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作者:顾西爵
《何所冬暖何所夏凉》
安桀五岁的时候,她想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起看蓝天白云。安桀十岁的时候,她想把蓝天白云搬到画纸上,把自己画进白云下,然后,也许可以画上爸爸和妈妈。安桀十五岁的时候,她想把叶蔺画进画纸里,她旁边有他,就可以。安桀二十岁的时候,她发现,原来画纸里只有她一个人。安桀二十五岁的时候,她想,其实一个人,也没关系…再以后的后来,安桀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她的画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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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天鹅小径上,刚从附近的一个小镇坐了一站的地铁逛到这边,几个室友在买圣诞礼物,我觉得索然,便遛了出来,我一向不喜欢节日。
将连着衣服的毛线帽子扣在头上,两手滑进裤袋,随性地漫无边际地逛着,一些金发碧眸的小孩踩着滑板从我身边穿行而过,现在是黄昏,满街的霓虹灯,眩得人头晕。
对面是塞纳河,河面上时常有海鸥临空而起。
这里虽然叫天鹅小径却已经没有天鹅,从路易十四开始就没有了,而这样的时节,连海鸥也都没有了。
在此之前,卡瑞娜曾邀请我去她瑞士的家一起过圣诞。
这种事每年都有不同的人向我假意征询,但我大凡都会拒绝,不是不愿去接触他人,而是真的不想图增虚假多添难堪。
六年前支身一人来到法国,以正常的水平修完大学,再以正常的水平进入研究所。
生活一直这样一成不变着,虽然在此期间,一些女性朋友因婚姻而退学,一个很好的室友死于毒品,宠物狗雪格被亚莉克希亚泼了硫酸,一个德国的男子向我求婚,等等等等,但我依然认定自己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有时我也会厌倦这种不变,就像今天。
电话响起,是阿蜜莉雅,“安,你在哪里,我们都已经买好礼物了。”阿蜜莉雅明年夏天就要结婚,幸亏那时研究所的课程都已经结束,除了论文,而论文是在哪里都能写的。
阿蜜莉雅是六年前和我一起进大学的,而现在看来也是唯一一个和我一起毕业的人了,不能算是朋友,因为她曾经帮过亚莉克希亚在我的棉被里放了一只杂沓的流浪猫,为此我受冻了一整个晚上,而那是一月的冬天。
“我在塞纳河畔。”
“你怎么跑那了,不等你了,我们还要回去准备行李。”然后挂了电话。
将帽子戴实继续走着,并不急着回去。
回到宿舍时,阿蜜莉雅已经被未婚夫接走,奥德莉在理东西。
“有人找过你,电话,他说晚点还会打过来。”奥德莉起身披上大衣,拎起背包,“圣诞快乐。”开门出去。
宿舍一下子变的很安静。
我不知道会有谁找我,唯一能想到的是那几个怂恿我考博的教授。
不甚在意的躺在床上几近睡着,电话响了。
“小桀…是我。”
这一声“小桀”让我的脑袋有些震荡,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打电话来。
不是没接到过他的电话,只是很少而已,少到六年的时间不到六通的电话几乎使得我一度将这些人这些事忘记。
“有事?”良久之后开口,声音生涩。
“…小桀,回家一趟吧。”简震林说的很稀松。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让我回家。
“不了,我有安排。”
“小桀,当年是爸爸做的过分了点,是爸爸对不…”
厌烦的阻止他的下文,生平最讨厌的莫过于这类戏码,干脆的问出心中之想,“她同意你的意见吗?比如,我回去。”
一声叹息,来自地球的另一半,“…回来住几天吧。”
顿了良久良久,我淡淡道,“…我会回去。”是啊,回去,有何不可,即使这趟旅途晚了六年。
其实简安桀这三个字的“前事”很简单,十九岁的时候父亲偷情,然后在无限制的争吵和撕打中母亲终于崩溃去了上海老家,两个礼拜后父亲带回一个美丽的女人,在此期间,完全没有我的参与,直到那次,我将所谓的后妈从二楼楼梯推下,而跟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亦或弟弟也因此胎死腹中。
我承认自己恶毒,当然,我也因此受到了惩罚,和那个女人一起进入简家的美丽侄子抽了我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巴掌,只觉得很疼很疼。
而最后,简震林丢给了我一张卡,去了法国,六年。
三天后,开始心平气和的随意收拾行李,估计一个礼拜就会回来所以只简单的放了几套衣服进去。
给莫家珍拨了电话告之归期,出于每次莫家珍在MSN上催我回国而我都会断然拒绝的原由,这次主动请缨让莫家珍异常激动。
飞机抵达机场时是下午三点,对着大厅里的壁钟调整好北京时间。
天很冷,比起此时正笼罩在圣诞夜大雪中的法国还要冷。
刚入境,就看见候机室里那张夸张的完全不想上去认领的寻人牌子,正想着还是干脆自己打车回去算了,刹那家珍已经飞快地向我冲过来,“简安桀!”
费了好大的力才把持住自己不被撞倒,“好久不见,家珍。”
“是好久了哼。”一耳了然的讽刺声。
不着痕迹的将她拉开,淡笑道,“挺想你的,真的。”
听我这么说家珍的气焰也灭了下去,“就知道用这招,小人。”
“管用就成。”将行李递给家珍,跟着走着。
“你这人啊,一出去就是六年,中途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的。”
“坐飞机很累,更何况在网上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你不是吗。
对了,要结婚了?”
“恩,打算定下来了,下半年就结婚。
到时你可一定得参加。”
“一定,先恭喜了,裴凯那人挺不错的。”
“什么不错,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是不想嫁都得嫁的。”莫家珍顿顿,“还回法国吗?”
“自然。”不甚起劲的点点头。
Par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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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远方的埃菲尔铁塔一如既往的灯火璀璨,我转回身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慢慢呼吸,总是要忍受一些事情,比如飞机起飞,比如,回国。
良久之后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咦?”沈晴渝推门进来,“安桀,你在家啊?”
“恩。”
“一直呆在书房吗?中饭有没有吃?”
“吃过一点。”我随口应着声,犹豫着要不要先回房间,或者再等等她可能马上就走。
沈晴渝从书柜抽屉里拿了一份文件,“阿姨现在还要出去,晚上跟你爸爸可能也不回家吃饭。”她看了我一眼,“那你看书吧,晚饭记得吃。”
我点了头,她开门出去。
“郗辰,你怎么也在家…”
书房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声音,远远近近,无心细听,秋天的凉风吹在人身上催人入眠。
不知道叶蔺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他说要去跟朋友打球,每次周末总是忙得见不着面。
很久之后感觉有人叫我,由朦胧中转醒看见沈晴渝站在面前。
“抱歉安桀,把你吵醒,阿姨想问你,你有没有动过一份文件?跟这份差不多,都是黄封面的,放在那个抽屉里。”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肯定是在那里的,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我俯身捡起滑在地板上的书,挑了两本厚实的画册打算回房间。
“安桀,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动了动,放哪了,又给忘了。”
我摇头,“我没有动过。”
“没道理的,今天就你一人在书房啊。”
我开门出去时却被她拉住,“等等,你这孩子怎么——哎,阿姨真急用,你没看到过,也应该帮忙找找是不是?”
我被她扯得有些难受,“你不要拉着我。”
“我说你——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老是这种态度。”
“请你放手…”
“你是不是故意把文件藏起来为难阿姨?”
因为心理上的洁癖,所以我顾不得是不是失礼,用了点力抽回手。
“等等,你别走!”
我不知道她为何总是要来找我的麻烦,明明是她让父亲抛弃我妈妈,让我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来抓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我从小就怕这种突然的大动作,所以下意识地用力推开她,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沈晴渝向后跌去,后面是楼梯,我一惊,“小心!”我想抓住她的手,可是根本就来不及!!
我看到她跌下去,我听到她的叫声,可是我的脚步定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我听到有人跑过来。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你对晴姨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的手在发抖,我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我看不清楚他是谁,可是,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啪!!”
“小姐,小姐。”耳边有人轻轻唤我,我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空服人员俯下身,“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非常不好。”
“我没事。”
这是第几次作这个梦了?十次,十五次,还是更多?
我抬起手看自己的掌心,有些冷汗,还有些颤抖。
唯一的目击证人认定了我是凶手…
是啊,我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我杀了跟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亦或弟弟弟。我也受到了惩罚,她的美丽外甥打了我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巴掌,只觉得很疼很疼。最后,简震林给我一张卡,去了法国,六年。
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深呼吸,望着计程车窗外冰冷的冬日瑟景,这里是中国,是我的故乡。
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可是母亲的一通请求还是让我回来了。
她希望我回简家。
2拒绝朋友莫家珍的接风邀请,直接回了简庄。
简家庄园,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与回廊,茂密葱茏的欧式花园以及极尽奢华的游泳池。一切依旧,却已陌生。
按了门铃,因为没有钥匙。
开门的是一个有点年纪的老太太,她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请问找谁?”
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我找…简先生。”
“先生不在。”老太太顺势要关门。
“林妈,是谁?”低沉内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身体蓦地一震!我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点发抖,然而嘴角却不由自主笑翘起来。
优雅修长的身影踏至门口,我一直在等着,等着他抬头看到我的瞬间。
震惊!那双有如黑夜的冷眸深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对,是该震惊的,毕竟我回来了。
“简安桀?”
我抚下头上的帽子拎起行李径直走了进去。
“席先生?”佣人疑惑地看着自行入内的我。
“她是简叔的女儿。”
女儿…我眯了眯眼睛,心中不免有些自嘲。
感觉手上一轻,席郗辰走过来接了我的行李。我低下头看到那只对于男人来说略显白净的手,“你的手很漂亮。”我说。
若有所思的眼眸望向我,我微微一笑拾步上楼。清晰记得二楼的第三间是我的房间,开门是熟悉的清一色黑,只是中间夹杂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玩具车,积木,颜料,画板…地板上,床上,桌面上都是。
我倚向门框,看了眼身后的人。
“玉嶙好像很喜欢你的房间。”
“玉嶙?”
“你的弟弟。”
胸口忽然闷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我想其实我实在可以去找姑姑一起过圣诞节的。
“你要不要睡客房?”声音冷清。
“客房?”我笑了笑转身拿过行李,向楼下走去。
席郗辰从身后拉住我的手,这个举动让我浑身一颤,“放开!”
“要去哪,回法国吗?”他的话问得有些急迫。
我拉下他的手,“放心,我会回法国的,虽然不是现在,但是很快。”
他看着我,目光冷沉。我别开头,“明天我会来见他。”
“你父亲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他的声音波澜不禁,“你可以等一下。”
“不用。”这样的对话让我意识到,即使我曾经在这幢庄园里生活了十七年,但是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更何况这么晚了,我也得去找地方住是不是?”
他停了三秒说,“如果你的意思是你只想住自己的卧室,那么我会叫人收拾。”
“怎么?我上面的话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我轻哼,“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忽然,他向我挪近一步,下意识地我向后退开一大步!
“你…怕我。”这是一句肯定句。
我扫了他一眼,“你可真幽默,席先生。”与他擦肩而过我毅然走向玄关。
“对了,席郗辰,”走到门口时我又回头笑道,“你一定要摆出这么高的姿态吗?”
走出门的时候外面竟然飘着细小的雪花。
我戴上身后的毛线绒帽,来到以前上高中时必然会经过的公车站牌,径直上了第一辆来的车,不管它会到哪里。车上没有多少乘客,走到最后一个位子坐下。公车安静地前行,发出特有的声响,近黄昏,街道两旁的路灯都已经亮起,一道道光在车窗上折过,忽明忽暗。雪花从窗外吹进来,落到脸颊上,有些凉。
有了一个弟弟,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是觉得没必要,还是真的已经避我如蛇蝎了?
“小姐,终点站到了。”司机的声音将我从漫天白雪般的思绪中拉回。
抚去身上的碎雪起身下了车,抬眼望去一片荒野,没想到A市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想了想还是拨了朴铮的电话。那头响了一下就接起,然后是响亮的嚎声,“简安桀!”
“我迷路了,朴铮。”
3浸泡在热水中的身体总算有了些须暖意,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变得有些恍恍惚惚。
听到狂乱的敲门声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我爬起来披上浴袍走出去。
“还以为你在浴室里玩自杀。”
“生活这么美好,给我一个自杀的理由。”取笑候在门口瞎紧张的朴铮,“我要睡了,累。”
“知道累还跑去那种鬼地方。”
“其实,”我认真道,“说真的那里的环境挺不错的,我建议你去买几块地,等哪天我们市有七环八环的时候你就成百万富翁了,就算不能成富翁那至少也是一个地主。”
“贫吧你。”朴铮笑骂,“不是说要睡了吗?房间里已经全给你换新的了。”忽然想到什么,朴铮特别鄙视地斜视了我一眼,“洁癖真的没有药医吗?”
“是的。”眉飞色舞地举手宣示,像是宣示着什么骄傲的事似的,走了两步我回头问,“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刚健的身体往楼梯扶手上一靠,“checkout时别忘记付住宿费,伙食费…”
我的回应是直接转身离开。
睡梦中客厅里传来的声音让我有些头痛,声音不响,稀稀碎碎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即便是小的像翻书的声响都会严重影响到我的睡眠。
实在有些受不住,打开卧室的门下楼,刹那愣住!
英俊的面孔,干净的皮肤,略显过长的头发,配上一身剪裁简洁的纯咖色休闲装,跟四年前的白马王子形象相比又多了几分骑士韵味,自信桀骜,凌力…迫人!
这时客厅里的人也发现了我。
叶蔺的手一抖,资料洒了一地。
我与他就这么隔着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客厅对视着。
我跟叶蔺,从初一认识,然后相知相熟相恋,六年。
简安桀,饭分我!你不要什么啊,你吃得下那么多吗!
简安桀,喂别睡了,老师下来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把关?我也很困啊!
简安桀,你是上天派来克我的吗?为什么我要帮你搬画板,为什么我要帮你扫地,为什么我要帮你做作业,为什么?我要去打球啊!
简同学,看在你还能看的份上,看在你为人还行的份上,我把叶蔺送你了,要好好收藏,听到没有!要是弄没了看我不活活咬死你!
简安桀,简安桀…
曾经,他的每一句简安桀都能让我心悸,每一句话都让我犹如活在童话里。而现在,我希望他不再有那个能力。
叶蔺回过神,“什么时候回国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恢复,他开始捡掉在地上的纸张。
“昨天。”我说,希望自己表现得够坦率。
“真是不够朋友,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的。”
“本来就不是朋友了。”
“是吗?”语气庸懒,夹带讽刺。
站在客厅另一处的朴铮终于回神,走过来,“安桀,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我无奈地叹息。
因为朴铮的热情提示,叶蔺看了眼朴铮又看向我,审度的眸光异常深沉,“没想到你跟朴铮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似乎与你无关。”我平淡道,我与朴铮的关系知道的人的确不多,不是刻意地隐瞒,只是不刻意地去说明罢了。
至于现在的情况,我知道穿着一件睡衣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房子里意味着什么,至少有九成九的人会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朴铮插上话,“那个,安桀啊…”
“朴铮,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朴铮看了我一眼,“有,等会。”不再试图解释,转身向厨房走去。他总是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蔺看着朴铮的背影问。
“没地方住。”我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喝。
“别告诉我你们简庄大到连一间空房间都没有让你住的。”
我手指一颤,险些将手中的杯子摔落。
“不渴就不要喝太多水。”他皱眉,随即又懒散笑开,“法国呆了六年总算知道回来了。”
我只是喝着水没作答。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呆在那里,怎么,简家大小姐终于出国深造完毕回来报效祖国了?”见我不搭理,他的口气开始不满。
“我还没毕业,谈不上报效祖国。”不回答他就会一直缠下去,所以我挑了一个最可有可无的话题敷衍一下。
“你还要回去?”
“恩。”
他瞥了我一眼,忽然将手上的资料扔在了茶几上,“跟朴铮说一声我先走了。”
“好。”不去在意他的反复无常,也没有打算起身相送。
“好?呵,是该好的,对了,有空出来吃个饭。亚俐,挺想你的。”开门,离开。
手中的玻璃杯终究滑落,溅开一地的碎片。
“我跟他也是偶尔联系,前段时间他要买房子,刚好是我经手的一期,所以最近来往比较频繁。”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朴铮看了眼地面,过来放下早餐,拿了扫帚与簸箕处理地上的碎玻璃。“原本以为你会睡到下午,抱歉,安桀。”
“打碎了你的玻璃杯,扯平。”我拉过餐盘,开始慰问五脏庙。
“其实,叶蔺并非他所表现得那般玩世不恭。”朴铮算是实话实说,“他人挺好的。”
我笑笑没说什么,他怎么样,现在跟我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六年的时间可以沉淀一切。
再多的简安桀…最终只化为一句再冷酷不过的舍弃。
4那年九月,母亲送我到附中报到,那个时候的夏天还没有现在这么炎热,滑过树尖的风也是微凉的。在我的记忆里,那时的母亲很美丽,也很安静。
教务处长长的走道上,我站在窗前等着母亲出来。
我的成绩有点偏差,因为身体极差的缘故,从小上课总是比别人上得少,考试也经常是缺考,而之所以能进入A市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也只是金钱万能下的一个例子,但是我并不在意这种事,也在意不了,我的父母更是不会在意。
“原来女生也有买进来的。”一句夹带着明显讽刺的话语刺进耳朵。
我侧头看过去,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男孩子,软软的头发,白净的皮肤,好看的脸蛋以及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说话呀!”
“你是聋子吗?!”见我不理,不耐烦的声音马上响起。
事实上我只是在想着怎么回答他,可他的耐性似乎特别少。
“你笑什么?!”
“你很吵。”我说,他的声音虽然动听,但当拨高了音调叫出来时却是异常地古怪。
“你说什么?!”
眼神越过他我看向教务处,“再见。”
“走吧,安桀。”从教务处出来的母亲温和地向我招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叶蔺,很嚣张,也很轻狂。
往后的六年,这个叫叶蔺的男孩打乱了我全部的生活。
相知,相熟,相恋啊…
浴室里水雾氤氲,我站到镜子前,用手抹去上面的雾气,清楚地看到自己有些苍白的脸,然后,再慢慢模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么自己还会不会接受那样的六年?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