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星辰
作者:饭卡

文案

每一宗罪孽都会留下一个印记

黑手党杀手和萝莉的故事,一个扭曲灵魂的成长覆灭史

非言情小说,具有描述变态行为的暗黑情节,承受能力弱不要点开,不要自我代入,不要往长评贴锁定章节。
披萨盒子上写着“已崩坏”,还非得打开吃到最后一块再大叫坏掉了恶心,这不是自虐吗?

封面是电影东方承诺的海报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不伦之恋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伊利亚,薇拉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第一章

伊利亚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列夫?雷诺夫的豪宅里。

那一年伊利亚十八岁,穿着一身品质低劣的黑西装,第一次走进这样豪华的场所。这是一栋殖民地风格的白色大房子,坐落在富豪聚集的西区高地,拥有优美的落地窗和贴满花砖马赛克的游泳池,从正门走到大宅要穿过二十多英亩草坪。

列夫?雷诺夫,“雄狮”的沙皇(相当于意大利黑帮的教父),正在为他唯一的女儿举办生日宴会。

大宅里到处都是放声尖叫疯跑的孩子,一串串彩色气球挂在屋顶,所有桌子上都摆满了点心和果汁汽水,小丑向孩子表演滑稽的魔术,一只管弦乐队吹奏着轻快的爵士舞曲,到处亮闪闪的,散发出令人眩晕的甜腻气味。

完全不像是伊利亚想象中黑手党头目的家。他总觉得那会是阴森森的城堡,墙上挂着枪支,地毯上有干涸的血渍。这里乍一看就像电影里有钱人家的家宴,只不过成年男人都穿着黑衣服,外面的车也是清一色纯黑宾利。

“嘿!快让开,你这不长眼的!狗娘养的烤箱,这么忙……”一个带着高白帽的胖子冲伊利亚嚷嚷,手推车上放着五层高的奶油蛋糕。他有明显的东欧口音,以及斯拉夫人种特征。伊利亚一声不吭闪开,溜到角落。

列夫?雷诺夫连厨子都只用俄裔,俄罗斯帮派都有类似惯例。以这个要求而言,伊利亚不算完全合格。

他的妈妈倒是纯种斯拉夫人,一个吸毒过量而死的东欧妓/女。至于从未谋面的嫖客父亲,据说是个西裔混混。伊利亚有一张混血儿的精致面孔,檀黑头发,猫儿般的绿眼睛,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有一双长腿,身体又瘦又结实,巧手撬锁捅刀无不精通。

漂亮女人对帮派而言是有价值的商品,伊利亚的美貌却没有任何用途,他宁愿用脸换一盒好烟。再说以帮派的审美,像列夫?雷诺夫那样有一头狮子鬃毛般金红色头发、轮廓深刻粗犷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帅哥。

屋里有那么多食物,但伊利亚一口也不能碰,他不是受到邀请的客人。东区组长格里高利推荐他晋级,这事本来应该挺顺利,但因为血统问题,他需要得到沙皇的面见同意。

隔壁小客厅里,穿着意大利高定西装的列夫?雷诺夫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被一群站立的手下包围,雪茄火光明灭,他脸色阴沉沉的,好像在讨论什么事。这不是自我介绍的好时机。

几个金发碧眼的妖艳女郎走来走去,她们身上传来的浓烈香水味让伊利亚反胃。他讨厌女人,当然也不喜欢男人。对一个缺乏安全感的杀手来说,成年人让他神经紧张。

“不许乱转,不许乱碰,不许吃喝,最好连呼吸都憋着。”带他进来时,格里高利这样吩咐过。

可伊利亚实在受不了客厅里这股甜腻的气味了。三步远有一个仆人用的小门,鬼使神差的,伊利亚推开了这扇门。许多年后,他都认为这是注定的宿命。倘若云层之上真的存在一个神,他只给过这一次好运。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往仆人们的住处,主人自有希腊式宽敞楼梯,不会使用这里。他顺着通道向里走,像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扯着。绕过一个直角弯后,头顶上伸出一双小小的红色皮鞋。

伊利亚愣住了,鞋子的主人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脚踝,纤细雪白的一截,踝骨圆润小巧。他看着那双脚来回摆动,愣了很久,抬头向上看去。

一个女孩儿垂头丧气地坐在上面的楼梯上,双腿穿过围栏,垂在空中。

她穿着真丝塔夫绸的白裙子,裙边是一英尺六十美元的尚蒂依蕾丝,金红色的卷发像太阳光芒般灿烂。她傲慢又委屈的样子,像一个天使飞下来时不小心卡在了围栏里。

没有理由,伊利亚几乎是瞬间就爱上了她。

他站在她脚下,朝圣般望着她。全世界进入黑白默片,所有物体的颜色形状都变成灰败的剪影,只有她的存在是彩色。

那一年,薇拉?列夫?雷诺夫刚刚十岁。

伊利亚立刻猜到她是谁。她长得跟列夫?雷诺夫太像了,连那副骄傲的神情都一样,再说这宅子里也没有谁的女儿会戴镶钻王冠和珍珠项链。外面人声鼎沸的豪华宴会为她而举行,可小主人却闷闷不乐地躲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高兴?”伊利亚的声带越过理智发出声音。他可能有好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他也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可他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愁容不展。

女孩儿刚想让伊利亚滚开,可是看到青年翠绿的眼瞳,愣了一下,警惕地说:“我没见过你。”

“我是东区格里高利的手下,来见沙皇的。”伊利亚简洁地回答,他不想令她惊慌。“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喜欢生日礼物。”女孩儿踢着腿,小红鞋从伊利亚耳边擦过,像熟透的果实在枝头晃动。“我不喜欢蕾丝裙子了,我想要唇膏和高跟鞋,我还想学抽烟。明明是我的生日,娜塔莉亚却只允许我吃一块蛋糕。”

她的每一句话都以“我”开头,可见是头唯我独尊的小狮子。

伊利亚问:“娜塔莉亚是谁?”

“是我的家庭教师。”薇拉撅着小嘴说。

“可你是一个雷诺夫,在这里应该你说了算。”

女孩儿愤然高声说:“就应该如此!爸爸说过,我才是这宅子里的女主人!”

伊利亚无声地笑了起来,抬头欣赏她骄傲的样子。

列夫?雷诺夫的妻子几年前就去世了,他也没有续弦,这个女孩儿是他唯一的骨肉。当然,不再婚不等于他没有别的女人,只不过他不会让任何东欧□走进妻子住过的主卧。正妻之位悬置,薇拉是理所当然的女主人。

列夫爱她如爱惜自己的眼珠,经常带着薇拉出入各种场合,还暗示将来会让女儿继承家业。伊利亚想,为了这个天使,他也愿意挖出别人的眼珠。

说了没几句话,外面传来了呼唤薇拉的声音,看来终于有人发现宴会的主人没有出场。薇拉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伊利亚不要出声,唇边显出淘气的笑容。在这个半封闭的小空间里,他们默契地渡过了五分钟,一段让伊利亚感到美妙极了的时光。

最先找到薇拉的,居然是她父亲,看来她在这房子里有几个固定的捉迷藏地点。列夫?雷诺夫高大的身材令这条通道显得更狭窄了,他登上楼梯弯腰抱起女儿,亲吻她玫瑰色的脸颊。

“我的蜜糖,大家找了你好半天,为什么藏起来?这可是你的生日宴会。”

薇拉鼓着腮抱怨:“我的生日,为什么我只能吃一块蛋糕?”

“因为你已经有两颗蛀牙啦,而且再沉爸爸就抱不动你了,你不是准备参加芝加哥芭蕾比赛吗?”列夫安抚女儿的声音温和极了,和他平日里冷酷的样子大相径庭。不过也不奇怪,人类本身就是矛盾综合体。

“你答应让我获得冠军的!”薇拉女王般的神情让人想匍匐着把世界都献给她,她简直是列夫的翻版,拥有控制人心的天生魔力。

“我会搞定他们的。”列夫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你总不想留下一张胖乎乎的照片挂在纪念墙上吧?”

薇拉抿着嘴,似乎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勉强点了头。

列夫抱着女儿下楼,经过伊利亚身边,像一堵墙压过来。他足有六英尺三英寸高(约一米九),体格非常强壮,没穿外套,肌肉把衬衫马甲撑得鼓鼓的,领带针上镶着一枚红宝石。薇拉在同龄女孩儿中算很高的,但被她父亲抱在怀里,好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沙皇已经四十五岁了,体力依然同年轻人一样好,思维敏捷精力充沛,这是长期锻炼的结果。他通常看起来慵懒而放松,像一只眯着眼睛打瞌睡的狮子。

伊利亚后背贴在墙上,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根柱子。列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像这个穿着劣质西装的年轻人是条脏兮兮的流浪狗。

“你是格里高利推荐来干湿活儿的那个?”(黑手党术语,指谋杀等暴力性质的工作)

伊利亚保持视线低垂,尊敬地应了一声。他看到列夫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格里高利曾经跟众人提起过,受到信任的人,都被要求跪下亲吻沙皇的戒指,就像国王加冕骑士的仪式。

列夫喉咙里哼出一个单音,那是一种不在意的态度,表示他知道了,接着抱着女儿与他擦身而过。薇拉趴在父亲宽厚的肩头,压着挺翘的小鼻子冲着伊利亚做了个鬼脸。父女俩消失在小门里,回到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伊利亚知道,自己连跪下亲吻他戒指的资格还没有。

一切都要从头做起。
作者有话要说:十章内完结的短篇-O-

 


第二章

第二章

地下室里空无一人,伊利亚叼着一根烟,喉咙里轻轻哼着歌。他把衬衣卷到肘部,带着手套,脖子上挂着一件黑色橡胶围裙,像个大厨一样专注于手里的工作。

桌子上摆着一具毫无生气的肉体,但不是牛羊或者猪,而是属于人类。半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伊利亚摆弄着尸体的手,把十根手指切下来放到一旁,然后用钳子把尸体嘴里的牙齿□。经过彻底焚烧后,这具尸体就失去了可辨认身份的东西。

桌子下面还有另一具尸体,是一个黑发的漂亮女人。她属于意外,伊利亚的目标是男主人,可惜情妇回来的太早。

处理完两具尸体,伊利亚把他们装进准备好的行李箱里,将现场的痕迹擦拭干净。他手脚很利索,看不惯凌乱肮脏,甚至还帮主人把扔在地上的外套挂了起来。环视整间屋子,已经没什么好收拾的了,看起来主人只是出去旅行了一般。

伊利亚从桌子上拿起男主人的打火机放进口袋,随即走进隔壁的卧室。

女人的脂粉味还没有散去,梳妆台上有一瓶香水忘记盖上盖子。伊利亚皱着眉头翻了翻,从抽屉里的一个丝绒小盒子里找到一只唇膏。金色外壳上镂刻着精致的花纹,底部有一个字母M,大概是女人的名字缩写,她可能叫玛丽或者玛德琳。这是一个定制的礼物,女人还没有使用过,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伊利亚把唇膏放进口袋,拉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走出房子,一辆半旧的福特汽车等在后门,司机看他出来,帮忙把东西搬进后车厢。

“我还以为你死了,里面连枪声都没响。”司机把烟掐灭,启动汽车。

“我习惯用刀子。”伊利亚打开车窗,让晚风把头发吹乱。年轻英俊的脸迎着月光,表情像刚从商店采购归来般平静。

两个小时后,工作彻底结束了,另一辆车将伊利亚送到西区的豪宅门口。

他一直没有自己的车。

很多普通人都认为杀手是一行收入丰厚的职业,其实只是被通俗小说欺骗了。绝大多数杀手都是底层最贫困的人,找不到其他出路才被迫选择这行,技术不好的干不了多久就会上电椅。相对于风险,报酬就显得很低了,况且这群人完全没有理财概念,钞票拿到手没几天就会挥霍一空。

伊利亚低着头迈进雕花栅栏门,双手抄进口袋,将身上的皮夹克裹紧。卵石在脚下沙沙作响,花园里传来沁人心扉的香气,大宅灯火通明的光在路的尽头闪烁,让人有种迷幻的错觉。

大门距离宅子本体还有一段不短的路,但伊利亚喜欢靠腿走进去,这样可以延长期待,让他见到她时的满足感更加强烈。就像饥饿的人坐在餐桌旁,等待食物降临,渴望在心中一丝丝滋长,撩拨着神经。

他沿着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地带行走,像猫一样溜进厨房后门。屋里烟火缭绕,四个穿黑夹克的俄裔男人坐在桌旁打牌,听到门响,手掌立刻按到枪柄上。看到伊利亚进来,他们才继续牌局。

一个光头男人咬着烟,头也不抬地说:“沙皇在小客厅等你。”

伊利亚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默默走向另一扇门。

他的身影消失后,光头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婊/子养的,我真看不上这杂种。”

“哈哈,伊利亚就是妓/女生的,还是个混血杂种,你这句话根本没有骂到点子上嘛。”

光头懊恼地扔下一张牌,“不应该让杂种进家门,他整天在这晃来晃去,让我神经紧张。”

“没办法,他做事就是干净。”

“你是说擦厕所地板的时候吗?”

四个人放声大笑起来。伊利亚喜欢把现场擦拭干净的习惯,给他带来一个“清洁工”的外号。

嘲笑声穿过门板,隐约飘到耳朵里,伊利亚恍若不闻。就算生下他的女人在厨房被那四个保镖轮/奸,伊利亚大概也不会抬一下眉毛。人们所说的母子亲情,早就在那个女人把他捆在炉子上毒打时湮灭了。

她的美貌早就在多年自我糟蹋下毁了,皮肉松弛,客人很少。没钱买酒精和毒品时,她就把一切怒火发泄到孩子身上。等伊利亚长出令人瞩目的美貌时,她甚至强迫他接客赚钱补贴家用,就在她那张浸透体/液的肮脏的床上。

确认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伊利亚简直松了口气,将尸体送去埋葬后,他回去头一件事就是把床单洗干净。直到如今,他闻到女人的香水味还会本能的恶心。

伊利亚走到小客厅,敲了敲门,列夫雷诺夫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他走了进去,把门带上。

沙皇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伊利亚什么话都没有说,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放在他手边的小桌上,那桌上有一本东正教圣经。

“Sunt mala quae libas;ipse venena bibas.”列夫拿起这个纯金的小玩意儿摩挲了一会儿,念诵上面刻的细小文字,接着大笑起来,“哈!真是讽刺,他居然刻下这句话。伊利亚,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伊利亚摇了摇头。他只念过几年公立学校,长一点的英文单词都不认得。

“是圣经上的一句拉丁语。意思是‘你索求的酒是邪恶的;自己去饮下那些毒药吧’,作为一个酒贩子,他还真懂得自嘲啊!”

列夫用这个战利品点燃一支哈瓦那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满意地吐出烟雾。雾气像敌人的灵魂一样在空气中渐渐散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余一缕焦香。这让伊利亚想起刚才焚烧尸体的气味。

列夫站起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赏。

“以后那些该死的烈酒就只能通过我进入城市了。”

他大步在屋里转了一圈,似乎觉得拍肩膀不足以表达开心,于是伸手取下自己的红宝石领带针,别在伊利亚衣服上。这件饰品上有列夫名字的缩写,是件超出本体价值的礼物。

“去买身好衣服!瞧你穿的这些垃圾。”列夫抽出钱包,抽出一叠大额钞票塞进伊利亚口袋里,“还有半个月就是复活节了,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要让我失了面子。”

伊利亚的心跳立刻加速了。复活节是东正教最重要的节日,列夫邀请他参加自己家的宴会,是一个清晰的信号,意味着一年来辛勤的工作得到了肯定。沙皇接纳他进入帮派家族了!他不在乎手上沾了多少血,也不在乎报酬多少,只要能继续留在这大宅里就心满意足了。当然,他有自己的野心,不过什么都比不上那个目标重要。

为了平息澎湃的心情,他在客厅楼梯前站了一会儿。宅子里静静的,在静谧的夜里,一阵隐隐约约的钢琴声传过来。伊利亚轻车熟路地走上楼梯,向左拐,来到第二个门。这是音乐厅,晚上会这儿练琴的人只有一个。

在过去的一年里,伊利亚寻找一切机会在大宅里服务,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剪草坪、当司机、擦地板,他什么都干,就为了能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

现在,他要去饮下属于自己的那杯毒酒。

伊利亚推开门,暖黄色的光立刻驱散阴影,笼罩了他全身。

房间正中放着一架三角形斯坦威钢琴,薇拉坐在琴凳上,度日如年地弹奏一支斯特拉文斯基的曲子,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的家庭教师娜塔莉亚。

这个盘着头的白俄女子年轻时应当是个美女,现在还风韵犹存,略凸的颧骨上扫着一层玫紫色腮红。

“再来一遍!降调后的节奏一定要密集,就像雨点打在玻璃上。”教鞭落在薇拉的手指上,虽然不重,也令她烦恼地缩了下手腕。伊利亚登时有冲动拔出匕首捅进这女人的眼睛里。

“距离复活节没多少天了,你要在所有宾客面前演奏这首曲子,起码要弹得流畅。”

薇拉气得要爆炸,看起来非常烦躁。娜塔莉亚看到她抵抗的样子,知道今天再练下去也不会有进度,只好让她自由弹奏。家教走出音乐厅,瞥到门口的伊利亚,像穿过空气般擦身过去。

伊利亚走到薇拉身边,在钢琴上放了一朵白蔷薇,他在庭院里摘的。

薇拉恼怒地重重拍下盖子,钢琴发出巨大的噪音。

“不要生气,复活节马上就要到了。”伊利亚像往常那样柔声哄她,“你会收到很多礼物的。”

薇拉不耐烦地说:“我知道爸爸的礼物是什么。我看见他派人去科诺夫斯基的店里,礼物肯定又是复活节彩蛋。去年是象牙的,前年是宝石的,大前年是钻石的,一点新意都没有,我宁愿要巧克力!”

她嘴里没有新意的礼物,是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艺术品。

伊利亚把手伸进口袋里,指尖碰到一个凉冰冰的物体。

“或许你喜欢这个。”他将那只金色的唇膏放在琴盖上。

薇拉抓起这个精致的小东西看了看,脸上的阴云才消散了些,她跳起来亲吻伊利亚的脸颊,“还是你懂得我的心!”她轻盈地飞奔到镜子旁,拔出唇膏试着涂抹。

一年过去,她长高了两英寸,遗传了列夫的基因,她发育的比同龄少女要快。别的女孩儿还有凸肚子时,薇拉已经开始有了纤细腰身,双腿笔直修长,像一朵即将绽放的玫瑰花蕾。虽然年幼,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将会成为一名绝色丽人,就像她去世的母亲。那是个法国女人,列夫深爱她风情万种的神秘气质。

沙皇的敌人太多了,薇拉没有去私立学校,列夫请了几名老师上门教授她语言、音乐和数学。每周两次,伊利亚开车接送她去城里学习芭蕾。

薇拉玩了一会儿唇膏,回到钢琴旁,继续练习曲子生涩的段落。伊利亚在旁边陪伴她,享受难得的休息。他不能呆太久,那会引起别人注意。

列夫喜欢看到薇拉骑着马跟外交官的女儿用法语交谈,但从没有强迫过她学任何东西。钢琴和芭蕾都是薇拉自己要求的,她热爱赢得胜利的感觉,愿意为了参加比赛克制食欲,付出精力时间反复练习。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来说,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且不说艺术天分高低,仅这份坚忍不拔的毅力也让列夫感到自豪。他经常说,习惯半途而废、屈从于欲望和懒惰的人是没有前途的。

薇拉练了一会儿,停下翻动琴谱,伊利亚突然说:“你的老师通知说这周六的芭蕾舞课取消了,教室地板要维修。”

“哦,知道了。”薇拉无精打采地换了一段继续弹,“就算不跳舞,我还是得练琴。”

伊利亚沉静的声音传过来:“她只通知了我,别人不知道。”

琴键上的手指停下了,薇拉看向他,脸上光彩熠熠,“那就是说……我有两个小时自由时间了!”

“加上路程,三个小时。”伊利亚神秘地眨眨眼,提供了一个替换方案,“周六有个马戏团会去城里。”

薇拉兴奋得胸脯上下起伏,克制住大声叫嚷的冲动,“那么,你就安排好吧。”她冲伊利亚点了点头,那神态好像她才是帮派的领袖。

“一切听您的,我的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俄罗斯黑手党是前苏联解体后才开始进入美国发展的,但是本文社会背景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算是故意模糊时代的半架空,很多细节来回穿越几十年,大家不要细究。

 


第三章

第三章魔法

周六下午三点,伊利亚像往常那样开出列夫的劳斯莱斯,送薇拉去城里上课。她出门时一般会带一两个保镖,但今天值班的人不知怎么喝醉了,薇拉讨厌跟醉鬼一同乘车,于是只有司机和她两人出门。

黑色豪车开出大宅,一直装作镇定的薇拉欢呼一声,拽下薄呢小帽子扔到旁边,灵巧地钻到副驾驶座上,跟伊利亚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都叫你臭脸清洁工,你这不是笑得很好看嘛。”薇拉歪着脑袋打量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