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人/以时入山林 作者:何堪
身高变了,声音变了,甚至脸也变了。
但是,你还是你。
为了找你,我历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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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先生vs女武替混娱乐圈的故事。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杨北,曾青青 ┃ 配角: ┃ 其它:兔子、娱乐圈、兽、人
楔子

一、
从那个废弃电视塔逃出来之后,曾青青就迷路了。
她藏在黄昏的灌木丛里,浑身chi裸,天色越来越黑,四周围全是黑压压的森林,隐约可以听见一两声小型野兽的嚎叫声。
曾青青借着黑暗靠近溪边,掬水慢慢清洗着身体——整整三天,她不知道那些劫匪有没有病,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怀孕…
皮肤接触到冰冷的溪水,好像冰刀子在身上一下下刮着,疼,并且冷。
眼泪悄无声息地滴下来,整个口腔都是咸味,她努力回忆着自己被绑架前的情形:
那时她还化着点妆,穿着女主演的戏服,导演说“替身可以去休息了”之后,她就领了饭盒坐到一边吃饭。
太阳很大,晒的她大汗淋漓,她只好端着饭盒,往阴暗的车棚里钻。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来过来问:“李小姐?”
她嘴巴里塞着菜,才摇了一下头,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
曾青青记得那个李姓女主演,当红一线花旦,身形和自己差不多,脸型也差不多——她是她的武打替身,一共十场武戏:两场高空戏、四场械斗、一场落水戏…
曾青青没想到的是,戏内替完身,戏外居然还倒霉地代替她被绑架了!
她闭上眼睛,从她醒来开始,她只是在不断的被侮辱和殴打而已。没人问她叫什么,没人提赎金,更没有人把她当做人。
这些,本来都该是她李霏乐来承受的!
曾青青见到的绑匪有三个,一个高个子,一个卷毛,一个胖子。
山洞很黑,她没能看清楚他们的脸,但大致的体貌特征还是记得的。至于那个在片场和他搭话的男人,她却不记得了——这灾难降临的过于突兀,连一块缓解冲力的弹簧床的都没有。
青天白日,人声鼎沸,她就这么着了道!
一群人渣,曾青青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用力但是不发出声音的搓洗着大腿根部。
擦洗完,她找了些细藤编成圈,再绑比较长的茅草,扎在腰上和胸口上。平时看起来那么脆弱的草叶子,这时却如同带细刃的刀子,稍微一动都会带来难耐的瘙痒和疼痛。
天色已经全黑了,她不敢往密林里走,只好找了块石头,蜷缩在上面。
悉悉索索的,是小型夜行动物行动的声音;扑棱扑棱的,是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曾青青调动着自己的想象力,恐惧来源于未知,有个解释大约就能少些害怕吧。
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那是一种深邃而纯粹的黑,美则美,太大,看着叫人心慌。
她努力想着事情,不想让脑子空下来,更不敢让脑子空下来。
活下去,无论如何,她想要继续活下去!
凌晨的时候,天下起雨来。
曾青青怕被那群人发现,只好缩着脑袋往草木茂盛的树林里躲。她穿的少,虫蚁又多,几乎每走一步都是灾难。她找了片半人高的灌木躲着,不时能看到蚯蚓蛤蟆类的小爬虫从周围甚至自己脚下经过。
她开始觉得饿了,这三天,她几乎没能吃到什么东西。
冷水、蚂蚁、草叶子,运气最好的时候,能吃到他们剩的一点儿残渣——就这还是她毫无尊严地求来的。
蛤蟆皮肤有毒,不敢吃,身后红艳艳的野果也可能有毒,不敢吃。她忍着恶心生吃了几条蚯蚓,空荡荡的胃更难受了,好像真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她现在最宝贵的就是这条命,冒什么险都行,就是不能冒丢命的险。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春雨润物绵如丝,在这深山老林里,却只有连续不断的潮湿和寒冷。
曾青青努力把自己抱成一团,想要减少体温流失的速度,但还是开始打颤,发抖。
她想起绑架前的那盒饭,有点儿发黄的温热米饭,一块炸过的鸡排,炒得香香的韭菜…她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她额头上,曾青青笑了一下,又做梦了。
前一天半夜,还梦见自己终于吊着威亚在镜头前露了回脸,镁光灯咔嚓直响。
新生代实力派打女曾青青,拍武戏从不用替身…
她带着笑栽倒在地上,手抱着膝盖,用树藤绑着的长头发沾满了泥泞。

第一章、神秘男子

曾青青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黝黑的背脊,肌理分明,左肩处还有个大疤。
天在晃,地在晃,雨丝也在晃动。
她爬在那裸背上晃了好几下,才终于搞清楚状况——这个看不到脸的男人,背着自己,像只袋鼠似的在下雨的密林里飞快地跳跃前进。
曾青青晃了晃头,又使劲闭了下眼睛,眼前的视线一下次从矮矮的灌木变成了爬着藤蔓的树干。
她张嘴咬了自己下唇一下,疼得眼泪丝都出来了,会疼,那就不是在做梦?男人又一次高高跃起,稳稳落地,刚还在眼前的褐色菌类转眼就落到了身后。
曾青青犹疑着,张了张嘴:“你…是谁啊?”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侧褐色的松树干也被甩到了身后。
雨越下越大,大约是前进速度太快的缘故,风也变大了。
曾青青下意识地抱紧他脖子,小腿一动,感觉到了湿漉漉的绒毛。她低头匆匆一瞥,只看到男人深黑色的裤子。
湿漉漉的,似乎是什么动物皮毛缝就的,连鞋子都是。
胃又开始抽搐了,曾青青紧了紧手臂,心想到底是做梦了,还是遇到好人了?
她想象不出那几个人抓到了的反应:往死里打?活埋?
总之不会背着她跟袋鼠似的在树里狂奔,还是诡异地跳跃着前进。
大约是周围树木越来越茂密的关系,落到身上的雨反而小了起来,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声。
叽叽喳喳,好像全世界都在过节。
又绕过几棵大树,男人带着她跳进了原本都刻意避开的草丛。这些深山里的荒草比人还高,在他跳进去的一瞬间,曾青青清晰的看到一大群小山雀扑着翅膀仓惶飞起。
那么小的鸟儿,一旦全力振翅,居然也是向着头顶上那片被树荫遮蔽的天空冲刺而去的。
曾青青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又想到了自己饿得空荡荡的肚子,想完又觉得好笑。笑自己自怜自艾,又笑自己痴心妄想。
麻雀那么灵活,怎么可能抓的到?
而且,她现在应该算获救了吧?
男人的脚步一直都没有停,倒不再大幅度的跳跃。沙沙沙沙,草叶子似乎无处不在,曾青青只能闭上眼睛把脸努力贴在他背上。
□在外的皮肤一刻也不停的和高而密的青草们摩擦着。诗意点儿来说,简直就像是不断寻人亲吻拥抱,而后匆匆离去的风流情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曾青青想起这次拍摄的电视剧里的以风流著称的男二号,名字雅致,人也雅致。演员本人却很低调,拍时装剧就一副文质彬彬企业家的样子,拍古装就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范儿。
可惜没什么人缘,那张脸虽然帅,却没什么特点,一般也总是演个男二男三,或者偶尔客串下主角哥哥,主角已经死去的师兄。那些角色一出场总是天上来的一般,越往下演就越往泥地里踩。幕后黑手是他,强占女主角的是他,走火入魔的也是他…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混的半红不红的三线男星。
大约是遭遇的关系,曾青青对他很有好感,往深点儿说,有点儿痴迷。
她自认也是很适合演戏的,起码综合素质是合适的:论样貌,包装包装也可以;论演技,她也囫囵着学过几个月表演;论性情脾气,她和自己深恶痛绝的穴头也相处的很好。只可惜,原本为了增加竞争力而学的武术和舞蹈,却成了现在混饭吃的手段——在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孩,最稀缺的就是敢拿生命去搏的女武替。
女演员们大多需要替身,武打替身更是必备的,就是专走甜美路线的小淑女,偶尔也需要武替帮着完成下交通意外、溺水、摔跤的镜头。
曾青青的功夫底子的并不算好,也没有什么武术冠军的头衔,靠的,只是毅力和廉价的薪资而已。
别人五千块才肯上的戏,她两千就接了;别人没保险不敢做的动作,她咬紧牙也上了。
这样,她才能得到更多的演出机会,更多接触导演的机会。
甚至很多原本要请男人来替的镜头,也让她上了。
曾青青怀疑自己发烧了,脑袋迷迷糊糊的。她兜兜转转的想着演戏,想着穴头,想着是否能托关系再争取个露脸的龙套戏份…
男人陡然停了下来,托在她大腿上的一只手也松开了,悉悉索索地在拨动着什么。
面前似乎不会再有草叶子,她便睁开了眼睛。
入眼就是一个洞口,又黑又深。
好像黑暗裂开一道口子,梦境里的胶带摄像头通通都不见了。她瞬间清醒过来,自己现在连件衣服也没有,给个只会跳来跳去的奇怪男人背着——十几个小时前,她还被几个人轮流侮辱过。
恐惧这种东西,不去想似乎就可以不存在。但是回忆的口子一旦打开了,却不是轻易能逃脱的。她经不住颤抖起来,黑漆漆的洞穴,粗鲁的动作,任何轻微的反抗都会得到殴打的代价…
第一个巴掌扇过来的时候,头撞在泥地上,整个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曾青青觉得整个喉咙都干涩的不行,胃部抽痛,强烈的呕吐感和恐惧感在这一瞬间让她如被冻住的生肉一般浑身僵硬。
男人拨开的是一大丛茂盛的茅草叶子,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个成人匍匐进去。
她自以为浑身僵硬,却不知道其实已经连手指头都在抖动。
男人似乎打算把她放下来,曾青青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肩膀,死死的扣住。手指甲陷进肉里,几乎抓出血来。
男人缩了下肩膀,托着她体重的手示意般地摩挲了一下,正好摸到她自制的草裙边缘。
她实验性地攥起右拳,左手往他喉咙方向探了一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刚才那超长距离的奔跑跳跃…
鸡蛋不能和石头碰。
男人终于转过头,挺脏兮兮的一张脸,五官倒是很不错,只是头发剪的很奇怪,一簇高一簇低,像是剪坏掉的草坪。
曾青青在心里说着至少我看清楚他的脸了,假如真是同伙,那她起码能报复这一个人。又想着自己要是还有力气的话,拉开点儿距离用腿踢要害,不知道能不能偷袭成功。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的紧张情绪,表情很是茫然地看着她:“到我家了,客人。”那声音好像缺了润滑,每个字的发音都擦着跑调的边缘,好歹磕磕碰碰成形了。
曾青青听到客人两个字时就松了口气,松完气,另一种恐惧又涌了上来。
荒山野岭,一个赤着上半身穿皮毛裤子的男人,指着明显是地洞的地方说“到家了”。
曾青青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这是遭了什么霉运,噩梦一场接着一场。
男人见她没有反应,只好自己伸手将她从自己背上揪下来,动作不轻不重,倒似做惯了的。
曾青青这时才发现,他一直都是蹲着的。她刚才瞥到的皮毛裤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紧贴着他精壮的小腹,从腰部一直到双脚为止。
男人的大腿和小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紧贴在一起,脚掌上长着脏兮兮的尖锐爪子。

第二章、洞中之洞

人的脚,怎么可能生成这副模样!
曾青青眼看着男人匍匐下身,双肘着地,以一种动物才有的敏锐姿嗅了嗅洞口的泥土,迅速地钻了进去。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男人的那双腿!即使是在膝行,他的脚掌也紧紧地贴着地面!
白色的爪子抓着点土,微一发力,就那么闪电般地消失在洞口。动作快的曾青青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更不要说那条诡异的黑绒裤子。
后面那一团黑漆漆蓬松的是什么东西?尾巴?
雨还在下,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长草打在她脸上,疼痛却显得那么的遥远。
好像隔着录音室在看人唱情歌,又好像贴着玻璃抚摸游鱼。
曾青青毫不犹豫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啪地一声,刚有些消肿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悉索!
也就在这一瞬间,男人又一次冒出了头——这一次,是脑袋向外从洞穴里探出来。
即便那张脸奇帅无比,在刺激过度地曾青青看来,也无异于恐怖片里的女鬼现身。
被犯罪分子扣住可能丧命,被不是人的东西抓到,那恐怕连全尸都没有了!
曾青青下意思地往后缩了缩——跑?跑吧!
男人又是极快的一个跃起,腿还留在洞里,人却扑住了刚刚撑起半个身子的曾青青。两张脸靠得极近,她甚至闻到了他脸上清新的泥土香。
曾青青脑子里瞬间闪过黑熊不吃死人的传说,两眼一闭,迅速地屏住呼吸瘫软在地上。
这种时候,她才知道那些银幕主角是多么的大智若愚,人遇到恐惧时晕倒,本身就是种自我保护。
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悄悄攥紧了刚才落地时候抓到的一小块尖石,松松地阖上眼皮。
男人并不受这种假相迷惑,他凑近嗅了一下,很快往后仰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调虽然奇怪,嗓门却不小:“到我家了,客人。”
确实是人类的语言,人类的脸庞,连眼珠都黑漆漆的发亮。
曾青青惊惶之余,只好厚着脸皮睁开本来就只半闭的眼睛。
男人抖了抖头发,又凑近了点儿,在她脖子上嗅了两下,再一次和她的脸拉开距离:“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同伴?”
“曾…曾青青。”
“曾——青——青,”男人怪气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拉着她坐起来,“同伴呢?”
“…没有同伴。”
男人沉默地盯着她,木着脸。
曾青青用手指蹭了下石头的尖锐处,悄悄夹在指缝里,握成拳,脸上却露出了点讨好的笑容:“真是就只有我一个人。”
男人还是木着脸,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山里的其他人我都不熟悉…不算我同伴。”
男人嗅了一下她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认真清洗过的头发:“四个人。”随即,学着她歪了歪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诡异的笑容:“我救了你,曾青青,跟我回家去。”
曾青青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你一直住在山里?”
男人看着她,并不答话。
曾青青有些明白了,这大约是被野兽养大的人吧…不过,野兽养大的人不都不会说话的?
她不敢再多问,配合着点头:“好,要和你一样爬进去?”
男人也迅速地点了点头:“好,要和你一样爬进去。”
曾青青刚刚有些放心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啊!
男人指指洞口,示意她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往洞穴里爬。
曾青青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挡了挡只披着些草叶的下身:“能不能,你先进去…”
男人又抖了下头发,看看她,然后,有样学样地伸出手掌,挡在了自己的下身。

曾青青僵硬着半跪着,嘴巴想咧不开,心里想警惕警惕不起来。
男人盯着她,表情也变得似笑非笑,微妙异常:“这代表羞耻?”
曾青青难得涨红了脸。
羞耻!学人家尴尬遮掩的动作和表情然后问是不是代表羞耻?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又一阵夹着细雨的风吹过来,男人的近在咫尺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毫不夸张的,如电影特技一般,短短的耳翼灵巧地往上抖动了一下。
曾青青咬了一下舌头,疼,再咬一下,还是疼。大约还在做梦吧,什么绑架什么森林,一定也都只是黄粱一梦吧!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边警惕着,一边也学着她,咬了两下舌头。
只是,从那表情和效果看,力道显然没有控制好,咬出血来了。
曾青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血渍从他嘴角流出来,再看着他用手一擦,耳朵剧烈的抖动一下,重新恢复成蹲立的姿势,转身,一个跳跃就到了洞口。
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下半身——
不知道是习惯还是真的站不直,他几乎一直蹲着,大腿和小腿动不动就贴在一起,跳跃力倒是好的惊人。绒毛裤子已经全湿了,黑色的皮毛黏糊成一团,隐约还能看到类似白肉的衬底布。
最叫人不能接受的,就是那双长着爪子的诡异脚掌,以及裤子的后臀部分。
一点儿也没错,看起来这么高高大大的精壮成年男子,屁股上居然缝着个绒…绒线球?
转身的瞬间,那个长了尾巴一般的雄性臀部微微抬了一下,双腿一送,高高跃了起来了。
曾青青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条裤子,是连皮带筋,一刀也没有切割,连生殖器都一并割下来的动物皮毛?
不过一闪而逝,那份震撼却叫她连说话的勇气都丧失掉了。
奇装异服她是见过的,关键部位只有铜钱大的女士内衣,带金属护罩的男士内裤…绝对绝对见过不少!
但是,有谁会把动物的尾巴和生殖器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的啊!
曾青青近乎膜拜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人影,这都能当行为艺术家了,莫非是返祖现象,莫非是要暗喻伏羲再世?
男人蹲在洞口,示意她进去,见她不动,一边模仿着她的神色,一边更加用力地甩动脑袋。
“快过来,有陌生的野兽过来了。”
听到野兽两个字,曾青青蓦然惊醒,也不敢站直,弓着腰有些踉跄地小跑过去。还不等她站定,男人伸手搂住她腰部和颈部,靠着腿的后劲躬身跃进洞穴。
洞壁还算平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被割断的草茎。
曾青青感觉到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用后足拨动草叶遮掩洞口。
洞里很快黑漆漆一片,男人带着她继续前进,才进去一米半左右,洞穴就开始倾斜着往下延伸。
脑袋朝下充血的感觉异常难受,曾青青连忙抱紧他脖子。
男人稳稳改用一只手托着她后背,稳稳地朝下前进,偶尔还停下来,用手把泥壁拍平。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她才感到视野重新亮起,男人也落到了平地上。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一头出去就是悬崖峭壁,顶上却开了个不小的豁口,悬崖边缘,一簇簇艳丽的野花在被风雨吹地东倒西歪。
曾青青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举目远望,只觉得一整片葱茏碧海,绿得异样汹涌,绿得发黑起雾。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男人见曾青青盯着外面看,有些吃力地立起身,小腿颤抖了两下,也学着她的模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两步。他很快恢复成蹲立的姿势,大小腿紧贴着,停留在豁口下方。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拽住豁口边上的一截藤条,蹿起,轻轻巧巧地猱身而上。
曾青青听到声响,转头不见了人,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出声,他便松开藤蔓,任由那结实的藤茎荡到了她面前。
曾青青连忙仰起头,这才发现男人已经到了上方洞穴,张着双黑眼睛脉脉俯视着她。
黑幽幽的,波澜不惊的一双漂亮眼睛。
他冲她伸出手:“上来。”
曾青青舔了下嘴唇,握住他的手掌,手臂蓦地一痛,脚下腾空,给他利落地拉了上去。
曾青青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惯性作用,摔倒在豁口边的地方。地上铺满了细软的干草,这一摔倒不疼,她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没什么像样的衣服,连忙坐起来来。
男人蹲在她对面,隔着豁口,静静地看着他。
曾青青紧了紧膝盖,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你力气真大!”
男人也做出一样温柔而带点儿感激的神色,黑眼睛亮而有神:“谢谢你,你力气真大。”
曾青青哭笑不得,视线穿过他的肩膀,看到对面就是一大幅陈旧的汽车海报。深蓝色车身,车门边倚靠着个清凉美女,轮胎残缺了半个。
看到熟悉的东西,曾青青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尽量不去看他那条神奇的裤子,客气地问:“能不能不要再学我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怪模怪样地眨了下眼睛,反她问:“名字?”
曾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解释,他却已经转过身,轻轻一跃,到了岩洞角落里,翻找着什么。
岩洞不高,连站起来都有困难,曾青青便弓着身,绕过豁口爬了过去。
是一张有些泛黄污损的铜版纸,上面歪歪斜斜地贴着几个颜色大小不一的简体汉字,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些印刷品上剪下来拼贴起来的。
男人指着其中一行念了一遍:“厂杨北,我的名字。”
曾青青怔了一下,也把手指戳向那个黑体大字:“这个字,念‘严’。”
男人从善如流地改了:“严杨北。”

第三章、驯兽师还是救护队

山洞看着不大,容量却不小。
曾青青找了个地方坐着,打个喷嚏,看着严杨北继续从角落里翻出杂七杂八的破旧东西。
一个只剩下一根背带的旧背包,两件洗得干干净净的棉布衬衫,还有一条被剪去裤腿的牛仔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