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替身 作者: 顾青衣
CP元东升*顾若河,双向暗恋
元东升,实用主义派大叔,情话技能为0,妹控属性一览无余。
顾若河内心是崩溃的:我还有没有能战胜他妹妹的那一天了?可每每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对于一个妹控患者晚期来说,深情的告白莫过于——“你比我妹妹更重要。”
她的爱情从一场车祸开始,而她的人生也在这场车祸中结束。她把角色演成了自己本身,唯独在遭遇所爱的时候,她终于想起被自己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自己。
“名不副实”的娱乐圈新人进阶封后之路,舍弃一切,只为一场守候十年的约定。
对这个人的心动,每天降临一百次。
亲爱的,我要正式递出转正申请了。
楔子 chapter0 从前
2007年4月1日晚11点。
碧城。
大雨滂沱。
元东升晚上有应酬,一早让司机下班了,此时他自己开车穿行在因为遮天夜雨而不复平常喧嚣的空荡荡的城市中心。
他晚上喝了一点酒,不多,但也在娱乐会所待到最后一丝眩晕散尽这才驱车离开。
他一路车都开得很慢,哪怕路上一个行人也看不见。
所以当那个大雨中只能看见一团黑影的人疯了一样从街边冲过来并在他紧急刹车的瞬间砰的一声撞上他车头的时候,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存心来找死。
极为火大的熄火下车,他几乎在跨出车门的一瞬间浑身就被大雨浇了个通透,往前走两步,他见到那个委顿在他车底下此刻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把人从地上拽起来翻过正脸对着自己,元东升这才真的惊讶起来。
因为不要命的用自己的身体来强行跟他制造车祸现场的竟然是个女孩儿。
还是个极为年轻乍眼也看不出成年没有的小女孩儿。
此时那女孩儿双眼紧闭,显见已经昏死过去,苍白的脸上却还残留着痛苦到近乎扭曲的神色。浑身被大雨冲刷,一时看不出究竟哪里被撞伤,但那一圈圈混入雨水中迅速变淡的血迹元东升总不会认错。
尽管一百万个肯定这场事故自己绝对不需要付一毛钱的责任,尽管很确定以自己刚才的车速以及刹车刹得及时这女孩儿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但他到底做不出在这种天气把小姑娘扔在路边又或者强行把她弄醒质问她为什么让自己“被车祸”这种事。
干!
骂了一句脏话,下一刻元东升毫不怜惜单手拎起女孩儿扔进车后座,再驾车一路狂飙向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再没有之前半点的小心谨慎。
五分钟后,黑色的奥迪停在碧城市一医院急诊大楼的门口。
浑身湿透却掩盖不了一身匪气的男人单手提着昏迷的女孩儿闯进急诊部时,值班的医生护士齐齐抬头然后齐齐呆住,直到紧皱着眉头明显神色不愉的男人淡淡说了句“救人”,这才赶紧将病人抬上了病床。
*
“姓名?”
“不知道。”
“年龄?”
“不知道。”
“受伤原因?”
“她撞我。”
“…”
*
十分钟之后,元东升为这句“她撞我”付出了代价。
*
被请进派出所喝茶的时候元东升特意看了眼时间,晚上11点40。
而等到测试完他并非酒驾、又将监控调过来证实这一晚上的闹剧的的确确是听上去匪夷所思的“人撞车”而后放他离开,已经是4月2日凌晨1点。
很好。
干得漂亮。
他人生第三十二个生在愚人节的生日终于被人首次成功的愚弄了一把还顺便局子二日游。
可喜可贺。
他转头就再次去了医院。
想好的一百种让罪魁祸首悔不当初的方法,却在踹开病房门看见那个拔掉输液针站在大大打开的窗户口再一次被浑身淋透的发抖的人影时全部偃旗息鼓。
他险些忘了这个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场的家伙是自己来找死。
他跟一个不想活的人计较什么?
嘲讽咧了咧嘴,他道:“这一晚花费我1358.6元人民币,占用我个人时间两个半小时,都不用你赔了,就当我日行一善。再友情建议你下次想死去跳河或者在家吃药,别再牵连别人了。”
进病房之前他尽管满心怒火也还是先找值班医生了解过,女孩儿浑身有擦伤,最严重也只是右手臂蹭掉了一块皮所以淌了一大滩血,而她当时晕过去也并不是因为被车撞,而是本来就发烧到神志不清。
…元东升简直无话可说。
他收回跨入病房的右脚,转身准备离开。
“对不起。”
顿了顿,元东升停步,回头。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坑了他一整晚的人今晚第一次开口讲话。
他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个不听话的病人也正好回过头来,被雨浸湿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她过分苍白的脸上,眼神似乎是盯着他,又似乎空无一物:“我听护士讲了…对不起。”
挑眉,元东升道:“对不起什么?”
“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车。”大半夜看着比女鬼好不到哪去的病人喃喃解释,“雨太大了,街上没有车,等了很久…没死成还拖累你,对不起…”
元东升气得几乎要笑出来:“小姐你几岁?请问你成年了吗?”
他话里的嘲讽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对面的人也识相的没有再开腔。
怎么会指望从这种没头脑小鬼的嘴里听到一个好歹给这莫名其妙的一晚上找点安慰的解释的?摇了摇头,元东升再一次抬步。
可那人也再一次在他要离开的瞬间张开了口。
“…那里四周都有监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连累别人坐牢…”
拧着眉头回头,元东升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所以我大半夜在医院和公安局来回折腾都是自己活该?你他妈…”
他突然闭上了嘴。
因为对面那人始终空荡荡的眼里突然涌出了眼泪。
元东升一瞬间以为人是被自己一副凶相给吓哭了的。
但立刻又知道是他想茬了。
对面那小家伙眼里压根儿就没有他,说的话也仿佛并不是在对他说。
“我坐在那里等车的时候想…要么我今晚就死了,要么我…从此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她忽然抬头看他,“这位…这位先生,你能不能问一问我的名字?”
她提了一个让人相当匪夷所思的要求。
她还在流眼泪。
当她专注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双被眼泪清洗得黑白分明的眼睛原来非常的好看,带着隐隐的绝望与认命之后反倒安然的色彩。
很年轻,很稚嫩,浑身却萦绕着真实的绝望气息。
元东升一颗心忽然就软了。
叹了口气,他大踏步走进空荡荡只有一个人的四人病房,一手关窗,一手将大半夜都在凄风冷雨中度过的人拉回病床上,拿起被胡乱扔掉的输液针没有任何迟疑插进神情怔怔的女孩儿的手背上。
*
嘶地一声,女孩儿有些吃痛缩回手,却愕然发现那一针竟然很准确扎进她的血管里,男人下手很狠,但也很稳。
那个长相有点凶但一整晚其实都在给她收拾烂摊子甚至从某种意义而言救了她性命的男人扬了扬眉:“算扯平了。”
怎么能扯平呢?
她苦笑,不知怎么就说:“针头也许会感染。”
男人目中谑笑一闪而过:“死都不怕的人怕感染?”
她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这个平白无故被她牵连,原本应该暴跳如雷、将她丢在路边、将她从医院重新扔回大街上又或者揍她一顿都绝不过分的男人怎么竟然会选择给她关窗和扎针。
不知这个刚才几度三番想扭头就走的人怎么就坐在了另一张病床上,一副理所应当要陪她挂水的模样。
迷迷糊糊中听那人忽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抬眼看他,很想问一句,什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仿佛看穿她疑问,男人淡淡哂道,“你这么年轻,有什么不能从头来过?”
可世上真的有些事是不能从头来过的。
一阵阵的湿意再一次在眼底涌现,她却忽然在朦胧的泪眼间见到男人面上掠过一丝与他长相气度全然不符的温柔的笑意:“我有个妹妹。”
她一愣。
“和你差不多大小吧。”他道,“无法无天的。我刚才想如果她像你今晚一样,我希望她遇到的人能对她好一点。”
所以他忽然收敛了浑身的怒气。
他替她扎针。
他守在这里不打算离开。
她蓦地咬住了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自己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不会再死了。”
她不会再死了。
她原本也只打算“死”那一次而已。
全凭天意。
而眼前这个男人代替天意帮她选择了活,哪怕…从今以后活成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模样。
她低着头,所以从头到尾没有见到男人的表情,只是在依然发烧的脑子再一次不太清醒的时候,湿透的头顶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使力揉了揉。
仿佛…真的是在对待一个很宠爱但又很无可奈何的妹妹。
她再一次咬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
感受到身边的人忽然起身的时候,她蓦地清醒,猛然睁开了眼,才发现窗外已经是点点白光。
照看了她一整夜的男人忽然凑近,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却听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怔了怔。
几个时辰之前她提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经病一样的要求。
她以为他不会理的。
但他这时候却依言问了。
动了动嘴,她在他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点点头,他起身大踏步朝着病房外走去,背着身朝她摆了摆手:“很高兴认识你,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喃喃道:“这个认识一点也不会让人高兴吧…”
然后才想起,她忘了问他的名字。
雨夜里被她强行撞上的车,和人。
把她送到医院的人。
无故走了一趟派出所的人。
因为有一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妹妹就陪她一整晚的人。
大概这辈子不会遇见第二次的人。
没有名字…的人。
*
“…人很多时候不愿意自己做决定,就交给老天爷来选择,其实是在欺负老天爷,或者说欺负被自己、被老天爷选中的无辜的路人甲,幸运的是我遇到很温柔的路人甲。路人甲问我的名字,我很高兴,指望世上有一个陌生人能够记得我…虽然他记忆中的我很可能是个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神经病。…今天我十八岁,我人生的规划是去当一个明星,然后等到三十六岁退休。”
——摘自江河湖海随波流的blog
(开新文,现言,希望大家多支持和交流^_^)
上卷 chapter1 重逢
顾若河狼狈不堪地跑到体育场时,现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已经衣着光鲜妆容精致谈吐飞扬——那唯一例外的百分点自然就是她。
顾若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该死的刮得人肉疼的风!
她猛地一甩头,将风中凌乱如魔似幻的如瀑长发甩至脑后,露出一张不及修饰的脸来。
前一刻还形同梅超风式的人却在露脸瞬间引来周围一大片的吸气和“啧啧”声。
“这不是顾若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早上还跟湘华打赌今天赢得《春》女主角的是她还是元嫣呢,早知道就不押在她身上了,太失策了太失策了…”
“顾大校花好好的女主角不去选,跑来跟咱们争这么个小角色做什么?”
“难道还没正式上台已经承认自己比不上元嫣了?”

浑不在意周遭众女唉声叹气与冷嘲热讽,顾若河面无表情拿出化妆箱和小镜子,自顾自描摹起眉眼来。
旁边一个显见是化妆高手的女生大着胆子问她:“顾若河,不是听说你今天要参加《春去春又来》女主角的最后选拔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电视剧《春去春又来》大半个月前就开始在北景举行甄选会,同时参选的两大校花顾若河与元嫣出尽了风头,整个北景无人不知。
刷着眉粉,顾若河回答十分漫不经心:“谁说我要去那个什么最后选拔的。”
女生一呆:“但你…”但之前《春去春又来》那几场选拔赛她明明一场不漏的都参加了呀!
细细掸去眉梢最后一点多余,顾若河这才抬眸淡淡瞧那女生一眼:“这边报名之后试镜就只有今天这一场,前几天我都比较无聊。”
“…”女生黑线。
“况且…”收拾好化妆箱,顾若河翘了翘唇角,“从《春去春又来》开始试镜,全校学生就开始赌我和元嫣谁能夺魁,大家这么给面子,我不参加未免对不起大家的期待。”
“那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场又放弃?”
拿出梳子,顾若河示意女生帮自己打一下化妆镜:“…我对那个女主角的位置没兴趣。”
“没兴趣?”女生闻言更加不解,“那部《春去春又来》据说耗资六千万呢,男主角又早早定了由胥华亭担纲,胥华亭诶!这段时间天天上娱乐版头条,发布公开甄选女主角的消息以来咱们学校女生都快抢破头了。你对那么重要的角色都不感兴趣,怎么会来参选这种小配角?”
正在绾发的手势微微一顿,顾若河半晌轻挑嘴角。为什么,呢。
女生呆呆看她连发愣也美轮美奂的侧面,心里也不知是羡是妒。
大半年前,顾若河甫一入校就震惊了向来以出产帅哥美女明日之星闻名的北景影视学院。如果没有元嫣,那一届的新生大概真是要被她一个人独夺光彩。
元嫣与顾若河同期进校,一个艳若桃李一个冷若冰霜。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从进校的第一天起,两人的互相较劲就再没停止过。最戏剧化的是表演系学生都是二人同一间宿舍,顾若河元嫣也不知是缘是孽,总之就被分在了一起。每天从吃穿用度到校园争霸,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重要的连个劝架的中间人都没有…其他学生私底下都把二女叫成“命中宿敌”,什么华山论剑决战紫禁之巅泰坦尼克号撞冰山火星撞地球…能想到的通通都往两人身上按。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大半个月前一部正在筹拍的电视剧和一部已经开拍的电影同时宣布要在北景挑选一位剧中角色。但前者选的是女主角,后者选的却只是个戏份很少的女配角。这部电影由资深名导执导,参演的男女主角也都是圈内炙手可热的红星,之前在业界引起的轰动自然不是电视剧能比的,但所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想当然尔院中大部分女生都将目光对准了电视剧,这其中就包括了风靡全校男女的元嫣和顾若河。
两人一路过关斩将,夺尽了这次选角的风采,更重要是两人旗鼓相当,互不相让,围观群众都以为最终评选必定要看到两人分出高下了,未料“决战”之日,一向特立独行的顾校花再一次用行动告诉她们:她演的不是励志片,而是反转剧。
体育馆中一干光鲜亮丽的美女和前来替美女助阵的帅哥,甚至不少剧组成员目光都不时在顾若河身上流连。
顾校花还是秉持她一贯低吟浅笑的表情,冷淡却并不失礼。
其实她内心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淡定。掰着豆蔻一样明艳的指甲,顾若河回想这个衰命的上午…或者说衰命的一整晚。
她做了一整晚的梦。
不能用美梦或者噩梦来形容…因为梦里是一年多以前发生过的往事的重现。
她其实很少想起那晚的事。
以及那晚之前的所有事。
可能内心里有所抗拒,所以连做梦也很少梦到。
这样突如其来的梦境,倒也真是久违了。
久违到她在被刺耳的铃声从深度睡眠中唤醒的一瞬间竟然对梦里的那种温度感到留恋、不舍,继而对不合时宜的闹铃感到无穷无尽的抗拒,抗拒到铃声响到第五遍她这才终于睁开眼,起身的瞬息意识里竟然还保留昨晚梦里一切的情节与细节。
因为那情节太过清晰,刷牙也挥之不去,洗脸也挥之不去,她莫名的就感到烦躁。
想砸了强行把她从梦里拖出来的身为罪魁祸首的手机…可惜穷,所以怂。
想随便寻个由头发点脾气…可惜屋里的另一个主人一向比她还要更有脾气十倍,但凡真吵起来就必定不掀翻房顶停不下来。
她今天实在没这个功夫。
无精打采收拾东西的当口还被坐在窗边涂唇膏的人出言讽刺:“一脸晦气,你今天去试镜哀怨少妇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功。”
那个“少妇”怎么听怎么不顺耳,顾若河忍了忍到底没好气:“是少女。”
窗边的真·明艳美少女元嫣元校花放下手里的化妆镜和唇刷,轻哼一声,竟然也没再说什么。
一大早兵荒马乱,两人各忙各的,接下来的半小时谁也不再理谁,正好避免两人同寝以来的第一百零一次大战。
顾若河也总算在这半小时里整理好了因为那个梦而微乱的心。收拾化妆品的时候看到桌上的亮甲油她不由得有些迟疑,心想做那个梦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预兆,万一今天出岔子怎么办?要不要涂个亮甲油壮个行?
正考虑的时候却见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人突然又回过头来嘲弄看着她:“涂什么亮甲油啊,要我说红色最好,又喜庆又吉利,正好冲淡一下你浑身那哀怨少妇的味儿,指不定今天就真帮着你飞上枝头了。”
顾若河没好气瞪着她,又瞪向她扒着房门那青葱般手指上火一样明艳的红色指甲油。瞪了半分钟后,她找出来黑色的指甲油一言不发的开工。
元校花一直好整以暇注视着她将十片指甲通通涂黑,这才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这家伙肯定是为了故意刺激她吧!
顾若河心里有点后悔…两分钟后演变成悔不当初。
瞪着那与她今天试镜角色的形象全然不符的黑指甲,顾若河…终于还是认命地洗干净再重新涂上红色。
*
她原本是算好了时间出门,只可惜甫一开门就傻了眼。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日丽倒还说得过去,至于那个风和…也太瞎了!
原本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她逆着风走了整整半个小时。到体育馆拿起镜子照到自己发型的时候,她…欲哭都已经全然无泪了。天知道她那个故作淡定的惨笑是怎么挤出来。
不自觉又抬起指甲来看,那团火红实在太刺眼,简直分分钟化成十个元某人嚣张得意的笑脸,顾若河的心情已经非胸闷二字能形容,口中不由喃喃咒骂:“元嫣你个混蛋!看我今晚回去怎么收拾你!”
声音很小,连刚才跟她搭话的女生都没听到,但某道正经过她面前的身影却在话声中顿了下来。
顾若河并没有察觉,依然小小声地发泄怨气:“满肚子坏水的臭丫头,早知道今天就去打败你,看你还笑得出来…”
“随便在别人背后说闲话,现在北景的教育程度已经堕落成这样?”
声音低而不沉,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其中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或者叫凶气,还有一种…本来以为已经淡忘却在昨夜的梦境里恰好帮她重温一次的遥远的熟悉感。
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想,顾若河几乎是迫不及待回过头去。
声音的主人正笼了眉看她,她第一眼觉得那眉峰大概就是小说里描述的那种“鸦翅”,既凌厉又好看,第二眼轻易读懂那眉心的情绪叫“不悦”。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
…对比起这张脸的主人确实就是她昨夜梦里的男主人公这件事而言。
顾若河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其实这张脸昨晚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很清晰出现在她的梦里头。
或者说,从一年多以前那晚过后的第二天她从医院里走出来,她就刻意遗忘了那张脸。
她有很多不记得的理由。
他们唯一的交集从头到尾都发生在夜晚。
她整晚高烧,神智昏聩。
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根本没仔细看过那张属于她救命恩人的脸长什么模样。
…这样想过太多次,她都以为她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过了。
如果不是时隔一年多以后的今天这样猝不及防让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再次面对面。
所以昨晚才会做那个梦吗?算是…预警?
顾若河情不自禁退后两步去。
她脑子里太浑噩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的时候,男人眼睛里与她如出一辙的惊愕,而后又在她往后退的时候不动声色收敛下去。
当她打起精神再次抬头看男人的时候,见到的仍是“不悦”与“不赞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她有些惴惴想,他没有认出她来吗?
毕竟那时候她是那样的狼狈,与眼下的她判若两人,更何况谁又会将一个大半夜去撞车的疯子和电影学院人模狗样的学生联系在一起呢?
而他认不出她来,她也应该感到高兴的。
毕竟…毕竟那晚对于她而言是人生的分割线,而他与那场事故被她明确归结在了分割线的那一头。而对于他,那更不会是一段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