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作者:会者定离
爷还没死呢,老娘取不出名字了,青七只不过是摔了一跤,却摔出个灵魂出窍。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个叫宁致远的男人占据,而且还是一个毒舌加冷情的臭男人。她想尽办法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只好日日跟在唯一可以看到她灵魂的宁致远身边。可他却用她身子,女扮男装,从军入伍,还大言不惭的劝她早日投胎。青七怒了,等到女子月信的那一天,定要叫这臭男人明白明白,什么叫血流成河…
第 1 章
我是个孤儿。
三岁以前跟着个老叫花子沿街乞讨,后来他死了,我准备在破庙外面挖个坑把他埋了,结果他的尸体被道上的大人物弄去卖身葬父,我身单体薄,自然无能为力。
我四岁能偷鸡,五岁能打狗,六岁…
六岁的时候被师傅拐上了招摇山。
初见师傅,他是个白发苍苍一脸皱褶的老头儿。
“人生何处不招摇,人生处处尽招摇!”这是他的广告词。
他说跟他上山有肉吃。
他还说要是我表现好,等他驾鹤西去之时,我就能当上招摇山招摇派的掌门人,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要肉有肉!”我眼冒绿光地道。
“恩,要肉有肉!”他斩钉截铁地答!
“驾鹤西去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他胡子一颤,叹了声气。
“归西!”或是见我仍一脸迷茫,他眉头一皱,粗声道:“就是死了,死翘翘了!”
虽我只有六岁,但从小在江湖上混亦学会了“察言观色”,那老头须发皆白,说一句话喘三喘,走一步路颤三颤,是个要入土的模样。思及此处,我将手中偷来的肉包子豪迈一扔道:“成交,我跟你上山!”
一晃十年。
师傅依旧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走路一步三颤,但骂人的时候吹胡子瞪眼中气十足,俨然是个不朽的神话。
少时我问师傅什么时候才骑鹤,他笑而不语。我再问,他神秘一笑之后便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还问,结果就被罚在宗祠里跪了半宿。
招摇山上招摇派是个道教门派,道教乃巫启国“本朝家教”,而招摇派则是巫启国国宗,常年从事宗教和文化活动,具体工作为祭祀、祈福、传达神谕、占卜、求雨等,当然偶尔也会接点算命招魂的私活儿,像我和老八这种在江湖上还没闯出点儿名头的,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帮山脚下的农户看病、接生、驱邪啊什么的。
忘了说,师傅是个骗子。
招摇派是道教门派,讲究养生,炼丹吃素。只不过师傅在饮食上管得不严,偶尔偷偷吃点儿肉他会当做没看见。问题是厨房没有肉类供应,想吃肉,得自己去山林深处抓。
深山老林里,有猛兽出没。
于是在我功夫大成之前,只能从草堆里找蚂蚱。在刚刚上山的那一个月,我每夜都在怀念那个只咬了一口就被我扔掉的肉包。
师傅还说我表现好的话就能做掌门呼风唤雨,这个表现好的考核条件是打败门派里六位师兄,一位师弟,还有数不清的师叔师伯,不提也罢。而且他说的呼风唤雨是真正意义上的呼风唤雨,每逢干旱时节,就得披个破烂袍子开坛作法,在祭坛上傻不拉几地跳来跳去,口中还念念有词,活像个白痴。
我曾跟师兄们抱怨被欺骗的悲惨事实,结果师兄们听完之后表情一个赛一个古怪。
后来大师兄为我做了解释。
招摇派乃巫启国国宗,在外口碑不错,而且是国家的神职官员,地位十分显赫,平常人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师傅他老人家收徒也很有讲究,具体的收徒标准他从未透露过,不过只要他看上的,均要被带上招摇山,从不讲任何条件,不从者是要诛九族的。
我的这些师兄弟们身份各异,三师兄还是个小王爷,本该锦衣玉食,结果被师傅选中,到这荒山野岭来打杂,干的事情比我还多,我很是同情他。
不过自那之后,众师兄弟们觉得我与众不同,对我格外照顾。
具体表现为——门派里的脏活累活都让我去做。
我想,他们表面上对招摇派弟子这个身份十分自豪,但实际上,哪个少年不恋红尘?
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出苦情戏。
“小白菜呀,叶儿黄呀,没人爱呀,更没爹娘…”
【1】
师傅闭关已三天。
我偷偷进山打野鸡,结果大约是头天夜里做了噩梦,第二天运气委实不好,爬山的时候还一脚踩空,我身手敏捷临危不乱,反手抓住了一根长藤,结果没想到抓到的不是树藤而是一条蛇,我被蛇咬了一口,然后就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当场就给摔晕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想来是被师兄们找到扛了回来。我动了动胳膊,没觉得身上有丝毫不适,当下十分高兴,只觉得自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正沾沾自喜之时,屋外传来三师兄的声音。
“老七醒了没?”
回答他的是大师兄。“还没吧!”
我连忙爬起来,跑到窗户边答应,“醒了醒了!”
“她衣服还没洗呢!”
听到这里,我连忙捂住嘴,转身准备躺回床上,装一个重伤病人。没曾想刚刚回头,我就愣在那里,浑身僵硬宛如一截木头。脚底下有寒气冒出,让我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此时屋内光线昏暗,只是即便如此,我依然能够看清,那床上躺着的正是我自己。
“我”还躺在那里,头上缠着一圈纱布。
我有些站立不稳,伸手想要去撑着桌子,不曾想去落了个空。
难道是灵魂出窍?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步伐很轻,几乎可以用飘来形容。
我飘到了自己的身体面前,然后摆正位置,丝毫不差的躺了下去,自觉处处吻合之后,又坐了起来。
我摸了摸被子,还是失败。
我不死心,再次往下躺,依然失败。这下我急了,趴着卧着侧躺各种姿势还是不行,最后我飘到空中,再拼命下扑,这么往下一压,我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哼声。
“成了?”我大喜。
我听到了磨牙齿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低头一看,身下的“我”眼珠在转动,眉头紧锁,像是睡得极为痛苦,这个表情,有点儿像以前遇到过的鬼压床。
我愣了一下,悬到空中。没隔几秒,就看到“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醒了?
那我又是谁?我仔细的回忆了自己十六年来的青春岁月,小到偷鸡摸狗大到装神弄鬼,事无巨细,这让我对自己的身份不再有丝毫怀疑,至于床上这个,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敢占用我的身体,看我不掐死你!
想到这茬,我伸手就去掐她,只不过手指穿过了身体,并且由于惯性过大,我摔到了床角里。
她穿着我的皮囊,左顾右盼,表情十分茫然。
“这是哪儿?”她喃喃道,“头好痛。”她伸手摸了摸头,待看到抬起的手腕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师傅说我八字轻容易撞鬼,所以赠我红绳子一根,是经过他道法加持的拜师大礼,费了他不少心血。当时我听了颇为感动,还误以为那绳子是用他鲜血染红的,结果第二年皇帝带着几个宠妃前来祈福,师傅给了他们每人一根红绳,跟我手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已经带了一年,三师兄又说虽然不值钱,但那绳子也是身份的象征,所以我也没有摘下。
现在,那个穿着我皮囊的鬼望着那红绳一脸惊诧,莫不是那根一文不值的红绳真有驱鬼的作用?鬼被震慑了?
就在我满心欢喜准备伺机而动回到身体的时候,我发现女鬼将双手都伸了出来,她眼睛愣愣地看着手掌,片刻之后又掀开被子呆呆地看着双腿。她震惊之后表情格外苦涩,喃喃低语道:“借尸还魂了么?”
“借你妹儿的尸啊,爷还没死呢!”我咆哮道。
我愤怒地吼完之后,发现女鬼定定地看着我。
我朝旁边飘了过去,她随着我的动作转头。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便皱着眉头将眼睛给闭上了。
“你看得到我?”
她点点头,“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我是人!”我恨不得掐死她,“快点儿从我的身体里滚出来!”
“你的身体?”她一脸愕然,“你是说我在你的身体里?”
我连连点头,“滚出去滚出去!”
她又道:“你还未转世投胎?”
我:“…”
“我还没死,我不过是摔了一跤,醒来就发现自己灵魂出窍,你…”我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姿势,“滚出去,不然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女鬼不再看我,她用拇指撑着太阳穴,用食指轻轻按着眉峰的位置,陷入沉思之中,我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莫非是想如何利用我的身体去为非作歹害人性命?想到此处我心头一凛,正要继续威胁她就听到她说,“抱歉,我需要这具身体。”
我怒火中烧,“这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你的,你需要有屁用,快点儿还来!”我猛地朝她冲了过去,然后很自然地飘进了墙里。
“若你还有什么遗愿,我会替你办到。”她抿了抿唇,目光冷冷地道。
“我说了我没死!”
“我会请人替你超度。”
“我说了我没死!”
“据说灵魂在七日之后会自动消散。”
“我说了我没死!”
“想好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我日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恶搞文。。。非正规古言。。。
跟痞子公主里人物有所重合。不过也不是单纯的加长。。。更新不定,无一个字存稿。。。属性为坑
第 2 章
【2】
“老七,你醒了么?”屋外三师兄的声音传来,我从愤怒中回神,朝着屋外大吼了一声,“三师兄,快点儿进来抓鬼!”
女鬼神色一凛,她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口,直到三师兄推门而入,他冲着床上的女鬼笑了笑,“老七,醒了啊,衣服还没洗哦!”
我飘到三师兄面前,“三师兄,我的身体被鬼上身了,你快点儿将那鬼给驱出去啊!”
三师兄根本没看我,而是继续道:“开玩笑的,干嘛板着一张脸,你肚子饿没?昨天大师兄去山里抓了兔子,给你留了一只烤兔腿,我给你拿来,你等着!”说完之后,三师兄转身走了,我在他眼前又蹦又跳声嘶力竭,也没见他有任何反应。
他们都看不见我?
只有那个占了我身体的女鬼可以看见我?
我心情郁结,只觉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转头看那女鬼,只见她眼睛如一汪深潭平静无波,她缓缓道:“我会替你活下去。”
我:“…”
我已经没力气骂人了。
她说完之后复又躺下,面朝着墙,因为我现在是灵魂状态不能触碰任何东西,也骚扰不了她,拼命吹气想弄出阴风阵阵的效果,结果也不见效,折腾许久之后终于失了信心,只得呆坐在床头发呆。
“老七!”三师兄又过来了,他推开门看了一眼,嘀咕道:“怎么又睡了!”他蹑手蹑脚地进屋,将兔子腿放到了桌子上,离开的时候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看到三师兄的动作,我更是想哭,明明我在这坐着,他们却看不到,难道我真的死了么?
我发现变成灵魂状态了,即便是哭也没有眼泪,只不过感情需要宣泄,我开始呜呜的嚎叫,那占了我身体的女鬼终于忍不住再次坐了起来,“姑娘,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再留恋这一世了。”
“我没死了,你才死了,你才要投胎!”
被我这么一吼,她也愣了一下,“或许我的确死了,只不过重生在了你身上。虽然身体单薄骨骼纤细,却是健康的。”她眼神一暗,嘴唇动了两下,不过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我用了这身体十六年,从来没觉得自己也可以这般安静。
“我没有你的记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道。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还没死!”我飘到她面前,冲她呲牙咧嘴。
“我叫宁致远。”
我一愣,然后飘到她肩头上趴着,“我叫老七。”
我看到我的脸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秀眉颦起一脸柔弱,顿时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师傅曾说一个人的气质是由内而生,我一直不以为然,等到现在换了个灵魂,才意识到师傅他也有不骗人的时候。
虽然那是我的脸,但那动作,那神情,让我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里是哪里?”她又伸手揉着太阳穴,轻声细语地问。
“招摇山!”我下意识地回答,岂料话音刚落,就见她手猛地僵住,身子似乎也微微一震。
“这里是招摇山?巫启国的招摇山?”
我点了点头。
她眉头紧锁,复又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我摸了摸下巴,回了一句山中无日月,她抬头看我一眼,神色着实冰冷,像一道冰锥子朝我射来,我心头一抖,仔细回忆了一番后道:“似乎,似乎是启明丁巳之秋…”我哆嗦着回答完,然后就看她嘴唇微微一抿,漫不经心地瞟我了一眼道:“招摇派竟会有女弟子?”
“师傅说天下英雄不分男女。”
“喂!你鸠占鹊巢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被她冷冰冰的样子吓住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啊,竟然比我还不要脸!”
不要脸的女鬼对我的谩骂丝毫不在意,她继续发问。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闭口不答,她又嗖嗖地射眼刀子。
我扬着下巴装没看见,她叹了口气之后幽幽道:“只有我能看得到你。”
我歪着头看着她。
“只有我能同你说话。”
我坚信自己没死,不会去轮回转世,可是在这人间飘荡,只有她一人能说上几句话,其他的人都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想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叹了口气。
“吃饭睡觉习武打猎洗衣挑水种菜…”我扳着手指数了数,突然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格外凄惨,脏活累活似乎都是我在做,“还得跟老八时不时下山去慰问那些猎户,蹭吃蹭喝改善伙食。”
我简直就是一个旋转不停的陀螺,想到这里我朝她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替我活下去,这些你能做到么?”
她并不理睬我的挑衅,而是自顾道:“招摇派青渊掌门有大智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窥过去未来,不知是否会看出这壳子里换了灵魂。”她伸手按着自己的心口,显得有几分紧张。
青渊掌门是我师傅。
师傅是个骗子,并且骗子还在闭关。不过见她如此说,我对师傅也抱有一丝期望。“那等师傅出关我们去找他,或者他能想办法,然后,宁致远是吧,你回你的身体,我回我的身体…”
“我会替你活下去。”她冷不丁地又冒出了这句话,我先是一呆,然后气愤得直发抖,若有可能,我恨不得扇她一耳光,哪怕那是我自己的脸。
她摆明了要占着我的身体了,甚至要伪装成我?
“你有什么遗愿?”
我心情郁结却又无能为力,心神不宁地飘到了桌子底下蹲着,实在不想搭理她了。
“我明天会离开这里。”她又继续说道。
听得此言,我惊得站起来,身子从桌面上穿过,这种感觉实在怪异,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离开这里,去哪儿?”
“南夏国。”她回答之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是南夏国人。”
“你不准走!”
“抱歉,我心意已决!”
我继续咆哮,她却躺□子又用被子蒙住了头,任凭我千呼万唤也不再吱声,我费了诸多力气也是徒劳,在屋中心急火燎地飘了一阵之后,只觉得万分悲戚,心情格外沮丧。
屋外月光如霜,亦如我此刻的心境。
【3】
宁致远要去南夏国。我看她一幅有主见城府颇深的样子,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结果她睡到五更的时候起来裹了我的袍子,然后鬼鬼祟祟地准备推门出去,我问她要干嘛,只听她冷声道:“离开这里。”
“去南夏?”
她点点头,悄悄将窗户撑开一道细缝,打量屋外环境,此时虽然是五更天,外面依然灰蒙蒙一片,她四下打量之后,又从窗户边挪到了门口。
“什么都不带,你准备一路乞讨过去么?”
招摇山离南夏国国境并不算近,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十天的路程。若是用走的,大概得要一个月的时间,她不准备盘缠和行李,就准备空手下山?我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她被我瞧得太久,终于有了一丝不自在,咳嗽两声之后道:“你可有银两?”
我立即摇了摇头。
她不信我,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我们招摇派弟子生活都异常简朴,这房间里无非也就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凳和一个恭桶,她把我柜子里的冬衣都翻了出来,也没找到一点儿碎银,最后只得作罢。
她又开始沉思了。
“我说你把房间弄得这么乱总该收拾一下吧,待会儿三师兄过来看到了肯定得训你。”
“你叠衣服都不会么?就这么扔到柜子里?你以前是哪家的大小姐啊!”我眼看着她把我的衣服胡乱塞进柜子,心头对这家伙格外鄙夷。她望着那堆衣服思索了片刻,而后又抱出来一件一件的对折,再对折,再塞入柜中,看到那叠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我分外无语,偏偏她还很满意,装完之后微笑着拍了拍手。
这就是个白痴啊!
“对了!”她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桌上的烛光摇曳,微弱的光芒下我曾经那口闪闪白牙在发光,“我不是哪家的大小姐,我是男人。”
我疯了。
占用我身体的是个男人。
其实我性别意识挺薄弱的,但当初因为好奇扒三师兄衣服的时候,他很严肃地告诉我男女有别,女孩子要有该有的矜持和害羞,若我实在忍不住要扒,也得等到我行笄礼之后。我当时很不以为然,扒个衣服还那么多讲究,又不是什么大事,是以隔日下午我就偷偷跑到后山的溪涧那边偷看师兄们洗澡,结果被当场抓住之后罚跪了半月的祠堂。自那之后,在身体方面我牢记了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此番得知进入我身体并将之占为己有的是个男人,让我实在有些恐慌。
这比被男人偷看了洗澡更加难受。
就好像我赤条条暴露在他眼中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想看就能看,想摸就能摸,我丝毫不能反抗。
“你是个男的!”我高声尖叫道。
“嗯!”她眼睛闪了闪随后看向别处,脸上表情有一丁点儿不自在。
“我是女的啊!”
她眨了眨眼睛,一言不发地推开了房门,恰好与门口站着那人脸对了脸。
我先是一愣,而后惊诧地问,“师傅,你出关了?”
师傅穿一身白袍站在门口,平素他伛偻的背此时也挺得笔直,脸上表情十分严肃,身上从上到下散发出一股压迫的气势。
宁致远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将我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师傅,你出关了?”
师傅并不回答,而是将一个包袱塞到她手中,从前懒洋洋的声音也变得万分凌厉。“连夜下山,离开巫启国。”
“为什么?”我问。
宁致远伸手将包袱接过,然后鹦鹉学舌地道:“为什么?”她语气呆板,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与我比起来则少了几分灵动,想到这里,我难免还有几分得意。
“没有为什么!往南是南夏,往北是西齐,只要不去梁国,哪里都可以。”师傅说完之后,出手将宁致远拉出房门,又往前推了一掌,他反应迟钝险些摔了个踉跄,险险站稳之后回头看着师傅也是一脸莫名。
师傅喝道:“快走!”
宁致远本来就准备离开,所以他此时并没有追根问底,转身就走,而我却不一样,绕着师傅左右飘了数圈,就盼他有真才实学能瞧见我或是瞧出我那身子的不妥,只不过眼下看来,师傅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老骗子,根本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他看着“我”的背影脸色凝重,目光之中是深深的担忧。
我飘在他身侧站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走吧!”师傅说。
此时宁致远已经走远,而我们四周并无旁人。我心头咯噔一下,正欲说话就听师傅道:“妖星现世,天下大乱。”
我心头纳闷,不晓得师傅到底是不是再跟我说话,当下出声问道:“师傅,你看得到我么?”
师傅并不答话,而是将手中握着的羽扇轻轻一挥,我只觉得一阵大风刮过,竟然将我的灵魂给吹得飘了起来,等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招摇派的山门。
三师兄牵着他的爱马寻梅站在那里,应是在等人。
第 3 章
【4】
我的几个师兄弟中,就属三师兄模样最为俊俏。此时他大约还未睡醒,衣衫有些不整,头发也只是松松的挽了个髻,有几缕发丝漏了没有挽上,随风飘啊飘,还有一缕飘到了他嘴边。他神情慵懒,眼睛半闭着,倚在寻梅身边打瞌睡。清晨的雾气很重,他的发梢上有小米粒一样的水珠,整个人就像一根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青葱,水嫩嫩的煞是好看,是以我往日最想扒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