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韶华为君嫁
作者:花日绯

文案:

上辈子费尽心机,操劳一世,也没落着一句赞美!年纪轻轻就赴了黄泉,没有怨恨,只有悔恨,为何要为你委屈自己,若能再来一世,一定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然后…不喜欢你!
看文指南:


1、女主上辈子嫁过人,这辈子是纯洁的。雷者自带避雷针。


2、男主的话,按照花叔的尿性,应该是纯洁的,不过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


3、女主开金手指,就是重生女的预知吧。


4、这是铁律:本文苏爽白,不要过分期待作者的智商上线。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她只是病了,还没死,夫家就迫不及待连顶替她的续弦都找好了。重来一世,她再不要活的那样狼狈,只想看好自己拥有的一切,不被人侵占,虐极品,救姐妹,收获忠犬相公,一世顺遂,霸气侧漏。
本文是一篇彻头彻尾的爽文,女主颇有手段,大杀四方,却能保守底线。作者文字通俗流畅,故事可读性高,通过一次次的事件,将各种各样的人推上台面,人物刻画现实,值得一读。


薛氏

寒冬腊月,天地间银装素裹,冷风肃杀。
长安候府一派峥嵘景象,后院洒扫早早就起来将院中积雪铲至一边,各房丫鬟们有的手里拎着热水,有的捧着饭盒,奔走于来往各房的小径上,繁荣昌盛,可见一斑。
一个穿着厚青花绒比甲的婆子疾步走在雕花回廊之上,几个转道之后,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掀开了石青色万字不到头的锦绣棉帘,经过抱夏,未经通传 ,直接往老夫人所在的西次间走去。
西次间里,一个女人坐在如意呈祥的罗汉床上,另一个坐在床前的雕花杌子上,两人凑在一起说着话。
长安候老夫人郁氏是个五十出头的女人,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莲青色缎面吉祥纹通袖袄裙,姿容中等,看起来还算和善,一双手滋润白皙,半点都不现老态。
此时她见了那掀帘子进来的张勇家的,这是她院里的管事媳妇,平日里替她办事,向来妥贴,又会说话,一张脸笑吟吟的,叫人看不出坏来,人缘最是不错,因此,尽管溯玉院被那位整治的铁桶一般,她也能仗着人面儿打听出事情来。
郁氏还没说话,一旁的另一个华服女人就迎了上来,对张勇家的问道:
“怎么样?今儿大夫去了几回?”
问这话的是郁氏的娘家妹子,长安候府的老姨奶奶,原是嫁到外地的一处武将家里,谁知道,前几年,那武将战死沙场,这位老姨奶奶就回了京城,郁氏念及两人姐妹情分,帮她在京里又找了一家五品官的续弦太太做,这位老姨奶奶心里感激老夫人,就时常来陪伴。
张勇家的伺候郁氏了好些年,知道这位和老夫人的关系不错,因此,她开口问了,张勇家的也就说了。
“三回。回回咳血,怕是不行了。”
从凌晨开始,她就被派去了溯玉院外盯着长安候夫人,如今的当家主母薛氏,薛氏今年三月里就得了病,一直不见好,最近怕就要油尽灯枯了,也是可怜见的,嫁进侯府十多年,日夜操劳不休,芝麻大的小事儿都要她管着,见天儿的熬着,能不病吗?虽说不是她的正经主子,可张勇家的心慈,也不免替那位觉得可惜。
为了个好人家操劳也就罢了,可为了这些侯府的人操劳,当真是不值的。
不过这些情绪和想法都是张勇家的内心所想,在其他人面前她可不敢表现出来,面上她依旧是敬着老夫人,替老夫人办事的忠仆。
“才三回啊。你前几天就说她不行了,可还好端端的过了这么多天…”老姨奶奶面上似乎有些心焦。听了张勇家的回话嘀咕了几句,就转过头去看了看郁氏,说道:“看不出她还是个命硬的,好几个月前就说不行了不行了,拖到今天都没过去,这要再拖下去,玉荣侯府的嫡小姐也不知能不能等到安哥儿。”
郁氏听了老姨奶奶的话,脸上也现出了犹豫,说道:“唉,要是实在等不到,那也是那嫡小姐和安哥儿的命,其实这事儿我也觉得有些急了,这薛氏还没过去呢,咱们就替她找好了续弦,这要给外人知道了,咱们长宁候府的颜面往哪里摆啊。”
虽然郁氏也觉得玉荣侯府的嫡小姐是个好的,对安哥儿痴心一片,怎么都不肯变心,容貌虽不是一等一的漂亮,但胜在年轻水嫩,一双美眸叫男人见着就像是被勾了魂儿似的。
小郁氏听了郁氏的话,当即就来劲了,正色说道:
“姐姐,你可不能在这上面犯糊涂啊。我知道你心慈,可是那也得分时候不是,从前也是你说那薛氏蛮横跋扈,掌家的时候抠抠缩缩,这也不许,那也不让,霸着长宁候府的家财愣是成了个铁公鸡。如今老天有眼,让她得了病,这原也是她的命,平日里坏事做多了,得的报应呗。也赶巧这时候玉荣侯府的嫡小姐看中了咱们安哥儿,我打听了好些时候,那小姐可是个忠厚老实的,心眼儿实在着呢,若不是那样,也不会和安哥儿说了几句话,就实心实意的要嫁给安哥儿,连‘哪怕是做妾’的话都说出来了,玉荣侯爷气了个倒仰,想也不能让自己的嫡女给人做妾呀!就是安哥儿自己也动了心不是。多好的黄花闺女儿,安哥儿媳妇虽然也漂亮,但到底太凶悍了些,安哥儿怕她,如今又快病死了,玉荣侯府的那小姐就不一样了,知书达理,红袖添香,安哥儿是个读书人,最喜欢不过了。要不趁着这个热乎劲儿把事儿办了,将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小郁氏的话让郁氏陷入了思索,从罗汉床上站起了身,低头踱了几步,然后才坐到了厅堂上首的太师椅上。小郁氏见状,又继续开口说道:
“好姐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再说了,退一万步讲,那玉荣侯府是个什么门庭?玉荣侯爷身居要位,那小姐可是正经的侯爷和夫人生的嫡小姐,在家受宠着呢,安哥儿不是一直想在神机营里求一职吗?那神机营的统领和玉荣侯爷多好的交情,安哥儿只要娶了他闺女,那进神机营的事,老丈人还不帮着女婿的?就是不去神机营了,有个这样的岳父大人,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到时候还不是由着安哥儿自己挑选吗?如今的安哥儿媳妇除了一张脸还能看看,如今病的不成人样,脸估计也败了,没有那张脸,其他的怎么和玉荣侯府的嫡小姐比?她一个失了势的小姐,爹是二品大员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看她那继母的脸色?如果当初嫁进侯府的是她那个娘家妹子薛婉也就罢了,那才是正经的二品大员家的小姐,她算个什么东西,仗着一张脸颜色不错,迷了安哥儿,害得他如今也没个可靠的妻族帮他,凡事都要比旁人吃力些,要是那个女人贤惠一点也还罢了,可她如今心大了,霸着长宁候府的家财,竟敢连姐姐您的吃穿用度都要管着,这天下还有这媳妇儿管婆婆的道理?也就是您心慈,容得她到今日。”
小郁氏提到的这些,也正是郁氏心里的疙瘩,当初她也知道薛氏是个丧了母的嫡女,她爹又娶了续弦,家里根本没有地位,不过是安哥儿喜欢她那张脸,死活非要娶她进门,不然哪有如今的这些烦心事。
薛氏进门后倒也乖巧,把府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是出手不大方,想她年轻时候做侯夫人,老侯爷去了,她成了老夫人,怎么说都是富贵了一辈子,到老还要给媳妇控制花销用度,哪里又甘心呢。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年侯府的进益不多,媳妇儿也多少拿了些嫁妆贴补,可贴补又怎么样,她既然嫁进来了,就连她这个人都是长宁候府的,何况她身上的钱呢,理应充公,支应侯府诸事,前几年还好些,用度上不敢亏待她许多,可这几年她是越发难从她身上拔出钱来,就连她院子里想买几旦玥夙香加在碳中烧一烧她都不肯,那玥夙香虽然名贵,但也不是她买不起的,怎么就克扣了呢?最后还得她拿出自己的梯己钱,私下里去买,才应付过去。
哼,也不想想,当初她想求的是她们薛家正经的小姐薛婉,她薛宸耍了个心眼子,用了下作手段,勾了安哥儿的魂,这才能嫁进她长宁候府做了侯夫人,她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处处为难。想来是她那些本来就不多的嫁妆快要用完了的缘故吧,如果安哥儿再娶那玉荣侯府的嫡小姐,想必嫁妆肯定不是这个薛氏能比的,这么一想,郁氏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平日里她虽然优柔寡断,但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侯夫人的,该当机立断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个魄力的。
当即喊了张勇家的上前说道:“你去把几个姑奶奶都叫回来,就说我有话和她们说。”
张勇家的退下之后,小郁氏凑过来对郁氏问道:“这个时候喊几个姑奶奶回来做什么呀?”
郁氏勾唇一笑,在小郁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郁氏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郁氏,蹙眉担忧的问道:
“这…安哥儿能同意吗?”
郁氏笃定一笑,说道:“儿子是我生的,谁比我了解他?他会同意的。”
如今那薛氏仗着的不过就是安哥儿对她的情意,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二八年华的娇俏少女,能把安哥儿迷得晕头转向的绝色呢。她这个儿子心思单纯,不通人情,最是听话顺从,唯一就是对女色没有任何抵抗,这些年忍着薛氏一来是因为她那张脸确实顶尖儿,二来是因为薛氏管的紧,让他不敢把人带回府里,可是外头养的哪里就少了?也就薛氏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安哥儿对她有情义呢。今天她就要让薛氏心心念念的安哥儿成为她的催命符,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干脆别拖着,给玉荣侯府的嫡小姐腾出地方来才是正理!
而这一回,新媳妇进门,她可不能再那么糊涂,让新媳妇牵着鼻子走了,规矩什么的还是要一早立起来的好啊!


死去


丫鬟新柔刚伺候完薛宸吃药,青花小碗盛了小半碗黑漆漆的药,喝了三成,吐了七成。
新碧扶着薛宸躺下,薛宸觉得稍微好些了,就让她在腰间垫了个绣金色祥云的缎面大迎枕,稍事坐一坐,觉得气稍稍顺了一些,原本绝色的脸上透着惨白如纸的病容,不复从前的颜色。
薛宸此时却无心去管自己的容貌变得如何了,觉得有了些力气,就对新碧说道:
“府里的大帐基本上都结清了,就剩下庄子里和街面铺子的帐,趁我现在精神好,去拿过来,我能看多少是多少吧。”
新碧不是从小伺候薛宸的,是薛宸成亲的时候,自己从外头买回来的,会管账,薛宸信任她,就把自己的私库交给她打理,薛宸的嫁妆虽然不算多,但是薛宸会经营,这么十来年下来,也有不少结余,要不是这侯府开支太大,薛宸的日子可以过的比北直隶任何贵妇都要滋润。
只可惜,夫人嫁的这个长宁候府是个空架子,偏偏侯府里的人没这个自觉,还以为侯府是金山银山,吃穿用度从不知节省为何物,夫人这么大的进项,摆在长宁候府这些人面前,几乎都只能勉强维持,可是现在不行了,夫人得了病,今年三月里,进项就要稍微少了些,夫人无力再经营那么多的铺子和庄子,只好卖掉了大半,换得银钱充入了府库,身为当家夫人,做到她这个地步也是仁至义尽了,可饶是如此,长宁候府的人还对夫人诸多不满,嫌她把持钱财,不大方。
新碧都替自家夫人感到不平。
见薛宸这个时候还想着看账本,新碧接过了薛宸手里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说道:
“夫人,您难得精神好些,就别再看那些头痛的帐了,好生修养着,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紧要的。”
薛宸知道新碧是为她好,勾了勾嘴角,薛宸本就生的美貌,就算是病中也别有一番病弱的美态,叫女人看了都不禁感叹她生的太好,如今勾着唇角的模样,倒像是恢复了些鲜活的颜色,叫人眼前一亮,可见她没生病的时候,模样有多美了。
“不过是看看账本,有什么打紧的。”
薛宸话音落下,新碧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过头去擦了擦眼泪,然后才说道:“夫人,您就别看了。把身子养好了,才能把侯爷拉回来呀。”
听了新碧的话之后,薛宸的脸上原本就不多的笑意又敛了几分,靠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新碧话中所说的侯爷,说的就是如今的长宁候宋安堂,薛宸的丈夫。
宋安堂这个人不算坏,只是有些蠢和自私。当年如果不是她在被徐素娥逼得走投无路,又哪里会使出那种手段嫁入长宁候府呢。倒不是贪图宋安堂的家产,只是纯粹的想找一个地方安顿,以避过继母徐氏的斩尽杀绝。
到后来,发现长宁候府只是个空架子,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嫁妆在这样的开销用度,无底亏空面前简直不够看,无奈只能亲自管理起了庄子和店铺,因为她必须让长宁候府继续兴盛下去,只有那样才能在薛家人面前维持她仅有的颜面。
可现在,这种仅剩的颜面,只怕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宋安堂掀开锦绣帘之后,鼻尖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眉头微微蹙起,门后头有丫鬟给他递了手炉,替他解披风,掀了内室帘子,请他进去。宋安堂今年三十有五,天生的俊逸脸孔,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保养的非常好,金玉满佩,通身的侯爷富贵,穿着湖蓝色云纹团花直缀,脸上带着笑意,说不出的俊雅风流。
只见他一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薛宸床前,新碧给他搬了张杌子,他却是不坐,和孩子似的,非要坐在薛宸的床沿上,握着薛宸的手,说道:
“辰光,你房里好暖和,手也暖和,外头可冷了,你给我捂捂吧。”辰光是薛宸的小字,婚后宋安堂就一直这么称呼她。
宋安堂就是这样的脾性,说好听点叫率真,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儿,抓着薛宸温暖的手给自己捂了半天,还想脱了靴子到薛宸被窝里去捂脚,薛宸病着,原就畏寒,哪里禁得住他这番折腾,脸色当即又白了不少,新碧从旁见状,不禁出声提醒道:
“侯爷,夫人正病着,被子里有病气,可别过给您了。”
新碧是丫鬟,她不能直接指责宋安堂的不是,只能这样委婉的提醒,果然,宋安堂听说会过病气,才歇了进薛宸被窝取暖的心思,把手伸入了薛宸的袖口,抓着她温暖的手腕。
薛宸也不反抗,不做声,就那么倚靠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宋安堂最怕薛宸这副神情,就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她一样,特别可怕。
不由自主的就撒了手,反正手也热乎了些,拿起一旁的手炉继续捂也是一样的。
“今儿侯爷回来的倒是早些。咳咳。”
薛宸因被宋安堂带进来的凉气惊着了,一咳嗽起来就没完没了,拼了命忍住,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甜腥又咽了回去,新碧已经过来扶着她替她顺气,可宋安堂却下意识的坐的离她远了些。
这就是她当时费尽心力求来的好丈夫,薛宸不禁自嘲一笑。
“是啊。今日衙门里没什么事,我就早些回来,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薛宸的丫鬟来送药,送参茶,宋安堂就顺势从床沿上站了起来,坐到了先前新碧搬给他的那张黄花梨的杌子上,薛宸吃了几口药,又喝了两口参茶,丫鬟伺候着靠好之后,才对他问道:
“侯爷有什么事自己做主就是了,哪里要和我来商量。”
薛宸的话问完了之后,宋安堂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其间抬眼看了薛宸两回,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的美那么惊心动魄,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直到现在,宋安堂也不敢否认,薛宸这张脸对他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尤其是她如今这病弱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痒到了骨子里。
每每见了她都想做些事,可是,自从他和薛宸第一年成亲就连着掉了两个孩子之后,薛宸的身子就不好了,对那事原本就不热衷的她变得更加排斥那事儿,久而久之,他看得见吃不着,才到外头养了几个娇艳的外室,缓解了一些这方面的兴致。
其实要说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应该就是薛宸了。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娶她,娶这么个不受宠的丧母嫡女,就像是母亲说的,如果当年他娶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权势人家的女儿,这么些年,估计早就爬上去了,哪里还要顶着个侯爷的头衔,去做那六七品官做的杂事呀。
这么想着,宋安堂觉得母亲先前和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先前难得生出来的对薛宸的疼惜瞬间就消失殆尽了,敛下眉目,轻启薄唇,说道:
“这件事非要和你商量的。”稍微停顿一下,却没有过太久,就又开口说道:
“我想…娶个平妻进门。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宋安堂说完这话之后,也知道可能薛宸会生气,所以率先就对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俊雅的纯洁无暇,仿佛一点都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有多伤人一般。
这句直白的见骨的话让见惯了风浪的薛宸都为之一愣,直到宋安堂笑容满面的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没有说话,宋安堂于是又开口说道:
“这是好事,母亲都答应了,也说这是好事,你都病了大半年了,也不见好,我娶个平妻进门,没准还能给你冲冲喜呢。”
“…”
好事。
薛宸在心中默念这两个讽刺的字。
又是一阵咳嗽,这一回灼心的血没忍住,随着她咳嗽吐了出来,殷红的血在纯白的帕子上,看着那样刺眼,但凡宋安堂对薛宸有点情谊,心早就软了,可宋安堂这个人随了他的母亲,自私的很,凡事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哪里会去管其他人的死活?所以,饶是薛宸这样吐了一回血,也没能让宋安堂收回刚才的话,就那么不带表情的看着她,耐心的等她的丫鬟再次上前伺候她。
薛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觉得身体里的气息越来越少,多呼出一口,就少一口了。
酝酿半天之后,薛宸才对宋安堂问道:
“是哪家的姑娘?”
宋安堂听薛宸主动询问,心中一喜,毫不隐瞒的说道:“是玉荣侯府的嫡小姐,姓洛叫雅芬,人很不错,很好相处的。到时候她进了门,我让她叫你姐姐,不过她毕竟是平妻嫁进来的,你也别太挑剔,可不能用对妾侍的态度对她,知道吗?”
“…”薛宸又是自嘲一笑,郁氏根本就是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玉荣侯府的嫡小姐…这哪里是找平妻呀,根本是在找续弦!玉荣侯府又怎会肯嫡出的小姐做个平妻呢?只是可笑,她这还没死呢,他们人就已经找好了。这是她本就对宋安堂没什么感情,若真遇上个对宋安堂有感情的女人,他这么一句话,没准就能直接害死她了。
不过,也许这正是郁氏的目的吧,只可惜,她错估了薛宸对宋安堂的心。
勾唇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娶,定了吗?”
宋安堂知无不言,说话间都带着笑意,说明这件事让他心情很不错,回道:“其实我们两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庚帖也换了,日子就定在明年三月里吧。”
两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她这个主母却什么都不知道。明年三月…现在都已经腊月了,还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薛宸感觉自己的力气一点一点在身体中流失,就连手指都不愿意抬起半点来,原来油尽灯枯就是这种感觉啊。郁氏真是多此一举,其实根本不用让宋安堂来刺激她,她就已经不行了。
目光看着淡黄色的绣牡丹缠枝纹的承尘,薛宸突然想到,如果她撑不到明年三月就死了,他们会先办丧事,还是先办喜事…
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喉咙口像是被噎着什么,心口堵的慌,可是偏偏连爬起来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觉得有多痛苦,薛宸就那么闭着嘴,睁着眼睛,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让她疲累了许久的尘世。
宋安堂还在等薛宸的回话,见她盯着承尘看了很久都没反应,这才站起来去看她,见她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宋安堂才震惊的伸手在她鼻尖探了探,然后便吓得往后倒去…


丧事


敲打哭闹的声音在薛宸的耳边响起,感觉很混乱,脚步声嘈杂的很,鼻尖还能闻见浓郁的香烛和烧纸的气味。
薛宸缓缓的睁开双眼,面前的东西由模糊转清晰,似乎…是一块蒲团垫子,蒲草的编织成一条条纹路,交叉着叠加。然后是一身白素的衣摆,她的手缩在袖子里,袖子也是纯白的,这样的缟素,自从十一岁那年母亲过世的时候穿过,其他时候是怎么也不可能穿的。
微微抬起头,薛宸想伸手揉揉眼睛,因为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灵台…难道是她死了以后,宋家在给她办丧事吗?
可当她把手从袖子里露出,送到眼前的时候,又是一惊,这手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灵台之上,放着鲜花与贡品盘子,中间放着一人的牌位,木牌纹理细密,雕刻精致,两旁皆是驾鹤祥云的镂雕,在繁杂的镂雕之后有一块木板,上面用烫金字写的字,比这块精致的牌位本身更要引起薛宸的注意。
‘亡妻薛门卢氏染霜梦清之灵位。’
卢染霜正是薛宸母亲的名字,梦清是她的小字。看着那牌位,薛宸的眼睛有点发热,就在她盯着牌位失神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