜测齐二如何解毒。
过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天色全暗,钱圆蹑手蹑脚进去,但见燕云度身上穿着中衣,瞧不见伤处,盘膝闭目坐着。
谢逸华端坐在他背后,亦闭目双掌抵在他后心之上,黑暗之中猛的睁开眼睛,钱圆瞬间竟然在她眼中瞧见了杀机,便似燕云度每次大战过后睡一觉醒来的同时,似乎整个人都还未从战场上的拼杀之中回神,被惊醒的瞬间将他错认为敌人,刀抽到一半凛冽的目光才会转缓。
钱圆不敢再与她的目光对视,忙将里面的灯烛点燃,但见榻边小几之上原本放置着药杵药碗白帛水壶等物,都有用过的痕迹,地上扔着许多用过的染着黑血的白帛,而燕云度的面色已然好转,青黑之气褪去不少。
他轻手轻脚绕过屏风出来,迎上牟旋询问的目光,示意她去帐外说话。
牟旋手持弩机始终保持着警戒的状态三个时辰,臂肌僵硬,跟着钱圆出了帅帐,才吓了一大跳。
帅帐门口乌压压一片人头,竟然也沉默着站了许久,见到她们走出来纷纷围了上来,询问燕云度的病情。
钱圆长吁了一口气,安抚众人:“小的方才进去了一趟,少帅面色好了许多,少帅有救了!”
“齐先生——”钟离激动的恨不得进去向谢逸华叩头,她性格爽朗,嗓门又大,这一声可谓是响彻帅帐内外。
钱圆急了,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小声制止:“钟将军,别吵到齐先生!”他虽然不知齐先生盘膝坐在那里是在做什么,但她方才的眼神就说明不愿意被吵到。
不过一刻钟,齐先生从帐内出来,下巴胸前都有血迹,牟旋忙迎了上去:“齐先生怎么了?”
谢逸华目光凉凉在钟离面上扫过:“没什么,方才也不知道哪个没脑子的喊了一嗓子,岔了内息吐了口血,我需要静养。”
钟离老脸红透,很想张口道歉,但是齐先生理都没理她,跟着牟旋走了。她很是委屈:“…我方才也不知道啊。”
众将士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内中吕明吕将军跟她极熟,两人并肩战斗多年,就更是没有顾忌了:“老钟啊,你也该改改你的性子了!齐先生可差点被你害到。”
钟离:“…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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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华在紧邻帅帐的隔壁帐中一日一夜未出,牟旋吩咐留下侍候她的护卫们就一步没挪。听说钟将军吵的齐先生受了伤,这些人就更不敢进去了,只盼着她早点出来。其间一名护卫还跑去询问牟旋的意见。
牟旋正亲自扇着蒲扇熬药,齐先生离开帅帐之后,她们才发现燕云度枕边留有一纸药方,笔迹遒劲,颇见风骨,拿去给骆军医瞧,她竟然边看边抚膝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