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要一个你》 作者:忽然之间
重逢
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门口停满了结婚的礼车,看来今天又有一对新人要步入幸福的殿堂。到处洋溢的欢声笑语,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甜腻滋味。
钟情看着母亲一边欢迎宾客,一边向亲戚介绍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可她不敢笑,因为这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这是钟情啊,都长这么大了!要在街上遇到,都不敢认了。”这应该是叫二姑妈吧,妈刚才是这么介绍的。钟情优雅地微笑,“二姑妈好。”实在不能怪她,在国外十年,她对亲戚的记忆完全定格在十八岁那年。
钟母萧素心抚着钟情的额头,“这孩子前几天才回来,有机会去姑妈家玩。”
二姑妈笑说,“是听钟平说小情出国了,都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在那边定居了呢?结婚了吗?”
钟情看着二姑妈关切的眼神,眼一眨,“还没。”果然,一回国就有人关心她的个人问题。
马上看到二姑妈脸上露出担心,“哟,那可不行啊,你看你弟都结婚了,你要赶紧啊。”钟情搂着母亲一起连声应着。母亲让人带二姑妈进去,然后拍拍她的手,“别多想,我们没催你。”钟情轻搂母亲,“我知道你们不会逼我。”以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钟情放开母亲的手,“我去看一下小睿。”与其在这里看亲戚,她更愿意去看看今天的新郎,帅气可爱的弟弟钟睿。
一出在门,就看到英俊的钟睿正搂着新娘在窃窃私语,好不甜蜜。看到她出现,赶紧向她挥手,钟情走近,仔细瞧了瞧,然后点点头,“果然很帅。”钟睿嘴一翘,貌似早已习惯别人的称赞。钟情又看向甜美的新娘,想不到小睿这么快就结婚了,他才26岁啊。难怪别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她比小睿大两岁,她这年龄还没嫁,弟弟倒先结婚了,果然让人操心。
钟睿看着姐姐,眼神一闪,将她拉到身侧,压低声音贴在她耳边说,“我看到想哥了。”
钟情一怔,很快一笑,“是吗?”这种场合,他不可能不来。
钟睿看着姐姐的表情,声音略一顿,“他坐的位置离你远,应该是见不到。”
钟情轻笑,“需要这么刻意吗?我又不会吃人。”她拍拍他的肩,转身进去了。
钟睿看着姐的背影,心里一叹,新娘扯扯他,怎么了?这么高兴的一天,他干嘛要叹气?钟睿露出安慰的笑,没事。他眼神还是飘向里面,希望姐真的没事。
钟情微笑着向里走,她并未刻意避开孟想。早在决定回国之前,她就已经作好再遇见他的准备,父母和小睿其实是多虑了,那些陈年往事,她不提估计他早已忘记了。无所谓,再见亦是朋友。
——
“小情。”
钟情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慢慢露出微笑,“嗨,孟想。”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慢慢与记忆中的影像比对。果然,时间是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他成熟了,眼角多了些沧桑,眉眼更分明,棱角曲线也处处彰显着一个成熟男人的味道。尤其那双眼,除了轮廊依然有许多熟悉感,那眼神的深沉内敛是她全然陌生的。她在心里轻笑,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完全不是。
孟想温和地笑了,“你好吗?”她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回忆。
钟情轻眨眼点点头,“很好。”比她想像中好,他们重逢的开场白至少还算正常。
“回来多久?”孟想一直望着她,始终微笑。
钟情眼神一闪,微笑上扬,“看情况。”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是她不想回答,的确是她也没想好。
孟想了解地点点头,“希望有机会能一起出去坐坐。”他的声音平和轻淡,没有一丝勉强却多了许多征询。她点点头,“好。”
孟想望了眼她身后,礼貌地叫了声,“干妈。”萧素心已经走到钟情身边,轻搂着她,冲孟想点点头,“孟想,你爸妈呢?”孟想回身一望,“在里面。”说完看了眼钟情,才望向萧素心,“干妈,你忙,我先进去了。”说完转身步入宴厅。
钟情感觉母亲搂着自己腰部的手紧了紧,她收回眼望向母亲,她面容略有担心,“今天是小睿婚礼,孟家肯定要来的。”钟情笑了笑,“挺好,我也很久没见干爹,干妈了,真的挺想他们的。”萧素心扯住钟情的手,“如果你不想见到孟想,改天再去和他们打招呼。”她不希望女儿不快乐。
钟情转过身搂着母亲的双肩,认真地说,“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很好啊,刚才我们都聊了一会,放心啦。”知道家人都在担心她,担心她会不舒服。其实根本没有,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见,还是因为他在心中的记忆早已淡去,她真的可以和他平和地互相问候。
“小情,”萧素心望着她,“他知道你不走了吗?”这不是见一两次面的问题,小情如果决定回国,他们见面的机会一定很多,她担心小情会为难。
“不知道。”这有必要告诉他吗?以后碰面了,自然就知道了。
萧素心深深叹了口气,“总之一句话,不要勉强自己。”看到钟情笑着点头,萧素心也不再说什么了。孩子们的事,他们也管不了多少了,以后如何也得看他们的造化了,只希望别再像以前那样。
那晚,孟想与钟情没有机会再说话。因为,孟钟两家的大人们都似有默契一般,挡在他们之间,没让他们有机会交流。
钟情偶尔扫过的眼,瞄到孟想淡雅的笑,她看着总有一种恍惚,这是他吗?那个曾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孟想,居然有一天也会收敛他的霸气,给人以温和的感觉。钟情笑了笑,就今晚这几个照面,他在她心中的记忆就改写了几分,现在的他深沉得像海,尤其那双眼,深得看不出一丝咄咄逼人。
故人
车窗外萧瑟的秋风,飞速掠过的风景,在钟情心里泛起层层的涟漪,微感清凉,她双手交叠一握。
十年的变迁真的会物是人非吗,可为何心却仍旧如此难改变?她慢慢摇上车窗,靠在椅背上,眼神慢慢凝固在指间,墨镜遮去所有的纷乱。
“到了。”司机将车子缓缓停下。
钟情快速将钱递过去,没找赎就开门下了车。砰,车门合上,她的身体却禁不住颤了颤,怕吗?她定了定身,捧捧手中的花束,抬眼望去,葱山郁林,一片安定。她抬脚向前走去。
“小姐,还没找钱。”司机急促的声音在身后响声,她脚步略停,回头淡淡一笑,“不用找了。”司机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离开。
她凭着记忆与路间的标识,慢慢寻上山去。越登高,身边的风越凉,似双温柔的手拂过心间,莫名有点凄凉。她慢慢地向上爬,至到看到那个熟悉的标记,才定住了脚步。她侧过身,看着那条笔直的石道,目光慢慢射向远方。她沿着窄小的水泥路慢慢向前走,心里默默数着数。终于,她停了下来,慢慢上前,直立不动。她看到了他,百转千回想念的他。
我……回来了。
她的唇没有动,可藏在墨镜下的脸庞上却有两行淡淡的泪缓缓而落。
朱桐,我回来了。
钟情直直地凝望着那张永不改变的脸,那张在梦中反复思念的脸,她的泪如无声的雨悄悄垂落。
你会怪我吗?怪我这么久才来看你吗?我知道你怪我,因为我也怪自己。我居然扔下你一走就是12年,你一定在心里怪我,我知道的。可是,朱桐,我想你,真的想你,想到害怕回来见你。
钟情终于用左手捂住嘴轻声啜泣,眼中的泪狂奔涌出,沙哑地低呜着他的名字,朱桐,朱桐。
许久许久,在痛快地哭了一场后,她上前将手中的菊花放在他的像前,取下墨镜深深鞠了三个躬。直起身,她环视一下四围,然后定在他的像前,缓缓开口,“这里很安静,适合你。”她轻柔地拂过碑上的杂草,慢慢倚靠着坐下。
她有太多太多话要对他说,她就那样靠在他的碑前诉说着她的思念,她的成长,还有那些永BbS .JoOyOO .n ET远也忘不了的过去。
直到天色渐暗,山中的风越刮越冷,她才发觉她已经在山中呆了一下午。她慢慢起身,朱桐,我会常来看你,不会再丢下你,绝对不会。对了,我见到孟想了。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不过,那家伙好像没原来那么讨厌了。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什么都可以改变,我现在已经能原谅他了,你也别再生他的气。有些事,忘记会更BbS.JoOyOo .nET快乐。当然,我们之间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你永远都在我心里,永远。
钟情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
——
钟情在超市转了一圈,然后拦了辆车去了个地方。
当她提着一大堆的保养品出现在小区的路对面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不由定住身形,一动不动。
孟想怎么会在这儿?钟情直直地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孟想,面容沉静,目光深远,他驾着车缓缓拐入车道,慢慢离开。钟情呆怔了十秒,才回过神来要过马路,脑中仍在疑惑,他是碰巧有熟人住这里面吗?一定是,她轻笑,她怎么会将他和朱桐家联系在一起,他那么讨厌朱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念头连想想都觉得可笑。
钟情过了街,走进小区。走进那个熟悉的老门洞,上了三楼,望着熟悉的门牌,心情起伏,嘴角微抽动,抬手轻敲大门。
不一会,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摒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突然一阵光线照在脸上,她的眼不由闪了一下,眼一眨,她看到了那张熟悉而苍老的脸,她颤抖地轻唤,“朱阿姨。”老太太震动一下,定定地望着她,终于叫出声,“小情。”钟情激动地一把紧拥住朱桐的母亲,“朱阿姨。”
朱阿姨紧紧拍着她的背,手有些重,情绪也很激动,“舍得回来了,终于……舍得。”钟情将头靠在朱阿姨颈间,泪又忍不住泛滥。朱阿姨噙着泪抬起她的脸,“回来就好。”一边笑着抚着她脸上的泪,一边朝屋里喊,“老头子,小情回来了。”说着引着钟情进屋。
钟情步入屋里,那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每一件摆设仍旧如初,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眼泪也酸酸地直往外涌。朱阿姨看出她的激动,轻拍着她的肩,让她坐下。朱伯伯从里屋出来,摘下老花镜,看了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钟情站起身,深深一唤,“朱伯伯。”朱伯伯走过来拍拍她的头,“小情长大了。”说着眼角也隐隐泛起泪花。钟情心里一酸,她知道朱伯伯一定也想起朱桐了。
朱阿姨按着老伴的肩,微笑着走向厨房,要给小情倒茶。钟情赶紧拉住朱阿姨,“我自己来。”朱阿姨眼角一红,点点头。
钟情走进厨房,熟悉地打开厨柜,她的眼扫了扫厨房,一切都没变,连那个装糖的罐子仍摆在那个位置。她淡淡一笑,以前在朱家吃甜品,朱桐总是嫌妈妈放糖不够。每次都会背着妈妈往自己碗里加两勺糖,而且每次还勾引她也加,他要找个同犯。结果,被朱阿姨发现时,阿姨总会苦口婆心地叫他别吃太多甜的,不然,再胖下去,都没人和他玩了。每当这个时候,朱桐就拉过小情,嚷嚷着只要小情和他玩,他才不怕!最后,朱阿姨只好无可奈何地望向钟情,钟情就配合地尝了一口,然后假装甜了,皱着眉对朱桐摇摇头,“太甜了。”朱桐就会信以为真,也觉得自己的太甜了,下次少放一勺。钟情收拾记忆,端着热茶,慢慢走出厨房。
钟情将茶递到两老面前,然后坐在他们对面,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变。”
朱阿姨点点头,“是啊,只除了我们老了。”钟情看着两老花白的鬓角,鼻间再度泛酸,她只能端起茶掩饰自己的难过,可热气却将酸气熏得更重,鼻间眼角都红红的。
“阿姨,对不起,我这么久没来看您们,我……”一想到自己逃了十年,心里就很愧疚。她答应过要照顾他父母的,她食言了。
“傻孩子,看到你现在这么好,我们也放心了。我们两个老人,除了孤单些,还缺什么呢?你不是常寄光盘给我们吗?我们很开心。”朱阿姨慈祥地望着钟情,这个儿子最好的朋友,他们一直将她当女儿般看待。
钟情眼神羞愧,出国这十年,她一直定期将自己的近况拍成光盘寄回家里,同时也会给朱桐父母寄一份。她无法倍伴他们,却希望他们知道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不会忘记朱桐。
“你们都是好孩子,朱桐很幸运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朱伯伯笑着说。
钟情深吸口气,“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们,朱伯伯,朱阿姨,我一定代朱桐好好孝顺您们。”她终于能回来面对她的责任!
两老对视一笑,朱阿姨笑着说,“你看,孩子们多懂事,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朱伯伯点点头,感慨地说,“真没想到,小时候天天吵,成长了都这么懂事。”
钟情脸一红,“我和朱桐从来不吵架。”他的性格这么好,什么都让着她,他们怎么会吵架呢。
朱阿姨一笑,“你朱伯伯是说孟想。他小时候老欺负我们朱桐,没想到,朱桐不在了,他却变了个人似的,全力照顾我们。”
钟情呆若木鸡,久久才问道,“孟想?”这不可能,他那么讨厌朱桐,讨厌到……她一下怔住,收住心里的惊诧,望向两老,“他一直在照顾你们?”她想到刚才看到孟想从小区出去,脑中的怀疑慢慢清晰,他想做什么?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逃不开内心的愧疚?
“是啊,这几年一直都是孟想在照顾我们。他有空就来陪我们,还陪我们出去旅游,真感觉这孩子对我们比对他爸妈还好。我常和他说,朱桐有他这个朋友,足够了。”朱阿姨提起孟想,脸上浮现感动。
钟情静静地听着朱阿姨称赞孟想,心里却翻江倒海。她真怀疑朱阿姨口中的孟想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如果是,他怎么会转变得如此彻底?以前的孟想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天晚上,她陪着朱家父母一起拾起对朱桐的回忆,慢慢缅怀。孟想就像几缕梧桐絮飘近又飘远,她压着心中的震惊将他刻意摒弃在回忆之外。

自从她回来之后,看到和听到的孟想都与记忆中的那个模样相去甚远,难道除了容貌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也可以随着时间完全改变吗?她真怀疑。
顺路
看着母亲微愣的表情,钟情微笑重复,“我昨天去看了朱桐还有他父母。”萧素心顿了一会露出明白的笑,“是该去看看,他爸妈都还好吗?”“还好,只是显得更苍老。”钟情咽下一口饭,又想起了朱桐父母的花白头发。相对于父母的保养,他们真的老很多。
父亲钟平沉声开口,“他们挺不容易,我们常邀请他们到家里来作客,都被他们婉拒了。现在你回来了,多去陪陪老人家。”
“当然,我恨不得去朱家当女儿。”钟情说得很认真。
“小情。”钟平声一沉,打住她的话。
钟情吐吐舌头,“我了,我只是你们的女儿。”其实女儿也只是一个挂名,她除了代朱桐照顾他的父母,又如何能替他们找回真正的亲情呢?她不可能还给他们一个儿子。
萧素心夹了块鱼块放在钟情碗里,“吃饭。”女儿对朱家的感情,他们都明白。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别再钻牛角尖就行。
“去考个驾照,那辆丰田还闲着,如果不喜欢,改天去挑辆别的。”钟平和素素商量了,女儿已经决定回国定居,肯定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不用了,那挺好。”钟情点头应承,国外的驾照在国内不能用,出去老打的士也不太方便。反正在国外,她也开惯了二手车,那车闲着也是闲着,再买新的太浪费了。在外独立了这么多年,她也变得勤俭了许多。
“有没有什么打算?”钟平看向钟情。
“我先把驾照考了再说,这几天在网上看了几家,再看看。”她知道父亲是问她工作的事。在国外这么多年,其实家人一直有暗示想她回国,但却没有开口催她。这次托小睿结婚,终于劝动她回来了。父母其实没当面说,她也知道他们是很开心的。她是学平面设计的,一直在广告公司任职。这次说要辞职,老板Alex还婉留了许久。最终,她还是决定回国。
“不着急,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就行。”钟平点点头,他没打算插手她的工作。她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找份理想的工作不是难事。在钟家,孩子就得自己出去闯,父母只能提供他们生活的道理,却不会让他们依赖家里。
“嗯。”钟情非常欣赏父母的开明,他们从不强迫自己做什么,任何事都会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做选择。只是让她选择之前,会告诉她所有可能的后果,如果她觉得能承担所选的后果,就按自己想的去做。他们希望她快乐,即使这样可能会多走些弯路,但让她快速成长。所以,在国外,她也养成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后果,如果最坏的结果也不觉得可怕,她就会去做。朋友常说她是行动派,只要想,就会去做。
其实,她只是不希望有一天会后悔想做的事没机会做。
——
钟情真算是领教了W市的“堵城”胜誉。她已经在路口站了十五分钟,居然拦不到一辆空的士,偶尔有也被别人给抢了。她只能拎着一大堆纸袋干瞪眼,这交通真稀烂。
看着人群肆意穿梭在车辆之间,她心里发怵。狭小的路口,没有过街红绿灯,只有一道斑马线,而这条马路两边正是本城最繁华的闹市商埠,所以人流超级大。由于年代久远和马路两边的旧式建筑,造成这条马路很狭窄,车流却很大,特别是公交车与私家人全挤在小小的车道里,完全像是庞然大物硬要挤条羊肠小道。
钟情再次不耐烦地看看手表,如果还拦不到的士,她就去坐公车。可看着一辆辆经过的公车,也让她觉得很恐怖,那些人就像是腌菜般被塞进大铁皮里,她甚至能看到扭曲的脸都贴到车窗上了。唉,堵城果然是堵城,车堵、人更堵。她决定再试试运气,说不定再坚持几分钟能抢到一辆空的士。
突然几声车喇叭吸引了她的注意,一辆银灰色宝马倏地拐到她面前。钟情皱着眉向后退了几步,这人是怎么开车的?车窗慢慢降下来,钟情首先看到靠她这边坐的一个女人望向她,她更奇怪了,这人认识她吗?怎么盯着她看?再往里瞧,钟情愣住了。孟想!?
孟想微微一笑,“这个时候不好拦车,带你一程。”钟情快速地将眼光从他脸上移到面前的女人脸上,微笑地摇头回绝,“不用了。”
后面响起一串喇叭声,孟想回头瞟了一眼,“上车再说,这里不好停车。”钟情为难地看了看他车后的一排长龙,还有身边驻足等车的人,用异样眼光在她与宝马车之间扫来扫去。她只好拉开车门钻进后座,车门一关,窗自动合闭。车一启动,就滑进了车道里。
可是,别以为坐上车就好了。这路实在太堵了,走了没多久,就开始跟着车流在缓缓移动。钟情靠坐在后座上,没有看向孟想,也忍住没去打量前排那位时尚的女子,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钟情,和我是世交。”孟想首先向那女子介绍钟情,然后才瞟向钟情,“俞恋京,我朋友。”
俞恋京扭过头向她伸出手,钟情也报以微笑回握“你好。”两人目光一对,在瞬间互相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美丽而优雅的女人,柔顺细发在脑后轻轻一拢,耳边垂下几缕,柳眉杏目,粉腮樱唇,每一分都恰到好处。而且她的眼神中透出淡淡的笑意,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钟情微笑着收回手,转向孟想,“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孟想透过后视镜瞟了钟情一眼,嘴角微翘,“我正要送恋京回家。”
钟情嗯了一声,安静地坐在后排。车移动得很缓慢,她望着车外仍有人在车前穿动,突然感觉有丝无奈,这拥堵的城市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顺畅。
忽然,她手机响了,钟情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一抬眼看到孟想和俞恋京都回头望着自己。她讪讪一笑接通电话,“嗯,有点堵,没事。我坐上车了,爸,真的不用,你再出来不是给路再添堵,我可不想你也卷进这羊小肠里。”她赶紧将手机拿开一些,爸爸朗朗的笑声在密闭的车内更显清晰。她吐吐舌头,跟着笑了,眼不小心扫向前排,却对上后视镜里一双深沉的眼,钟情一怔继续保持笑。劝住父亲别出来接她,她才挂了电话。她没告诉父亲是孟想送她回去,不想他们多想。
收好手机,她挪了挪靠得更舒服些。车子终于开始动起来,孟想认真地开车,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聊时的不经意。俞恋京却开口了,字正腔圆,声音很悦耳,“W市这几年的确越来越堵,希望地铁建好,能缓解一下。”
“W市就是人太多,现在连车也多了。”她只记得小时候,道路破破旧旧,但还不会堵成这个样子。现在却如此恐怖,而且人是越来越大胆,与车抢道,完全像是不要命一样。每次她站在路边等绿灯时,看着那些无视红绿灯横冲直撞的人,真的替他们揪着颗心,W市的交警果然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