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兵临天下 作者:高月
内容简介: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正文
第1章 绝地求生
这是一个几乎家徒四壁的房间,只有一张小桌和几只竹编簏笥,小桌上,一盏小油灯突突燃烧着豆大的灯苗,房间忽明忽暗。
在屋子中间,一名身着绣边黑袍的巫女正手舞足蹈,口中不时发出怪异的厉声叫喊,仿佛冤魂索命,一双冷峻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一名少年。
少年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之上,穿着粗布葛衣,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高挺,长得相貌堂堂,他皮肤微黑,身材高大魁梧,长年累月的行猎生活使他手脚长得各外粗壮。
但此时他似乎病倒了,处于昏迷之中,嘴里不断地喊着一些古怪的言语,是一种当地人听不太懂的方言。
“老方…阳朔去过几次了,换一个地方吧!”
“我怕赶不上,误了火车怎么办?”
这是一个从前世转来的灵魂,他是一个著名的攀岩手,有着强健的体魄、聪颖的头脑和顽强的性格,在一次户外登山时坠入深不可测的山洞,灵魂不灭,穿越一千八百年时空,附身在一个同样坠入岩缝的十六岁少年猎手身上。
他在黑暗中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空跋涉,斗转星移,岁月轮回,当他的灵魂苏醒时,他已在漫长的时空隧道中跋涉了一千八百年。
少年猎手被救回已经两天了,他只醒来过一次,很快又陷入昏迷之中,他并没有生病,就像失了魂魄一样,说着让当地人惊恐万分的胡言乱语。
角落里蹲着一名年迈的老人,年约六十岁,他便是少年的祖父,少年的父母早已病死,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他,若孩子有三长两短,他怎么向死去的儿子交代。
此时他心中担忧之极,孙子在鬼愁岩坠入山缝,却被一丛粗壮的灌木挂住,大难不死。
但背回来的孙子却像变了一个人,说着谁也不明白的胡言乱语,同里中人听说他是坠入鬼愁岩山缝,都一致认为他是被鬼附身了,甚至有人还提议把他烧死。
老人叹了口气,毕竟这是他孙子,无论如何他要救一救,他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女巫身上。
在破窗之外,一群人目光仇恨地盯着地上的孩子,窃窃私语。
“你们听见没有,他又在说鬼话了,好像说什么火车,什么是火车,你们听说过吗?”
周围人都摇头,没人听过什么火车,有人自作聪明喊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烈火鬼王坐的车。”
“天哪,他是妖孽!”
一名老者盯着少年,咬牙切齿道:“他会给我们里中带来灾难,必须烧死他!”
“烧死他!”外面的乡民都大声吼叫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片哭喊声、家犬狂叫声,一团火光腾空而起,众人都呆愣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名年轻男子狂奔而来,惊恐万分地大喊:“里魁,不好,曹军抓壮丁来了!”
建安六年,汝南之战爆发,刘备收编盘踞在汝南郡的刘辟和龚都数万黄巾军,向许都进发,企图趁曹操在河北作战的机会偷袭许都。
此时,曹操已经结束了仓亭之战,收兵回许都,亲率大军南击刘备,曹操发誓,这次一定要将刘备彻底消灭。
汝南郡安城县以北的原野上,一支千余人的曹军骑兵驱赶着成千上万的民夫兵在旷野里奔跑,所谓民夫兵,是从汝南郡各地抓来的老少男子,约有五六千人。
这些民夫兵没有穿盔甲,胡乱拿着破刀烂剑和锄头木棒等等各式各样“武器”,不少人还是赤手空拳。
服色也十分杂乱,有穿着短葛衣,有穿着士子冠袍,甚至还有人穿短裈,赤着上身,成群结队,队伍混乱不堪,在原野上漫无目标奔跑。
骑兵不断从队伍旁边疾冲而过,看见稍有跑慢者,皮鞭便劈头抽下,大声吼叫,“给老子快跑!”
在极度疲惫中,不断有人栽倒在地,曹军骑兵毫不怜惜,举起长矛狠狠将这些落伍者刺死在地。
“快跑!胆敢装死,立杀无赦!”
惨叫声在原野里此起彼伏,令每个民夫兵心中恐惧万分,拼命向东奔跑。
队伍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却时快时慢,动作敏捷,不会落后被抽打,但也绝不会跑到前面。
他正是已从昏迷中苏醒的少年猎手,他的前世叫做刘健,是一名著名的攀岩手,平时酷爱户外运动,有一副健壮的身材,却不幸在攀岩时掉进万丈深渊。
醒来后,却附身在一名少年猎手身上,他的后世思维完全取代了附身的少年,以至于他对这个时代还处于一种茫然无知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名字,便被曹军抓了壮丁。
他很想问一问身边的人,现在是哪一年,他现在在哪里?他知道自己落入三国时代,那个旌旗上斗大的曹字格外刺眼。
“快跑!”
一名中年男子拼命推他一把,“后面官兵鞭子抽得狠!”
刘健一回头,几十步外,百余曹军骑兵正拼命用皮鞭抽赶,很多人被打头破血流,倒地者立刻被长矛刺死。
刘健叹了口气,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比这些羊群般的可怜民夫兵多一点头脑。
他又伸长脖子向身后望去,远方有一条黑线,大约在数里外,远远地跟着他们。
他已经猜到了曹军要干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他们就是被赶去送死的炮灰,前方应该有千军万马在等着他们。
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绝不能争先恐后跑在前面,但也不能落后,只能在大战打起来的时候,曹军顾不上他们,他才能寻找机会逃命。
第2章 生死追杀
刘健动作敏捷地跟着人群奔跑,此时他很感激上苍的恩赐,让他附身在一个强壮矫健的少年身上,给了他保命的资本。
他的今生是一名少年猎手,生活在汝南郡南方的山区,长年累月在崇山峻岭中奔跑,和野兽搏斗,奔跑速度极快,身体灵活而敏捷。
优良的体质和前世带来的聪颖头脑,使刘健有了活命的资本,他并不像别人那样绝望,而是在耐心地等待逃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骚乱起来,有人大喊大叫,“前方有军队,是黄巾军!”
刘健也看见了,前方一里之外,蓦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约有一两万人,刀枪如林,旌旗如云,一杆赤色大旗之下,排列杀气腾腾士兵,队伍层层排列,前面数千人是弓弩手。
数千把弓弩正冷冷地对准了他们,将民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恐惧得大喊大叫,调头便向回跑,就在这时,曹军的进攻鼓声敲响了,“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
一千曹军骑兵强行驱赶民夫兵杀向敌军阵地,这时他们不再用皮鞭驱赶,改用刀劈矛刺,一群群企图逃跑的民夫被当场杀死。
前方是死亡威胁,而后面却是血腥的杀戮,被杀死前的哀嚎,砍掉的人头,堆积的尸体,血光四溅,残肢断臂横飞,数千民夫在死神的逼迫下,向黄巾军拼死冲去,喊杀声响彻原野。
前方的军队是汝南黄巾军主力,共一万两千人,由大将龚都率领,他奉刘辟之命,前去支援刘备军队,却没有料到在半路上遭遇了曹军的袭击。
“龚将军,怎么杀来的都是乌合之众?”一名副将皱眉问道。
“这是送死的民夫,真正的曹军在后面。”
龚都冷笑一声,厉声高喊:“弓箭准备!”
数千把弓箭刷地举起,冰冷的箭头对准了铺天盖地冲来的民夫…
刘健裹夹在民夫中,却是斜刺里向东北方向奔跑,他已经发现东北方向有一片树林,他立刻意识到,那就是他的一条生路…
刘健不断躲闪冲撞上来的人群,渐渐移身到了军队边缘,但他再无法过去了,一队曹军骑兵封死他的北逃之路…
就在这时,黄巾军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如蝗虫迎面扑来,霎时间惨叫声响成一片,大片大片民夫被射翻,他们身上没有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敌军的弓箭。
数千民夫乱成一团,哭声震天,他们已无路可逃,四周曹军骑兵逼迫他们冲锋,稍有后退,便毫不留情杀戮。
刘健在混乱中被撞翻在地,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了什么?大地在颤抖。
他霍地回头望去,眼睛紧紧盯住远方,只见西方灰蒙蒙一片,浑尘弥漫,遮蔽了阳光,落日变得了血一般腥红,远方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骑兵。
很快,大地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在西北方响起,黑压压的骑兵普天盖地杀来,民夫兵们惊恐地大喊起来,“是骑兵!”
数千民夫已经死伤过半,他们的任务已完成,冲乱了黄巾军的弓箭阵型,一千负责押解的曹军骑兵丢下他们,率先杀进了弓兵阵地。
这时没有人再管这些民夫的死活,刘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反应极快,对身旁人群大喊:“快跟着我,往树林里跑!”
刘健拔腿狂奔,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树林还有几百步,而曹军骑兵已经杀到两百步外,速度远快于他们,不等他们跑掉树林前,就会被冲杀殆尽。
刘健来自后世急智在此时充分发挥,他立刻趴在一处凹地里,搬过七八具尸体堆压在自己身上,从尸体的缝隙中偷偷向后张望。
这时曹军骑兵已杀到,密集的箭矢射来,几百名民夫跑得慢一点,惨叫着被射倒。
这支骑兵是夏侯渊率领的六千精骑,奉命来奇袭刘备的后援军队,他兵分两路,一千骑兵负责押解抓来的民夫,另外五千人在夏侯渊的率领下,在后面等待战机。
此时,押解民夫的一千曹军骑兵已率先杀进了敌军弓兵阵中,使曹军主力骑兵没有了弓箭的威胁,他们开始发动,向黄巾军主力掩杀而去。
夏侯渊身高八尺三,膀大腰圆,目光冷厉似电,使一杆八十斤的大铁枪,俨如天神一般。
他大吼一声,“给我斩尽杀绝!”
曹军铁骑如暴风骤雨般杀至,铁骑如虎豹,所过之处,人头劈飞,肢体四裂,血雾弥漫,走投无路的民夫被卷入铁蹄之下,哀嚎遍野,马踏成泥。
龚都率领黄巾军迎战而上,他一挥大刀,挑战夏侯渊,但几个回合便不支,拨马奔逃,但他马却不快,被夏侯渊追上,一枪刺穿了后背,龚都惨叫一声,当即毙命,夏侯渊将他尸体高高挑起,纵声大笑,“这就是大耳贼的军队吗?”
黄巾军主将被杀,很快便崩溃了,原野里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当最后一匹战马从刘健身上跃过,刘健便从凹地里一跃跳起,没命地向数百步外的树林里狂奔而去,这是他唯一的逃命机会。
仅仅半个时辰后,龚都部下一万二千多士兵便死伤殆尽,只有少数士兵得以逃脱,抓来的民夫兵在混战中也几乎被杀死。
曹军骑兵夺取一部分粮草,其余一把火烧掉,六千骑兵调头,向南面的安城杀去。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茫茫旷野里血腥弥漫,一群群的野狗出现了,啃食着尸体,这时远离战场尤其显得重要。
刘健一口气跑出二十余里,他很聪明,奔进树林后,绕个大圆圈,又向西北方向奔去,那边就是骑兵的来路,这样子他就可以避开骑兵。
第3章 一辆牛车
他奔进了一座低矮的丘陵,丘陵里林木茂盛,这里不再有危险,他找到一块大石坐下,喘气休息,和他一起逃命的几名民夫都已各自跑散,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刘健叹了口气,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天了,直到此时,他才能静下心来想一些问题。
其实他已经能猜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熟知三国演义,听一些民夫说起汝南郡,“汝南郡、曹军、黄巾军”,把这些线索串在一起,他便隐隐有些明白了。
这应该就是刘备从袁绍那里出来,接手汝南的刘辟、龚都的黄巾军余部,准备进攻许都,结果被曹操反戈一击。
对!现在是建安六年,刘健忽然想起来了,下一步,刘备就应该去投奔荆州刘表。
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去投靠刘表,还是…去投靠曹操,当然应该是去投靠曹操,可是他凭借什么?
刘健心中一阵纷乱,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他肚子一阵咕噜乱叫,伸手摸了摸怀中,却意外地发现还有半张饼,好像是中午未吃完剩的,他心中大喜,有这半张饼就足以支持到明天上午了。
刘健取出饼啃咬两口,汉朝还不懂发酵的技术,做的都是实面饼,非常结实难咬,更干涩难以下咽,所以这种饼又叫水引饼,必须掰碎了泡在水里吃。
饼实在难以下咽,喉咙里干得冒火,刘健站起身向四周张望,他需要寻找一条小溪。
这是一座低矮平缓的丘陵,只略略高出平原,但方圆却有十余里,整座丘陵被茂盛的树林所覆盖,在树林中间有一条东西向的官道穿过,是西去荆襄的必经之路。
夜晚的树林里有很多奇怪的响动,不时传来夜枭的凄厉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了防身之物,他不敢在树林里走。
汝南郡爆发了战争,到处都是被杀死的人,成群结队的野狗在荒野里乱窜,一旦被它们撞见,自己必死无疑。
刘健沿着官道向西而行,大约走出两三里,他发现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再细细聆听,岔路前方似乎有潺潺流水声。
刘健心中大喜,飞奔向岔路跑去,大约跑出百步,他看见了一条一丈宽的小河,从树林里蜿蜒流过,月光穿过树梢照在河边上,使它多了几分半明半暗的神秘。
但刘健在十几步外却猛地停住了奔跑,目光紧紧盯在一丛灌木的后面…
灌木丛后有一辆侧翻的牛车,一只粗大的木车轮高高翘起,四周躺着几名死者,一名老者躺在车轮下,被砍得血肉模糊,车夫挂在车辕上,后背中了数箭,不远处还趴着一名白衣男子。
车里还有一具尸体,是一名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和他年纪相仿,长得也蛮高,只比他略矮一点,身中数枪,浑身是血。
刘健叹了口气,乱世之中,人比狗还不如,这群人看似有点身份,可身份又有什么用,在乱世之中,还得像自己一样,会跑会躲,才能逃得性命。
这时,他忽然发现那名白衣男子似乎动一下,刘健愣住了,此人竟然还没有死吗?
他快步上前,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后脑被砸了一棒,血肉模糊,其他地方好像没有伤,他伸手摸了摸男子的鼻子,还有鼻息,似乎只是晕死过去。
他撕下男子的袍襟,在河里浸一点水,慢慢挤进男子口中,又在他额头上擦一擦。
或许是水起了作用,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朦朦胧胧看了刘健一眼,低微声道:“遇到了…曹军骑兵,告诉刘州牧…”
刚说完,他又晕了过去,刘健挠挠头,只感觉一阵头痛,是哪个刘州牧,也不说说清楚,是豫州牧刘备,还是荆州牧刘表,还是益州牧刘璋?这三人好像都是刘州牧。
刘健放下男子,在牛车里找一圈,除了一些破碎散乱的竹简,再没有别的东西,令他有些失望,就算有把刀也好啊!
他向四处又望了一遍,尽量把目光放远一点,忽然,他在十几步外的一处草丛里似乎看到了什么?
刘健快步上前,竟在草丛里找到一只皮囊,皮囊沉甸甸的,令他一阵惊喜,怎么会丢在草丛中?
他连忙打开皮囊,一把短剑跳入眼帘,短剑剑鞘装饰华贵,用金丝银线缠绕,还镶着几颗宝石,他抽出短剑,白森森的剑刃锋利异常,一看便是名贵之剑。
就在这时,他若有警觉,他有一种在无数次行猎中练就出来的躲避危险的本能,这种本能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左一翻身,滚出去一丈远。
“嗖!嗖!”破空声响,两支箭前后射来,正射在刚才的位置。
刘健这才发现,一前一后竟出现了两名曹军士兵,手执长矛和弓弩,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
这是两名曹军骑兵,草丛里的皮囊便是他们藏匿,两人悄悄回来取时,却发现被人捡到了,令两人怒火中烧。
“小子,把东西放下!”一名士兵恶狠狠吼道。
刘健放下皮囊,却抽出短剑,目光凌厉地盯着对方,两人把他逃路都堵住了,不是要杀他是什么?
他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杀一个赚回本来。
“小子,真不想活了。”
一名士兵扔下弓箭,大喝一声冲上前,狠狠一矛刺向刘健,这两名士兵是夏侯渊的骑兵巡哨,原是青州军出身,训练精良,格斗能力很强,不过他们军纪却比较涣散,趁战乱杀人抢劫是他们家常便饭。
若不是怕马蹄声惊动刘健,被他泅水而逃,两人早就骑马砍杀而来,尽管此时没有骑马,但两人依旧凶狠异常。
刘健一闪身躲过这一刺,一个前滚翻,迅疾无比到了士兵面前,狠狠一剑劈向对方的小腿。
第4章 天大的赌注
无论前世今生,他的身体都异常敏捷,今生却是一个少年猎手,有着丰富的行猎经验,这种经验如潜意识般积累在脑海深处,每当遇到危险时,自然而然便被激发出来。
他一眼便看出这两人是骑兵,罗圈腿,腿上奔闪肯定不够利索,他记得这是骑兵普遍的弱点。
他的快疾如电令这名士兵没有提防,更重要是,他的模样只是少年,两名骑兵都有一点轻视之意。
一声凄厉的惨叫,士兵的右小腿竟被一剑斩断,连刘健也没有意识到这把短剑竟锋利若斯,他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向猛虎一般扑起,将士兵掀翻在地,手起剑落,狠狠一剑插进了士兵的胸膛。
他霍地转身,像豹子般盯着另一名士兵,慢慢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这是他搏杀野兽的经验,杀完一头猎物,不能有半点留恋,否则他会死在另一头野兽的口中。
另一名军士在十几步外,他也反应过来,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刘健杀人太快,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两人对峙,两双眼睛一战不眨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曹军士兵已抽出刀,一手长矛,一手战刀,长短兼顾。
刘健忽然弯腰去捡死去士兵的长矛,两人就像绷紧的弦,只要一人稍稍有点变化,就会立刻触发另一人的攻势。
军士大吼一声,狠狠一矛投掷而出,直刺刘健,随即猛扑而上,劈头就是一刀。
刘健弯腰捡矛不过是虚招,就是为触发对方先动手,就像触发野兽扑上来,他佯做捡矛,身体却向前翻滚,躲过对方凌空一矛,纵身一跃,从侧面刺向对方的大腿。
这名曹军军士是一名什长,身高八尺,长虎背熊腰,要比刚才被杀士兵厉害得多,他一刀劈空,便知道不妙了。
但他并不慌张,刀光划闪,横劈出一刀,正好劈在短剑上,将刘健手中短剑劈飞出去,但他人却被刘健扑倒在地。
刘健将他按在地上,用膝盖压着他的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他头死死摁在草地上,两人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较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健忽然隐隐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战马嘶鸣,心中大急,眼一斜竟发现那个白衣人已经坐起身,在二十几步外呆呆地望着他们。
“你这个白痴,还不快来帮我!”刘健急得大喊。
他分神的瞬间,曹军什长大吼一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窒息得晕过去。
与此同时,刘健也抓到了地上的一支箭,狠狠一箭插在对方脸上,曹军什长惨叫一声,拼命要捏断他的喉咙,两人就是在比谁先能杀死对方。
刘健发疯似对准他眼睛和额头一箭一箭戳下,曹军什长呛窒着,手渐渐松了,这时身后数十步外有人大喊:“在那里!”
刘健从曹军什长身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地上的皮囊,又随手捡起短剑,跌跌撞撞向前奔跑几步,跳进河中,几下游过对岸,没命地向树林深处奔去。
那名白衣男子也吓得爬起身,跟着他奔跑,“公子,等等我!”
天渐渐亮了,阳光照进树林内,躲在一株大树上的刘健慢慢睁开眼睛,他的喉咙一阵疼痛,不由又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搏杀两名曹兵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遭遇,甚至还超过了被驱赶去攻打黄巾军。
若不是刚开始两名曹军士兵轻视大意,他以一敌二,肯定不是两人的对手,必死无疑,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就一阵后怕。
他又想到了皮囊,刘健蓦地坐起身,身后取过挂在树上的皮囊,就是为了这只皮囊,他险些丢了小命,不知里面的东西值不值得他如此拼命。
先取出短剑,短剑没有了鞘,简单地用一块布包住,他从皮囊里又掏出一只沉甸甸的小方盒子,盒子是用上等金丝楠木雕成,各种花卉图案,十分精致,刘三顿时兴奋起来,难道盒子里装着什么金珠宝贝不成?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盒子里用金黄色的锦缎做内垫,锦缎打了个结,包系着什么,解开锦锻结,里面是一只青铜官印,龟为钮,方方扁扁,只有拳头大小。
原来是官印,刘健心中有些失望,又看了看其他物品,还有一封信和一卷竹简,没有什么值钱之物。
他又取出铜印,眯眼对着阳光看了片刻,勉强能认识上面的篆字,“金平亭侯印”。
这竟然是侯爵之印,他倒吸口冷气,这才意识到昨天那群被杀的人身份不简单。
刘健不由抬头向树下的一块大石望去,只见那名白衣男子坐在大石上,呆呆地望着朝阳。
好像天不亮他就这样坐着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刘健也能理解,和他同行的人都死了,他心中肯定很难过。
刘健从树上跳下,慢慢走到他面前,将皮囊放在旁边大石上,“这个还给你吧!对我没有用。”
白衣男子叹息一声,人都死了,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多谢小哥!”
白衣男子从皮囊中取出信和竹简,信是用细麻纸写成,打开又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答应主公,一定会把璟公子带回襄阳,现在人死了,让他怎么回去向主公交代。
“这个…金平亭侯是谁?”刘健好奇地问道。
“是我主公的弟弟,我主公也就是荆州牧。”看在刘健救他的份上,白衣男子没有隐瞒。
“哦!”
刘健这才明白,原来他说的刘州牧是刘表,不过他还是有点奇怪,刘表的弟弟至少也该有四五十岁了吧!牛车之人分明是个少年。
第5章 入乡随俗
“昨天死在牛车上那个,就是…你主公的弟弟?”
“不是,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主公的侄子。”
白衣男子叹息一声,“我奉主公之命去山阳郡老家把他接到襄阳,没想到昨晚遭遇曹军骑兵巡哨,竟…竟被他们杀了,唉!”
“侄子!”
刘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少年是刘表的侄子,竟然在半路被曹军杀死了,这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刘健叹息一声,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无颜去见主公,只能丢弃妻小,亡命天涯。”
说完,白衣男子站起身,向刘健深深行一礼,“在下荆州伍修,得公子相救,不胜感激,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公子。”
说完,他拾起皮袋转身要走,刘健却叫住了他,“请留步!”
白衣男子回头问,“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刘健瞥了一眼露在皮囊外的剑柄,笑道:“那柄短剑,如果没有用,能不能送给我?”
昨晚那把短剑的锋利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可以!”
白衣男子把短剑递给了他,刘健接过,“多谢了。”
他心中极为喜欢这柄短剑,轻挥两下,可惜剑鞘昨晚丢掉了,还得去配一只剑鞘。
“公子,后会有期。”
白衣男子转身便走,可刚走两步,一个的念头忽地从他脑海里跳出来,公子!十四五岁的少年,难道这是老天爷在救自己吗?
他蓦地回头,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刘健,身材是有点像,年龄也差不多。
“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白衣男子颤抖着声问。
“我名叫刘健,是山中猎户。”
“你也姓刘。”
白衣男子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真是天意啊!
想到了家中的妻儿,伍修一咬牙,猛地下定了决心,上前跪拜行一礼,“荆州书佐伍修恳求公子一件事!”
他目光注视着刘健,眼睛流露出哀求之意,刘健心念一动,他也想到了什么,心中也开始热切起来。
“你有什么事?说吧!”
“恳求公子扮作我家少公子,与我同去襄阳。”
“公子必须要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记住!你叫刘璟,今年十六岁,山阳郡高平县人,口风上要咬紧,不能有半点差错。”
一条北去的山道上,伍修在反反复复教授着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小子露陷,他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刘健笑眯眯道:“我叫刘璟,记住了,不过我记得刘表字景升,我的名字里为什么不避讳?”
“你不能提伯父的名讳,绝不能提,这一点一定要记住。”
刘健见他的态度十分严肃,也收起了玩笑之意,点了点头,他也告诫自己,刘健是他前世的名字,已经死了,他今生就叫做刘璟。
伍修他态度开始认真,又道:“你这个名字就是你伯父所赐,他十分喜爱你,便把自己表字中的景字给了你,你是玉字辈,所以叫璟。”
刘健…不!从现在开始,他叫做刘璟了,首得就把先刘健这个前世的名字忘掉,他默默地告诫自己,他想在三国时代混下去,就必须有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身份。
刘表之侄这个机遇,他无论如何要抓住了。
他心中又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刘璟,这是你新的开始。”
低头沉思片刻,刘璟眉头一皱道:“其实我觉得这里面漏洞挺大的,比如我父母总认识我吧!还有家中族人怎么办?只要一见面就揭穿了,我该怎么应对?”
伍修笑了笑,“这些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在七年前去世了,母亲去年病逝,所以伯父才想到把你接到荆州,至于族人,早在好几年前,族人都来荆州了,他们未必还认识你,只要脸模子差不多就行了,小孩子总要长大嘛!”
说着他又把信递给刘璟,笑道:“这是你伯父写给你舅父的信,结果你舅父前年就把你们母子赶出来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反正这封没送出去,又带回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刘璟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信中说侄子父亲早亡,母亲去年病故,他出生至今,素未照怜,甚为愧疚,这也就是说刘表从未见过这个侄子,也没有派人探望他,才会愧疚。
刘璟默默点头,又接过竹简看了看,竟是他的元简,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明,有他的出生八字,还有父母之名,这是送给刘表,以证明他的身份。
“那我的口音怎么办?我不知和老家的口音差别有多大?”
“你的口音有点像泰山郡一带,虽然还有点差异,也问题不大,你可以说在一直在泰山读书,我知道那边有不少学堂,再加上我在旁边替你掩饰,应该可以应对过去。”
“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没关系,你尽管问,我们要把细节考虑周全了,才不会出问题,对了,还有各种礼节和称呼,我昨晚教你的,千万别忘了。”
两人一路交谈北上,此时他们还在汝南郡境内,穿过穰山,再走百余里,便可以进入荆州地界。
汝南郡的郡治是安城县,在安城县以北约两百里处,有一片丘陵地带,山势起伏,高约百丈,这片方圆数十里的丘陵山地便叫做穰山。
刘璟和伍修没有坐骑,走得并不快,两人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饿得头晕眼花,偏偏四周一片旷野,连只野兔也找不到。
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远远看见了穰山,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两人刚刚走入一座丘陵,准备寻地方觅食过夜,忽然,一声鸣镝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咻!”发出尖利的声响。
“抓住他们!”
第6章 再陷困境
近百名埋伏在路两旁的黄巾军士兵从前后左右杀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数十把弓箭拉弓上弦,对准了他们。
伍修略有经验,连忙举手大喊:“我们只是普通人,请不要伤害我们。”
“胡说!”
一名屯长大步走出,战刀一指他们二人,厉声喊道:“你们一定是曹军探子,给我抓起来。”
这时,刘璟不慌不忙道:“刘皇叔可在,我在他的族侄,我要见他!”
几名刚要扑上来的黄巾军士兵停住了脚步,一起回头向屯长望去,屯长一怔,居然是刘皇族的族侄,他迟疑了一下,立刻低声嘱咐一名士兵,士兵撒腿而去。
伍修心中惊讶,刘备居然在这里吗?他从山阳郡而来,只是路过汝南郡,并不知道刘备又重新返回了汝南郡,怎么也想不到刘备会在这里,如果刘备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
刘璟却暗暗冷笑,如果刘备真在这里,事情就麻烦了,他们必然会遭到曹军的重点袭击,他自称刘备子侄,只是不想被捆成粽子一样受辱。
这时,一名大将骑马疾奔而至,身高约七尺五,年近四十,长一脸大胡子,他的到来,使士兵们都恭恭敬敬让开。
此人便是汝南黄巾军主将刘辟,他和刘备被曹军杀散,率领四千余残军刚逃到此处,准备再去寻找刘备,却得到了消息,刘备的侄子来了。
他以为是关平,刘备派来寻找他们,便骑马飞奔而至,不料却是两个不认识之人,刘辟顿时大怒,手中大刀一挥,雪亮的刀尖顶住了刘璟的咽喉,“你是何人,胆敢冒充皇叔子侄,活腻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皇叔之侄?”刘璟毫不畏惧,注视着刘辟的眼睛。
刘辟从中平元年参加黄巾军起义以来,转战南北已有十几年,识人无数,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尽管他也不知道刘备有没有什么侄子,但他会看人,从刘璟的目光中,他看到的是一种自信,一种和普通人不同的从容镇静,这是一般冒充者做不到的冷静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