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开暮落 作者:芙蓉三变


人生就像这朝开暮落的木槿花,
有什么福,都要尽情的享,
快乐的事,也要尽量的做,
只有这样,当你垂垂老矣时日无多的时候,你才能毫不后悔的对自己说:
老娘这一辈子过的——
爽!

就是一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都城内外一片开的红艳艳的桃花。
今天是战功赫赫的定威将军迎娶相府小姐的大喜日子,中元街上早早的就已经人山人海。
定威将军封惊云驾着爱马疾风,带着御赐的迎亲队伍,去迎娶他指腹为婚的新娘。
年轻的将军被新郎的红衣削弱了几分肃杀之气,但是英俊锐利的脸上不见半分喜色更没有一丝笑容,眼中是无人能懂的幽深渊泽。
渚莲含泪拜别了父母,宰相夫人亲手为女儿盖上红盖头,新娘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喜车。
摇晃的马车正像渚莲不安的心情,含着期待和别愁。渐渐的,迎亲的队伍离相府远去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父母捧在手心的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她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她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但是,渚莲悄悄的掀起盖头,偷偷看着队伍前方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英武男儿,脸上泛起霞彩一般的酡红。那是女儿家心底的秘密,从那个剑一般锐利的男子把她从流寇手中救下的瞬间,他就成了她世界里唯一的英雄,她今生最重要的男人。
那么他呢,还记得她吗,会不会喜欢她呢?渚莲幻想着夫婿冷漠的脸上泛起柔情的样子,心底期待着他也会疼惜自己。
众人喧嚣嬉闹着簇拥着酒过三巡的新郎进了洞房。只有今天可以稍稍放肆的作弄一下这个平日里冷得像冰的大将军,又不会受罚,没有人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封惊云锐利的目光让所有人迅速的遛了个精光。
喜娘以为新姑爷等不及要过洞房花烛夜,笑着说了吉祥话,领了赏也马上走了。
洞房里安安静静的就只剩下今天刚成为夫妻的两个人。
隔着盖头,渚莲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只听得喧闹的人声一下子都没有了,新房里只剩下新郎和自己。她紧张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一双小手揪紧了裙子。
封惊云却没有说话,耳朵里只听得,簌簌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渚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不敢问,只能静静的等,却是越等越心慌。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吧。”好不容易封惊云开了口,却竟是这种绝想不到的话。
渚莲大惊失色,慌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你要去哪里啊?”
“你只要做好将军夫人的本份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抛下一句连敷衍都没有的命令,封惊云转身出了洞房。
啪的一声,烛芯爆出了火花,这本是最吉祥的兆头,渚莲却觉得像是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连盖头都没有兴趣掀起来。
一刻都不愿意留下。
甚至连敷衍她几句都不屑去做。
这么冷酷残忍的男人竟是她的丈夫!
渚莲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寒,连指尖都是冷的。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种对待?
死寂的新房内没有人会回答她,只有燃烧的蜡烛替她流下她流不出的血泪。
渚莲紧紧地握着拳,忍耐着这巨大的羞辱。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留下了丑陋的伤痕。
封惊云凭借着出神入化的轻功,避开了众多侍卫,来到了他曾经贴身守护过的晓风公主的寝殿外。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立即被寝殿内的丽人发现。
“惊云?”晓风惊讶的轻喊。
封惊云无声的出现在晓风面前,单膝跪地。
“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日子来这里?”这对刚刚过门的宰相千金是多么大的羞辱阿!
“属下要保护公主的安全。”
“你已经不是我的侍卫了,惊云,你现在已经是定威将军了。”晓风微微的叹息。
“在属下心里,属下永远是公主的侍卫。”看着这个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男子,晓风的心绪很复杂,她永远也不可能回报他的这份情意,却又依赖着这个人给她的温暖和依靠,不是不愧疚的,却无法狠心的放开手。
她终究是个自私的女人啊,自私的霸占着这个对她有着海样深情的男子。因为这世间只有他,无论怎样都永远站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
循着长久以来的习惯,晓风像高贵的波斯猫一样娇伏在封惊云的膝头安憩。只有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她才能放心的沉睡。但是今天,她的心里有淡淡的歉疚,为了那个独守空房的新娘。
对不起。请把这个男人的温暖暂时借给我,我会还给你,不会让你等得太久的。

就是二

又是一年春来早,都城的桃花依然开的如云霞般烂漫。
渚莲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细细的缝一件披风。
“夫人,歇歇吧,您都做了一个上午了,您现在不比平常,要当心身子啊。”侍女杏儿端了参茶放在桌上。
“没事的,就快做完了。将军马上要去巡边,虽然已经入春了,可是那种苦寒之地还是多备些御寒的衣服才好。”
“夫人您真是贤慧,将军娶到您,可说是三生有幸了。”
渚莲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转眼间,成婚已经一年了。那晚之后,封惊云再没有什么冷酷的言辞,举动间虽然少嫌冷淡,倒也和普通的夫妻没什么不同。渚莲本是大家教养出来的温婉少求的女子,只要丈夫肯相待以礼,她也就把那日的事情死死的压在心底,本本分分的作一个好妻子。
“夫人,离将军巡边还有半月,照您这么没日没夜的做法,怕是十件披风也做出来了,再说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为小少爷想想啊。”伶俐的杏儿无奈的劝着有点小固执的夫人。
这个夫人什么都好,人生的美,又温柔,带下人宽厚,理家也井井有条,简直是天下贤妻的典范。就是有一条,只要是有关将军的事,她必要亲力亲为,谁劝也没有用。唉,有时候她也会想,这么好的夫人怎么就对冷冰冰的将军一往情深呢?
渚莲笑看了一眼正在头痛的贴身侍女,顺从的放下了披风,接过了一脸惊喜的杏儿递上的参茶。最近的身子的确是不似以往,坐不了多久就会腰酸背痛,虽然嗜睡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也还是常常觉得困倦,所以她才想着要趁精神还好的时候赶紧把披风做完。不过,渚莲低头爱怜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她也要做娘了呢。有一个小生命在她的体内成长,和她一同呼吸,怪不得有人说孩子是娘身上的肉,这从自己身上诞出的骨血,叫她怎能不爱,更何况,这是将军和她的孩子啊。
“夫人,将军回来了。”又一个侍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禀报,夫人可是每日都盼着将军呢。
“将军人在书房吗?”渚莲果然惊喜,就要下榻。
杏儿赶紧拦住,“夫人,您现在行动不便,不如让奴婢去请将军来看您吧。”
渚莲起得急了,肚子果然有点不舒服,“那也好,你去看看,若是将军有事在身,就不要扰他了。”
杏儿领命去了。
渚莲倚在榻上,一阵微风吹过,带进来几片桃花。渚莲望出去,花园里的桃林正是动人的世节,挤挤挨挨的花,开的像火。这将军府里本来没有这些桃树,花园也不过是摆着而已,渚莲大半的时间都无事可做,就着人打理起来,无心插柳之下,倒也有了一番景致。
渚莲正想着,不料突然看见了一个不会错认的身影出现在桃林之中。
将军?他不是最讨厌这些寻花问柳的风月事了吗?怎么会…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惊云,你娶了一个好妻子呢。”晓风巧笑倩兮。
封惊云眼中闪过一道灼热的光芒。
“惊云,帮我折一枝桃花吧。”
黑色的身影利落的腾跃,从枝头折下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晓风接过来拿在手里,皎若明月的脸庞同花朵相映生辉,当真是人比花娇。
“惊云,我好看么?”
“公主是最美的女人。”惊云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晓风。
“是么。”晓风轻叹,“恐怕只有你会这么想吧。”
纤秀的眉头微皱,看着手里的花,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女人的青春貌美最是易逝,自己芳华正胜仍然得不到那人的注目,若是日后年华老去岂非更加相思无望。况且,父皇虽然宠爱自己,但又能纵容自己到几时呢?
想到此处,一时忧思无限,忍不住靠进封惊云怀里。
“惊云,要是我喜欢的是你,那有多好。”
封惊云眸光一黯,揽住晓风纤腰的手不禁用力。
“属下,永远会在公主身边的。”
晓风笑了,“那可不行呢,惊云现在是有妻子的人啦。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惊云了。”
“属下永远都是公主一个人的。”那份心意,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只要是为了憩息在他怀里的娇贵公主,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晓风含笑的看着封惊云坚毅的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微风起,拂落满树花。
前来请人的杏儿隔着大队的侍女和侍卫,远远的看着那自成一个世界的两人,咬咬唇,往夫人的寝居跑去。
“夫人,将军正在和人商议巡边的事情,奴婢不敢打扰,不如等晚膳的时候再去请将军一起用膳好了。”
杏儿递着头,不敢看夫人的眼睛。
“没关系,我有点累了,你先下去吧。”渚莲平静的说。
杏儿不是很放心的退下了,这么好的夫人,为什么将军不懂珍惜呢?
屋里只剩下渚莲一个人,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她瘫倒在榻上。
原来那个男人不是不懂温柔的,只是,对象不对而已。
渚莲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苦。
到底是为什么,既然对她无意,既然已经有了意中人,为什么还要娶她?
就只为了那个指腹为婚的约定吗?
渚莲苦笑。
突然,渚莲皱眉,肚子好痛。胎儿是才八个月,难道竟是要生了吗?
“啊——”
渚莲痛苦的尖叫唤来了众人。眼见夫人居然早产,所有人都慌了起来。
“快去叫产婆!”
“热水呢,快去烧热水!”
“啊————将军——”渚莲痛苦的哭喊。
“将军人在哪里?快去请将军来!”管家急得一头是汗。
“将军送公主回宫,现在不在府里啊!”
唉!管家一叹。“你照顾好这里,我去请将军回府,记得先请大夫来以备不测。”
华丽的寝宫内奏着淡淡的乐声,晓风伏在封惊云膝上沉睡。
一个侍女小心的走进来,轻声地向封惊云禀报,“将军,您府上的管家前来求见,说是将军夫人生产,请将军速速回府。”
封惊云皱眉,看了看膝上睡得正甜的晓风,低声道,“你让他先回去照应着,我等公主小憩醒来就回去。”
侍女答应一声退下了。
晓风低吟一声翻了个身,像只娇媚的猫,封惊云温柔的顺了顺她黑亮的长发。
管家听得侍女的回复,无法可想,只得无奈的回府。
正赶上大夫匆匆的走出寝房。
“夫人怎么样?”管家忙上前询问。
老大夫摇摇头,“夫人怀的是倒头胎,本已不易生产,再加上是早产,恐怕——”
管家惊得脸色苍白,“那可怎么是好,大夫,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眼下夫人和孩子的性命能保得一个就是万幸,将军人在哪里,若有不测,当是如何是好?”
“啊————将军——”渚莲凄厉的尖叫从寝房里传出来。听得人心声不忍,可怜一个温柔的夫人,偏偏嫁与薄情郎。
管家心下恻然,“我们将军现下不在府中,若是有万一,请大夫以夫人为重吧。”
痛,好痛。
身体像要被撕裂了,他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宝宝还生不出来?
将军呢? 将军在哪里?连为他生下子嗣都不能换得他片刻关心吗?
痛得快要死了?
将军————
有一刻,痛苦似乎远去了,渚莲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离了身体,混混沌沌的随风飘到了一处宫苑。
精致华丽的寝宫里,英俊冷漠的将军褪去所有棱角,温柔的宠爱怀里安睡的美丽公主,像娇宠一只猫儿。
这美丽的图景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渚莲的灵魂,瞬间回到了承受着剧痛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
渚莲疯狂的大笑,笑得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心魂一起化为飞灰。
她静静的流下泪来。
宝,娘对不起你,爹娘哥哥,渚莲不孝,渚莲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爱人,太苦了——
意识一点一点的流失,模糊中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冷漠的少年剑客。
缘君一面,误我终生…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行了!”
屋里的众人惊慌失措的乱成一锅粥。
“你真的决定就这样放弃你的生命?”
被情殇所噬的人儿芳魂已逝。
一阵轻笑,“那这个身体,我就不客气地接收了…”

就是三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生产已经月余,差点小命不保的小少爷被将军府上下视若珍宝,养得白白胖胖,像个玉娃娃。
杏儿一边帮终于做完月子的夫人擦拭沐浴后的湿发,一面在心里啧啧称奇。
本以为夫人一定撑不过来了,连大夫都说已经救不得了,谁想到没了气息的夫人竟然醒了过来,不但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连人也开朗了,真是老天保佑。
杏儿看着正含笑逗弄着摇篮里小少爷的夫人,高兴的想,女人果然为母则强,有了小少爷,夫人几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杏儿,帮我端杯茶来好么。”夫人笑着吩咐,一双眸子波光盈盈。
杏儿不敢多看,连忙答应一声退下去,走出房门好远才急急用手捂住脸,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见夫人的笑容就忍不住脸红。若说从前夫人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那现在夫人的笑容简直就像是不见底的潭水,随时要把人吸进去。
这样一想脸上不禁又燥热起来,连忙用力拍拍脸颊,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呵呵,脸红了呢。这里的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她那个时代都几乎见不到会脸红的孩子了呢,顶着渚莲身体的夭红很开心的眯着眼睛笑,只可惜只能看不能吃,要是真的下手的话,只怕会把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吓死。
啊——
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一大口真正的新鲜空气,完全没有任何污染的草木的香气充满了身体的每个细胞,难怪这里的人皮肤都那么好。
得到这个身体一个多月了,可惜一直坐月子,什么都不能做,虽然养好身体总是重要的,每天只要躺着就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是很享受,可是就这么闷了一个月,还真是无聊啊。
夭红抓着自己还湿湿的发尾逗着摇篮里流口水的小家伙玩,小家伙也不生气,张着大眼睛看着她,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虽然本质上她跟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到底是这个身体孕育出的孩子,自己也辛苦的为了这小东西坐了这么久的月子,还是有几分亲近的。
算算她也活了不短的时间,加上被困在渚莲身边当幽魂的几年,她也差不多三十岁了。
如果是正常的三十岁女人,就算没有孩子,也该结婚有个家了,只可惜,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算不上是个“正常”的女人。
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也算叱咤风云,做过酒店大姐,开过牛郎酒吧,金主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惜晚节不保,最后衰的被某一任金主醋劲大的老婆一颗炸弹崩到了这里。
这次倒是不错,白捡了一个千金小姐将军夫人的身子,除了嫁的男人有点问题以外,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唉,一个借尸还魂的女人,更加的不正常了…
“夫人,茶来了。”杏儿端着一盅香气四溢的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夭红好奇的掀开盖子,翠绿的茶汤盛在白瓷的盅子里,有点半透明的像果冻。
“回夫人,这是渚侍郎日前来探望夫人的时候带来的养生茶,很名贵呢,您快趁热喝了吧。”
渚侍郎啊,那是渚莲的哥哥嘛。夭红笑睨了一眼提到渚侍郎就俏脸飞红的小丫头,没想到那个帅哥的魅力还真大。
啊,对了,这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杏儿。”
“是,夫人。”
“去准备一只鸡和一只鸭子。”
小丫头一脸困惑。
“夫人我要回娘家!”

就是四

人生得意须尽欢是夭红的人生信条。
毕竟人死了还能有死而复生的机会就像天上掉下一个热腾腾的肉馅大包子。
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在一个青春貌美家世超群受尽宠爱(那个白痴男人忽略不计)的天之骄女身上的几率就像是这个砸下来的包子不光是肉馅的还是世界包子名牌“狗不理”的白金限量发行版一样——这运气已经狗屎的不能再狗屎了!
如果这样她还不抓紧机会,努力享福再享福的话,那可是太不识好歹了。
不过会浪费的那是别人,她夭红一向是个勤俭节约的乖宝宝。
你说是吧。
得意的冲着怀里没牙的小家伙做了个鬼脸,逗着他呀呀的伸手来抓。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夭红忍不住在那鲜奶馒头一样的小嫩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虽然你那个爹痴痴呆呆的,不过不要紧,好赖不济我也算是你半个娘,我会好好调教你的,让男男女女都为你疯狂,好不好?(汗!职业病…)
“夫人,我们到了。”马车停了下来。
夭红还是第一次用实体到这个相府来呢(以前都是用飘的在里面晃悠),不过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端庄秀丽的宰相夫人看到抱着外孙脸色红润的女儿,高兴的双眼含泪。不过看到杏儿手里拎着的活跳跳的鸡鸭,呆住了。
“莲儿,这是要干什么啊?”
“娘,女儿不能常常在您身边孝顺您,所以特意准备了材料,想让娘尝尝我的手艺。”事实是将军府里的管家实在是铁腕了,大夫说是产后虚弱要尽量进补,他就恨不得把她整个人塞到油罐子里,加上将军府里的厨子手艺也普通,每顿都是大同小异的油光光,吃的她听见吃饭就反胃,又不能把管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毛主席教导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不过这段内情宰相夫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她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好,好,果然还是我的莲儿最贴心。”
“娘,女儿当然要孝顺娘了。”就当是用了这个身体的红利好了,毕竟被宠爱的感觉也挺不错的,要知道,她的身价可是很高的,一般人还没这个福分能吃到她做的东西呢。
和宰相夫人边逗孩子边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夭红道:“娘,您先和宝宝玩,女儿去准备一下,等爹和哥哥回来,正好可以用膳。”
“好,你去吧,别太费事,身体要紧。”
“知道了,娘。”
夭红当然不会虐待自己,所以准备的也不是什么麻烦的菜式,不过就是一道白片鸡,一道蒸鸭。
白片鸡做法极为简单,就是把选好的肉质鲜嫩的鸡褪毛去脏,下锅加水白煮,不要煮得太久,要保证肉质嫩而有嚼劲,然后出锅切片即可。这本是古时候就有的法子,童岳荐的《调鼎集》和袁子才的《随园食单》里均有记载,民间也一直流传。鸡肉本来就很鲜美,鸡汤更是做菜调味的上品。这样做出来的鸡肉,肉嫩而皮不脱,只要把切好的鸡片,配上酱油虾油之类的酱料就是一盘清淡宜人的佳肴。
蒸鸭的做法就稍微复杂了些,把肥鸭宰杀后去掉骨头,再把一小杯糯米,火腿丁,大头菜丁,香菇,笋丁,酱油,料酒,小磨麻油,葱花等全都放进鸭肚里,装进盘中,浇上鸡汤,隔水蒸熟就行了。
虽然说一般鸡鸭不会一起上桌作主菜,不过姑娘她今天就是想吃,毕竟回娘家嘛,好歹应个景(请参照著名民歌《回娘家》)。
利落的做好了菜,又叫厨子多做了几个青菜。
得,开饭了。
渚夫人新奇的看着桌上的菜,“莲儿,你这是哪学来的手艺啊?”
书上自修的。“闲来无事的时候从书上看来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吃什么好东西,怎么不等等为父的我啊?”渚宰相朗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玉树临风的渚侍郎。
“爹,哥哥。”夭红微笑。
渚宰相蓄着短须,颇有几分陈道明的味道,渚侍郎少年英俊,气质却沉稳内敛。两人并行,端的是男色中的一时之选。夭红好笑的用眼角瞄到杏儿殷红的小脸。
“来来来,让爹看看,嗯,气色不错。”渚英把女儿叫到近前。他只有一子一女,都是如珠如宝的宠爱着,尤其是乖巧的莲儿,从来舍不得让她受过半点委屈。本来他是不同意把心爱的小女儿嫁给那个眼睛里面只有晓风公主的定威将军,不过女儿竟然钟情于他,再加上有婚约在,他也不好阻拦。虽说是这样,渚英也不能放心,那封惊云决不是个体贴的人,女儿嫁过去,少不得要受委屈。几番明里暗里的询问,莲儿只是避重就轻,说将军府上的人带她很好。府上的人带她好,那就是将军带她不好了。但是人家小夫妻间的事,女儿自己不说,他也插不下去手,只能干着急。前几日惊闻莲儿早产,忙让儿子去探探,回来说那个封惊云虽然出去巡边了,府上的人照顾得到还好。现在看见女儿和外孙都平安,莲儿的气色也比以前更好了,心里的大石方才落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