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喜事 作者:花期迟迟
作品简介:
一片痴心换来无情背叛,欲要手刃仇人却被一口缺盖儿的马葫芦送到了陌生时空。极品大姑姐,吝啬老婆婆,怪异老公爹,外加憨傻帅相公,这是什么节奏?啥也不说了,果断奋斗吧!请看,鸡飞狗跳农家院,傻夫悍妻欢乐多。
(家有帅儿子,才生五月半。每日三千字,心急的朋友先养文啊,一定努力更新!)
作者标签:美食美事 家长里短 情有独钟 穿越种田

正文 第一章 傻小子和傻媳妇儿
一面坡村的早晨是喧嚣的,正值春末,家家户户都忙着在麦垄间播种上苞谷籽,紧接着就要往家里抢收小麦了,否则一场春雨下来,早已泛黄的麦穗发了芽儿,全家一年的指望就彻底泡汤了。
今年老天爷很是开恩,年前年后下了几场大雪,土壤墒情足又没有虫害相扰,小麦长势极好。刨除赋税之后,每家都能剩上半担麦粒,待得磨成粗面,家里的孩子馋嘴或者年节之时,当家媳妇就有足够的底气掀开面缸做顿面食打打牙祭。所以,整个村庄无论大人孩子这些时日都是早起晚睡,磨镰刀、编篮子、缠扁担,兴致勃勃的投入到这场丰收运动中。
然而,事有例外,这一会儿村子东边那座长满矮松的小山头上却藏了两个躲懒之人。其中那女孩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瘦弱、肤色微褐、大眼墨眉,乍一看给人很是爽朗亲近的感觉。可惜,她身上穿了一套青灰色粗布衣裙,加上脚下踩着露趾的黑布鞋和胡乱用木簪子挽起的枯黄乱发,却生生衬得她老上了十岁不止。
她身后不远处的大石上坐了一个啃着地瓜的年轻后生,身形很是高壮,皮肤晒得黝黑,面相极憨厚朴实。此时,他正一边啃着手里的地瓜一边极好奇的盯着眼前不停碎碎念的女孩子,偶尔还会开口憨憨嚷上一句,“媳妇儿,咱们回家吧,我肚子饿!”
那女孩子正懊恼的揪着自己的乱发,听得这话下意识就回吼了一句,“别叫我媳妇儿,我不是你媳妇儿!你快走,你再跟着我就,小心我揍你!”说着,她就捡了一块小石头装作要砸过去。
后生吓得立时双手抱了脑袋,黑黝黝的大眼珠儿透过衣袖可怜兮兮的望着女孩子,委委屈屈辩解道,“我不走,我娘说你就是我媳妇儿,要我看着你…”
“你,你真是…”女孩子不是心地恶毒之人,平日与人吵嘴都少,又哪里真会动手打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小子。但这一会儿她着实觉得委屈,于是转而把石头狠狠扔到山下,然后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大哭起来。
董蓉这一刻只觉自己比窦娥还冤,自小父母双亡,艰难长大求学,日子刚要过得好些又碰到了狼心狗肺的男友,浪费了五六年青春,终于下定决心脱离泥潭,不想居然掉进了没盖儿的马葫芦。再醒来时她就成了这个陌生世界里的董家大女儿,在后娘手下艰难活下来的小可怜儿,刚刚被卖给傻小子当媳妇儿。这真是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啊。
她真想指天大骂,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老天爷,怎么会一再的享受这种“不平凡”的人生啊?
千头万绪纠结一处,她的大脑几乎罢工,只剩了一个念头,她想回到熟悉的世界!
可是,这事说着容易做着难。跳水她怕呛,割脉她怕疼,喝药她怕苦,最后好不容易想起这跳崖的法子,她又…怕高!
真的回不去了吗?她还没有让那个负心汉付出代价,她还没有见到当兵在外的弟弟成家立业,她的存折上还有三千五百块钱没花完…
董蓉越想越灰心,哭得越发大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直抹得衣襟一塌糊涂.…
那傻小子蹲在一旁等了好半晌也不见她收眼泪,只好磨磨蹭蹭挪到跟前,极不情愿的把手里的地瓜递了过去,小声哄劝道,“媳妇儿,你别哭了。我把地瓜给你吃,好不好?这是我娘前天煮的,可甜了!”
董蓉恨恨的推开他的手,刚要开口拒绝,无奈肚子却是咕咕作响。她立马改了主意,顺手抓过地瓜就大口咬了起来。
傻小子许是没料到她当真会收下地瓜,心疼得五官都皱在一处,像极了黑面儿包子。
有句歪话这么说,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董蓉眼见傻小子这般好笑的模样,心里居然觉得痛快许多,撒气一般越发吃得香甜又起劲儿。
傻小子眼泪汪汪的吧嗒了几下嘴巴,正盘算着怎么央求媳妇儿给他留几口,不想山下村庄最北边的一个院子里,这时却突然吵闹起来。
有人大喊着,“了不得了,董家大丫头偷跑了!”
“什么,傻柱子媳妇儿跑了!大伙快帮着找找。”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听到动静都放下了手里的饭碗帮忙在村里村外搜寻起来。
董蓉被这突发变故惊得跳了起来,一口地瓜哽在喉咙里噎得她直翻白眼儿。这可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趁着曹家众人熟睡翻墙跑出来,若是被抓回去,少不得又要挨一顿喝骂,甚至还要被关上个十天半月。虽然她占据了这小姑娘的身体,但她可不想连她悲惨的命运都一起接过来,否则,当真同一个傻子大眼瞪小眼儿过一辈子,她非得憋屈死不可。
董蓉扭头四望就打算找个地方暂时躲躲,可那傻小子却一边跳脚一边冲山下大喊,“娘啊,我媳妇儿在这儿!我媳妇儿在这儿!”
董蓉气得咬牙切齿,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山去!
正文 第二章 空欢喜
果然,山下之人听到喊声,很快就爬了上来。当先到达的几个年轻后生见得董蓉急得团团转却无处躲藏的模样,赶紧上前把她围了起来。
其中那些性子老实憨厚的,自然守着规矩礼法,离得董蓉三步就不肯再凑近了。但也有那平日里品行不好,常干些偷看寡妇洗澡的二流子就打算趁着机会占些便宜,于是笑嘻嘻调笑道,“小嫂子你跑什么啊,你若实在不稀罕傻柱子就喊一声,兄弟我陪你闲话儿解闷啊。”
这般说着,那后生就想上前摸摸董蓉的小手,吃点儿嫩豆腐。
董蓉扫了一眼他发黄的门牙,心里恶心至极,想也不想抬腿就赏了他一记无影脚。那后生没有防备,痛得大叫一声,然后握了拳头就想上前报仇,“你个野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娇贵小姐了,居然敢踢我!”
董蓉前世学过一点儿女子防身术,当真对上这后生倒也不怕吃亏,可如今这胳膊腿儿瘦得跟芦柴棒一样,明摆着就只有挨揍的份儿啊。她正后悔刚才不该冲动,不想一边儿站着的柱子却突然抓了后生的拳头,狠狠搡了他一个屁墩儿,“你干什么,我爹说我媳妇儿只有我能打,别人谁也不能碰!”
“呸,你这二傻子,狗咬吕洞宾…”二流子吃了亏,真是又恼又恨,挣扎起来就要同傻柱撕打。
那几个看热闹的后生见得如此就忍了笑上前劝慰,末了又赶紧簇拥着董蓉和傻柱子下山。一路走过村里,男女老少都指了董蓉窃窃私语,有幸灾乐祸的,有面露怜悯的,但却没有一个打算帮忙说情。
曹家老两口早等在自家院门前,见得儿子儿媳回来,曹婆子立时破口大骂,“没良心的死丫头,你可是我们曹家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居然还敢逃跑,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她说着就抄起了院门旁的扁担挥舞得呼呼挂风,董蓉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傻柱的肩背。傻柱好似愣了那么一瞬,却也没有躲开。
一旁邻人半真半假的高声劝着,“老嫂子,你可消消气,这媳妇儿既然花了大价钱娶回来,打坏了岂不是亏本了。”
曹婆子在村里是有名的好面子,若不然也不会仅仅因为外人几句闲话儿就赌气给傻儿子娶个秀才家的姑娘当媳妇儿。这会儿听得众人这般说,她自觉家丑外扬更是恼怒,于是手里的扁担毫不犹豫就奔着董蓉打了过去。
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远处有人大喊,“住手!不准打我姐姐!”
众人都是吃惊,回身一看,只见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个气喘吁吁的半大后生,不知是不是因为路上赶得急,他身上的半旧长衫沾满了露水和灰土,显得很是狼狈。
有那平日相识的村人就小声嘀咕道,“这下可热闹了,董家小秀才来了。”
旁边的人也是满脸兴奋,开口纠正道,“不是说没考中秀才吗,顶多算个童生。”
先前说话那人自觉落了脸面,又反驳道,“那也不错了,让你去考,连童生都考不上。”
两人这般争讲的功夫,董平已是赶到了近前。
曹婆子有些心虚的想要放下手里的扁担,继而想到自己婆婆的身份又竭力挺直了腰背,半是为自己鼓劲儿半是辩解道,“谁说我不能打,当婆婆的教训自家儿媳,谁也管不着!”
董平却是理都没理她,一把抓了藏在傻柱儿身后的董蓉就把她护在了身旁,末了才皱眉反驳道,“大娘这话可是不对,为人长辈要慈爱谦和,小辈儿有错处只管训诫就好,怎么能动手打人?”
曹婆子被堵得有些脸红,梗着脖子强道,“我不过是吓唬她,哪里就真的要打了。”
董平松了口气,刚要再说话,不想一直在发呆的董蓉却是突然抱紧他大哭起来,“小弟,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去出任务了吗,难道你也死了?”
董平被姐姐搂得差点喘不过气,又听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于是赶紧拉开她小声劝慰道,“姐,你别怕,平哥儿来了,有事咱们一起商量啊。”
平哥儿?不是军军吗?
董蓉疑惑的抹了一把眼泪,忙不迭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俊秀少年。只见他眉色如墨,双眸有神,鼻梁高挺,唇红而薄,是个十足十的俊秀美少年,当真同她自小相依为命的弟弟长相一般无二。只是再细瞧几眼就会发现,两人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这少年神态文雅中带了三分青涩,而她的弟弟却因为常年当兵,性情极是坚毅果决。
难道她认错了人了,又是一场空欢喜?
董平见得姐姐兀自发呆很是焦急,想了想就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姐,你相信我!五年,不,三年内我一定考中举人,到时候风风光光把你接出去。姐,你千万别想不开,你若有事,剩下我一个怎么办?”他说着话,想起这些年姐弟俩相依为命的日子,眼泪忍不住也噼啪掉了下来。
四周看热闹的村人虽然听不清董家姐弟俩说了什么悄悄话,但眼见两人哭得这般伤心,一时都起了恻隐之心。有那年纪大的老汉就开口说道,“曹老弟,曹弟妹,这董家丫头突然换了地方过日子许是还不熟,这才有些没定心,你们也别太难为她了,毕竟柱子以后还要这丫头照料呢。”
正文 第三章 窘迫的现实
有人开了口,其余村人自然也纷纷跟随劝慰起来。曹婆子涨红了脸还想辩解两句,曹老头儿却是扯了她一把,然后拱手同村人行礼道谢,末了又把董蓉姐弟请进了自家院子。
董平不是傻子,他匆匆赶来替姐姐挡了“灾”又挣到了村人的同情,自觉已是收获良多,若是再拿着架子把曹家人得罪狠了,那以后姐姐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了。
他弯腰给曹老头曹婆子行了大礼,口口声声说自己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请长辈不要见怪。曹老头儿曹婆子见他这般,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得揭过去了,虽说论亲疏,董平算是晚辈,但他可是自小读圣贤书的人,岂是乡野之人可比。
曹老头儿扫了一眼笑呵呵的傻儿子,赶紧客套两句就拉着曹婆子回了堂屋,留下董家姐弟坐在厢房里说说体己话儿。
董平上下仔细打量着两日未见的姐姐,眼圈儿忍不住又红了,哽咽道,“姐,你受苦了。”
董蓉抬手替这瘦弱的少年擦了眼泪,心下甘苦掺杂。也许真是她太贪心了,老天爷送了她这枉死的孤魂来到这陌生的世界重生,想必已是难得开恩,怎么还会再把活得好好的军军送来陪她呢?
当初为了那负心汉忽视了真正关心她的弟弟,甚至还曾恶言相向。如今在这样陌生的世界,还能见到同弟弟容貌一般无二的少年,甚至同样称呼她姐姐,给予她一个补偿的机会,这已经是件极幸运的事了,她真的不该要求更多…
董平见得姐姐一再走神,心下很是不安,他想要再多劝几句,但无奈早起偷跑过来已是冒了风险,若是再耽搁下去被后母发现,她就又有理由把家里所有活计都压在他身上了。他不怕苦累,就怕没有时间读书,朝廷开恩,秋日时又要开县试,到时候他一定要考个秀才回来。然后再苦读两年,进京科考,入仕当官,他要所有欺负过他们姐弟的人悔断肝肠!
想到这里,他狠狠心猛然站了起来,“姐,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董蓉一时间也不知道同这新弟弟说什么好,只得点头送他同曹家老两口告辞,然后又回了厢房继续发呆。
有句极高深的话怎么说来着,存在即合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而且绝对回不去了,那就只能打点精神好好活着了。前世在那般冰冷的钢筋丛林里挣扎生存,她早练就了超强本领,想必只要她够努力,一定也会在这里过上好日子吧。
她正这般琢磨着,不想下身突然一凉,原来月月到访的亲戚又上门了。她赶忙爬到炕尾翻开一只青色小包裹,待得拿出两条深灰色的布带子,这才突然醒过神来。这抖一抖就要掉下一层草木灰的东西,难道真要同她紧贴个三五日吗?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想要咧嘴。可是,不用这个又能有啥办法,别说去哪里找棉花和棉布自制“护舒宝”,她现在就连换洗的衣裙都没有,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穷二白。
说到底,不管她以后想在这个世界做什么事,想过什么样的舒心日子,没有银钱傍身都是万万不成的。原本还觉千头万绪难整理,如今都得放到一旁,还是先琢磨怎么迅速赚点儿钱改善生活吧。
不提董蓉如何一边琢磨生财大计一边痛苦的与草木灰亲密接触,只说傻柱子随着看完热闹的村人们一起溜溜达达出了自家院门。有那村人拉着他打趣道,“柱子,又去冯大夫那里啊?你都娶完媳妇儿了,以后就不用上山采药了吧?”
傻柱子甩开那人的手,瞪眼嚷道,“不行,我要卖药赚银子!我娘说了,娶了媳妇儿还要生儿子呢,以后我儿子也要娶媳妇儿!”
众人瞧他一脸认真模样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当然那笑声里有多少善意,多少嘲讽就没人知道了。毕竟一个傻子能娶媳妇儿已是曹家祖坟冒青烟,若他再传宗接代,香火不断,那可着实惹人嫉妒了。
傻柱子不理会众人的笑闹,一路溜达很快就到了东山脚下的小院子,他连门也不敲一下就走了进去。
小院儿里,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老头儿正在翻晒着竹匾里的草药,扭头见得他进来就笑着招呼道,“怀德来了,方才村里怎么吵得厉害,是不是你闲着无趣又拿谁取笑了?”
傻柱儿随手关了院门,回身之时脸上已带了三分笑意。这笑意就像春日里第一缕春风,迅速融化了冰雪。那先前现于众人眼前的憨傻模样,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衣衫还是那套衣衫,眉眼还是那双眉眼,但偏偏望过去就是让人觉得通身的贵气从容,俊逸不凡。
冯大夫忍不住停了手下的活计,心下叹息不已。他虽是自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亲手教他学文习武,但到得如今,还是忍不住时时被他的过人风姿所惑。他这个半百老者尚且如此,可以预见,若是它日被那些年轻女子见到庐山真面目,定然会疯狂痴缠不已。如此,他也对得起那人的重托了吧?
正文 第四章 人前人后
慕容怀德眼见自家先生又望着他怔愣失神,怎会不明白他又想起了什么。他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复杂与钦佩,一个男人为了一句誓言,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放下功名利禄,放下娶妻生子的圆满,甘心情愿隐居在这穷乡僻壤多年,这要多深重的情感才足以支撑他度过几千个日夜?那个人又是何其自私…
“先生怎知又是我惹事,先前不过是怕村人起疑,偶尔寻事解闷罢了,怎会日日如此?倒是先生您今早可喝过药汤了,头疼好些了?”慕容怀德一边扶了先生到院角的石桌边安坐,一边笑着问起琐事。
冯大夫听得这话却尴尬的咳了两声,遮遮掩掩应道,“嗯,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你就别惦记了。”
慕容怀德还要说什么,不想小药童清风正担着两桶水从院外进来,见得师徒两人坐在桌边就嘻嘻笑道,“柱子哥,我听人说你家小嫂子逃跑了?”
冯老大夫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起来,跟着追问道,“董家丫头逃跑了?是不是你装傻欺负人家了?”
慕容怀德眼见这一老一小都是满脸放光等着听八卦的模样,心下极是无奈。他伸手在清风的头上弹了弹,笑骂这被他看做师弟的少年,“平日少同村里那些三姑六婆闲话儿,平白被她们拐带坏了。那套伏虎拳,你可练熟了?若是下次考校,你再输给乙八,看你脸面往哪搁?”
清风听得这话好似被人踩了尾巴,那里还顾得抠问八卦,握着拳头嚷着,“绝对不会,我输给谁也不会输给一个丫头片子,我这就去练拳。”他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掉了,水桶晃荡间撒得院子里处处都是水花儿,也惹得那师徒俩好笑不已。
今日天色晴好,细细碎碎的阳光从柳枝新发出的嫩叶间穿过,落在石桌上,斑驳而闪耀。慕容怀德端起茶壶给老爷子倒了茶,这才拿起桌角的几封信件。
待得拆开第一封才扫了几眼他就皱了眉头,略微高声唤道,“甲一!”
随着话音落地,那院外的大柳树上就跳下一个身穿暗绿紧身衣的少年,单膝跪地应道,“少爷请吩咐!”
慕容怀德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了几下,眉眼间的温和之色渐退,冷声吩咐道,“桐城主事潘德背主贪墨,断一手,逐!”
“是!”绿衣少年应下,转身就跃出了院墙,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里。
冯老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双眼盯着茶水漾起的涟漪,轻轻皱起了眉头。桐城主事背主虽然可恨,但断手之后却是连个铺面掌柜都不能再胜任,以后怎么养家糊口?他有心劝解几句,但瞧见自家学生冷冰冰的脸色之后,又把那些求情之言连同茶水咽了下去。
也许那个人真是错了,若是当初把怀德留在她身边,虽然要经受生死磨难,但总比变成今天这幅冷心冷肠的模样要好上许多吧。
“怀德,春日晴好,过几日可要出去走走?这时节,京都外的桃花坞已是满山桃花,不如…”
“听说西边的陈家园子就种了半山的桃树,再有几日也该开花了,若是先生喜欢,学生陪您去喝酒赏花如何?”慕容怀德仿似没有听出老爷子话里的隐含之意,一边闲适的继续翻看着信件一边笑着说道。
冯老大夫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冰冻三尺,怎是几句话就可以融化的?倒是他有些过于着急了,希望将来有一日会有人暖透这孩子的心吧。
没有听见先生应和,慕容怀德还以为先生恼了,于是又道,“半月前甲三在莲城带回两坛莲花白,我放在橱柜里了。先生尝着若是味道还好,去赏花时就一起带过去。”
“莲花白?甲三这小子,亏得我平日待他那般好,有了好酒居然没有先给我送来。下次记得派他去漠北吹吹风,让这小子醒醒脑子。”果然,冯老听得有好酒,什么烦恼都扔到了一旁,直接奔去了厨间。
慕容怀德摇头失笑,抬头望望碧蓝如洗的晴空,然后慢慢收了信件,起身走出了院门。还是回家看看他的小媳妇儿吧,一想起早晨在山上她那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曹婆子这养母虽说有千般不好,但给他娶媳这事却是做得再正确不过。毕竟日子如此寂寥,多个如此有趣的女子在身边,他的日子也鲜活多了。
吱嘎一声,冯家院门再度关起,翩翩贵公子又变回了曹家的傻儿子,一路笑着打鸟揪树枝,仿似永远长不大的孩童一般,没有忧愁没有伤痛…
董蓉哪里知道她眼里的傻丈夫在人前人后完全就是两副面孔,原本她还打算好好琢磨一下发财大计,不想,嫁去村西陈家的曹大姐儿早晨睡完懒觉起来,听说娘家弟媳妇惹了笑话,立刻带着夫主和孩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这一会儿她坐在午饭桌旁,一边忙着给自家两个孩子盛粥卷煎饼,一边数落着站在门旁的董蓉。
“不管你以前是谁家的姑娘,如今你都是曹家媳妇儿了,一大早晨你不起来做饭伺候公婆夫主,居然还敢惹事害得全村人跑来看笑话!到底是自小没有亲娘教导的,就是没规矩。”
董蓉原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打算忍耐过去就算了,结果听得曹大姐话里话外累及父母却有些恼了。
正文 第五章 极品大姑姐
不管前世的爹娘还是这一世的娘亲都是早早去世的,她没有机会好好孝敬她们也就罢了,起码也不能任凭人家指着鼻子骂啊。
曹大姐看出董蓉脸色不好,顺手抓了根大葱在酱碗里蘸了蘸,一边大口咬着一边继续数落道,“怎么,你还不服气?我家爹娘都是好脾气,柱子又不懂事,你别以为我家人都好欺负!以后我要常回来教教你当儿媳妇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