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奋斗记 作者:凤栖桐
内容介绍:
半世悲苦的宝钗终于得以重生,却发现除了贾、王、薛、史四大家族没变,整个世界都变了,宝钗琢磨着,是还像前世一样循规蹈矩,平平安安过完这一世,还是换一种活法,随心所欲,努力活出精彩的人生?
标签:豪门世家、红楼、欢喜冤家、温馨、重生
第一卷
第一章 宝钗重生
寒冷的风从窗户吹进屋内,破旧的房子,窗户上糊的纸破了好几个洞,让屋内比外边似乎还要更冷几分,瑟瑟寒风中,吱呀作响的床上,破旧的蓝花粗布被子下女人伸着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什么,抓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女人头发花白,脸上横着许多皱纹,看起来很老迈,可她的眉眼看起来极透着温婉大气,隐隐可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多貌美灵秀的女孩。
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顶,脑中浮现出许多的记忆,那些鲜亮的记忆更衬出了她如今的落魄。
家没了,哥哥死了,母亲在哥哥去后受不住打击也去了,娘家一败,她的生活更加悲惨,她那个表面慈悲的婆婆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次的搓磨,她都一一忍受下来,可当她认为是依靠的那个人出走,直到被看到已经出家之后,她的天就塌了。
她辛苦的活着,没日没夜的做针线养着那一家子,为的就是她好容易留下来的儿子,可前年儿子也去了时,她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看看窗外飘起的雪花,女人笑了。
依稀仿佛又回到年轻鲜活时,耳边充斥着母亲慈祥的声音:“妈的宝钗是最出色的,放心,妈一定给你找一个疼爱你的夫君。”
还有哥哥虽然暴躁,却很疼爱她的叫喊:“宝钗,看哥给你带什么了,你最喜欢的吃食,铺子里最新的料子,宝钗该做两身新衣裳了。”
薛宝钗不知道她为什么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不过是安分从时,按照旁人心中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照着母亲安排好的路走。
她是有青云志又如何?她从来没有害过什么人,她只是想要上进,想要让薛家好起来,不想让自己的家败了,这难道也有错?
也是,薛宝钗笑了,她是有错,错在太安分从时,只会照着别人的要求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回想起来,她这一生过的真的挺无趣的。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薛宝钗完全看开了。
富贵又如何?心中不痛快,有再多权势,也是不快乐的。
若是…
若是那时候她驳了母亲,不嫁给那个她从来看不上眼,孩子样天真的贾宝玉,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明明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贾宝玉心中只有林妹妹,可却还…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薛宝钗心中想着,如果再活一次的话,她一定不会羡慕旁人,只会紧抓住自己所有的,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人,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主意,不再任由旁的人安排她的生活,如果那样,她,薛氏宝钗是不是就会活的很快乐?
薛宝钗不知道,她在自问。
又一阵冷风吹来,她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干瘦的手掌攥紧,脸上一片痛苦。
这风雪交加的冬日中,薛宝钗孤独的病逝破旧的屋内,没有人照看,更没有人帮她收尸,最终,她还是比不得那病逝潇湘馆的林妹妹啊。
薛宝钗只觉得浑身发热,头疼欲裂,她难受的哼了一声,听到耳边传来细细的叫声:“姑娘,姑娘,吃药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薛宝钗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莺儿?
这是年少青稚的莺儿?
她如何在这里?难道死后没有步上奈何桥,进入六道轮回?
“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再不好受,也不能糟踏自己的身体啊,你这样,让老爷怎么心安?让太太担心老爷的时候还要担心你吗?”莺儿满脸担忧,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劝着:“姑娘多少想想自己,别让人担忧了行吗?”
薛宝钗想要说话,可一张嘴,喉咙里一片干哑疼痛,她忍着疼,哑着嗓子道:“药,我喝。”
莺儿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把药放到一旁的案几上,托着宝钗起身,在她背后放了好几个枕头,之后转身端过药来,薛宝钗接过来尝了一口,不凉不烫刚刚好,在莺儿担忧的目光下,她一口饮尽碗中的药,把碗递给莺儿:“你且下去吧,我头疼的紧,想再躺一躺。”
“那我先出去了,姑娘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莺儿端着碗出去,宝钗透过帘子看她拿了针线坐在廊下穿针引线,知道她不会走远,就安心的靠在枕上,细细打量屋内的摆设。
这一看,薛宝钗顿时明白过来。
她竟然在死后又回到了小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老天也觉她悲苦,又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自古至今,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人死后能还魂的,而且,还是一还几十年,这样闻所未闻的奇闻,今儿竟然也落到她的身上,许是上天真怜悯于她,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活一次吧。
慢慢打量着记忆深处的闺房,一些存留许久的事情被翻了出来。
她记得父亲当年重病时,她于病床前没日没夜的伺侯,劳累过度,再加上忧心和伤痛一下子病倒了,等她病好的时候,父亲正是弥留之际,只匆匆交待她几句话就彻底的闭了眼,她病后体弱,再加上悲伤父亲离去,一下子昏死过去,等她能起床的时候,便是族人吵闹,而哥哥一时忍不住打伤族中长老之时。
想到这些,薛宝钗不顾头疼体虚,猛的瞪大双眼,现在,莫不就是那个时候?
想想刚才莺儿的穿着打扮,她一思量便知,总归莺儿没穿素服,恐是父亲病重之时。
“莺儿,莺儿!”她费力的朝外喊了两声。
“哎。”莺儿放下针线一边答应一边掀帘子进来:“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宝钗看向莺儿,小声询问:“父亲如何了?现如今谁伺侯父亲?”
莺儿低头:“回姑娘,老爷还是那个样子,太太这几天一直伺侯老爷,少爷很担忧,在城里遍寻名医。”
薛宝钗点点头表示知晓了:“你去瞧瞧父亲如何了?另告诉母亲要注意身体,就说我没事了,再过两天就向父亲母亲问安。”
莺儿答应一声:“那我叫雀儿伺侯姑娘。”
“叫她在廊下伺侯着吧。”宝钗说了一声,又觉口干的紧:“你且倒杯水给我。”
莺儿从汤婆子里拿出温着的茶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宝钗,宝钗喝了,才觉好受一些,又催着莺儿赶紧去前院瞧瞧。
许是病的太过沉重,莺儿走后,宝钗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宝钗睁眼,感觉有些冷,才拽了拽身上的被子,一旁伺侯的莺儿就惊醒了,她翻身坐起:“姑娘,可有什么事?”
宝钗轻笑:“无事,只是有些睡不着,你且和我说说话吧。”
“也是。”莺儿也笑了:“姑娘睡了好几天,现如今自然有些失了困意。”
“你今天过去,可见了父亲,他如何了?”宝钗最担心的还是父亲的身体,虽然还在病中,可忧虑一丝没有减少。
莺儿小声安抚宝钗:“老爷似是比前几天好了一些,太太说让姑娘且放心,老爷今儿进了一碗粥,还吃了一些小菜,说不得过几日就能下床了。”
宝钗听了大松一口气:“如此倒也罢了,便是我这病好不得,只要父亲好了,真正什么都值得的。”
“姑娘这话可说不得。”莺儿赶紧阻止宝钗:“让老爷夫人听了岂不戳心。”
宝钗默然不语,莺儿以为她忧心老爷,便小声讲了几件外边听闻的事情哄宝钗开心,轻声慢语中,两人不知不觉竟又睡了过去。
第二章 庄周晓梦
“妹妹,妹妹…”
带着急燥的声音隔着窗户传进来,早起正坐起梳妆的宝钗听到这个声音顿觉浑身僵硬。
打帘子的声音,匆忙的脚步声,宝钗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见面前站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小少年,少年长的白白胖胖,就像街口厨下娘子做出来的发面包子一样,看着就惹人爱。
“哥哥?”
宝钗打量着穿松花长衫,头上戴了镶玉的六合帽的少年,有些心神不定的叫了一声。
“妹妹可是大好了?”少年的包子脸上带出一缕喜意:“瞧着比昨日精神了些。”
“哥哥坐。”宝钗请少年坐下,一边贪婪的打量少年一边回道:“我已经大好了,确是比前儿精神了,劳哥哥惦念。”
“没事就好。”少年轻松一口气,随后又笑道:“都说心诚则灵,我今儿才信了这话,这几日你和父亲都卧病在床,母亲担忧的什么似的,我问了管家,又四处求医拜佛,把整个金陵的寺庙全拜了个遍,我想来,恐是菩萨看我确实诚心诚意,就施了恩给咱们家,你和父亲却都好了。”
少年一番话叽哩咕噜说出来没有一刻停歇,勾起宝钗记忆深处的某些回忆。
自家哥哥在父亲生前确是个活泼的,话又多,又喜爱玩耍,常让父亲母亲惦念,又恨他安静不下来,不能规规矩矩读书,少不得恨极时打骂一场,饶是如此,哥哥对父亲也是一腔热忱,孝心从不减半分,只后来父亲去了,薛家八房争产,哥哥为了护住自家产业,拿着大刀在门口挡了好几天,直撑到舅家派人前来,哥哥才晕沉过去。
因此上,另外几房因没得太多产业而心有不甘,瞧着哥哥年幼无知,竟是让人招惹他吃酒赌钱,飞鹰走狗,没多长时间哥哥就被教成了彻头彻尾的纨绔,母亲心下担忧,却因着性子好有些溺爱哥哥,再加上没有大主意,无奈之下,守完了三年孝便带着他们兄妹到京城投了姨妈。
原指望姨妈和母亲毕竟是亲姐妹,总归是要尽心照顾他们的,哪想到她那个好姨妈却是个蛇蝎心肠的,丝毫不念姐妹之情,一次次的哄骗母亲,最后把薛家百万家财掏空,哥哥也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她最后也贫病交加而亡。
思及此,宝钗心内难掩哀伤,前世后边那十几二十年的痛苦恨意一时涌上心头,实在忍不住竟是抱着薛蟠痛哭起来。
“哥哥…”宝钗丝毫不顾礼仪,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声音嘶哑情感深挚,正应了那句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了。
薛蟠这些时日父亲妹妹同时病重,许多事情交到他头上,他也知道了许多的世道艰难,听宝钗这么一哭,顿时也伤心起来,很是陪着掉了几滴泪,又手忙脚乱的哄着:“妹妹这是怎么了?哭的哥哥心里也难受,宝钗莫哭,哥给你买了好多小玩意,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哥再去给你寻摸旁的。”
莺儿也在一旁拿着帕子抹泪,劝道:“姑娘莫哭了,您有什么不顺心跟大爷好好说,千万别哭坏了身子。”
宝钗哭了一通,总算心里通透了些,擦了泪直觉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显的极可怜可爱。
莺儿赶紧叫了个小丫头端了银盆打了净面的水,服侍宝钗洗了脸,递过干帕子擦净。
收拾妥当,宝钗正坐:“我这些时日虽然病的起不来床,可听说父亲病越发沉重,心里也止不住担忧,想要到父亲床前尽孝却无奈身子不争气,心中又急又痛,今天听哥哥说父亲病缓了,我一时欢喜一时伤心,竟是不知道怎么了。”
薛蟠笑道:“妹妹心里想的哥哥怎能不知,妹妹尽放宽心,等你好透了,父亲也能起来,哥哥带你去戏院听戏,最近京里一个歌剧团到咱们金陵来演出,听说排的戏是极好的,若妹妹不爱听,哥哥再带你去茶馆听那曲艺,铁齿张又编出新相声了,哥听人说是真真好笑,把人肠子都能笑打结了。”
这一番话听的宝钗云里雾里,很是不解:“歌剧团?什么歌剧团?”
莺儿抿嘴一笑:“姑娘竟是糊涂了不成,你忘了老爷没病前你还吵着让大爷带你看歌剧,看完恨道金陵毕竟不如京城,极向往去京城看歌剧演出,吵着要去舅老爷家呢。”
这话让宝钗更加不明白了,揉揉额头:“莺儿你说慢些,我脑子还有些昏沉,竟是有些不明白了。”
薛蟠看宝钗脸白白的,还带着些病色,对她越发的怜爱,轻声道:“说起来,这歌剧还是康熙爷时各国使团进京带来的,后天佑年间京城因着几个番邦和咱大清通商,京城才盖起了大大的歌剧院,有了好几个著名的歌剧团,又是唱又是跳,竟是和咱们的戏瞧着风味不同,各地也跟着效仿,到如今,有那洋派的人加更加推祟。”
薛蟠的话一出口,宝钗心间翻起惊涛骇浪来,康熙年间这个她是知道的,只前世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各国使团进京之事,并天佑年间,宝钗竟是不知道这大清还有个天佑帝,当真是…
她瞧着薛家还是薛家,她还是前世模样,哥哥也一点没变,可这外边的世界竟是大变了样子。
宝钗本就聪慧异常,越想越是惊恐,这变了样子的世界可让她如何生活?
她昨天原还想着怎么说都有前世的记忆,很知道照着记忆中的事件趋吉避凶,再不能落得前世一样的下场,可今天一个大大的打击迎头而来,打的宝钗心惊胆颤。
她不知道她是做了一场梦,梦到许多极相仿的事情,还是现在置身梦中,庄周晓梦迷蝴蝶,她如今也是这般情景。
“妹妹?”
薛蟠见宝钗呆坐着傻了似的,心下担忧推了推她:“妹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哥哥再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说完,薛蟠急匆匆就往外走,宝钗赶紧去拦:“哥哥我无事,只是想事情迷住了。”
第三章 请安
“莺儿,你把四面窗户打开,晒晒屋子,再把被褥换了。”
薛蟠走后,宝钗呆坐了一会儿就指挥莺儿带着小丫头收拾屋子,她自己则进了外间隔开的一个小书房内,看到大大的书架上摆的满满的各类书籍,宝钗浅笑一下,手指划过书脊,想寻一本关于当朝的历史传记之类的东西。
薛宝钗毕竟是薛宝钗,心胸宽广从容大度,就算是前世的艰难也没有改变她坚韧的性子,虽然闻听如今大清格局的变化时一时惊怕,可稍后便也能从容对待。
找了半晌,宝钗找到几本野趣话本,另有几本当朝人物传记,她才把这些书放到书桌上,转眼就看到书架的最底端那厚厚的一叠印刷着小小字体的纸张。
宝钗不知道这是什么,伸手拿起一叠同样放到桌上。
她把书本一本本排列开来,目光最终落到一本名为公主传的书上面,宝钗皱眉,还是伸手翻开了这本书。
入目先是一个不知名的文人写的序,宝钗看了一遍,这序写的不错,文藻华丽,排词用句也极妙,更是极尽赞美之能事,勾的宝钗更加好奇起来。
看到正文时,宝钗顿时坐不住了。
这…
康熙朝明明有六十一年的光景,怎的现在变的只有短短四十几年,本该四阿哥雍正继位,却变成了太子之子弘皙继位,年号天佑,宝钗瞬间有些明白,这皇帝都变了,世间事自然也不一样,她不可再拘泥于前世事中出不来。
再度看下去,宝钗越看越是着迷,竟不知道看了多少光景去。
直到莺儿过来叫她用饭,宝钗才掩卷长叹:“世间竟有此奇女子,怪道竟有人替她著书立传,当真是给天下女子添彩。”
莺儿看看书名,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又看公主传了,这书您都快翻烂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竟然还不觉烦,我都不知道该说姑娘什么了?亏了那是公主,是个女子,若换成男子,姑娘岂不得了相思病。”
宝钗一时大窘,拧了莺儿的脸恨道:“你这小蹄子胆子越发大了,竟打趣起你家姑娘来了。”
莺儿笑着求饶:“姑娘饶小的吧,小的再不敢了。”
宝钗只是和莺儿玩笑,也并不是认真要责罚她,抽顺手笑道:“摆饭吧,吃完饭我去看父亲去。”
一时小丫头摆了饭,宝钗看了一眼,见都是清淡的饭菜,觉得极合口味,很吃了一大碗碧梗米粥,又用了些带些酸味的小菜,喝几口素豆腐汤,觉得有了饱意才放下碗,剩下的饭菜就给屋里的几个丫头分了。
吃过饭,宝钗带着莺儿出了房间,一出来,被正午的太阳一照,宝钗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是受用,眯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看天上暖阳,更觉心明眼亮,浑身舒畅。
从院子里出来,绕过一个小花园子,沿着两边抄手游廊慢慢走着,宝钗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公主传里写的那些事情,满心的羡慕和向往。
世上竟有女子能活出这番风采来,宝钗看了只觉得以前眼界太小,更是蠢笨异常,竟不知道即使是女子也可以凭着自己的本心而活,她以前劝姐妹们的那些女子本该注重针黹女红,读书移了性情之类的话当真是傻的可以,她竟是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还凭什么说送我上青云,她之志向与那位公主比起来好笑的让人连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吧。
那位天瑞公主凭一已之力改变一个王朝的运向,掌控君王的废立,这该有多少意志才华,原该说是冷血无情的,可她与民生之上却极注重,她执政期间,百姓生活富足安乐,朝庭财政越发的宽延,这也便罢了,她竟然还能做到夫妻生活和顺,儿女孝顺,兄弟姐妹敬重。
如何的运道,如何的才气,如何的大智慧才能如此,不说女子,便是世上男儿又有几个能做得到?
宝钗笑了笑,她羡慕的同时,又极感激这位公主。
正因为有了她,这世上女儿看到了别个风景,不再局限于后院之中,经过这么几十年的潜移默化,竟是民风大为开放,女子也可以上街游玩,更有女子抛头露面的工作赚钱,和男儿并立,活的自在洒脱。
相比于前世,宝钗更加的喜欢如今的世道。
她心中喜悦堆积的满满的,似要溢出胸腔,她想要大喊一声,我薛氏宝钗今生再不凭由人安排,即使不靠任何人,我也要活的自在。
喜悦过后,宝钗又开始担忧起父亲来。
稍后她又想,世道都变了,父亲应该也不会再过世了吧。
这么想着走着,等到了正房时,头上竟是微微出了汗。
宝钗站在门口,早有小丫头进去通禀,片刻之后一个丫头打起帘子对宝钗一笑:“姑娘来了,老爷让姑娘进去呢。”
宝钗瞧了那丫头一眼,看着有些眼熟,细一想知道是母亲的丫头同福,也笑道:“同福姐姐,今日父亲可安好?”
“好着呢。”
宝钗进屋,就觉得眼前一亮,再细一瞧,这房子当真是与众不同,两面大窗户上糊的并不是纱,而是安的大大的透明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让屋子里显的竟和外边一样明亮温暖。
她只看了两眼,就赶紧往里边走,进了内室,看到父亲一脸病容,斜靠在床边,身后塞着两个引枕,母亲穿着浅碧色满地花的衣裙坐在一旁。
两个人看到宝钗进来,俱都笑的一脸慈和。
薛宏朝宝钗招手:“宝钗过来坐。”
宝钗缓步过去无依礼请了安,才在薛母旁边的椅子上安坐:“父亲可是好了,女儿这些日子不能在父亲床前尽孝,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我的儿,难为你了。”薛母把宝钗搂在身旁:“你也是三病五灾的,有这份心就行了,你父亲这里有母亲和你哥哥呢,哪里劳动得着你。”
薛宏也道:“该好好养养身子骨,大中午的跑过来也不怕晒着了。”
宝钗一笑:“好些日子没出屋,原也该晒晒这日头。”
说起这话来,薛宏又叹道:“难为我儿的孝心了,原家中换窗安玻璃时,就说要先给你屋里安,你总是推脱,只说长辈不安,你怎敢先享用,无奈只得在正房先换了这大玻璃,后来我竟病的起不来,家里为怕让我烦忧,也没再动工,等我起了床,就找工匠把你和蟠儿屋里都换了玻璃窗,那时候,我儿在屋中就可以晒到太阳。”
“很不用了。”宝钗笑着推辞,父母屋内安了这玻璃却也不知道花用了多少银子,她再安,岂不花费更大:“父亲母亲享用就是,宝钗还小,哪能这么奢靡。”
她一句话,引的薛宏发笑,慈爱的抚抚宝钗的头顶:“我儿纯孝,你可是担忧银钱上的事情,其实是很不必的,这玻璃如今日贱,现如今便是把全府都换上玻璃窗也是使得的。”
宝钗越发的惊异,她记得前世时贾府凤姐姐那里一个玻璃炕屏就已是稀罕物,宝玉屋里那个穿衣镜那更是多少银子填进去换来的,被满府的人羡慕珍重,宝玉屋里的丫头更是小心翼翼的对待,怎的玻璃到了这里竟不值钱了。
第四章 家事
宝钗发现她越发的不了解如今这世道,说话也越来越小心。
薛宏说了一番话有些累了,就着薛母的手喝了几口水,等把茶杯放下,才对宝钗一笑:“宝钗既然好了就该上学去,因着为父这病你已经很耽误功课了,若是再不上学,恐考试时要落人后。”
上学?宝钗心内暗惊,低头小声道:“我还是不放心父亲,还想伺侯父亲几日。”
“罢了。”薛宏摆摆手:“家里这么多下人,哪里能让你劳累,再说我也无事了,很不必我儿耽误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