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倾国两相欢>


正文 楔子

永宗年九月十四,东蓠国三王子奉旨与犯境蛮夷决战,战败,死,一个月后,他的墓前,有一女子迎风翩然而舞。

永宗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东蓠国二王子奉旨领兵与破三座城池的蛮夷对战,战败,死,半个月后,他的墓前有一女子遥望着千山暮雪,旋步起舞。

永同年二月二十八日,东蓠宫破,刹时间宫娥喊呼声惊涛骇海,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变得异样刺耳尖锐。

永同年三月五日,东蓠国君宇宏轩自尽于寝宫,国后随之,太子失踪,长公主宇凝芸被俘,小公主宇凝卿在慌乱中生死未卜,至此,东蓠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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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1章 东蓠花落,月染如水

自蛮夷攻打东蓠,三哥战亡后,宇凝卿就未停过一日质问上苍,东蓠做错了什么?东蓠国民做错了什么?三哥做错了什么?

哪一日天际升起的红日染上了血腥?那似火的彩霞都变得诡异莫测,铺满了战场上死去将士的沸腾热血。

欢声笑语犹在耳迹徘徊,眨眼间所有的一切又不复存在,敛下眼来,麻木了,玉眸里毫无波澜。

“快去看看,东蓠的长公主刚又被小将军折磨了,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想想刚来时的细皮嫩肉,天姿国色,与现下相较,还真是让人心疼呀。”

有人胸口堵得酸涩,眼眸凝聚的水雾合成一粒泪水砸在洗碗水里,继续听着他人言道:“有什么好心疼的,只能怪她命生得不好,谁让她做一个亡国的公主,还嘴硬不肯服软呢,若将小将军侍候好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也是,都随军一个月了,让小将军这样折磨,估计到不了辽鸢了,一会儿让洗碗的少给她送点吃的,浪费我辽鸢的粮食。”

显然有人赞同说话之人的话,颌首后偏头看向一旁蹲在地上洗碗的男子,“喂,洗碗的,听到没有。”

洗碗的男子没作声,到是刚进来的伙夫乐呵起来,“你跟他说什么话,又不是不知道是个哑巴。”看了洗碗的一眼,又说:“快准备准备,给将士们表演把戏的戏班来了,把煮好的酒菜都端上去。”

“王也要去看戏班子演戏吗?”

“我怎么会知道,快干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喧的闹声直传到伙房里,惹得几个作业未毕的伙夫伸长了脖子,有人吩咐哑巴去给俘虏送饭,于是,哑巴停下了洗一旁高高堆起的碗,端起俘虏被克扣的饭菜转身离开。

银勾悬于太空,惨白的花花光芒阴森的铺满大地,不时侵入耳中的几声虫鸣,自然而然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般的恐惧。

步履加紧,哑巴深记着方才的所闻所听,晚风拂过,吹不散她眼中饱含的急切与泪意,迫不及待的掀开帐篷帘,怔怔的盯着那浑身是伤瘫在草地上的女子,几乎将手中的饭菜摔出去,下一刻疾步将女子扶起,紧紧的揽在怀里,轻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苍白似白帛的唇叶,灼热的泪水滚落。

感觉到脸上有暖意,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眸,无神的瞳眸在见到揽着自己之是何人,瞬时将散落的眼神凝聚,颜露欢喜之色,忘记了浑身的酸痛不适,握着他的手轻唤,“卿儿,卿儿。”随即又警惕的朝外望望。

这时,哑巴突然开口,带着悲伤泣意,“皇姐放心,他们都去看戏了,皇姐,那个坏人又欺负你了是不是,你有没有伤到那里。”泪水止不住的滑落,这话问得她心痛,明明到处都是伤,她看到的,却还是期望皇姐跟她说,‘我无事。’

宇凝芸朦胧了眼,让泪水陪着妹妹一起滚落,轻抚着宇凝卿的脸,她还清晰的记得这污浊的掩饰下是怎样一张羞花闭月的容颜,以往她还总是刻意苦恼的问她,‘卿儿,你生得这般好看,该找个什么样的人来配呢?’无奈过往终成过往,若非太子…,唉,心中微微叹口气,此时也只能安慰的笑笑,“卿儿放心,皇姐没事。”

她终于听到皇姐说自己无事,可她带伤的身子却让她的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略微扶起她,“皇姐,你现在能走吗?我们逃。”

正文 第002章 哑巴的希望

宇凝芸一听,顿时周身一颤,处处痛意不禁让她拧眉,可她不在乎,她紧张的说:“你疯了吗卿儿,这里是辽鸢的军队,东蓠都亡了,我们如何能逃出去,成功还好,如果失败,姐姐如今这副残躯死不足惜,可你不行呀,你是哥哥姐姐最宠爱的妹妹,是父王母后最心疼的女儿,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让姐姐死后无颜见他们吗?”

宇凝卿一听到‘死’字,心突然间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摒着呼吸紧紧与姐姐拥在一起,拼了命的摇头,“不要,不要,皇姐,你不要再离开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了你们一个个的离开,你要是走了,卿儿陪你一起去死。”

“傻瓜,你不能死,你还有未来的驸马呀,子俊一定会找到你救你离开的。”她不知道这个妹妹是怎么混进辽鸢军营的,但第一次在此见到她时,又是多么庆幸她的安然无恙。

“子俊哥哥和太子哥哥失踪了,现在音讯全无,皇姐,卿儿好怕,卿儿好怕呀。”

吃力的抬起手,安抚着妹妹有些颤动的身子,她才十七岁呀,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残忍,让她受到国破家亡之苦。

“皇姐,我们逃,这里位置偏,我们只要小心点儿,一定能躲过那些守卫。”

宇凝卿突然掌着宇凝芸双肩言道,双眸溢出的自由渴望深深的刺激着宇凝芸的神经,她何曾不想,可是她不能拿妹妹的性命当玩笑,“卿儿,你为何不听皇姐的话呢?”

宇凝卿已顾不得许多了,皇姐在此处所受的痛苦早已超过她能接受的范围,明白皇姐的用心,可她又何曾舍得见到皇姐受罪,如果上苍正要灭了宇氏一族,那就来,反正这个世间能让她留恋之物已然不多,扶起皇姐赢弱的身子,不顾她的出声阻止,“皇姐,走,是生是死,卿儿陪你。”

两个时辰前,宇凝芸让人羞辱到想咬舌自尽,可一想到军营中的宇凝卿,她忍住了这股想要绝命的冲动,新伤加旧患,她的身子早已凄弱不堪,因着那股子信念方才挨到现在,此刻皇妹执意之举让她为难,可她却无力阻碍。

扶着宇凝芸到帐篷门口,轻然掀开垂帘,站岗的卫值有三人,可此时的注意力皆被场中戏班子的戏法引诱而去,看准机会,宇凝卿大胆的扶着皇姐离开。

宇凝芸一直压低着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刻意轻了许多,可她的身子并不允许,少顷似窒息一般的胸闷还是让她大声的喘息起来,好在两人已隐至树林之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能辨别方向。

天边泛青之时,宇凝卿发现她们其实离军营并不太遥远,苦思一下,皇姐身子不适,自己亦不见得有多强,能逃得多远呢?军营的喧哗声小了,却仍能清楚的听见,宇凝卿厌恶的回眸,身边的皇姐却突然俯下了身子。

驻足紧扶,双双仍瘫在晨露染湿的浅草上,眉宇间止不住的焦虑,“皇姐,你怎么样了?卿儿求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正文 第003章 皇姐的期待与遗愿

宇凝芸能坚持至此已属不易,若非仅扯着那股不想看到妹妹失望的毅力,怕是早就放弃了,她的生命终临结止,在不争的事实面前,她庆幸和皇妹一块逃了出来,没死在那让她饱受欺辱的军营里。

大口大口的喘息,紧捏着妹妹的手害怕松开,“卿儿,姐姐怕是坚持不住了,我是辽鸢公然抓来的东蓠俘虏,一旦发现我不见了,他们会大肆搜捕,卿儿,你快放下我,自己逃罢。”

宇凝卿头摇如风,极力的否决姐姐为她做的决定,“卿儿不走,卿儿死也要跟姐姐在一起,皇姐,你别丢下卿儿好不好,我们一起回东蓠,我们一起去找太子哥哥和子俊哥哥。”

“傻卿儿,姐姐很累了,自从玉郎死了后,姐姐就一直觉得累了,你不想姐姐跟你玉郎哥团聚吗?”

宇凝芸的声音越来越低,捏着宇凝卿手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中减轻,玉郎是姐姐的准驸马,可却在要与姐姐成亲的前两个月突然暴毙,姐姐为此事悲恸欲绝,几次寻短都让人救了下来,宇凝卿心里失衡了,她知道姐姐与玉郎哥的感情,她不能阻碍姐姐与玉郎哥团聚,可是如果姐姐再离开她,她不知以后的日子将何以继续,缄默无声,垂泪注意着姐姐唇角扬起的那抹煞人的浅笑。

宇凝芸接着说:“卿儿,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回到东蓠,将姐姐的云佩带回去葬在玉郎哥的旁边,姐姐回不去了,那玉佩就代表了姐姐,你明白吗?”

宇凝卿点头,泪水早已模糊了两眼,她拭着泪水,却见姐姐神色突然焦急起来,手还不停在腰间摸索,“皇姐,你怎么了?”

宇凝芸不安的无力轻言:“云佩,我的云佩不见了,我的云佩不见了,那可是玉郎惟一留给我的东西,我要回去找,我不能把玉郎给我的东西丢了。”说完挣扎着要起来,许是她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周围飘荡的雾。

皇姐摇摇欲坠的身子又倒了下来,宇凝卿惊恐的为她拭着唇边的血,“皇姐,你别吓卿儿,卿儿害怕。”

宇凝芸的胸口起伏难停,使出浑身力气捏着妹妹的手,眼眸里溢散无尽的期盼,语声断续,“卿儿,云佩——云佩——。”

母后不曾口吐鲜血,但也是这样倒在她的身边,而此刻的皇姐,亦如当日的母后,宇凝卿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作着承诺,“皇姐放心,卿儿会好好活着,卿儿会给皇姐找到玉佩带回东蓠与玉郎哥葬在一起。”

宇凝卿语声刚落,宇凝芸便似松口气似的含笑合眸,握着宇凝卿松开了,头轻轻的靠在了宇凝卿的怀里,或许她能听到皇妹颤抖痛苦的心跳,可皇妹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心跳了。

天亮了,吓人的虫鸣声没有了,日出的第一缕光线泄下,盈亮了宇凝卿脸上干涸的泪痕,怀中的人儿早已冰冷,轻轻让她身子平躺,起身四望,听到一股柔韧的流水声…。

正文 第004章 最后的踏云

拖来林中倒地的树木,扯来攀枝的树藤,缠在一起,勉强可称为一个木筏子,又将皇姐搬到上面,采来许多的野花铺满木筏,当将拖着木筏子走到河边时,日头已全悬于空,而她的手也伤痕累累,红肿不堪。

皇姐爱干净,她不能让土脏了她的身子,宇凝卿撕下身上一块衫布,用河水洗了又洗,方为皇姐擦脸拭手,望着水中倒影,宇凝卿已认不出自己了,记得那日母后死了,她见到皇姐又让人抓走,为了逃命,母后早已让她换上了宫侍的衣服,跟随着被抓的皇姐,在辽鸢军帐外徘徊,走得偏了些,却被误认为是伙房一个刚新来伙夫,就这样,她被带进了辽营,当时,一路追着抓皇姐的军队,在途中她已摔了数摔,浑身脏乱不堪,活像个乞丐,有人抱怨说她太单薄瘦小,要将她赶出去,一想到皇姐就在这里,她便立即勤快的找活干,人家看她卖命,嘟囊了几句也就让她留下了。

解下全束于顶的青丝,用衫布洗去脸上的污浊,顿时发现倒影中的人分外陌生,以前的这张脸无时无刻不充满笑意,何时何地都是欢愉,父母宠她,兄姐疼她,她庆幸自己是父母的女儿,兄姐的妹妹,他们是她的一切,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一个个离她而去,皇姐又安静的睡在这里不理她,她笑不出来了,再也找不到笑的理由。

曾在御花园中游戏时,皇姐亲手编了个花环给她戴在头上,说花环比珠钗好看,于是她找来花草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俯身言道:“皇姐,卿儿手拙,没有皇姐编得好看呢。”皇姐,再也不会给她编花环了。

轻轻用手一推,木筏子便顺着水流远去,宇凝卿注视着那渐渐远去的木筏子,双手微抬,一上一下的舞起来,三王兄死的时候,她跳了这支舞,二王兄死的时候她跳了这支舞,父皇母后归去的那天,她跟随皇姐时躲在破庙里跳了这支舞,现在面对着皇姐的离开,她又跳起了这支舞。

这舞是哥哥姐姐最喜爱的,编舞的人是皇姐,可她偏说由自己跳得最好看,可现如今,每跳一次,就代表着她就送走一个至亲之人,现在送走了皇姐,终于不用再跳这舞了,因为无人再送,脚步微旋,河面上掠过一只手影。

已时至晌午,然林间的雾却未尽数散去,透过朦胧,能清晰的见到一女子在河边翩然跃起,她的衣着下次朴素极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绮年玉貌,韶华之容,阳光投下的金线,让她的周围变得五彩斑斓,层层耀眼的光晕犹如祥气一般缭绕在她身边,举手投足间的惟美让正锐眸凝视之人阖眸泛起思量,他记得这舞的名字,这是东蓠国长公主编著的舞,名唤——踏云。

突然有风吹过,扬起几缕发青拂面,绫乱的飞舞着,似携着无尽的凄然,想再看清楚些,可待他穿过薄雾临近河边之时,惟有哗哗作声的流水,她——仿佛深深的隐进了迷雾里。

猛然睁眼,苍鹰隼般的凌目闪过几许恼人的杀气,坐起身来,厉声沉语:“该死的女人,竟敢数日闯入本王的梦里,若让本王找到你,真是饶你不得。”

随即掀被下踏,步履携带的疾风让烛火与烛身饱含分离之痛。

正文 第005章 热氲袅饶的相遇

今日驻军之处,仍是崇山俊岭,方圆数百里都让军队把守了起来,想来东蓠国也不弱,不也被辽鸢毁了么?那日与皇姐逃离,倒是庆幸没让人看见,可她再回到军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皇姐的那枚云佩,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寻找,只好一路随军而行。

手臂上的鞭痕已发炎了,开始两日还可抑忍,可现在已到手不可提的地步。

那日重新回到伙房,当事的伙夫头埋怨她未将碗洗好,而是去偷懒,于是恨恨的赏了她一鞭子,俘虏失踪一事,虽令那小将军火过一阵,但终是没牵扯到一个哑巴伙夫身上,她逃脱了死罪,却避不开这一肉经分离的痛苦。

夜,已深沉,天边的繁星耀眼如水晶。

宇凝卿脱下带异味的外衫,借着星光看着手臂上的红肿,用温泉水轻轻的洗着,她不懂医药,更不敢去辽军医师那里找药,就算去要,人家也不见得会给一个打杂的伙夫恩赐。

傍晚时听几个伙夫聊起过,说这山里有温泉,她担心手臂上的伤继续恶化耽误她找云佩,只好冒险出来一试,没想到上苍垂怜,真的让她找到一汪大温泉,听宫里的御医说过,温泉有治病的疗效,宇凝卿不知那疗效是什么,更不知是不是能治她手臂上的伤,如今她要活着,也只能死马作活马医了。

清洗好伤口,先有的刺痛正渐渐消失,心中一喜,这才好好的打理起自己来,国破家亡,现在她没有资格每日花瓣沐浴,天天宫侍成群,洗了脸,理了青丝,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张毫无表情的面,所以,自始至终都未注意温泉里倒影的影子。

四月的天气已渐热,可夜晚仍清凉,好在此处温泉的热氤,让此时衣不遮体的宇凝卿不会有染上风寒的危险。

腿曲在温泉边上,手有意无意的抚着温热泉水,微敛的眉,凝集了悲伤的思绪,宇凝卿沉浸在感伤里,没有注意到温泉的另一边,早已站着一人,来人怒视着她的存在,可对面让他几晚休息不好的祸害居然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出现。

此时有机会将她看清,春山如眉,眸似秋水,脸颊显略苍白消瘦,却将那份女子的赢弱美呈现得淋漓尽致,她瘫坐在温泉边,双眸敛思,眉宇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一手支撑着泉岸,束素之腰微颤,亦能感受到那轻盈的体态。

她的手臂受伤了,看样子好像是鞭伤,又想到她到底是谁?怎会出现在这里,且不远处就是他的军队,他清楚他的军队对于女人是如何的如狼似虎,她若现身其中,那到最后定会连根骨头都剩不下,想过去抓住她,不料却蹋到一块小石头,而小石头又不偏不移的滚落入温泉里,终发出了声音。

‘叮咚——’一声,在静谧的夜色下别样清晰刺耳,宇凝卿惊回了思绪,眼光自然而然的朝声源处望去,当见到一陌生男子伫于对面,心顿时揪了起来,他的眼眸很黑,黑得望进去就如置身地狱,胡子占了他几乎半张脸,她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那骇人的气场已让宇凝卿仓皇无措,又在注意到自己衣不避体时,急忙胡乱的将散下的衣裳往身上拢,在他向她抬步的瞬间,迅速起身逃离。

正文 第006章 难熬的悔恨

来人那里肯让她消失,施展轻功跃过温泉上空到达她方才呆过之地,又顺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然而却找不到她半分身影,前面是块空地,此时有士兵正在作乐,想着她若是能离开,一定逃不开这些士兵的眼睛。

当他出现在空地时,士兵们个个俯身高呼王万岁,轩辕琅的军队只需为他卖命即可,到是不介意他们寻欢作乐,可是如此氛围却还是让他厌恶不悦,火堆噼叭的响着,跳动的炎苗将周围照片透亮,他蹙眉沉声,“可有见到一女子从这里经过?”话一出声,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愚蠢,若是有,这些士兵会当作没看见吗?

果然,众人都摇头否认。

片刻后,军营里一阵小小的骚动,只因他们的王轩辕琅下令,在军营中寻到一手臂带伤的女子。

一队队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还不时传来男子的怒令与女子的喊叫,曲在伙房角落里的宇凝卿,此时已从惊魂未定中缓缓恢复过来,根本无心顾及这薄薄一层帐布外发了何事。

翌日,她依旧低着头洗仿佛永远都洗不完的碗,手上的伤在水里泡得发痛发白,可也只有在伙房无人时,方可偷偷休息一下,一找到机会,便会想法寻到皇姐遗留在军营里的云佩,想来那段时间,只有小将军与皇姐接触最多,云佩让他捡到的机会颇大,可她的身份也只配在小将军的军帐外徘徊,久了还会让士兵赶离,更谈何进入帐中?

“也不知那女子生得何种美貌,竟让王半夜三更发令找人。”

有人说话了,锅铲声依旧没能停息,“听说那女人手臂上有伤,可是昨晚把军营里所有的女人手臂都看过了,那有什么手臂受伤的女人,我估计王肯定是做梦了。”

“你找死呀,敢说王的坏话,你活腻了我们大家可还想活呢。”

他是辽鸢王?他就是辽鸢王,宇凝卿闻言,想起昨夜种种,一颗心好像正放在锅里炒煎一般难熬,为何昨夜自己手中没把刀,若是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胸膛,让他为自己的兽行附出代价,又转念一想,他找自己做什么?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如此一想,心中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宇凝卿过得比以往更加小心冀冀,连小将军那里她都忍着没去,可手臂上的伤却熬垮了她的意智,自那夜洗过温泉水后,她的伤明显有些转好,可一想到那夜之事,她便不敢再前去温泉了。

傍晚的时候,她得到辽鸢王离开军营的消息,宇凝卿的心松了不少,忍着不适急于干完手中的活儿,伙房里灯火不明,她又刻意在脸上浊了些灰,以至于无人见到她脸色那足以惊人的苍白。

宇凝卿此时的求生**极强,她强忍着伤口的痛疼若无其事的朝温泉的方向而去,尽管眼前的一切都在晃荡,入眼的火把与人影都成双成对,她依旧用坚强的信念支撑着,她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负了皇姐临终之托,当避开所有人进入到林子里时,她终于不必再佯装自己的虚弱,用尽最后的力气扶过一棵又一棵的树,走向那可以治伤的温泉。

正文 第007章 消遣等候之人

撇下衫衣,伤口处的惨不忍睹连她自己都觉恶心,许是温泉水太热,她的身子不停的冒着细汗,想清洗伤口,可总是错空,眼前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楚,甚至自己的手指都叠影重重,脑袋好重呀,身子也从未有过的疲乏,终于倚不住力道,宇凝卿的身子倒进了温泉里,温泉水刹那间四溅,在月光下婉如一粒粒跳动的精灵。

他没料到出于消遣之心等来的人竟会是这样一人,若非她手臂上同样的伤,定会觉得他是个误闯之人,她的疲惫与恍忽方才一览无余,却又好奇那眉宇间的坚强是用什么做的支撑,在岸边站了约莫三四个呼吸的时间,轩辕琅还是跳了下去。

周围全是一片茫茫然,窒息的痛苦让宇凝卿泛起层层遗憾,皇姐的托咐终落空,也罢了,在黄泉路上团圆时再向她请罪罢,如此想着,感觉眼前的朦胧显出三王兄的脸来,有什么揽住了自己的腰,紧接感觉窒息不见又可以呼吸了,缓缓的睁开眼睛,却也只能半阖,这一刻,她笑了,是那种团圆不被遗弃的笑,舒心的感觉仿佛置身花海,抬起手,想摸摸三王兄的脸,可她的力气不够,如何也够不着,喃喃的急唤,“王——。”兄字未出口,宇凝卿微抬的手便又沉沉的坠在轩辕琅的身上。

探了鼻息,还有气,轩辕琅有些意外,她知道他的身份,可又想到那夜自己的举动,她知晓亦不足为奇了。

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伤口已经开始溃烂,真是难为她能坚持到现在,身子的热量又绝非来自温泉水,定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发高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