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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候三餐 作者:傅宝珍

“表面上,交往两个月领证是闪婚,实际上我们认识有十一年。”
“你们吵过架吗?”
“好像没有,只有冷战过。”
“冷战多久?”
“一年。”
“……”
平淡、微甜
第1章 第 1 章
入职家居设计行业的两年中,卓楚悦不是第一次碰上麻烦。
这一次的客户是一对夫妻,要求打造极简、时尚的两口家庭,不用考虑孩子。从量房、提方案、绘图、找材料等等,花去一个月,随后进行施工已经两个月。
夏天的傍晚,她从汽车中下来,走进一间便利店。
便利店的自动玻璃门一开,也接到主案设计师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客户妻子有孕。
卓楚悦有些生气,“他说他丁克。”
“谁?”
“高先生。”这套房的男客户。
“你要时刻与他老婆保持沟通。”
卓楚悦更气,“她根本不跟我沟通。”
“谁让你有事没事的,冲她老公笑。”他调侃着说。
“笑还有错了?”
“你想想,我不喜欢女人,都觉得你笑的时候,真是十分养眼。”他一本正经的说,“天晓得他和他的老婆,会怎么去解读你的笑容。”
卓楚悦从小就经常笑,因为她发现只是笑,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即可以让她得到许多东西,别人待她会多亲切几分。
“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常常对他笑,然后浮想联翩?”她问。
他回答,“大多数男人是非常自信的生物。”
半响没有回应,他说,“生气啦?”
他接着补上一句,“我瞎说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卓楚悦肩头夹住手机,匆匆说,“不是,在付钱。”
她要买一份三明治,手机在通电话,干脆用现金付账。
“别想这个,今晚改一间儿童房出来,明早过去安排。”
“知道了。”
挂掉电话,走出便利店,离不远就是住宅区。
回到她自己住的小公寓房中,三明治扔在冰箱,进浴室洗澡。
面对书桌坐下,她发一会呆,毫无食欲,再看一眼屏幕休眠的笔记本,满桌图稿,一阵胸闷。
静静坐有好久,正想下楼散步,收到一条短信。
陈诗敏:今晚约否?
诗敏是她在大学的同窗好友,毕业后同在一个城市,关系更亲近。
卓楚悦决定赴约,拉开窗帘,天已晚,点点雨在扑玻璃。
换上一件舒服的T恤,牛仔裤,随意梳头,用让·巴杜的香水,关空调、关灯,出门。
在公寓楼下,稍等几分钟后,有灯光照出雨轮廓,打的车驶近眼前。
她即刻钻进汽车后座。
司机向她确认一遍,“建国路富晶酒店?”
“对。”
诗敏只说在酒店的三楼,没说是什么餐厅。
当卓楚悦看到餐厅名牌——Le 20 fevrier.
她一愣。
服务生带她走向正对落地窗的沙发座。
陈诗敏先到有一会,餐厅里吊灯偏暗,仍然可以一眼捕捉住,向她走来的女孩。
卓楚悦的气质出众,大概与她的母亲是舞蹈艺术家有关。
她身材苗条,中等身高,也显得修长,任性的穿宽松T恤,都不像穿睡衣,与生俱来一种精致的感觉。
陈诗敏上下打量她,悲愤的说,“你又瘦了!”
卓楚悦笑着落座,烫成波浪的长发拢一侧肩上。
诗敏站起来,迫切地问,“我瘦了吗?”
诗敏的脸蛋饱满,令人有伸手去捏的冲动,身材健康匀称,绝对不胖,也不是她自己向往的瘦到见骨。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泄气坐下,又不甘心,“我的黑眼圈都瘦没啦。”
“你的睡眠质量好,我是睡不好,所以瘦了。”
“还没有忙完?”
卓楚悦捏起水杯,“最少还要三个月。”
“别人上班按小时算,你按月算,迟早把身体累垮。”
服务生过来递上菜单,“这是我们的晚餐菜单。”
只有两种套餐,从前菜到甜品。她们不假思索的各点一种。
服务生询问过忌口,又递上两份酒单,“这是我们的酒单,两位看看有什么需要。”
陈诗敏问,“主菜有牛肉?”
“有日本和牛。”
“那来一瓶红酒吧。”陈诗敏抬头望向她,“红酒配牛肉嘛,怎么样?”
卓楚悦点点头,“好呀。”
服务生轻轻声说,“您可以看一下,这是比较受女士欢迎的葡萄酒。”
选完酒,服务生离开。
卓楚悦接上刚才的话题,“其实,我只是偶尔加班,休息时间不少,全怪上学的时候,每天都松松散散,缺少锻炼,现在一点压力就扛不住。”
陈诗敏说,“所以你干脆和我一样,来我爸的公司,都不用做什么,不想上班请个假就是咯,薪水照发。”
服务生上来,娴熟地摆放餐具,并带来一瓶葡萄酒。
卓楚悦联想到什么,笑说,“晚上还可以一起醉生梦死?”
“对呀,就像我们上学那会儿,多开心!”
“等我坚持不住会考虑的。”
从樱桃冷汤佐开心果的前菜开始,每道菜需换一次餐具,她们就交换一次眼色,忍笑不已。
不是不解高雅,只是记起初入大学校园的日子,花钱没有节制,她们竟然同时拮据,下个月生活费进账前,顿顿煮一锅方便面,两双筷子抢着吃。
无知无觉,将近三个小时过去。
诗敏最后一口葡萄酒,擦擦嘴,放下餐巾说,“我去洗手间。”
“嗯。”
服务生来撤走餐盘,再为她倒上一杯气泡水。
卓楚悦点着手机想了想,拨出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她不由自主的笑,“晚上好。”
问候完,才恍然想起此刻的法国,应该还未晚。
“晚上好。”但是他这样回应。
他的声音与从前一样低沉温润,通过电话传来,亦有磁性。
忙于工作的时候,只有听见他说话,她才会感到舒服平静,甚至一扫疲劳。
“你猜我在哪里。”
今夜的餐桌座位,选的令人心醉,又是下雨,无声,却滴满落地窗,不见星光,街景车河都模糊,映出吊灯、酒杯,非常旖旎。
“建国路的餐厅?”
“你怎么知道,诗敏跟你说的?”
他笑,“是。”
“没意思。”
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目前还没有这个安排。”
“好吧。”
“如果你想的话,我下周回国。”
她忽然有些慌张,“我想什么了?”
他语气带笑,“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国?”
“随便问问。”
她抬头,发现陈诗敏正走来,马上就说,“诗敏回来了,晚点再和你聊。”
他答应,“好。”
陈诗敏已将她挂下电话前的表情,尽收眼底,狐疑说,“怎么,瞒着我交男朋友了?”
她愣愣地回,“没有。”
“那你和谁在打电话,笑得真叫一个甜。”
“我一直笑得很甜。”卓楚悦展开笑容,眼角会弯下来,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
也是。陈诗敏在心底点头。
“刚刚是在跟梁明轩讲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陈诗敏别有意味的说,“难怪。”
卓楚悦莫名心虚,想解释一句。
陈诗敏就接着说,“我还没谢谢他呢,这间分店才开业,我已经听好几个朋友在说了,担心订不到位子,只好去麻烦他啦。”
这间餐厅品牌,属于法国一家餐饮集团旗下,梁明轩是其创始人之一。
陈诗敏凑近她,笑眯眯说,“老板帮我订位,说不定还能打折呢。”
陈诗敏的钱包一向丰厚,薪水以外,还有父母补贴,她在日常开销上,从来不拘小节。
除非,“你又没钱了?”
“还完信用/卡,这个月就没剩多少了,不敢向我爸开口。”陈诗敏哭腔哭调的说,还假模假样地擦眼睛,可惜没有泪。
卓楚悦笑,“买单吧,我请你。”
“说好我请你吃饭的,下次你再请回来。”她说着,然后高高伸长胳膊,打个响指。
在服务生过来之前,她好奇的问,“哎,这餐厅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卓楚悦回忆着这句法语,“Le 20 fevrier,二月二十,我的生日。”
“嚯!”
同样是单身,陈诗敏却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服务生来到这里,“您好,有什么需要?”
“买单。”
“已经给两位免单了。”
陈诗敏掏卡的动作停住,“我服了,他不怕以后我天天来白吃白喝?”
卓楚悦说,“带上我。”
“必须的,没有你,谁给我免单。”
从酒店出来,汽车飞驰,行人打伞经过,陈诗敏的车停在附近。
两人都没带伞,只好缩起肩膀,跑进雨中。
陈诗敏抢先抱怨,“怎么不带伞!”
“买一把弄丢一把,新的还没买呢。”
代驾司机已经等在车旁。
她们带着餐厅送的两份礼品,坐进后座。
卓楚悦擦着雨水,问她,“驾照考过了?”
陈诗敏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确实很闲,就想去考驾照,一边学车,一边提前把车买好了。
她嘿嘿一笑,说,“没考过。”
“车怎么办?”
她耸耸肩,“有事请司机咯。”
葡萄酒让意识,像扑着雨的车窗般朦胧。
陈诗敏转过头来,问她,“你和梁明轩,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爸爸的……学弟,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反正他们都是芝大商学院毕业的。”
卓楚悦说,“我记得,他第一次来我家,带了好大一条鱼。”
“鱼?”
“嗯,活鱼。”
“带鱼做什么?”
“做菜呀,难道放家里养着?”
陈诗敏哈哈大笑,“然后呢?”
第2章 第 2 章
十年前,在黄叶满地的秋天,第一次见到梁明轩。
至今依然记得他的深蓝色衬衫,质地柔软,像他看人的眼神。
那一天下午,卓楚悦在客厅捡珠子,有人按门铃,她去开门,然后呆呆望住他。
他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她还需要仰视。
梁明轩同样望住门里,只有十三岁的女孩。
她趴在门上,视线离不开地望住他,他确定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而她居然一直在笑。
他也微笑,“卓楚悦?”
她点头,然后问,“你是谁?”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他不在家。”
他耐心解释,“我向他说过,他知道今天我会来做客,他一会儿就回来。”
回忆起这一段,卓楚悦不禁要感慨,皮相的重要。
他面颊偏瘦,眉眼英气,鼻梁又直,完全是她十三年来见过的,最俊朗的男人,所以她觉得他不是坏人,爽快的敞开家门。
一进门,他拎的黑色塑胶袋,忽地跳动,似有活物在里面。
她惊一下,又忍不住问,“袋子里是什么?”
“东星斑。”
他打开塑胶袋,她瞧进去,真有好大一条鱼。
保姆文阿姨下楼,看见他,一脸怔惑。
梁明轩一样彬彬有礼,“你好,我是卓先生的朋友。”
卓楚悦怀疑他将阿姨错认成她的母亲。
“哦,梁先生?”文阿姨露出了然的神情,热情招待客人,可见父亲确实交代过。
他不坐下,要把鱼带进厨房处理。
卓楚悦跟在他身后,止步厨房门外。
他握刀的动作熟练漂亮,刮落鳞片,破肚除胆,她从未去过水产市场,看愣了。
梁明轩回头看她一眼,“不害怕?”
她摇头,一派天真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学来的。”
直到他处理好鱼,洗净刀,她的父亲卓启振回来了。
她匆匆来门厅,文阿姨正说着,“卓先生,你的朋友已经来了。”
卓启振踩到一颗小东西,“这是什么?”
卓楚悦出声说,“我不小心把手链弄断了。”
他抬起头,无表情地向客厅走,“收拾干净。”
文阿姨应一声,目光四下找寻珠子。
父亲认为文阿姨是家中佣人,态度一向很不客气。
卓楚悦想一起捡珠子,但是听见父亲在客厅叫她。
一进客厅,看见父亲与年轻的梁先生已经坐下。
父亲介绍,“楚悦,这是明轩。”
她再次望住他,大方的笑起来。
以为他会像别人一样,夸她长得漂亮,但他没有,也没有问她的成绩好不好,只是回给她一个笑。
卓启振说,“今年她是十三,你大她有十六岁?”
梁明轩先不回答,而是问她,“几月几号生日?”
“二月二十。”
他再对卓启振说,“那还要再多几个月。”
“这倒是麻烦,她该叫你什么?”卓启振似自语般说着。
梁明轩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
卓启振认识他时,他是二十五岁,几年过去,他容貌没有任何变化,骨相都好像固定住,一直停在二十五岁。
梁明轩又望向她,“明轩,或者Dennis都可以。”
她犹犹豫豫地点头,眼里都是对他的好奇。
“楚悦妈妈今天出门打牌,我交代过她晚饭前回来。”
“不要紧,我也不是贵客。”
从梁明轩说话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知道文阿姨不是家里的女主人。
多年以后,她也明了,他无论对谁都很有礼貌。
卓启振带有几分认真的笑,“你当然是贵客!”
为了晚餐,梁明轩又回到厨房。
父亲在厅中泡茶,问起她最近的功课。
当满屋飘起黄油与麦子的气味,从家门进来一位优雅的小妇人。
那是卓楚悦的母亲,她梳最简单的挽发,穿名牌的衫裙套装,戴钻石耳环。
母亲打扮讲究,但凡出门,不管去什么地方,衣服首饰都要搭配好。
在餐桌旁坐下,卓楚悦发现刚刚一阵气味,是早晨的切片法棍重新烤过,上面堆着土豆番茄的沙拉。
另有香槟青口贝、阿根廷红虾、蟹肉鱼子酱。
尤其是浓汤东星斑,将她的味蕾惊艳。
开一瓶白葡萄酒,母亲只要一杯小酌,剩下等着两位男士分掉。
父亲多饮一些酒,严肃沉闷的性格也会改变,老实说,不讨人喜欢。
“阿轩,我是忍不住想夸,又怕你一心去钻研做菜,君子远庖厨。”
梁明轩似是没有受酒精影响,“启振哥,我不仅仅是研究做菜,更是在研究饮食文化。至于,家父的地产事业,我不感兴趣。”
卓楚悦不在意他们谈论什么,又一次伸向法棍沙拉,被母亲阻止。
母亲严格管控她的饮食,不希望她在青春期发胖。
卓楚悦觊觎着桌上的食物,心底想,他要是开餐厅,一定宾客盈门,甚至大排长龙。
梁明轩真是有做餐饮的准备,得不到家人支持,有意请卓启振入股。然而,父亲婉拒。
关于他们认识的经过,讲到这里,从一片迷蒙的车窗中,卓楚悦辨认出已行驶进公寓附近。
她对陈诗敏说,“你知道的,我家没有人懂做菜。”
连文阿姨的厨艺,都算不上厨艺,只是会烧些家常菜,非常家常。
卓楚悦继续说,“不懂是他长得太帅,还是做菜太好吃,他在我眼里会发光。”
“所以,你是他的……粉丝?”
“不是,我爸爸破产以后,家里气氛可以冻死人,我躲去远远的,不到他们面前,真是我最自由的一段日子,梁明轩大概发现没有人管我,没少教育我,但他会给我做饭,我就原谅他了。”
陈诗敏听着又是笑。
汽车停在公寓楼下,卓楚悦下车。
回到公寓房中,洗漱,躺在单人床上。
她没有忘记工作上的事,不过,饱餐一顿后,觉得不是一件难事,明早再解决,懒得动了。
实在太困,给梁明轩发去一条短信,昏昏睡下。
清早起床,没有感觉头疼,冲一杯咖啡,打开笔记本,开始改图稿。
天气预报说今天还有阵雨,出门前,她盯住窗外好一会,却只见艳阳天,将信将疑,心里提醒自己记得买一把伞。
大约上午十点钟左右,到了客户的房子。
客户赵女士先到这里,转头看见卓楚悦正与门外的工人沟通,穿一件象牙色连衣裙,细跟鞋。
等她走来面前,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赵女士对她印象仍然不佳,与初次见面一样,卓楚悦穿戴整齐,指甲莹润光泽,鞋与提包都是奢侈品牌。
赵女士不了解她的家境,却认为,如果她是真正的富家女子,生活中应该只有旅游、购物和下午茶,有志向的会办艺术展、成立工作室,自娱自乐,何用辛苦工作,证明自己。
卓楚悦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尽管她的笑容里像藏着一些小心机,也让人嫉妒。
今天她脸上没有笑容,赵女士觉得是因为自己的丈夫不在。
卓楚悦说,“我想把休闲厅划一半出来做书房,原来的书房改成儿童房,赵太太觉得呢?”
“有设计图吗?给我看看。”
赵女士接过设计图,表情不显喜恶。
“我问过师傅,可以在现场做儿童床,分成两部分,上面是床,下面是储物柜。”
临近正午,室内太热,赵女士用设计图扇风,“如果是双胞胎呢?”
“那么就将床下的储物柜竖着分开一半,一边储物,一边是可以拉出的折叠床,这样有更多的空间留给孩子玩耍。”
赵女士点头,“你尽快吧。”
“我尽量。”
这语气有顶回去的意思。
赵女士立即不开心,未出声,手机响起,先转身接起电话。
卓楚悦无事般,去检查装修进度。
其实赵女士猜对一半,如今她已不再是富家女子。
卓楚悦中学毕业前,国内好几个颇具规模的制造企业,卷入倒闭潮中,重创父亲的事业,家中不复往日风光。
当时,父亲需要大笔资金,只好将正在居住的房产抵押银/行,母亲变得极少出门与太太们搓麻将,时间多花在练瑜伽上。
卓楚悦是唯一高兴的人,因为父母再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拦住她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赵女士打完电话,随即有事离开。
与工人商量至下午,卓楚悦才离开这里,赶往一处写字楼。
她坐在出租车上,车窗外天色青黑,气压很低,将要下雨。
现在的手表变成配饰,要找一间修表的店铺,实在不易。
她在网上查询到这一幢写字楼里,有一间回收与维修钟表的店铺。
店铺电话是手机号码,所以一直用短信与店里的人联系。
电梯至十七楼,周围十分安静。
她找到门牌号,推开门,扑面的空调冷气,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一个梳马尾的女孩。
“你好?”
女孩的声音很有活力,不像与她短信交流的人。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更冷静。
“你好,我需要修表。”
女孩想了想,才说,“哦,来得正好,再半个钟头我们就下班啦。”
“前天戴着洗手,可能是进水了。”她走到女孩的办公桌前,递过去一只手表盒。
这是卓楚悦十四岁那一年,收到的生日礼物。
第3章 第 3 章
罗小倩接住手表盒,打开来。
从手表耗损的程度,看得出主人经常佩戴。
罗小倩绕出办公桌,对她说着,“你跟我来。”
卓楚悦跟着她,只见她去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是小小工作间,一张桌子,一面玻璃柜,好多的钟表拥挤陈列。
桌子后面,坐有一个看上去还年轻的男子。
他的黑色头发遮住额头,穿一件白色卫衣,戴一副金边眼镜,皮肤很白,虽然坐着,从他的骨架判断,应该是高个子。
罗小倩把手表盒摆在他胳膊旁边,“来修表的。”
他抬头,目光落在卓楚悦身上,好像记起什么,“卓小姐?”
她一怔,“是。”
罗小倩搬一张椅子,放在她的身旁,“请坐。”
卓楚悦坐下,来不及道谢,罗小倩的马尾一甩,闪身出去,捧住一杯水回来。
她接过,“谢谢。”
“不客气。”罗小倩再次出去,顺带把门虚掩上。
年轻男子已经将表拆开。
卓楚悦喝下一口冷水,时刻注意自己的表,却不得不去观察修表人的手。
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如果速写下来,会因太过漂亮而失真。
“你的手表是瑞士机械芯,有防水设计,但是……”
前天晚上,卓楚悦回到家,脑子里都是工作上的事,洗漱全程忘记摘下表。
他若有若无地点着头,说,“它的寿命到了。”
因为没有定期清洗和注油,汗水、雨水和脏空气侵蚀,以及零件磨损,无形中减短它的使用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