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妻不可追》作者:墨然回首


第一章 据说,我被休了

作者有话要说:</br>我觉得我今晚抽了,才开了这个坑,囧囧有神。挖坑道路上一路前行,于是,定个时间表轮流填坑吧。明天滚去填江山那坑

这个消息传来时,我正蹲在灶前灰头土脸地捣鼓着芋头,一边还使唤着泰逢往里扇风,呛人的烟熏气儿伴着闷甜的味儿充斥整个窄小的厨间。

少鵹跌跌撞撞哭喊着如风一样卷入厨室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我道:“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还有闲情弄这些凡人玩意儿?刚刚,小人听说帝君这回可真要与你和离了!那玉折子都递到天帝书房了,娘娘,你快去啊,快去用你的善良贤惠,聪明伶俐,体贴入微去打动帝君的心啊。”说罢便泪汪汪切切地盯着我。

我盯着火膛里偶尔爆起的火星,泰逢的手一抖,那扇掀起的灰猛地扑面而来。我使劲揉了揉眼,又揉了揉,泪水沁出了眼角,滑过脸颊落了下去。伏在脚下的少鵹似是见到了我和岁崇复合的希望,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眼神更加殷切。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有些不可置信,十分怀疑地问道。因着我觉得近日的岁崇表现的与往日并无二般。晨时起身去中天上朝,朝罢摆驾回府与下臣议事一个时辰,独自于书房理事一个时辰,随后与碧霞元君对弈一个时辰。

余下的时光便是来我居中闲坐,名义上是与我交流感情,实际上是各行其是。他看他的奏折,我啃我的点心。

其实吧,面对一脸端肃持重,举止如刻的他,我实在和他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因着我所关心的,必是他所唾弃的,例如天帝又纳谁家仙姬做了妃子,听说卯日星君二婚失败,又或者某仙子做了如夜仙君二十七日的第二十七任绯闻对象后,断然入了西天佛祖门下…吧啦吧啦这些。

曾今少司命说过一句我深以为然的话,那就是,东岳帝君真是他所见过最为严肃持稳的神君啊。我听后点了点,并发表了,哎呀,这样的神君真是为父之必选,为夫之必绝,诸如此类的评价。

当时不过是一段玩笑话,后来在我嫁了这么个夫君后,深深地懊悔了,我怎么会和这九重天最最八卦的人谈论最最不能得罪的人?大婚当晚,洞房花烛,只见他秤杆一挑,我小心抬头,便见着红烛摇曳的烛光里那张俊秀不凡却冷若冰霜的面容。他久久凝视着我,就在我窃以为他为我的花容月貌所倾倒时,他淡淡来了句:“听说,你认为我更适合做你的爹?”

当晚他便身体力行的证明了,无论是从年龄上还是体力上,他只适合做我的夫君。

第二天腰酸背痛,怎么也起不来的我,泪眼汪汪咬着龙凤呈祥的锦绣被褥,含恨看着他神清气爽地穿戴好朝服对我微微一笑:“夫人几万岁的年纪了,怎么还学稚子幼童赖床不起?我们还要去中天拜谒谢恩,夫人还是尽快梳洗为好。”我瞬间爆红了脸,饮泪倒床装死。

那是他第一回对我笑,就和昆仑万年不化的冰雪陡然消融了一般的惊艳,暖入肺腑,虽然也是最后一次。当时我安慰着自己,撇去他恶劣的性子不说,毕竟也算得上和如夜并驾齐驱的天界美男子之一,我忍了…

“小人亲眼所见,帝君朝后便持了折子入了天帝的书房,然后里面就传来了天帝和帝君的争吵声,天帝似乎还砸了杯子。”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身子还哆嗦了一下,所谓君威无限。

我突然发现不论是人间戏本子里描述的凡人皇帝还是天界这些个帝君,都喜欢用砸杯子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和震慑下场。砸杯子也是门学问,所谓要快准狠。杯子必然是呈直线抛的,目标必然是向着跪在的臣子的脑门顶去的,那血必然是流着的,那忠心也是要撕心裂肺地喊着的。做帝王何其辛苦,发顿火还要有个行事流程走,唉唉唉。

此话我亦和岁崇说过,我一日翻了戏本子,窜到了他的书房,他正伏案批着文书。我背着手绕着他书桌转了好几圈,目光自他和桌子上瓷盏间兜了几个来回。终于他不耐烦了,随手丢下了锦缎面的折子,冷着脸看着我道:“又有什么新奇念头就快些说。”

我面对着他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好奇道:“我看戏文里都说,一旦王爵发了脾气都喜欢惯杯子,岁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丢过啊?”

他目如古潭,幽幽地看了半晌,我想他定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并在做完自我反省后决定效仿前人。岂料他冷不丁来了句:“你很闲?”

“啊。”我张了张嘴,然后下意识点了点头。事实上,我真的很闲,九重天比青要山要无趣的多了。我总算明白为何九重天上总是有打架斗殴事件了。闲啊,闲得大家都浮躁了,浮躁到再不造出点事来就太对不起自己,也太对不起维护治安的天兵天将们了,更对不起给天兵天将们发放薪水的天帝老头了。于是他们便打着领导的旗号,公开斗殴,然后被抓,然后越狱,然后再打,再被抓。我想,轮回就是这么个道理。

“闲了就去帮我读奏折。”他一把将我抱了过去坐在膝上,一本正经地塞了本折子在我手里,然后径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张口结舌看着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

好吧又扯远了,回到这个说出去能震惊九重天,制造出无数谈资,勾动无数仙女仙娥仙婆婆们春心的消息。我迟钝地疑惑了半天,然后也激动了。丢开扒芋头的铁叉子,哆嗦着扶起少鵹,严肃地看着他:“你可万万不能唬我,娘娘我,哦不不不,是神女我若是发现你有胆欺骗我,我就把你送回你哥那里去!”

这个危险显然很奏效,少鵹这孩子的脸立刻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颤巍巍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我,终于道:“小人不敢欺瞒娘娘…”

我挑眉。

他连忙改口:“不敢欺瞒神女。”

我愁眉苦脸的看着他:“既然缘分已尽,如此便也罢了吧!非我不愿争取,可是少鵹,你说善良贤惠,聪明伶俐,体贴入微,这个,我有哪一样呢?既是没有,我又怎么去感化我那铁石心肠的夫君哟?”

说罢我立刻扔开他,解下围裙,欢天喜地对泰逢道:“快快快,收拾收拾,咱们回青要山去了。”然后便准备奔向我的院子,捞一两件宝贝,挑着担子滚回青要山继续做我的女大王去也。

“娘娘,娘娘,这这,你不要帝君啦?”少鵹颤着音在身后喊道

我回头,嫣然一笑道:“这回可说错了哟,是他先不要我的。”

身后风中隐约传来他的哭腔:“果然娘娘一直思慕着太子殿下,我苦命的帝君啊,呜呜…”

我脚下一滑,差点栽了下去,默默稳住了身形。

太子殿下?八百年前的这档子事儿居然还有人惦记着在,三岁娃娃拖着鼻涕说的事那能当真吗!唉唉唉,天界果然已经沉闷如斯了吗?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三清老祖,武罗我终于从这闷葫芦冰罐子的魔爪下逃脱了啊,啊哈哈哈。

奔到房中,仔细搜刮了一番,抱着大包小包冷静下来想了一想。提笔沾了沾墨,铺开一方素笺如是写道:“阿爹拜上,不孝女武罗亲笔。东岳无情,即日已休弃武罗。阿爹莫恼,武罗虽为女儿,却志坚心韧。万千芳草,何愁无婿?但夫妻一场,千年枕缘,武罗亦有两分忧思惆怅,故出外云游散心。望阿爹莫念,保重身体,亦莫与东岳计较,不值不值。”其实我想说的是,阿爹,你便是再生气,那冰罐子也给不了你多少反映,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恶人先告状什么的,我最擅长了。得意地划下最后一笔,先找个靠山再说。

随手拈了砚台,化成了白雀,衔了信便扑着翅膀飞走了。我见它越飞越高,心中雀跃欢呼了一番,扛起包袱,青要山,老娘回来啦。

第二章 夫君,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br>甜蜜的夫妻二人,写得我森森地嫉妒了…嗷~<hr size=1 />可惜,我终究未能走成…

“夫人在做什么?”身后响起凉飕飕又熟悉的声音,弯腰准备拎包裹的手指立刻缩回了袖子,又不甘心地伸了伸,背上的目光冷得和刚刚开过刃的剑锋一样。

我顿时偃旗息鼓,调整好面上因乐极生悲而扭曲的表情,转过身冲立在帘后的他咧开一个大大笑容:“啊,夫君,怎么这么早您就回来了?”眼睛偷偷往他深色朝服的广袖里戳着,果然那里隐约能见着卷轴边儿。

他见着我的笑容怔忪了一下,单手撩开帘子,如水一样的珠玉滑过他的长裾,叮叮咚咚的声音敲在房内。他看了看地方打理好的行李,目光陡然沉了沉,抬头再看我时,眼神复杂难辨。我心虚地向旁边挪了挪步子,挡住它们。

“夫人在打理寝居?”他幽幽问。

“啊,这个,不是…”这个开头不对啊不对,难道他不应该面带惋惜,抽出加了天帝印的和离文书对我道:“阿罗,是我不对,是我千错万错将你拘束在我身边,又千刀万剐地负了你。如今我两有缘无分,你瞧着,有什么合意的都尽管挑去吧。要不,你瞧着这东岳帝府也一同给你可好?”

然后我再做着悲痛欲绝状,泪流满面对他道:“君若磐石无转移,妾当蒲苇韧如丝。既然君这块石头都从东荒挪到西极了,妾也就自拔草根随风飘了,吾心伤矣。”与他抹一会泪,再假意推托一番后顺顺当当地抱走我的宝贝房子们,真是太美好了。

可是我忘了,我居然忘了对方是素来与我默契度不高,同时也没我阿爹那样惯着我宠着我这一爱好的岁崇。

他说的对,他不适合做我爹。他要是做了我爹,想必我会因为童年阴影走上报复三界这一条不归路,虽然现在我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不是?”他的尾音稍稍提高,面上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周遭的气氛嗖嗖的降到了极北之地那般,一碰,就嘎吱一声破冰了。

我心颤了,胆怯了,退缩了,嚣张气焰顿时灭得无影无踪:“是是是,你瞧,这好久都没清理了。”呜呜,我错了,阿爹,我不是英勇威武的你的好女儿。可是与东岳帝君斗智斗勇,还斗武力…呜呜,阿爹,你确定除了你和天帝还有岁崇他哥,这四海八荒,三界六道还有谁敢啊

我心惊胆颤地看着他弯下他尊贵的身子,轻飘飘地拎起我的宝贝们,然后漫不经心地掂了掂,我心肝欲摧。他淡淡道:“有些物什确实当丢了,要不夫人的心里都装了它们,哪里还有夫君我的地方?”

我不争气地脸红了,他还要不要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文治武功俯瞰群仙就够了,连甜言蜜语都能板着脸说得人心魂荡漾,讨厌啦。

紧接着,我的脸由红转黑了,就见他随手将它抛去了窗外,哗啦啦的一声,我的那颗琉璃心也碎了一地。我伸出手朝虚空勾了勾,泪花四溅。

“岁崇!”我拍桌怒喝。

“嗯?”刚刚行凶完毕,践踏完我那颗蹉跎的心的人若无其事看过来。

“你太过分了!”我指着他尖叫道。

他皱起眉,握住我的指尖包在掌心里:“都嫁人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一点帝君夫人的礼范都没有。”

我一听就更生气了,刚刚丢掉我的宝贝现在还嫌弃起我的言行举止。所以说女人当真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事物之一,在一个问题上可以联想起过往无数芝麻大小的事情,再将它们整合在一起,用来和自己的男人胡搅蛮缠。

休离这件事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毕竟是件挺丢脸的事儿,足够天上这群万年寂寞,对八卦万年饥渴的老神仙们翻来覆去说上两百年了。再想起过去他欺负我的事儿,和现在外面那堆支离破碎的玩意儿,我彻底怒了。

我红着眼抹着泪,恶狠狠道:“没有就没有,我还不稀罕这帝君夫人的名号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嫌弃我小孩子脾气,任性不可爱,上不能入厅堂,下不能入厨房,还总给你闯祸。反正你都要休掉我了,又何必和我这般过不去。姻缘这桩子事,受害的都是我们这些柔弱女人。你休了一个再娶一个,甚至再取两个三个、一屋子,都没人说了半点不好听的,甚至搞不好还能搏一个风流之名,可是我呢?你知道二嫁对于和离过的妇女有多难吗?”

我越说越伤心,越伤心泪珠子就越止不住地成串落。虽然后面都是脱口而出的戏本子上的话儿,但是我现下觉得却是顶顶有理的。不过,未来真的好惨淡好无光啊,经过岁崇,我从哪去找这么个超越他美貌和内涵的二婚夫君去。好吧好吧,就算找不到这样的,我想要是找个比他脾性好的,一定是件非常容易的。

随着我的话,他的长眉也越拧越紧,到听到二嫁那两字时,脸已黑得和夜游神拉下的天幕一样的了,还是没有月亮的天幕。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声音冻得和三尺寒冰似的:“谁说我要休弃你的?你还想二嫁?武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是死了都别想二嫁这回事!”

本来还满腔愤怒的我,被他的一袭话吓得出了魂,连被他捏得生生痛的手都顾不上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稳重如山的东岳帝君如此激烈恶毒的话语,我觉得我圆满和超脱了。我嗫喏着道:“死了我就是阎王的人了,不归你管了。”

他冷冷一眼:“你看他是否敢收了你。”

凡间的书生酸儒们,潜心修道,厌弃世俗的人们,别再向往清明污秽的神仙天界了。财大气粗和仗势欺人这种东西,在哪都是能见着的,此刻从我们的东岳帝君身上就是完美的体现。

我,看了看他,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他兀自还绷紧着那张俊脸,冷淡道:“怎么?刚才还义愤填膺,有胆朝我吼,现在又笑了?”

我晃了晃在他掌心里已经淤青的手委委屈屈道:“本来我是想哭的,可是又怕你骂我,便只能笑了。”

他白皙的严肃面庞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瞧了瞧,低声叹了口气道:“乖乖坐好,我替你揉揉。”

我倚着软榻,眨着眼看他低头沾了沾药膏,手指轻柔地抹上了那道淤痕,我不怀好意地揶揄道:“东岳帝君今日可是好大的君威,小女我好生惶恐。”

他指下一顿,眼风淡淡扫来,我面上一僵,讪讪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却听他开口道:“不发君威哪里教训得好这任性刁钻不可爱的小孩子脾气?”

我一口气没卡在嗓眼里,被自己给堵到了,我哼唧了两声,拿起帕子遮住了脸。

“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他的呼吸打在我耳侧,痒痒的,我翻了个身不理他。

他顺势躺在我身侧,伸手将我揽到怀里,幽幽叹道:“你这般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他顿了顿:“既是夫妻,便不分彼此而为一体。你心思不多,说是小孩心性一点都不为过。我愿意宠着这样的你,却也盼你能长大些,不为别人只为了若我不在时也能保护好自己。”

我抽了抽鼻子,眼睛酸楚,反身搂住他的腰,脸贴着他冰凉顺滑的锦袍低低道:“岁崇,你今日的话切莫要骗我,你知道我死心眼,你若骗了我,我以后再不会相信你了。”

他沉默了许久,也伸手环住我,广袖如被覆住二人的身体,我听他缓缓道:“好。”随后吻住我额前的发:“那你也要信我,阿罗。”

我无声地弯弯嘴角,然后又开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身子颤了颤,我撇着嘴道:“今天你凶了我,我要诅咒你。”

“诅咒我?”他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惊讶,随后失笑:“你要诅咒什么?”

我被他不以为意的语气刺激到了,抓着他的衣襟,丢开帕子,严肃地看着他:“你夫人我自幼便极通占算之术,有咒必验,你信不信?”从他不为所动的神色里,我看出了他是不信的。于是我决定要用实践来证明我自己,而且要是个有震撼力的证明。我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终于开口:“你既然不信,想必也不会在乎接下来我所说的,你可莫打我。”

他挑眉,我道:“于是,我诅咒夫君你不能人道吧。”

阿爹说他这辈子的最惭愧的事情就是对不起我娘的在天之灵,,并不是我娘死后他红杏出墙了,而是他教出了一个缺心眼无比的姑娘。这个姑娘就是我。

岁崇阴阴沉沉地看着我,蓦然露出了我见过的第二个灿烂笑容,他低头咬了咬我的耳边,滚烫的呼吸喷在脖子上逗得我不住的笑,可是马上我就笑不出来了。

“你在做什么,岁崇!”我羞恼道。

“证明夫人的诅咒是否是有效的。”他轻描淡写地回道,顺便轻飘淡写地钳制住我乱推的手,再轻飘淡写地撕扯掉我的衣服丢到地方。

“呜呜,我不要,不…”我含泪一边受他蹂躏,一边呜呜咽咽地控诉你:“你,你是个禽兽…”

他额头有着轻薄的汗水,一笑芳华:“我若不是禽兽,夫人就真该哭了。”

呜呜,岁崇,你还是休掉我吧。“白日宣淫”的帝君夫人我伏在软被上嘤嘤大哭。

劳累过度的我完全忘记了,有一只砚台化成的小白鸟,带着信飞往我那火爆脾气的阿爹那里去了…

第三章 休与不休,这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br>=。=于是滚来更新这文了。我家小武罗果断被休,又果断偷溜到人间寻找第二春了<hr size=1 />“阿罗,记住啊,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

“怎么可能呢,阿爹?”

“笨丫头,因为你马上就要欺负回去了啊。这样吧,阿罗且记住,要想不被欺负,就要主动欺负别人。”

“唔,这样啊。阿罗明白了。”

其实我真的不是暴力女,其实我真的只是早期家庭教育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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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早,卯日星君的日头还没牵上天,就听屋外吵吵嚷嚷,转而一声轰隆隆的响,整个帝君府都震了三震。我猛地惊坐起身,推了推身边难得赖床未去早朝的他:“岁崇岁崇,你是不是又要历天劫了?雷公劈到家里来了,唔…”

他未睁眼,长臂一揽将我拖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呢喃道:“你夫君我都位列正神之位,哪还要历什么天劫。阿罗乖,再给我抱抱。”语气之温柔,哄骗意味之强烈,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啊咧,夫君大人啊,你真的没有被天界第一浪荡子如夜那厮附体了吗?

被他亲亲啃啃的我很快不争气地在他怀里化成一团水,任他摆布。就在他即将得逞的时候,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炸在了房外,然后已经熟悉了上万年的一声长啸响彻东岳帝君府内:“阿罗乖女儿,阿爹来替你报仇了!”

他探入衣内的手顿住了,我默默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呜呜,我又闯祸了。

欲求不满的东岳帝君,面色阴沉的披上外袍,霍然打开门,一字一顿道:“岳父大人清晨来访不知…”他后面的话猛地刹住,就听见天帝老头带着意味不明笑意的声音响起:“怎么?东岳你与武罗话别了一夜还未完?既然已是离缘夫妻,若再纠缠不清,岂不让几方皆是难堪?又将东海国主置于何处?”

“帝君…”好一声欲语泪还流的娇啼,生生颤得人心肝抖啊。我白眼看了看那绣着金边牡丹的芙蓉帐,雨师妾啊雨师妾当初你和我在东荒大打出手,搅得四海浪起,倒灌上天的彪悍气场去哪里了呢?

不过也对,按照现下凡间戏本子的流行趋向,显然柔弱凄苦女主更能赢得男角们的芳心。现在已经不流行彪悍暴力美学了…

“岁崇!我将阿罗好生生地交给了你,你亲口答应一辈子保她无忧。如今你让她成了九重天上最大的笑话,又是个什么理!”阿爹怒极,一掌下去,一道耀眼银光,似又塌了半边墙。

看这样的情势下去,我估摸着等阿爹发泄完怒气,这九重天也便被他拆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我素来不是个善心的人,但是却不愿除了弃妇外再背个死缠烂打的名号。武罗我很自强,不就一个夫君嘛。春天种一只,秋天收获一箩筐。可是我悲哀地发现,我的自我安慰法没用了。现在我的内心在咆哮,速度砍了这负心人,砍了这吃干抹净就抛弃我的混账。

我慢吞吞地套上衣服,慢吞吞弯腰去摸索绣鞋,手一顿触到什么。我拾起它,打开时的手有些颤,似抹着开了刃的剑锋一样,稍有不慎,便是一个鲜血淋漓。

“岁崇。”我平静开口。

他的背影僵了僵,缓缓侧过身来,从他身侧斜漏入来的些许光线将他脸上的表情映得模糊。我抬起头笑若花开:“你这个王八蛋!”抬手,一鞭子就抽了过去,结果他,闪开了…

骗人的骗人的,我泪流满面,明明他不应该满面愧疚站在那里不偏不倚地任我唾骂、任我鞭打吗?

“阿罗!你给我冷静点!”他冷淡着颜脸开口训道。

“冷静你妹!”

外屋一片接连不绝的咳嗽声,便听着天帝开口道:“武罗,别胡闹了。虽然是东岳对不起你在先,我已训斥过他。不过事已至此,九重天对不起你…”

“你们九重天的就没个好鸟!”阿爹暴躁:“若不是这小子在府外跪了三天三夜,我是怎么也不愿将阿罗嫁过来。阿罗性子纯善,想是受了委屈也从不在我跟前提一句。而今便是这样,抽你一鞭子竟还躲了,便是打死你你都不该有一句怨言的!”

“陆压!”天帝口气不善,显然对阿爹那句将九重天所有神仙贬成禽类大为不满。

“怎么?想打一架?”阿爹语气挑衅。

“他们小辈的事我们就不要多做插手了,他们自有他们的缘分。”天帝苦口婆心道。

“缘分?这还能有缘分吗?”阿爹阴阳怪气道,却是收了手:“再要有缘分,老子亲手断了这孽缘。”

我咽了咽口水,对阿爹那句性子纯善表示有些微心虚。不过,我眼神复杂地看了岁崇一眼,他什么时候在我家门口做了那等极尽煽情和低姿态的事儿了?东岳跪了啊,东岳跪了啊,我的内心回荡着这句话,然后又可耻地虚荣地动摇了。

“岁崇,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是休还是不休?”我紧紧攥着那纸休书的掌心汗漓漓,湿透了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刚刚还与我百般缠绵,蜜语甜言的男人。

我捧着心奉到你面前,你可知一字一言都能在眨眼间将它磨碾成灰?

他久久凝视着我,那幽深的眸子里暗起惊涛骇浪,欲吞没尽了我。在围观的一众大小神仙们的目光里,终于点了点头。

天光云影,万千光景,在此刻灰飞烟灭。

我抬袖擦了擦面上的泪,哑着嗓子道:“那就马上分家产!”

我太委屈了,这样的委屈我,不能在刚刚失去了一个位高权重,貌美如花的夫君后,再一无所有地灰溜溜回到青要山。我恨不得扒你皮喝你血,可是又舍不得当真这般做了。于是,我总是要讨得一样来补齐我支离破碎的心肝。

岁崇愣了愣,又黑着脸点了点头。

我怨恨地撇一眼这个狼心狗肺的前夫,然后转身抬手便冲着这我自嫁来时便居住了几百年的寝居,放了一把火。挨着近的几个小仙惊呼一声,慌忙打着蹭了火苗的袍子远远地躲了去。

兴许他们觉得我是疯了,但请体谅一个面子丢尽了的年轻少妇傲娇又脆弱的心。既然面子都丢完了,那还要里子做甚?

漫天的火焰烧红了天上云彩,就听岁崇冷冷清清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响起:“烧得可是开心了?”

我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表示尚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