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
作者:朵朵舞

内容介绍:
妖魔鬼怪,仙佛神圣
穿越到异世界的少女啊,前途茫茫
对文案实在无能,摘取两段无责任选段。注意:文案不一定就是正文内容,与男主归属也没有关系

无责任文案:
平凡懵懂的女子,穿越到了修仙的世界,一夕之间,天地焕然一变。
变成小孩子、家境贫穷,灵根不好,这些都可以忍,但是这个便宜哥哥是怎么回事,俊美无俦,深沉难测——他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重天内,苌帝花时隔五百年再次开花,魔主现身。她捡到一个离开躯体的男子生魂。相依相靠七载,是恩情还是利用?
妖王,魔主,公子……到底谁真谁假,孰正孰邪
修仙者都以飞升吉祥天为目标,如果有一日,要取我的性命才可以打开吉祥天的通道,你杀是不杀?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她轻轻哼唱,泪珠滚落,浑然不觉。只是模糊想起那一日他对她唱的歌曲大为惊奇,却从未问过后句,她也忘记了说出,其实最后是:毂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活着居室两不同,
死后要埋一坟中。
倘若你还不信我,
太阳作证在天空!
原来不是你不信我,而是你不稀罕
我本是三界之外,最后只有一愿,让我何处来归往何处,生生世世,轮回溯源,我不想再见你。

《红颜乱》2007年1月出版
《一斛珠》2011年8月出版

 

第一章 穿越

黑夜里划过一道闪电,狰狞地仿佛利爪,霎时撕裂了夜幕,片刻才有隆隆滚雷声,挟着滂沱大雨从天而降。

荒僻的山野间,有一幢陋矮的土屋。

妇人推门而入,除了蓑衣,堆放在门角,甩了甩袖子的水汽,摸黑走到桌边,取了油灯点燃,这才坐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眼圈一红,泪水就无声地垂落。

“姣姣……”妇人低声啜泣,“你怎么还不醒?”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女童,面色苍白如纸,呼吸细如游丝,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气绝。

妇人另取了帕子沾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女童的脸,一边轻声说:“以前雷雨天,你总要吵着和娘一起,现在却一动不动……”说到这里,妇人忍不住又哽咽,“乖囡,快醒醒吧。”

女童木偶似的毫无动静,妇人越发伤心,泪珠不停滚落。

雷声滚滚,妇人哭了一会,强打起精神替女童揉了腿脚和手臂。

刹那一个闪电照亮了屋子,女童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妇人一直看着女童,自然没有错过,她惊诧了一下,随即又惊又喜,泪水挂在眼眶摇摇欲坠,伸手抚摸女童的额头:“听到娘说话了吗?”

女童双唇翕动,妇人凑到她的嘴边,听到几个含糊不清的几声呓语。

“姣姣?”妇人推推她的肩,女童又昏沉睡去,只是呼吸已变得粗重了许多,均匀绵长。

妇人紧悬的一颗心才落回原处,惊喜充斥心头,含笑着嗫嚅道:“出声了,出声了,有起色了。”她站起身,又仔细细细地将女童看了一遍,按捺不住激动,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皱眉思索:刚才姣姣说的是什么,飞鸡?肥鸡?

********

醒来已经有两天,她感到有些绝望。

她记得在飞机上,警报器反复报警,乘务人员几次安抚乘客没有成效,接着机身剧烈颤动,她还来不及根据指示戴上氧气面具,就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时,却身处在一个雷雨夜的简陋土屋中。斑驳的墙壁,昏黄的油灯,还有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

当时那种震惊和惶然,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她瞄了一眼,就被吓地晕了过去。

活了二十六个年头,她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荒诞曲折的剧情。其实她的人生一直很平淡,十年寒窗,不高不低,混了一所二流大学,毕业之后又工作了三年。家人最近开始对她的终身大事开始上心,几次催促她去相亲。她对未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趁着年假到手,就想出去旅游散个心——结果,就散到了这里。

现实是无法逃避的。

她哀愁地叹了口气,举起一双小手,左翻右翻,上看下看,猜测现在自己的年纪绝对不满十岁。

逃避不了,只能面对,她很阿Q地安慰自己:又赚回一个青春。可是从坏的一面说,她是不是又要面对另一个寒窗十年。

恶寒地打了一个颤,她依然感到很忧愁。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年约三十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眉清目秀,看得出底子极好,可惜被岁月磨损了大半,肤色蜡黄,眼角显纹。她身着蓝色的粗布衣裳,手上端着一个碗。

妇人看向床上的小人,笑的眉眼弯弯,口中唤道:“姣姣,今天好点了吗?”

韩姣头皮有些发麻——是的,这是另一个让她忧愁的源头。

两天前,醒来面对世界的天翻地覆,任谁也无法平静的接受。她先是惊,接着就是哭,还没有等她发泄完,妇人就夺门而入,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

哭地比她还要响,还要亮。

她无法继续哭闹下去,只能换一个方式,闭目,静躺,绝食。

妇人以为她困了想睡,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唱着不知名的童谣,过了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再次醒来,肚子饿地慌,绝食求死的念头只能放下。

于是她喝了一口妇人准备的粥。不知是什么谷物熬制的,黏糊糊的一团,似乎还放了一些野菜,涩然带着苦味,她饿极囫囵吞了一口,那种味道冲进了喉中,第二口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她真想再哭一场。

想不到重新得到生命后,面对的难关居然是吃饭。到了晚间,妇人又来探她,见她饿得奄奄一息不肯进食,立刻就流泪了:“姣姣,告诉娘,是哪里不舒服么?”韩姣鄙夷地扫了一眼粥,妇人哭着劝道:“姣姣,你爹摔断了腿,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进项了,你哥哥一直昏迷没有醒,你的弟弟一岁还没有到,剩下的白米都给他熬了粥,可每天还会饿哭,娘也是没有办法,你别怪娘,就吃一点吧……”

晴天霹雳。

这个身体,不光有双亲,还上有兄,下有弟,听听,爹断腿,兄昏迷,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弟。

韩姣一阵头晕。

妇人搂过她,泪水都滴到了她的脸上:“姣姣,娘对不起你。”

她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接过碗,一边含泪,一边大口大口地把粥喝完了。

接连两日就是如此。

韩姣是彻底死了心,再也回不去了。

她现在叫韩姣,是白石山上贫穷农户的女儿,半年前,父亲赶牛时摔断了腿,牛走丢了,人是躺着被乡里人抬回来的。七天前,兄长带着她外出,却莫名其妙地双双昏倒在田里,家中只有母亲孙氏照料,谁知,等女儿醒来时,物是人已非。

她变成了韩姣,而前世的名字,被她深深藏进了心底。

没有给她感伤的闲暇,眼前的困境更叫人发愁,不知年份的朝代,一贫如洗的家庭。每当她想发泄一下,却迎风落泪的母亲——老天爷,还能更悲惨一些吗?

“姣姣?”

韩姣被打断了沉思,抬起头,母亲孙氏慈爱地看着她,手中的碗还略微冒着热气。她柔声道:“饿了吧?快吃一些。”

碗里的粥似乎又变稀了,绿油油不知形状的菜好像多了。韩姣感到胃有一点抽搐,深深皱起了眉。

孙氏眼圈红了,微微泣道:“乖囡,娘知道你想吃肥鸡,可是家里只有一只鸡了,你爹和兄弟就靠那些鸡蛋补补身体,是娘对不住你……”

啊啊啊啊啊,韩姣一把抢过碗,含着泪,咕噜咕噜两口就吞咽了下去。


第二章 贫穷

又躺了一天后,韩姣恢复了些力气,毅然掀被起床。先在屋子里走动,她躺地久了,腿脚酸软无力,来回踱了几圈,才觉得手脚渐渐自如。

推开房门,骤然入目的阳光让她眯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真正看清眼前的世界。这应该是秋天,天空湛蓝辽阔,彷如一鸿碧水,光是看着就叫人心里亮堂舒畅。远处有连绵层叠的山峦,树木和庄稼在萧瑟的风中摇曳,黄蔼蔼的一片。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把目光收了回来,仔细打量眼前。

四间土屋连在一处,整个院子用篱笆围了起来,刚刚及膝,左边一间应该是灶房,门外有一个藤架,种着豆类,架下堆放着一堆干柴。院子的右边角落里有个鸡栏,一只黄羽黑尾的鸡俯首啄着谷壳。

清贫如秋风一般,韩姣无比惆怅。

孙氏从院子外回来,一眼瞧见她站在院子里发呆,急忙上前抚她的额头:“姣姣,怎么下床了,快、快回去躺着。”韩姣还没答话,中间的屋子里就传出一个男声:“是姣姣吗?快让她进来。”

孙氏闻言,低头为韩姣拉了拉衣袖,又将她的散发捋到耳后,轻轻叮嘱:“你爹想你好久了,快进去看看吧。”

韩姣无端生出一丝紧张,左顾右盼。孙氏已携了她的手,领着走进屋子。

这间屋子比韩姣的那间大了许多,暗灰的墙面已泛起黄色,墙角蜿蜒一道暗痕,应该是漏水的水渍。韩姣看得心里直冒凉气,真是穷啊。孙氏看到她烦恼的样子,笑着安慰:“前几夜雨大漏了一些进来,不碍事的,过几日在屋上添几片瓦就成了。”韩姣只能点头。

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足有四十的男人,想是常年劳作,皮肤黝黑,看着她微笑,皱纹满布额头和眼角。韩姣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了?”孙氏推推她,“快去给你爹看看。”

韩父极高兴的样子,拍拍床沿:“姣姣坐到这里来。”孙氏上前,为他铺铺被褥,又从床脚抱起一个灰色的襁褓。韩姣一看,里面包着一个白胖娃娃,酣睡正甜,被抱起也一无所觉,一定就是她那八个月大的弟弟。

韩父伸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一股微苦的药味就窜到鼻下。

“姣姣,身体好些了吗?”韩父蔼然问。韩姣胡乱点了点头。

韩父高兴地直笑,又问她头痛不痛,有哪里不舒服,天气凉了,穿的衣服够不够。韩姣一问一答,心里不觉有些酸酸的。

韩父说着说着笑容收敛,脸色忽然有些黯淡:“大郎还没有醒……”

孙氏一直听着父女两说话,插嘴道:“大郎身体比姣姣好,姣姣都醒了,大郎一定没事。”韩父略感安慰,轻柔地摸了摸韩姣的头:“姣姣,那天你和哥哥去哪里了,为什么晕倒在地里。”

这她哪里能知道,只好茫然地摇头:“记不清了。”

韩父问:“是不是找刘家去说理了?”她更加茫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牛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韩父说道,“以后别再理会这件事,知道吗?”

韩姣含糊地答应。孙氏抱着孩子上前,说道:“好啦好啦,别说孩子了,才醒没两天,她还晕乎呢。”又对韩姣说:“快回去休息吧,别乱跑。”

应了一声,韩姣起身出了门。孙氏对韩父说:“大郎虽然昏迷,却像睡着一样。姣姣前几日只悬着一口气,想不到反倒是先醒了过来,也不知道大郎什么时候能醒。要说这事都怪你……我早该找村长去评理,那牛分明是我们家的,刘家捡了去不还,还说是集市买的。要不是知道这事,大郎和姣姣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去刘家,更加不会昏迷不醒。”

韩父叹了口气:“丢了就丢了,不要再去寻事了。”

孙氏微微怨道:“这哪是说丢就能丢的,你为了救村里的孩子才弄断了脚,现在刘家占了我们家的牛,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理,我们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找村长也没有用,”韩父低沉了声音说道,“若村长真有心帮我们,早就该出面了。”

孙氏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和刘家沾亲带故的。”

韩父不再言语,孙氏的声音微微颤动:“以后可怎么办?”

孩子突然醒了过来,哇哇地哭泣,孙氏低下头,怀抱着孩子一边拍一边哄,声音沙哑,分明已带了哭音。

韩姣在门外听得分明,大致已明白事情起末,又是疑惑又是愤慨。她醒来时间不长,可总能感觉到有人抱着她,按捏她的身体,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喊着“姣姣”,虽然每次听到孙氏哭泣,都觉得头皮发麻,可那一种挥之不去的亲切感,仿佛与生俱来,仿佛血脉相连。

当真听到她压抑着哭声,她又觉得伤感。

狠狠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那一股脑的复杂情绪都变成了泄气。

穿越而来,脑子清楚,可真正能用的却根本没有。她一不懂农作,二不懂发明,也没有经商的脑袋,就想念两句唐诗宋词来充充场面,在这个荒僻山村也找不到人来欣赏。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韩姣跺跺脚,长长吁了口气。

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她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看到左边的一间土屋时怔了一下。那应该是那个哥哥住的屋子。该去看一下吗?

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放弃。

她能醒来全是侥幸,怎么能指望他也一样。以后若有什么不测,今日不看,就可以当做无关,今日若是看了,怕要平添牵绊。

入夜时分,孙氏一直没有来送饭,韩姣等地有些心慌,不会已经断粮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门外忽然传来孙氏又惊又喜的哭声:“大郎醒了,大郎醒了。”

韩姣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套好了布鞋就往外跑。左边的土屋点着油灯,糊糊涂涂的一团。她走进去,孙氏正坐在床边笑着抹泪,招手让她过去。

韩姣往床头望去一眼,怔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布衣,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可已足够让人看清,他容颜俊美,眼神深邃,眼神随意一扫,让这个陋室蓬荜生辉。


第三章 哥哥

韩姣看着这一世的兄长——韩洙,从内心深深觉得,从遗传学角度来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和韩父或者孙氏能沾上边。不光是外表,还有一种更为内在的东西。他仅仅是靠在枕上,不言不语,却有一种奇特的约束力,让身边的人不敢随意放肆。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她,这就是气场。

韩姣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站在孙氏身边。孙氏眼眶里还含着泪:“你们兄妹无缘故无地昏倒,几天几夜都不醒,把我和你爹都吓坏了,真怕你们有个万一,”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总算现在好了,你们两个之前到底去了哪里,遇到什么事了?快告诉娘。”

韩姣也好奇地抬起头。

韩洙揉了一下额角,说道:“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哑,也不失醇厚,非常悦耳。但是尽管他语气温和,韩姣还是察觉到了不同:他的双眼冷漠而犀利,和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

孙氏对此一无所觉,只是失望地叹了一声:“唉,你们兄妹都不记得了?也好,省的想起来心烦。”

韩洙闻言向韩姣看了一眼,目光深沉,韩姣立刻垂下头去——气场太强大了。

孙氏尚沉浸在儿女恢复的喜悦之中,又嘱咐一些要保护身体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拍道:“看我这个记性,你们都还没有吃东西呢。”

韩姣的肚子立刻很应景地咕噜了一声,羞得满面通红。孙氏起身出门,须臾功夫就端来两个碗,光是闻味,就知道是粥。孙氏递给兄妹一人一碗,又搬来一个小凳让韩姣坐。

韩洙的碗里高起半圆,韩姣眼尖地发现是个鸡蛋,心里碎碎念:重男轻女真是要不得。孙氏笑笑,怜爱地摸她的头:“姣姣想吃鸡蛋了吧?”说着,她取了筷子,夹了小半过来。韩姣感动了,对孙氏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饿的久了,粉丝当鱼翅,野菜当山珍,何况是加了小半个鸡蛋的粥,韩姣吃地异常满意,当她吃完了,韩洙的碗里还有大半,吃得慢条斯理。

韩姣更加疑惑了,据她所知,韩家三代贫农,祖祖辈辈都在这个贫瘠的山村过活,韩家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简洁优雅的举止。

她盯着他眼睛滴沥骨碌地转。

韩洙略抬头,反望她:“看什么?”

韩姣被吓得一激灵,对上他的眼,心里不自觉地发虚:“哎、我……”期艾了半晌,才找到理由,“我、我还没有吃饱。”

韩洙一瞥之后就不理睬她了。孙氏听了心里万分难过,在儿女之间往来看了看,含泪低声说:“姣姣,你哥哥才醒来,别和他抢吃的。都是娘不好,害你吃不饱,明天娘去找乡亲借点米……”

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姣觉得内心更加郁卒了。

等韩洙吃完,孙氏又整理了一下屋子,打水给他洗漱。为了弥补刚才的口误,韩姣也表现地异常勤奋,孙氏擦桌,她就抹凳,孙氏端盆,她就递帕。

直到天完全黑了,孙氏想起还有韩父和小儿子,这才离开。走到院子里,韩姣扯扯孙氏的衣袖,踌躇了一会,悄悄问道:“那个,哥哥……是亲生的吗?”孙氏大惊:“姣姣,你在说什么?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识了吗?”韩姣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觉得哥哥醒来有点不一样了。”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玄妙的念头,需要一些印证。

孙氏仔细看了看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是因为什么头疼发热引起的胡言乱语,才又说道:“你哥哥一向沉默内向,精神不好自然就话不多,你别多想。”

沉默内向?她看到的明明是深沉冷漠,不行,她和孙氏代沟太严重了。

“要和哥哥好好相处。”孙氏不放心,一再叮嘱。韩姣点头不迭,摸黑回屋睡了。

这夜做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梦,在飞机颠簸震动中,乘务员大喊了一声,亲爱的各位乘客,请马上闭上眼,我们将要穿越了。

韩姣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头顶的墙壁暗沉而斑驳,还是这里,她舒了口气。清晨的微光已经透入屋来,轻白的如同秋霜。她向窗户看去,却一眼撇到窗旁站着一个人影,顿时吓地哆嗦了一下,张开嘴就想喊。

人影适时地走上了两步,背对着晨光,身材挺拔颀长,平静地说了一句:“姣姣,是我。”

韩姣看着他,心里的警惕半点也没有放松下来,紧张得背上几乎已经沁出了汗,这绝不是她错觉,也不是她敏感,这个哥哥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量和冷酷的气息。辨形势,识时务一向是现代人的优点,她立刻扬起天真的笑脸,抬头喊:“哥哥。”

这一幕实在有些蹊跷:兄长的脸上虽然有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却寒冷如冰,妹妹笑容娇憨无邪,紧绷的身体却显出并不如神态那么轻松。两人亲热地互唤,极像是刚上台的新人在对着台词。

韩洙随手提了一个木凳坐到床边,比平时孙氏坐着还高出许多,身姿笔挺,韩姣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

“姣姣,”他温柔地开口,神态似乎极为关怀,“你似乎有点怕我?”

韩姣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末了还亲热地加了一句,“哥哥。”

韩洙道:“以前你和我很亲近的。”

——以你的表现来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韩姣内心咆哮,可她只能眨了眨眼,轻声说道:“醒来以后,我头昏沉沉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哦?”韩洙的眉一挑,“我们昏倒之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韩姣一凛,感觉核心问题来了,她为难地皱起眉头:“不光是昏倒之前的事,还有更以前的,也都记不清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神情严峻,实在远超他的年纪,韩姣撑着笑容,不想让他看出端倪。

“什么都不记得了?”韩洙淡淡开口,“不会是身体哪里还不舒服吧。”

他如同孙氏常做的那样,伸手往她额上探来。韩姣一激灵,往后躲。可是床只有那么点大,他手腕一转,就贴上了她的额头。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就从他的手心直窜进韩姣的脑袋。

韩姣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了,正常人的手怎么会这么冷,更可怕的是,那种冷意如同实质,很快蔓延到了脖子,她怀疑自己的脑子被冰给结住了。

他的表情依旧闲适,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真像一个为妹妹担忧的兄长。

 

第四章 争吵

韩姣快要吓晕了,感觉那种冰冷已经快要迈过脖子延到胸口,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向上一抓,把韩洙的手攥了下来,顷刻间,那种寒意就消失了。她的手小,两只全用上,堪堪抓稳。他的手白皙修长,极有力度,只是冰冷地仿佛石雕玉凿而成。

“哥哥,”韩姣在他要发作前,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说道,“我身体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若夜,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秋天的清晨极为清冷,韩姣却硬生生憋出一身汗来,她咬咬牙,轻声问:“你知道手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