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 作者:孤钵【完结】
[ 内容简介 ]

上部
蓦然中,明末的南京,她成了秦淮名妓陈圆圆的婢女,谁料,皇亲田国丈前来选美献给皇上,陈圆圆连夜和情郎私奔,鸨母只好让她代替陈圆圆前去选美,阴差阳错,原本什么都不懂的她,因为通古博今反而技胜一筹,被选入京。然而,她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在变幻莫测的动荡年代,一个小女子却在历史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而在冒辟疆,崇祯,李自成,还有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中间,她是如何应对,又最终选择了谁?……
她,究竟是安分守己,甘心做祸水红颜,还是叱咤九天之上,改写时代?
明末清初,那个变幻动荡的年代,史册留名的有英雄枭杰,也有一代红妆。
是祸水红颜,还是改写时代,叱咤风云?
是世态炎凉,还是人世间处处有情?
是阴差阳错,命运的抉择,还是她抉择了命运不一样的穿越,不一样的主角
卷一 金陵尘烟 第一章 秦淮美女

我,陈圆圆???当鸨母指着我让我去冒充陈圆圆时,我差点没晕菜。
陈圆圆,我的主子,江南的绝色佳人,秦淮河上的八艳之首。昨天和与她情投意合的公子私奔了。可是,明天却是皇亲田国丈前来选美的日子。我想鸨母肯定是急傻了,才会让我这个丫头去顶替。
我说,冒充柳如是行不行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老娘开心,明天要是圆圆不去,我的命怕是不保了。
可我也太差了啊,琴棋书画,女工词赋,要啥啥不会。更没有小姐的美貌,你让我去不是白搭吗?
哎哟,我这到哪去找啊,我这些个庸脂俗粉那哪里拿的出手?被国丈看了,还不把老娘剁了。听妈妈的没错,你打扮起来,那可是强多了。最重要的,她们都是些破了瓜的骚货,不象你……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其余是次要的,我这个丫头的处女之身才是重要。田贵妃的父亲来这里选美,为的是给皇帝寻个佳人,又可为他们父女俩所用,如果出自风尘,却又守身如玉,想必是会博得青睐的。
可是那些秦淮名角都身怀绝技,我怎么比得过她们啊?而且,我才不要进宫,我才不要当陈圆圆,受她那份苦。
你只是替她一会,我已经派人去追她了,况且进宫有什么不好?好,好,好,不进,不进,你只消去见见国丈,免了我的灾难就行了,中不中都无所谓,好吧?……老娘真是倒霉,跑了棵摇钱树,还得受个丫头气!
第二天,我去了那个选美赛。一来,我不会让自己中,当然,那么多美女才女,也轮不到我。二来,我想不过是替我的小姐陈圆圆,应该和我没有多大关联。再说,鸨母要我去,我能不去吗?
我装扮一新,也作了把小姐的瘾。有人帮你梳头,有人帮你穿衣,有人帮你涂脂抹粉,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太新鲜了。
选美是在南曲一个妈妈家里。秦淮河分为两类,南曲是卖艺不卖身的;北曲则是地位低下的妓女。像秦淮八艳大都是属于南曲的,杰出的自然都是高层人士。
与其说是选美,不如说是从秦淮八艳里挑一个。想来也是,给皇上选美人,当然是百里挑一的那种,秦淮八艳是出了名的上上人选。选美很秘密的,毕竟现在国难当头,如果被人知道,皇上此时还在纵情声色,那人心向背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能一睹八艳风采,我还是有点兴奋。(在妓院里呆了十几天,八艳中,我只是见过寇白门,她和陈圆圆私交不错。我家小姐倒不喜交际,似乎从没和其他六艳联系过,她从苏州来到南京也有一段日子,虽然艳名越播越远,但始终不曾见她们这秦淮八艳来个聚会什么的。)原先,我除了知道我家小姐,就只有柳如是和董小宛。一个巾帼英雄,一个温柔婉约,今天见见她们也不枉我白来此走一遭啊。
今天这套衣服是鸨母准备的,说实在话,虽然说白纱绿裙,想给人一种西施采莲之美,可是说实话,我觉得俗。谁不知道江南美女是“清水出芙蓉”啊?这完全没创意。要是时间充足,我得让他们大开眼界……
罢了,闲话少题,我进去的时候,其余七艳,除了柳如是,都到齐了。清一色的江南丽人啊,我看得都傻眼了。
“陈圆圆陈姑娘到!”内中有一个高声道,是那院里的龟公。
目光一下全聚到我身上了。
咦,葱头,怎么是你?你家小姐呢?寇白门发话了。
鸨母立马上前堵了她的嘴巴,小声嘀咕了几句。
我乘机看了看各美女,果然各个是淡妆浅服。正瞥见一个凤眼丽人,她竟径直向我走来。满面含春,微笑道:“这就是圆圆姑娘吗?好个清新脱俗啊。”
我一听就是假话,“姑娘说哪里话?我看我来是丢丑了。”
“你这张嘴呀,……我叫顾眉,最是年长了。我以后可管你叫妹妹了。”
说话间,不经意瞥见角落间坐着的一幽幽佳人。此时想起了曹雪芹形容林黛玉的一段话——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曹雪芹当然是没见过这个丽人的,但这段话放在她身上竟是这般合适。
我便顺势道:“好啊,姐姐,妹妹来到南京,也没有拜访各位姐姐,还劳烦姐姐你帮我引见各位姐姐吧。”顾眉欣然应允。老鸨见我和她们竟混熟了,倒放心的和妈子们唠话去了。
这位是貌似仙女的卞赛赛姐姐,这位呢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马湘兰,白门妹妹你是见过的……哎哟,香君那,你别只顾着喝茶看曲谱啊,也不和圆圆妹妹打个招呼。
我这才晓得,原来和那个侯朝宗爱得轰轰烈烈的李香君也是八艳之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只见李香君手摇绢扇,微微向我颔首,对顾眉道:“顾姐姐把我们这几个姐妹说得这样好,怎么不好好介绍你自己呢?圆圆姑娘,顾姐姐可是义薄云天的女中豪杰,人称横波夫人。”
我心说,秦淮八艳终究是名不虚传啊,我来这真是给我家小姐丢丑啊。暗叹中,又瞧见那茕茕佳人,忙拉身旁的顾眉询问。
那是董家的小宛姑娘,含在口里怕化了,放在手中又怕被吹跑……
果然是她,我正要上前,却见她已盈盈而起,对我轻轻一笑后,转身对顾眉道:“今日国丈唤我们前来究竟所谓何事?我倒有些想回了。”
李香君也道:“准没有什么好事,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
我心中一惊,怎么她们都不知皇上选美的事情?那我家小姐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准是鸨母使银子买得消息,想来个出奇制胜,昏!
眼看着美女们都要走,田国丈终于坐不住了。只听一人妖里妖气的道:“请姑娘们到后院小花厅相叙。”搞不好是宫里的太监。

卷一 金陵尘烟 第二章 选美大赛(上)

田国丈终于隆重登场了。花厅正中坐着的枯瘦老头,应该就是了。他眼睛似开似闭,手在椅子上轻轻地敲着。两边分别排了四张茶几,太监指引我们分别入座。过了好半天,田老头才发话了:“让各位姑娘久等了,……还有一位是……怎地没来?”
旁边龟公过来毕恭毕敬道,是柳如是没到。
你通知她了吗?
这是自然的。
“柳姐姐昨日就不舒服,想必是病情加重了,来不了。”李香君怕他们降罪于柳如是,抢先说道。
“罢了,柳姑娘既然不肯赏脸,强迫也实在无趣。”田国丈居然这样好说话,那我来个屁啊!不过,也说不定他是惧于柳如是和钱谦益的私交,我可没有什么后台,还是先坐着吧。
“今日约诸位前来,一是老夫久仰诸位才名,趁着公务空余,一睹芳采;二是老夫奉命体察民情,还请各位姑娘畅言那。”
李香君笑道:“大人体察民情怎的问到这了?”
这样顶他,果然了得!
顾眉忙把话茬接过:“田大人记得我们这些小女子,荣幸才是!不知大人想问些什么?”
田老头也不生气,姑娘见笑了,老夫此来还是带了一己私念啊,可否容老夫见识各位的才学。他也不等我们答话,又道,老夫出一题,请各位各作一诗,如何?
作诗?????不会吧????我低头一看,原来桌上早已摆了文房四宝,天那!毛笔!我这才后悔小时侯怎么就没想到学书法啊??我的娘啊!这回丢大了!
此时,李香君哼了一声,我真希望她说点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有说……
只听田国丈道:“就以昭君出塞为题,何如?”
话语刚毕,佳丽们已然抚纸提笔,我斜瞟了一眼对面的李香君,只见她那厢奋笔疾书啊,我还没来得及感叹,她已盈盈而立,双手奉上。
田国丈从传递的太监手中接过,捋起胡须,吟诵起来:“塞上香风暗度村,琵琶声急马蹄迟。美人一曲安天下,愧煞貔貅百万师。……妙哉,李姑娘这句——美人一曲安天下,亦让老夫也为汉室汗颜啊。”
李香君道,大人言重了,征战国事,本不该我们这些弱女子妄加评议的,然则,当国家兴亡需要一个弱女子来一肩承担,这样的国家即便是评议也觉得龌龊了。
我心说,要是她知道陈圆圆就会充当这样的角色,会作何感想。
田国丈听着点头不语。
此时,那龟公忽对田老头一阵耳语,田国丈竟冲我道:“这位是陈姑娘吧,这么许久只字未写,想必是成竹在胸吧。”
我恨不得上前把那龟公狠K一顿,准是鸨母使钱让他照顾偶——照顾我家小姐,我昏啊,不知糗成什么样子了。沉默中,我根本不敢正视田老头的目光。
或许我的苦瓜脸打动了寇白门,她挺身而出,道:“大人,小女子已写好一绝,请大人过目。”
我暗自松了口气,苦思冥想起来。
只听国丈诵道,马上琵琶塞上风,分明吹入玉关中。妾身本是乡村女,不解金钱买画工。也微微笑道:“寇姑娘展示了一个质朴的王昭君,然则字里行间中,又透着讽喻,实乃佳作。”说着,又将眼光投向我,我心说我虽然是个冒牌,你也不用故意找我岔吧。
虽然我这次根本不希望被选上,但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出丑却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于是不知怎的,我竟倏地站起,脱口而出道:“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家向黄昏……”只念了一半,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我心说,诗虽然好,但我是受之有愧啊,不用给我面子,都是杜甫写的好啊!——杜甫?!我忽然明白了他们的眼光……
我的脖子立马烧了起来,我想我是真的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连寇白门什么时候又站起来都没有注意到。
只听寇白门道,圆圆就是聪明,我那句“马上琵琶塞上风,分明吹入玉关中。”正是取自杜少陵的“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
我不知怎么突然来了灵感,抢道:寇姐姐这句诗实在是妙语,故而冒昧提及杜甫的咏古诗。 田大人,小女子文笔拙劣,仅口占一绝,贻笑大方,还望海涵。
诗我是突然间想起,有时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急智啊。《红楼梦》中,宝琴曾写过十首怀古诗,我原来和人比拼背功,是背过的,其中就有篇写青冢。
凭记忆,我朗朗诵道:“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我想这篇应该是过关了吧。
岂料田国丈竟拍了下掌,果然不一般啊。短短四句话,却是句句有嚼头啊。就拿“冰弦拨尽曲中愁”来说,与李贺的“空山凝云颓不流”相较,虽然一个是琵琶声,一个是箜篌,
但实是异曲同工之妙!陈姑娘,老夫受教了。
我依旧将头埋下,身心疲惫,心中淌血啊。那些美女又会投给我什么样的眼光?尤其是寇白门,她现在一定很茫然……

卷一 金陵尘烟 第二章 选美大赛(中)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明白,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我和项少龙一样,回到了古代,然而不同的是,他是小说中的人物,而我是真实的,的的确确存在的。
我试着回忆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结果发现了比项少龙更糟糕的事——我好象失忆了!搞笑的是,我知道任何一个时代,却不记得我出生的确切日期;我记得我在泡泡堂里是葱头,却想不起我的真实姓名(这也是我对她们说我叫葱头的原因);我想得起麦当劳,想得起家乐福,却不知道我曾经处于何方……
于是,凭多年的电视剧经验,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不完全失忆了。
据我分析,原因可能是我在现代遭受了巨大的事故,一来,将我送到了古代,二来,使我的精神和肉体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也因此忘记了生命中原本比较重要的东西。
其实,到这个份上,失忆倒不是很严重的事情,记忆可以慢慢找,但“回家”的路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要是平时,我一定很开心,但当我真的孑然一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剩下的只有恐惧,无助与彷徨……
我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是木制的雕花床,旁边围着浓妆艳抹的女子,耳畔是各种男女的调笑声,而我轻飘飘的浮于一个梦境。
在梦境里,我对任何问题都以“不知道”做为了回应。
我在梦境里憋了好多天,睡了,醒了,然而看到的是同一张床,忍无可忍中,我只好起身成为了陈圆圆的婢女。
陈圆圆也算是难得的好心肠了。听别的下人说,是她把我捡来的,还找了大夫看,好象初时鸨母并不只是想把我当一般女仆使唤的,还是她好说歹说,才保住了我的清白之身……
我不由叹息,一代名妓如今不知去向,也不知道鸨母找到她没有。
我只是在听她们赋诗的时候,颇觉得无聊,不由开了个小差。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作诗这一关,我算是混过去了,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现在我竟萌生认真比赛的心思,再怎么说,陈圆圆是秦淮八艳之首啊,我怎么能让我家小姐的一世“英名”就毁在我手上!
话说回来,古时评价好女子,最好用“色艺双全”一词。这所谓的才艺,对于侯门千金,是琴棋书画;在娼家就是诗词歌赋,外加一个“舞”吧。所以,估计该歌舞表演了。
果然,田老头又发话了:“老朽久居京城,今日来此,算是受教了。诸位姑娘的才学实在是名不虚传哪!”
此时,笔墨已经撤去,转而摆上了茶点糕果。想必有一番苦战了。
田老头用眼神扫描了顾眉,还有马姑娘(好像是马湘兰吧),微微颔首道:“听闻顾姑娘,马姑娘皆擅画兰竹,此时不便求教,老夫只有改日登门造访了。”
二位姝丽起身行了个万福。
田国丈转头又对寇白门道:“寇姑娘所唱之曲,应该皆是姑娘自己度曲作词,这番才情,老夫下次登门专门请教。”
我有些懵了,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个都改日求教,那来此作甚么?
只听老头又对八艳之一——卞赛道:“卞姑娘可是出自官宦之家?”
卞赛道,小女子沦落风尘已久,这过往身世,不提也罢。
田老头点点头,道,卞姑娘操得一手好琴,可否在此为老夫弹奏一曲?
我心说,画画虽然是麻烦了点,但现场表演也不是不可能啊……我突然一惊,恍然明白了,这老头之前所说的,恐怕都是托词,寇白门那些佳丽恐怕已经淘汰了,剩下的卞赛,董小宛,李香君,还有……陈圆圆,我,不幸该是进了第二轮了。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李香君如此顶撞他,都不计较吗?万一进了京,冒犯了皇帝,那还了得?

卷一 金陵尘烟 第二章 选美大赛(下)

正摸不着头脑,卞赛已然欠身而起,在下人们摆好几案、琴后,正好飘至琴后,缓缓落座。
她双手轻轻浮起,如蜻蜓点水般微触了一下琴弦,阖眼片刻,琴声已铮铮而起。
我一听便知是“高山流水”。其实古琴曲我是不懂的,不过,在当代能听到的倒也不少了。象“高山流水”啦,“广陵散”之类,既是名曲,武侠小说,影视作品里倒也少不了。
我心说这个卞赛还真有一手,倒不是她弹的有多好,我不懂阳春白雪,但“高山流水”个中含义我却明白。俞伯牙的琴,弹的再好,也需要钟子期这个知音人来赏鉴。她此举颇有讨好田老头的嫌疑……
卞赛弹的许是很好,田老头又露出那副死样,眼睛半闭,一只手在椅上轻微的点着,和着;又怕扰了音乐,不敢发出零星的声音,另一只搁在茶碗盖上的手,竟不曾拿起。
然而,我是无心赏乐的了,万一等下叫我表演什么,那不知又要出什么丑了。利用这短暂的喘息,我得先发制人,想个对策。
果不其然,一曲终了,田国丈在极度赞赏之后,再次将眼光投向了我:“老朽听闻陈姑娘琵琶奏出来的音乐是天籁之音,……”
没等他说完,我已抢白,真是抱歉,圆圆来得匆忙,倒没有把琵琶带来。
田国丈仍不甘心:这倒是个缺憾了。不过,老朽还听说陈姑娘的戏唱得好。陈姑娘可否清唱一段,让老朽的耳朵享受个够啊?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能不卖他面子?况且我已是胸中小有成竹了。
如此,小女子就献丑了。
我也行至厅中,福了下去,瞄准了他手边的折扇:大人,可否借您折扇一用?
田老头自然十分乐意,将扇子递给了旁边阴阳怪气的太监。
小女子今次唱的是“贵妃醉酒”中一段。
我这次确实是献丑。我唱了京剧,而且是梅派的代表剧目“贵妃醉酒”,我想我应该不是学京剧的,但来两句还是可以的。
然而,我却是特意计划的。
第一,那个时候没有京剧,我唱得再烂也没有人知道。
第二,田国丈此举是来选妃,我这一出唱得该是恰到好处。梅派的唱腔,做功尽显雍容华贵,正好来个出奇制胜。
得意间,我已摆好架势,端平折扇,凭我的记忆,上演起一出“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
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
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一段终了,我环顾四周,众人再次投来更为诧异的眼神,那些迷人的眼睛中透出惊羡,恨不能围上来,若不是有田老头在,怕是要七嘴八舌闹开,怕是要好好讨教我了。
第一次开始崇拜起自己,能让这么多绝世佳人对我刮目相看,我简直要高兴的热泪盈眶了!
当然,最终点评的是田国丈了。
田国丈顿了好久才费力挤出一句话:老朽,算是没白活啊!
仅此一句,足够让我心花怒放了。

卷一 金陵尘烟 第三章 之 复社公子

回到家后,我不得不想想这个严肃的问题,万一我被选上怎么办。
倒不是对自己的相貌和才艺有多么的自信,而是相信陈圆圆将会被安插上这样的命运。选美的时候,全是一时意气用事,才发狠和她们比拼的,现在后悔迭迭了。
小姐没有被抓回来,鸨母好像也没有这个意思了。田国丈要是把我这个假陈圆圆带回去,那估计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逃走,但我又身无分文,何况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会,孤身在这里,能干什么养活自己?算来就只有妓女了。冷水泼下来,还不如安心当陈圆圆……
正极度郁闷中,鸨母一路小颠冲入陈圆圆,也就是我的房中,“我说葱头啊,呸,呸,不对,是圆圆,我的好女儿,你可真是了得,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倒把这样一个美人胚子差点给糟蹋了……”
您来就是说这个的?
哎哟,哪里,倒把正事忘了。是几位公子,姑娘等着见你那!
您不是早跟他们说小姐病了吗,怎么又要我冒充?你也不怕穿帮啊!我有些火了,这老鸨也太唯利是图了吧。
唉,他们若是冲着以前那个贱人,那我也就挡了。但他们都是冲了你啊!你可真有面子,复社的那些个公子平时从不登门,今儿个说是听李香君夸你如何如何,非得来拜访你啊。连姓柳的那个妮子都来了,老娘从没这么有脸过……老鸨眉飞色舞,笑的合不拢嘴了。
姓柳的?是柳如是?
可不是。
那复社的公子又是谁啊?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