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今夏2 作者:明前雨后

每个女孩的心底都有那么一个人,他,有着飞扬的青春和波兰壮阔的人生,蔑视一切的眼神独独对自己温柔,,在女孩的陪伴下,一点点成熟,直到最后,收获属于每个人的幸福。
如果那个人现在或曾经存在过,你需要一本关于四季的日记本,无论是一滴春雨,一缕夏风,一片秋叶,一瓣冬雪,都有满满的幸福储存。
如果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你需要一本透明的日记本,那里没有只言片语的虚无,有的是最真实最贴心最细腻的爱,每一个字都那么优雅地讲述着爱情,每一个词都安详地教导我们如何去爱,每一个句子都是爱的箴言。
“微笑着凝视她,仿佛可以不想过去,不看未来。
而时钟片刻无休,忽而风静,又是一年。”
如果你爱过,那么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真切的幸福,什么是人生最美好的旅程。
无论你曾经、现在或准备爱上一个人,都请你轻轻地翻开这本属于你的日记。

 

楔子·只当是个梦
依稀是大一那一年,他们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看流星雨。北国十一月的深夜,在人声鼎沸的江边,他想到她,便觉得秋风不再萧瑟。开始羡慕南去的候鸟,可以自由地飞去她在的方向。

只看一颗流星,只许一个愿。
在第二次赴美的航班上,章远再一次梦到何洛。
骤然又回到高中,和何洛握手站在路边等车,赵承杰大声喊:“给你们告老师!”心中紧张,脚下的马路忽然像传送带一样,向两个不同方向将二人生生分开。
“不要!”他大喊,捉紧何洛的手,她便兜了一个大圈,飘飘然荡进他怀中。长长的白色裙裾翩飞,在风中结成一朵粲然盛开的花。
当爱着的那个人不在身边,便会陷入无休止的回忆中,曾经的辗转反侧,每个小动作,每一句有心或无意的话。两个人的对白,一个人铭记。或许对方终于一切都不记得。

其实,那年的分离已经决定了一切。
说再见的时候,应该更加坚定决绝,应该不回头,应该彻底失忆。才不会在应该了无牵挂向前大步行进时,依然转了一个圈,回到最初的等待中。
这些道理,人人都明白,但当章远想到那一场无疾而终的过往,想到那一句没有斩钉截铁的告别话。
忽然之间,心就痛了。
这些,你是否知道?
他走过费城陌生的街头,看见微笑亲吻的老人,看见金发蓝眼玉雪可爱的小孩,天使般的笑颜。
山茱萸花开的日子里,谁家庭院里的七彩风车转啊转,转啊转。
一切让人感觉温暖的、悲伤的,或者是心碎的,都不过是场梦吧。
一忘记幸福(1)
这些细节其实都无所谓
只要我们都学会
忘记一点傻一点会幸福一点
by利绮·忘记幸福
这是何洛出国后的第一个冬天。
春节刚过,一地鞭炮的残骸。初四下了一场大雪,红色的碎纸屑落在白茫茫的街道上,触目惊心的艳丽。
李云微将外婆从出租车里搀出来,章远背起老人,她收好轮椅跟上,在后面张开双臂护着。
回到家中安顿好外婆,李云微走到客厅,歉疚地对章远说:“好不容易过节休息两天,还要抓你做苦力,真给你添麻烦了。”
“是挺苦的,但你自己也做不来。”章远捶捶肩膀,笑道:“别内疚,现在我也没有什么过年的意识,太麻烦了。天天吃肉吃饺子,估计就上年纪的人喜欢这个热闹劲儿。我不怕别的,就怕自己脚底没跟,摔着你姥儿。”

“你敢!看我不用二踢脚扔你!”李云微瞪他一眼,然后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我外婆待遇真高,去医院复查,出劳力的都是项目经理。”
“别取笑我了。”章远摇头,“两个组几十号人,不是项目经理,就是项目经理助理。”
“那也比我这样还没有转正的人好啊。”李云微翻来掉去看着章远的名片,“小子,现在你也能明着骗了啊。还看得上大街上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么?”
“你请客,我就吃。”章远回答得爽快。
“我请就我请!”李云微咯咯笑着,“就你,我请客你从来不推托。”
“老同桌了,推辞什么,多虚伪?”
“我知道,你是给我一个小小报答你的机会,怕我下次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李云微边走边说,“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是挺善良的。”
“才发现啊!”章远夸张地垂下嘴角,哼了一声,“真伤感情,还老同桌呢。”
“是是,我们真有事儿找你,你都是有求必应。”李云微顿了顿,“你对大家都好,惟独……”
“我对谁不好了?”章远若无其事地笑,走在雪深的地方,咯吱咯吱大步踩出脚印,牛仔裤的边缘沾了细密的雪片。他转身问:“她和你说什么了么?”
“她什么都没说。我们都忙,也很少联络。”
“哦。”章远点点头,“她也什么都不和我说。”
“这个是正常的,我和某人分开后,也没再说过话。”李云微耸肩,“难得去了新环境,有机会从头开始,何必彼此打搅?”
我们和你们,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在心头绕了两圈,还是没有讲出口。又有何不同?人人都以为自己的感情是最真挚浓烈的,但走到出国分手这一步,还不都是天各一方?

他给何洛发了张电子贺卡,留下两句话:
“今天这边下雪了,路边很多小孩子在堆雪人。加州呢?晴天还是下雨?你多多保重。注意,是保重,不是保护体重。”
还想说些轻松的话,但双手沉重,千言万语凝滞在指尖,不知从何说起。
美国一月就开始新学期。何洛的学校每年四个小学期,春节到来时正在学期中,手边攒了一堆学术文献要读。算准国内的除夕夜,给家里打电话,听筒中震天动地的爆竹声传来,听到父母一句“我们煮饺子呢,你吃了么”,眼泪忽然涌出,怕路过的同学看到,急忙用衣袖抹着。

“说话,能听到吗?”何妈一声声喊着,抱怨说,“肯定好多中国学生打电话回来,线路太忙啦,都听不清楚。”
“喂,喂……”何洛索性装作听不清楚,断断续续喊了两句,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呜咽声就破坏了地球那边乐融融的节日气息。
这是第一个离家的春节,唐人街新年的浓郁味道,只会让人更加思乡。
何洛连续几日心情低落。周末打开信箱,看到章远的卡片,心又被揪住,某个角落隐隐痛了一下。这是半年来两人之间的第一封信,随意的几个字,轻描淡写。
当我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生活时,能够轻松谈起的,只有天气吧。和所有半生不熟的点头之交一样,在擦肩而过时微笑致意,互相问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在这几个字之间,说了你好,也说了再见。

也许,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也在打探自己的消息。何洛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一些吧,偶尔的关心又如何?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浪漫想像的延续吧。
她想着要不要回话,对着空白的回信栏痴痴发呆,关上,再打开,再关上。鼠标在屏幕上几个固定位置间反反复复游移着。
刺鼻的焦糊味从厨房传来,何洛一惊,想起厨房的热水壶。水已经烧干了,壶表面红色的漆皮融化,粘在炉灶上。她用力摇晃了两下才把水壶拔下来,底座已经熏黑了,炉子上带着红漆。她低低轻叹一声,把壶丢在水池里,挽起袖子用钢丝球卖力地擦着。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舒歌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啊,好大的糊味儿!何洛同学呀,你又要把厨房烧了!”
“上次要烧厨房的是你……”何洛叹气,“谁煎鸡蛋煎了一半就去煲电话粥,也不闭火?”
“哎,我是不愿意烟熏火燎的。所以躲一下下,谁想到,我的‘一下下’那么久。”舒歌嘻嘻地笑着。
“煎鸡蛋才多少烟啊?”
一忘记幸福(2)
“那也不成!黄脸婆就是熏出来的!”舒歌大喊。
“看你的脸,就和广告里的剥壳鸡蛋一样。”何洛点点她的脸颊,“你离黄脸婆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她又问,“上次你把烟雾报警器的电池拆下来了吧,放在哪儿了?”

“不要不要,炒菜稍微油烟大点,它就响个不停!”舒歌摇头,“人家好不容易才研究明白的,别安了。”
“它响了,你就把这个举起来拼命地扇,”何洛把抹布递给舒歌,“报警器附近的烟淡了,自然就不响了。还是有个东西提醒好,我怕咱们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非把房子烧了不可。”她点点自己的额头,“最近这儿也不怎么记事儿,我怀疑自己有成绩越来越好的趋势。”

舒歌好奇:“怎么这么说?”
“我们本科寝室成绩最好的,就是最迷糊的,几次回来开了门,就把钥匙留在门上不拔,回头四处找钥匙。”
舒歌“哈”地大笑一声:“这么说来,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呢!”
何洛踩在凳子上,有些不够高,要踮着脚才能把天花板上的报警器卸下。舒歌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一屋子的纸壳箱子哀声连连:“我们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为什么……”

“这儿距离主校区近,面积更大,性价比更高。我们最初申请校内宿舍的时候,这儿住满了,你不开心好几天;现在人家给调了,你又抱怨了。小丫头真难伺候。”何洛笑着嗔道,她努力旋着报警器的螺口,细密的粉尘落在脸上,迷了眼睛,侧头用手背揉揉,“我真恨自己矮了三五公分!”

“姐姐别刺激我了。”舒歌哀哀地说,“那我岂不是矮了更多?”跑去伸手扯扯何洛的裤脚,“喂,找个男生吧!”
“别动,你要把我拽下去啊!”何洛低头瞪她一眼,“放心,够得着。那天不就是我帮你拿下来的?”
“但是我们还要搬家具装网线大采购,没有个劳力怎么行啊!”舒歌尖叫,“我要疯啦!希望这次马桶不要漏水,浴缸不要堵,天天收拾这些,哪儿是淑女过的日子啊!”

“嗯,小淑女,那你去找个君子呀?”何洛眨眨眼。
“你怎么不去?”舒歌噘嘴。
“我没这个心情。”何洛终于把报警器卸下,从凳子上跳下,拂去头顶的灰尘,“老板说暑假要我通过博士生资格考试,三天十门课程,还有四门我要自修,死人了!”

“如果男朋友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好了。”舒歌仰面躺在地毯上,“你不想理他的时候他就隐身,需要帮助的时候随叫随到。”
“应召男友……”何洛吃吃地笑,“听起来这么怪。”
“看你一本正经,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舒歌笑得拍地板,“应召……亏你想得出。不过这么听话的男朋友,比召唤兽还乖,世界上存在么?”
“也许有……但是绝种了。”
“恐龙啊!……等我攒够钱,就回老家相亲去。”
两个女生有一搭无一搭说着话。何洛心中酸涩,召之即来的恋人,得不到几分重视。“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自怜自艾。”她心底大喊,“没有人好好爱你,总要好好爱自己。”

北加州的雨季将要过去,接连几日水汽充沛。下了两场雨,学校后山一夜之间绿遍,绿意一直蔓延到窗下的草坪,每一株嫩茎都迎风伸展,在月光下毛茸茸一层。
何洛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她的生日就在周末,在旧金山的堂弟何天纬嚷着来祝寿,于是她顺便约了三五个同年来美国的朋友吃晚饭。推开窗,炒菜的烟气跑出去,北美红雀的鸣声飘进来。她尝尝刚蒸好的扒羊肉条,总觉得没有母亲做的香气浓郁。国内正是中午,打个电话回家,一边歪着头夹着听筒和母亲聊天,絮絮地问菜谱细节;一边焯了西芹,翠绿地放在淡蓝色薄瓷盘里。

朋友们陆陆续续进门,天纬来的时候带了一束鲜花,见到何洛就大力拥抱,然后吸着鼻子问:“姐做了什么?好香!”他五六岁的时候便来了美国,英语比中文更流利。堂叔为此还再三提醒何洛,和天纬聊天的时候一定要用中文,他还想暑假的时候送儿子回国游历。

“你知道,我哪儿都不想去。”天纬研究着电饭煲里的粉蒸排骨,“Angela要走了,我没心情去玩。”他迷恋的姑娘是漂亮的混血儿,美国老爸一心想要女儿传承衣钵,说大学一定要去美东的常青藤联盟;而天纬却想留在温暖的加州。

“小子,你不要反反复复掀开盖子检查啦!”舒歌准备碗筷,“上次你姐姐还告诫我,说这样米饭会夹生的。”
“不过确实很香,你要不要闻?”何天纬笑得开心。
“到底是小孩子。”何洛的朋友们笑,“前面还愁眉苦脸地说着Angela,这么快就多云转晴。”
“也没什么关系,我可以去看她,几个小时的飞机么。我一定努力打工,把机票赚出来!”天纬雄心勃勃。
众人啧啧:“到底是小孩子,有冲劲。”
借着这个话题,说起身边一些分分合合的故事。谁的女朋友在国内被别人撬走,谁又寒假回国二十天相亲十三次,谁和谁来美国后暗渡陈仓离弃了等在国内的恋人,谁认识了网友打算暑假回去见面……

大老李的女友在国内,他感慨道:“我还是暑假回去把她带来好了。前阵子回去,两个人见面的头几天,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这样下去,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一忘记幸福(3)
于是有人半开玩笑地对何天纬说:“不如就这么算了,再找个新的吧。上大学前断了,总比拖拖拉拉,到了半截的时候再分手好。起码彼此留个好印象。”
“你们别口无遮拦,带坏我弟弟。”何洛拿起蒸锅中的碟子,“不许偷吃哦。家里没有香油了,我妈说这样扒出来的羊肉味道肯定不浓。等我两分钟,我去隔壁借。”

她走到门外,深呼吸调整心情。拖拖拉拉的感情是一把横在心头的钝刀,曾经勇敢莽撞的自己,恐怕再没有力气去持续这样的拉锯战。那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她没有力气评论,也不想听。

穿过草坪,微凉的水汽打湿裤脚,何洛将牛仔裤筒挽起一截,草叶刺得脚踝痒痒的。她以为是小飞虫,俯身“啪”地打过去。低头间,身边灌木丛里明明暗暗的微弱绿光闪过。

萤火虫。
季节还这么早,就看到了萤火虫。
记忆中见到这小小的虫儿,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何洛一怔,可不,真的是上个世纪了。那时,那个孩子扬着头,才几岁啊,就学大人的样子,故作忧郁故弄玄虚地说“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又说,“因为你总带很多好吃的。”怎么当初就原谅他的遮遮掩掩了?

那时候我们才几岁?比天纬现在还要小吧。当年怎么会喜欢这样张牙舞爪的小孩?何洛想起最近校友录有人上传了高中旅行的合影,那时候的他比记忆中单薄许多,怎么看怎么是竹竿一样高瘦的孩子,所谓的阳光男孩有一张青涩的娃娃脸,在人群中吐着舌头笑。那些定格的少年时光,是青春单程车票的起点,渐渐远离,远到已经像别人的故事,想起来都不伤心,连怀念都无从说起。

只要忘记后面的纷争,最初的开始,完全是美好的童话故事。
Fairytalesnevercometrue.
至于那些蔓延纠结的往事,何洛努力不去想,任由脑海中的记忆像存储室里的杂物一样堆积起来,有一些整理好了堆在角落,覆上蛛网也好,落上重锁也好,总之不会主动触碰。然而还有一些旧物凌乱地堆砌在一起,偶尔某个碎片就弹出来,在心上划一道痕。不会渗出血,只会让何洛捂住胸口,低头蹙眉。

站在冯萧家的门廊外,昏黄的灯光从男生背后投过来。何洛的目光从窗棱平行逡巡,直到掠过他的下巴。
“我家根本没有香油。”冯萧笑笑,“我是土人,从不用这么复杂的调料,顶多放个酱油味精什么的。”
“早该知道,没几个男生家预备这个。”何洛走了一圈,无功而返。
“你着急用么?”冯萧问,“我开车带你去中国店买吧。”
“不用了,大家等我开饭了。”
“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冯萧努力吸吸鼻子,“真后悔,我今天怎么吃的这么早。”
“那再去吃点儿,欢迎啊。”何洛笑笑,“真不好意思,忘了叫你,因为都是些和我一起同年来的同学,怕你们不熟。”
“真是伤感情啊!”冯萧耸肩,“算了,你肯定就做了一口猫食儿,我就不去抢了。”
何洛走出去,听见冯萧在身后笑着喊:“下次请客提前通知我,听到没,小面包?”
“不许叫我小面包!”她哭笑不得,转身喊回去。
认识冯萧不过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何洛在实验室里熬了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到周末她一觉睡到中午,仍然有些恍惚。在超市看到圆盖一样的法式硬面包,很像缩小版的俄式列巴,用食品袋装了一个,拎在手中。

加州的华人很多,店里晃来晃去的黑头发黄皮肤。排在前面的男生把东西从购物篮中一件件取出,何洛无意中瞟了他一眼,险些尖叫出声。
一样的下巴弧线,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都不会忘记。
赶过去,把要买的东西放在传送带上,只为了站在他身边,好好地看一眼。好像下一秒钟,他的笑声就会响起,说:“很男人吧!”
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看看何洛,然后拿起传送带上的面包,放在自己的食品堆里。
何洛对他的好印象瞬间烟消云散,自己走几步去拿一只不好么?大家都是顾客,是同胞,自己更是女孩,所以要格外欺负一下?她迅即伸手,将面包抢回来,放在自己的购物篮中。

男生蹙眉,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
何洛不说话,黑着脸抢回去。
这次男生笑了,问:“这面包这么好吃么?你一口气吃两只。”
何洛纳罕,男生指指她的胳膊。低头,才看见腋下夹着塑料食品袋,刚刚挑选的面包安静地躺在里面。
“对不起,对不起。”何洛发窘。
“没关系,你想要,两个都拿去。”面前男生温和地笑,眼睛比他要大些,但没有略微的凹陷,额头宽阔一些,脸颊方正一些,很像主旋律电影中英武的正面角色。

他叫冯萧,比何洛早来一年,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发现住的地方不过隔了一个街区。后来渐渐熟悉,冯萧总会讲起何洛当时理直气壮从自己手中抢面包的事情。“头一次,看到满脸大义凛然的强盗。”他呵呵一笑,“是不是,小面包同学?”

舒歌后来见到冯萧,不断抱怨,那天在超市,若不是自己挑选冰激凌挑得眼花缭乱,没有和何洛一起结账,怎会错过和帅哥结识的机会?她气鼓鼓地说:“何洛,下次一定要大声喊我!”

一忘记幸福(4)
何洛揶揄地笑:“好好,下次我随身带着你的照片,看到帅哥就说,喂喂,看看我的室友吧,美丽可爱,聪明活泼,我可以提供所有数据给你,生日、电话、身高、体重,三围要么?没量过,目测结果还不错!”

“你敢,我也随身带上你的!”舒歌做个鬼脸,“虽说男朋友宁缺勿滥,但总要多几个备选项。我看冯萧不错。”
“那就给你。”
“人家分明看上你了。”舒歌大笑,“你看,那天他还主动过来说,咱们自行车要是坏了,可以找他修。我和他才见过一面,难道对我一见钟情了?”
“人家那是热心。”何洛哭笑不得,“他都说了,自己学机械的,工具全。”
“工具全也没见他在家门口挂一个修车行的牌子啊!人家还是有选择的。”舒歌问,“你真的,没想过找一个男朋友么?”
何洛弯弯嘴角:“没想过,随缘吧。”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想要成熟就要接受不完美。
人,总是要先生存下去。何洛就读的学校每年大批量发录取通知书,但是奖学金名额相对有限。每年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要三四万美金,即使对于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也是不小的负荷。毕竟学校名气大,许多留学生自费来读,希望表现出色,可以在第二年申请到实验室里的助研工作。中国学生的刻苦是出了名的,竞争更是激烈。所以像何洛这样拿着全额奖学金衣食无忧的人,也都有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

紧张新鲜的异国生活,让何洛忙碌麻木,不能相守的遗憾和哀伤不再如同刚出国的时候那么强烈,越来越不清晰。生活被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测验考试填满,偶尔忙里偷闲下来,亲手做些可口的饭菜,便是最好的休息。一颗痘痘也不长了,加州的天气总是好得让人心旷神怡……当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很好的时候……不想到他,便不会孤单;不回忆过去,便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