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使用手册 作者:风荷游月
重生以前,阿箩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重生以后,阿箩是外表可爱,内心阴暗的病娇萝莉。
知道她本性的人都对她退避三舍。
唯有当今摄政王把她当成宝贝,怎么宠都不够。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连她不要的王妃之位,他都强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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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宗旨:甜甜甜,宠宠宠~
女主妈穿越。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箩 ┃ 配角: ┃ 其它:
编辑评价:
魏箩上辈子被继母拐卖,养母迫害,活得很不尽如人意。重生一次,她从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黑化成病娇萝莉,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坐稳英国公府四小姐的位子。本文行笔流畅,描写细腻,是一本轻松温馨的小说,闲暇时可以阅读。
第001章
三月的天,盛京城内淫雨霏霏,绵绵细雨足足下了半个月没停。
丫鬟金缕从午觉中惊醒,环顾室内一圈,发现四姑娘不见了,瞌睡一下子全醒了!
方才四姑娘还躺在南窗罗汉床上睡觉呢,怎么一会儿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她慌忙站起来,拿上油桐伞往屋外走,准备叫上金词和金阁一起寻找,刚踏出门槛一步,就看见廊庑琉璃瓦下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葱绿织金短襦,褥下配一条月牙白的轻烟罗百蝶穿花裙子,小小的人儿,侧脸精致好看,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粉唇一抿,像瓷娃娃一样精致。她梳着圆圆的花苞头,花苞上缠着红丝绸,下面各系两个镂空金铃铛,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双眼睛真是漂亮,恰似一抹阳光拨开云翳,照在澄澈干净的湖面上,波光潋滟,光华流转。
金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见她没事,连语气也放松下来,“小姐怎么出来了?外面还下着雨,仔细着凉了!”
魏箩没说话,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默默地转回头去。
她一直盯着檐外的雨帘,无论金缕说什么都不回应。
这就让金缕有些纳闷了,四姑娘自打昨天早晨退烧后,人就一直不大对劲。以前多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逢人便笑,一张小嘴伶牙俐齿,没有个消停的时候,怎么这两天突然就沉默下来了?
该不是烧坏脑子了?
金缕刚一闪过这个念头,便暗啐自己一声,瞎说八道什么呢!四姑娘素来是最聪明伶俐的。
可是今儿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不通,也劝说不动,只好从屋里拿出一件樱色苏绣褙子给魏箩披上,顺口嘟囔:“这雨都下了十几天了还不停,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盛京城每逢三月,便有下不完的雨,弄得屋子里也都潮漉漉的,十分不舒服。金缕本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指望魏箩能搭腔,毕竟才六岁,知道些什么呢?估计就是觉得下雨好玩儿,所以才总想往外面跑。
可是魏箩听了,却微微一笑,露出白白的糯米牙,终于开口:“明天雨就停了。”
她笑起来两颊有浅浅的酒窝,配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模样天真可爱,叫人心都看醉了。
可是今儿这笑却怎么瞧怎么不对劲,至于怎么不对劲,金缕又说不上来。总之是跟以前不一样的,以前四姑娘笑起来比院里蔷薇还要灿烂,老太爷最喜欢她笑,因为那笑能感染人,也让别人的心情变好。如今不是,如今她虽在笑,但好像怀着怨恨,眼里的狠戾一闪而过,浑身都笼罩着阴沉之气。
那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恨吗?
“小姐怎么知道的?”金缕一惊,正要细看,她已经收起笑转过头去,继续看院外的雨。
她托腮,漫不经心地说:“猜的呀。”
金缕正要追问,她却不再开口。
一定是看错了,金缕心想,四姑娘从小住在府里,从未跟人结下仇怨,又怎么会恨人?何况她才那么小。金缕笑着转移话题:“厨房刚做了杏仁豆腐,姑娘想吃桂花蜜汁儿的还是红糖蜜汁儿的?”
她总算有了点兴趣,偏头想了想,笑盈盈地说:“桂花!”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提起好吃的便什么都忘了。金缕让她在这等一会儿,她这就去厨房端过来。
*

金缕走后,魏箩裹着披风在廊下又坐了一刻钟。
她慢悠悠地晃着双腿,红缎绣牡丹花纹的鞋头被雨水打湿了,她弯腰拿帕子挡了挡,没挡住。最后索性把帕子扔了,爱怎么淋怎么淋。
一晃神,又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事。
其实金缕猜的不错,她确实不是以前的魏箩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没想到一闭眼,居然还能回到自己六岁这一年。她上辈子过得很不快活,活得憋屈,死的时候更是满心仇恨。重来一次,大抵是老天爷给她的恩赐。
阿箩出生在英国公府,是国公府里的四小姐,父亲魏昆是英国公魏长春的第五个儿子。阿箩是龙凤胎,还有一个弟弟名叫魏常弘,听说他们出生的时候轰动不小,国公爷高兴坏了,命人满大街撒喜糖,国公府门前的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阿箩和常弘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早早地娶了一名续弦。续弦夫人是忠义伯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名叫杜月盈,刚嫁来英国公府不久,便生下一个女儿魏筝,只比他们小了一岁。
杜氏对待魏箩很不错,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会想着她…
当然,那只是看起来而已。
阿箩觉得自己以前真傻,明明不是亲娘,又怎么能渴望她像亲娘一样疼你?
杜氏明面儿上对她好,让她吃好穿好,背地里却时刻想着怎么害她和弟弟。她那时候小,上巳节时被杜氏拐到盛京城外一个偏僻的林子里,人牙子早在那里等她了,她还傻乎乎地问杜氏要去哪里玩儿。
后来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面对这么多大人,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她在一条溪流前被杜氏追上,杜氏领着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把她架起来,怕她回去后乱说话,为了斩草除根,索性把她掐死扔到河里了。
杜氏双手紧紧握着她脖子的那个场面,她至今都没法儿忘记。
那么陌生,那么狰狞。
也亏得阿箩命大,这样居然都没死成,顺着河流漂到一个村庄面前,被一户农庄夫妇捡回去收养。
她从英国公四姑娘一下子变成农户的女儿,磕磕绊绊活到十五岁。十五岁是该嫁人的年纪了,她不想接受养父养母的安排,就想起来自己曾经的身份,想回英国公府认亲。
也不知道杜氏当年怎么跟父亲解释的,居然稳稳当当地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见到父亲,父亲就会一眼认出她来,把她接回家去。
可惜她连魏昆一面都没见上,就被杜氏母女毁了容,一个人流落街头,隔天生了一场大病,再醒来时便是现在。
那样困苦绝望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都让人背脊生寒。
好在她回来了,她有机会重新决定自己的人生,认清身边的人,再也不要走从前的旧路。
*
金缕端着杏仁豆腐回来时,看到她一双绣鞋都湿透了,登时一惊,把托盘递给一旁的金词和金阁:“小姐淋雨你们就这样看着?不知道劝劝么?”
金阁嘟囔:“劝过了,那也要小姐肯听才行啊…”
金缕瞪她一眼,她立即住嘴。
金缕是魏箩身边的大丫鬟,今年十三,比别人都大几岁,她又沉稳,所以在丫鬟中颇有威严,说的话别人都听。她对魏箩尽心尽力,目下见她淋雨,立即把她从廊下扶起来:“小姐快回屋吧,再这么坐下去,迟早要生病的…”
魏箩低下头,收回眼里刻骨的恨意,再抬头时,眼里只剩下乖巧的笑:“金缕姐姐,常弘呢?”
常弘只比她小一个时辰,两人长得很像,性格也都活泼,感情比一般姐弟都要亲密。搁在平时,常弘早就过来看她了,可是今儿个却迟迟不来。阿箩明明知道原因,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
果然,金缕解释道:“夫人担心您把病气儿过给六少爷,就没让六少爷过来。小姐要是想他了,就快些把病养好,这样就能跟六少爷一块玩儿了。”
这正是杜氏的打算,离间她和常弘的姐弟感情,让常弘硬生生与她疏离。所以即便她上辈子忽然失踪了,常弘也绝对不会怀疑到杜氏头上。阿箩托着腮帮子,闷闷地哦一声,“那好吧…”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金缕也没有怀疑。
阿箩张开双臂,要抱抱:“金缕姐姐给我换鞋好不好?阿箩的鞋湿了。”
面对这样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请求,金缕如何能拒绝?何况就算魏箩不说,她也要帮她换的。
“好好,小姐随我进屋,我帮小姐换鞋。”金缕牵着她的手回屋,抱着她放回南窗榻上,脱下她湿漉漉的鞋袜,拿巾子擦干净一双白玉般的小脚,重新换上另一双洒金线绣缠枝杜若纹的鞋子,仍旧不放心地叮嘱:“小姐下回可别淋雨了,老爷知道要心疼的…”
魏箩双手撑着塌沿,歪着脑袋,“哪个老爷?”
这话把金缕吓一跳:“自然是五、五老爷!小姐怎么这么问?”
五老爷是她爹,素来最疼爱她的…小姐忘了么?
魏箩眨眨眼,“爹爹心疼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金缕命人把杏仁豆腐端上来,舀一勺喂到她嘴边,“老爷今早来过的,小姐当时睡着了不知道。老爷还说等您病好了,明儿就让夫人带您去护国寺上香祈福…”
明天去护国寺。
今天三月初二,明天便是三月初三。
正是杜氏打算把她卖给人牙子的日子。
魏箩眼神一冷,小小的拳头在袖中握了又握,心里情绪澎湃,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天真孩童的模样,乖乖地吃完了一整碗杏仁豆腐。金缕拿绢帕给她擦了擦嘴巴,她仰头问道:“金缕姐姐,我不舒服,明天能不能不去?”
金缕却以为她方才冻着了,赶忙让人去烧煮热水,泡泡热水澡驱寒。她病刚好,可不能再倒下了。“这事三天前就定下了,老爷也同意的,夫人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小姐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魏箩没再说话。
不多时热水送过来,金缕和另外两个丫鬟去桃木四扇屏风后面兑水,忽然听见屋里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金缕慌忙走出屏风,只见魏箩站在一片碎瓷后面,小手被地上弹起的碎片划伤,裂了个口子。
伤口不深,只流了一点点血。金缕大惊小怪,掏出绢帕正准备上去捂住,她却自己低头舔了舔,抬头说:“金缕姐姐,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一个碗值什么?能跟她比吗?
金缕弯腰把她抱起来,离那满地碎瓷片远远的,留另外两个丫鬟清扫地面。
金缕紧张地问:“小姐有没有受伤?哪儿疼吗?”
她摇摇头,搂着金缕的脖子不肯松手。
是以金缕没有看到身后她缓缓扬起笑容,长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打出一圈阴影,像两只振翅的凤尾蝶,既漂亮又诡异。
既然躲不了,那就去吧。
杜氏想要除掉她,她不给她一个机会怎么行?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她们之间,还有好大一笔帐要算呢。

第002章
翌日果真如阿箩说的那样,接连下了半个月的春雨,终于放晴了。
阳光打在英国公府的琉璃瓦上,折射进院子里,树影斑驳,阳光明媚。
松园的丫鬟伺候完主子,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起五色绳子在院里跳百索。粉衣碧裙的丫鬟们穿梭在绳索之间,欢声笑语,身姿轻盈。其中一个丫鬟更是厉害,可以一边跳绳一边踢毽子,只见她把毽子踢到空中,在绳子里翻了个身,长腿往后一伸,便稳稳地接住毽子。
下人们齐声叫好。英国公府管理下人不算严格,平常只要做好分内之事,跟自家主子说一声,偶尔玩一玩没什么要紧的。
正在丫鬟们跳得兴致高昂时,忽然从桐树下蹿出一个戴青面獠牙面具的小丫头,冲着几人张开手臂:“呜哇哇——”
有几个丫鬟猝不及防,被她唬一大跳。还有个胆子小的,直接扑通坐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面具下传出清脆的笑声,魏箩捧腹大笑,气喘吁吁地指着地上的丫鬟说:“金阁姐姐是胆小鬼!”
金阁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有点丢人:“四小姐又欺负人…”
小丫头抬手解开头后的绳子,摘下面具,先是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乌瞳,再是小巧的琼鼻,粉嫩嫩的唇瓣,竟是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她穿着娇绿织金柿蒂窠纹襦裙,笑盈盈地站在桐树下,桐花飘飘扬扬地落在她的花苞头上,她双手叉腰问道:“我都用这张面具吓唬你们好几次了,你们还总是被我吓到,到底是我欺负你们,还是你们太笨呀?”
分明才六岁,偏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蛮不讲理的时候谁都说不过她。
金阁无言以对,红着脸跑开了。
*
魏箩站在檐下,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是她以前才会做的事,幼稚死了。
这天的场景,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戴着面具吓唬了一堆人,后来爹爹和杜氏过来了,杜氏三言两语把她哄住,单独带着她一个人出府,把魏筝留在家中。那时候她就应该觉得奇怪的,杜氏那么疼魏筝,做什么都要把她带在身边的,上巳节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舍得把她留下?
原来都是计划好的,爹爹知道这件事吗?当年她差点被杜氏害死,他又是什么反应呢?
魏箩不知道,反正她是恨魏昆的,恨他早早地娶了续弦,恨他不告诉自己亲生母亲是谁,更恨他让自己叫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母亲。她举起双手,把手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摔在台阶上,面具应声而裂,一分两瓣。
院里的下人都被这一声响吓到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
她却觉得很痛快,甚至还跳上去踩了两脚,踩得面具四分五裂,她才停下。那个面具是上元节时父亲送给她的,她本就是好玩的性子,这个面具十分对她的胃口,三天两头就要拿出来吓人,当成宝贝一样。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要了,只想破坏它。
“阿箩,你为何把面具扔了?”
身后传来一道严肃的质问。魏箩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廊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魏昆,一个是她的继母杜氏。刚才出声的正是魏昆。
魏昆穿着一袭绛紫竹叶纹直裰,面容严厉,眼睛深处却藏着宠溺。他走上前,“你不是最喜欢爹爹送你的面具么?”
魏箩不理,低头又往面具上踩了一脚,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
魏昆弯腰把她抱起来,弯唇笑道:“是不是谁惹我们阿箩生气了?告诉爹爹,爹爹为你出气。”
杜氏站在几步之外,她穿着绣金丝芙蓉褙子,里面穿短衫配一条烟霞紫挑线裙子,头戴珠翠,珠光宝气。原本面带笑容,在看到魏昆如此疼宠魏箩之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冷硬。
魏箩趴在魏昆的肩头,正好能看见她表情的变化。
以前她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多想。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看杜氏,处处都能感觉到她的虚伪。
魏箩在魏昆肩上爱娇地蹭了蹭,声音软糯,可怜巴巴地控诉:“阿箩生病了爹爹都不来看我,爹爹不疼阿箩了…”
竟然是因为这个。
魏昆怎么会不疼她呢?正是因为疼她,所以她生病时他在床头坐了一天一宿,后来她醒了他才离开。这个小没良心的,只知道醒来后看不见他,却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他来过几回。魏昆叹一口气,“是爹爹不好,爹爹应该多来看你几趟。阿箩摔面具是应该的,都是爹爹的错。”
魏箩抬头,果见杜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魏昆这么宠她,她很有危机感吧?是怕她抢走魏筝的宠爱么,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她卖掉?
仔细想想,爹爹宠她似乎真的比宠魏筝多一些,为什么?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么?
魏箩想了想,源头应该出在她的亲生母亲身上。
魏箩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印象,听四伯母说,她和常弘出生没多久母亲就没有了。外人都说她产后大出血死了,可是四伯母却说她娘没死,只是不要他们了,去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四伯母还说爹爹非常爱阿娘,爱到没边儿,当初为了让英国公答应他迎娶阿娘,足足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活生生饿晕过去了,英国公才勉强答应他。
听说成亲以后爹爹几乎把阿娘宠到天上去,两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阿娘生完她和常弘以后就离开了。爹爹当初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阿娘的下落,找了三个月都没有结果,没多久就娶了杜氏做续弦,九个月后生下魏筝。
他现在心里还有阿娘么?他还记得阿娘的模样吗?
魏箩埋在魏昆颈窝冷笑,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唯一有点触动的,大概是想知道她当年为何要抛夫弃子吧。
*
“面具碎了就碎了,正好我今天要带阿箩出门,再重新给你买一个好不好?”杜氏方才插不上话,目下见魏箩安静下来,不禁笑着提议。
魏箩抬眼看她,冷冰冰的一双眼,一点也不像是孩子该有的眼神。杜氏蓦地愣住,莫名其妙被这眼神看得心惊,正要细看时,阿箩已经换做一副甜美笑脸:“爹爹跟我一起去好吗?阿箩好久没跟爹爹一起出门了,想让爹爹陪我。”
无论杜氏再怎么看,都找不到她刚才的表情,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魏昆遗憾地摸摸她的头,“我一会儿要去翰林院,不能陪你出去了。”
魏昆是前几年考中的进士,如今是翰林院庶吉士,每日都要忙着学习,应对考试,是以经常一整天都不在家。最近几天在家的时间长,那也是因为魏箩生病了,他不放心,要留下来照顾她,才多待了一些时间。
一旁的杜氏松了一口气。
魏箩心中一笑,故意把魏昆抱紧:“那爹爹带我去翰林院吧?”
魏昆以为她舍不得跟自己分开,既欣喜又无奈,“爹爹是去办正事儿的,带着你去像什么样子?乖乖跟母亲一起出门,你们去护国寺上完香我就回来了。”
回来?她若真乖乖去了,还能有回来的机会么?
魏箩偏头,总算正眼看向杜氏,“金缕姐姐说我的病还没好,要去街上再抓两服药。药方在傅母那里,太太,我能带着金缕姐姐和傅母一起去吗?”
金缕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傅母叶氏是从小教养她的妇人,两个人都对她全心全意,忠心耿耿。有她们两个在,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上辈子她就是信错了人,带着金阁和金词一起出门,没想到这两个丫鬟早就被杜氏收买了,关键时刻对她这个主子不闻不问,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杜氏杀害,只知道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杜氏愣了愣,“你叫我什么?”
魏箩重复一遍,“太太!”
杜氏无措地看向魏昆,拧起眉头,“这孩子怎么了,以前都叫母亲的,今天怎么突然改口了?是不是丫鬟在底下跟她乱说什么?”
魏昆也跟着问她怎么回事,她似懂非懂地说:“四伯母说我有母亲,太太不是我的母亲。”她抓住魏昆的衣角,仰头天真地问:“爹爹,我的母亲是谁?”
杜氏活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的从容再也挂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嫁给魏昆之前,他曾经有过一个正妻。因为她娘家有忠义伯府撑腰的缘故,平常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正妻姜妙兰,如今被阿箩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很膈应的。
魏昆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很快恢复如常,“阿箩听话,太太就是你的母亲,日后不可再问这个问题了。”
有把女儿活生生掐死的母亲么?
阿箩眼梢透着冷,她打定主意,即便她的母亲不要她和常弘了,她也不会再叫杜氏一声“母亲”。
*
盛京城街道繁荣,自大梁开国以来,崇贞皇帝治国有方,赏罚分明,将盛京城和其余几个重要城市管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街道日益繁华,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往来商客的声音,以及道路两旁酒家的吆喝声。
魏箩跟着杜氏出来后便一直坐在窗边,掀起半边绣金暗纹的帘子,目不转定地盯着街道。
杜氏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对街上的东西好奇,所以也没怎么管她,任由她去了。只要一想到再过一会儿,就能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她便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这些年她最讨厌的就是魏箩和她弟弟魏常弘,但是为了一身贤惠名声,不得不装出笑脸对他们两个千般顺从,万般的好。其实她早就厌烦透了,只要一看见这两个孩子,就会让她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填房的继室,就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睡觉都不痛快。
尤其是魏箩,魏昆对她的疼爱让她无法忍受。
再加上魏箩聪慧伶俐,玉雪可爱,在国公爷面前出尽了风头,把魏筝的光华都抢走了,她怎能不嫉恨?筝姐儿虽然不平庸,但真要跟魏箩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儿的。
杜氏想得长远,为了日后筝姐儿能过得顺风顺水,许配一门好人家,只有先除掉魏箩,把她卖得远远儿的,再也回不来。至于魏常弘那个小毛孩儿…等她生了儿子以后再想法子对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