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标准的帅哥!她暗想。如果她不是她的老师,她一定会这么说!从前在寝室里和室友们评头论足的那些帅哥们,没几个超过他…
可是…“嗯!不错!这样才像学生。”她只能淡淡表示赞许。
展木蓝显然对她的答案不满意,唇角浅浅孩子的任性,“就这样啊!我都牺牲形象了,也不说两句好听的…”
“对了!你怎么突然脑子开窍了?”她和所有老师一样,对于他的巨变不理解,虽然,她很高兴。
“为了你!”他收起惯常的调皮和嬉笑,眸黑如夜,蕴满认真,“我不要再听到有人说你是垃圾老师,所以,我不再当垃圾学生!”
时值午后,阳光灼人,他的眸光,热辣更胜午后烈阳,她渐红了两腮,目光凌乱,逃也似的从他身边擦过,“很好,很有志气,加油!”已是言语不清,乱了方寸。
“等等!”他急追而上,右手篮球往地上一拍,变魔术般,他碗中的鸡腿又到了她碗里,而那只和地面亲密一吻的篮球又乖乖回到他手中,他一字一句,犹如起誓,“木兰花作证,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木蓝如斯
何剪烛以为,她和施羽的比武课风波就这么结束了,然而,她却想错了,施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终是将这件事上报学校。
在施羽看来,她的比武课已经砸锅,横竖是输了一筹,就算展木蓝出示她破坏何剪烛PPT的证据,也不过是多输了些筹码,并没改变输赢的结果,那还不如将何剪烛也拖下水,至少在这一局上,她们俩仍然算是打了个平手,谁也没讨到便宜。
所以,第二天,何剪烛便被校长请去谈话,当她忐忑不安赶到校长室时,展木蓝已经先到了。
“校长,您找我?”何剪烛明知故问,她在揣摩事情在展木蓝口中变成了什么样子?有没有地方需要她配合?“口供”一致,这是学生惯常对付老师的方法,她竟然也落到这个地步,她怀疑自己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校长倒是十分和蔼可亲,给何剪烛倒了一杯茶,“何老师,请坐。”
“谢谢!”茶杯有些烫手,而当她坐下时,似乎感觉沙发也有些烫。如坐针毡,原来就是这种感觉!想她何剪烛从念书开始就一直是优等生,老师眼中的佼佼者,何时有过这样的体会?这些都拜她命里的魔头——展木蓝所赐啊!
校长在她对面坐下,气氛没她预感的那般紧张,“何老师,你来我们学校快一年了吧?我对你的工作成绩看在眼里,你所带的班我们学校本没有一个老师能拿下,但在你手上有了质的改观,我很感激你。”
这番话可大出何剪烛意料,她有些受宠若惊,但是没有忘记中国人流传千年的美德——谦虚,“哪里,哪里,校长过奖了!我工作经验不足,工作中还有很多纰漏,校长不责备我,我就满足了!”
“施老师的事呢,展木蓝都已经交代了。”校长终于提起这个话题,展木蓝朝她眨了眨眼,意思是要她别多言,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听校长继续道,“你所谓工作中的纰漏便是这个吧?这,我不怪你,反而谢谢你,是你的努力让展木蓝旧貌换新颜,他刚才还向我保证这次月考要考进年级前五。孩子是未经雕琢的璞玉,谁不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我看这事就低调处理了,让孩子给施老师道个歉,也就算了,你也就别罚他了!”
罚他?何剪烛暗暗苦笑,她什么时候能罚他?在她看来,让他出现在她身边,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才是…
展木蓝对她做了个鬼脸,悄悄摇手。她懂他的意思,要她什么也别说,只乖乖应承就好。
心头念着回头再找他算账,表面恭顺地微笑点头,“是,我待会儿就让他去给施老师道歉。”
“嗯!”校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处理,对展木蓝亦慈眉善目,“展木蓝啊,你是男子汉,有点度量,施老师是老师,也是女孩,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忍着点,毕竟,错的是你,而且还是个不小的错!”
何剪烛差点喷笑,没想到老校长看起来古板,说话竟然这么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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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展木蓝更搞笑,啪的一个标准的军人式立正,响亮地回答,“是!”
这下把老校长也逗笑了,挥了挥手,“去吧!去给施老师赔礼道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长室,何剪烛觉得浑身轻松,和展木蓝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些亲和,“你是怎么向校长认错的?”
“认错啊?这可是我最拿手的本事!从小到大的认错经验可以写成一本书了,书名就叫《智勇双全巧过八十一难》!”展木蓝毫不忌讳在她面前贬低自己,飞扬的眉梢,唇角的得意,可见并不以此为耻。
何剪烛啼笑皆非,有时真的看不懂他,一方面,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另一方面,施羽骂他一句垃圾,他却气得要揍人。
“老师,我告诉你,老校长这个人最喜欢扮演慈眉善目的长者,循循善诱的教育家,所以,在他面前,我耍了个心眼,老师,你以后犯了错被校长逮着,可以效仿我…”
“去你的!”何剪烛一听这话不免微嗔,这是在传授经验吗?“我怎么会被校长逮着?乌鸦嘴!”
他哈哈一笑,清眸里流光浅溢,别样意味使何剪烛觉察到自己今天说的话无形拉近了她和展木蓝的距离,立时端正了姿容,却憋不住好奇,追问,“你耍什么心眼?”
“想知道?”展木蓝绕到她跟前,倒退着走,眸子里写满调皮。
何剪烛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好奇,等他的答案。他却哈哈一笑,“不告诉你!”
“你…好你个展木蓝!”被戏耍的感觉太糟糕了!她情不自禁举拳去打他,在她白皙的小拳头快要触到他校服前襟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臂僵直在空中,面色飞红,空气,亦停止了流动…
“老师…”
展木蓝的声音微微颤抖,如风往,她心尖,亦随之一颤…
她目光下垂,地面,落花沾径。
即便如此,她仍能感觉他如炬的眸光一重重炙烤着她的颊,不自觉慌乱后退,以避开他的热度,却不慎撞上身后某物,尖叫声差点刺穿她的耳膜。同时,热热的液体泼在了她背上,灼痛漫延。
“何剪烛!你太过分了!你故意报复的吧!”这尖叫声源于施羽。
“对不起!”她顾不得自己背部的伤痛,先转身道歉。
原来,施羽正从食堂打了饭回来,泼在她后背的保温杯里满满的一碗汤。
“对不起就算了吗?我的裙子啊!很贵的!你一个月工资都赔不起!”泼在施羽新裙子前襟的是饭盒里的饭菜,很脏,却没有保温,所以,应该不痛吧?她的背可是火辣辣地痛…

木蓝如斯3
“没事吧?疼吗?”只有展木蓝看清了她背部的狼藉,转到她跟前,被她木然高傲的表情怔住。
她很想说,疼…然而,更疼的,是她的心。
施羽,是否忘记了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一年前她们一起进入这所学校时是多么的开心,难道在时间的天平上,友谊的那端真的远远轻于利益吗?
“那我用两个月工资赔吧…”她凝目,花香满径,凋零的不是花瓣,而是心…
她晶亮的眸子如露珠莹然,颤颤的,似乎一眨眼就会有水滴坠落下来。展木蓝的心,在她又长又弯的睫毛轻颤的瞬间,呼之欲出,竟然有伸出手去接住她泪珠的冲动…
施羽惊讶于何剪烛的平静和决然,所谓以柔克刚,若何剪烛像她一样大叫大嚷,那施羽有绝对的把握获胜,然而,此时的她,站在何剪烛面前竟自惭形秽。
施羽不明,无论长相还是能力,她都不比何剪烛差,却为何永远也无法超越她?即便在今天这样的场景,她骄傲,她霸气,而何剪烛却分明快要滴泪,她仍然觉得自己是输家…若用花来比喻,何剪烛恰如带雨的梨花,而她自己…像风中狂舞的狗尾巴…
不,她不服气!她不甘被何剪烛这个柔弱的女人打倒!
她用冷笑武装自己,“何剪烛,刚从校长室回来吧?校长要你和你的垃圾学生怎么做?”
何剪烛仍是那般淡然的模样,目光空得似乎看不见眼前的她,“展木蓝,道歉。”
她的坚定和隐忍让展木蓝认识了一个全新的她——一个连哭起来都那么骄傲的女孩…
他不会忤逆她,永远不会!更何况,这一次是他连累她受伤!他还急着送她去看看她的背烫伤没有。
他没有片刻延迟,更不会丢她的脸,清冷的眸子有着和何剪烛一模一样的骄傲,站在施羽面前如山一般魁梧,“对不起!”他甚至不屑于叫施羽一声老师…
“这是道歉吗?何剪烛!你自己看看!这叫道歉?简直像我祖宗!”施羽讨厌他这种神态,真是有什么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两人的傲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想怎么样?”何剪烛安然自若,俨然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何剪烛!亲自到我们班来道歉!在学校老师会议上道歉!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课砸了,不是我的原因!”施羽扬起下巴,在何剪烛清冷的气质面前伪装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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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剪烛静静地看着她,展木蓝也静静的看着她。叮——午睡铃声穿透蕴满木兰花香的空气,惊动了这静谧…
展木蓝忽然拉住何剪烛手腕,一个字,“走!”清晰、明朗、果毅。
她便真的跟着他走了,被无视的感觉让施羽几乎抓狂,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何剪烛!就冲你们这态度!我还要继续闹下去!我要继续找校长,滚蛋的那个一定是你!”
如同在网上看视频的时候突然缓冲那样,展木蓝的身体倏然卡住,而后画面重新变得流畅,他已转身站在施羽面前。
“我去道歉!去你们班道歉!在全校师生大会上道歉!事情是我做的!真的与何老师无关!”
施羽浮起不屑的笑容,“你?你刚才不是趾高气昂的吗?怎么焉了!”
立于展木蓝身侧的何剪烛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咬紧的牙关,紧捏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然而,骄傲如他,竟最终垂下高傲的头,“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
何剪烛的心莫名痛了一下,为他褪尽的骄傲和磨平的棱角…
施羽这才得意地笑了,“原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得给我交一份检讨书,如你所说,在全校师生大会上道歉,另外…”她的目光落在他整洁的校服上,狡黠一笑,“另外还要把全校的厕所刷干净!”
“我不同意!”何剪烛一听最后一项马上站出来否定,要他去刷全校的厕所?不!这是在侮辱他!
展木蓝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同时,手机在他掌中滴溜溜一转,银色弧度的光合成一个圈,“钟欣霖,马上来食堂后的木兰道,带何老师去医院看伤!”
“展木蓝!你去哪?我不准!”她望见,木兰道上的他头也不回的身影,不经意,一朵洁白的木兰落在他蓬松的短发上,轻轻一弹,瞬时飘落在鹅卵石的地面,花瓣微微地颤…
男孩,木兰,落花满径,太重的一副画面…
钟欣霖几乎是小跑着来的,何剪烛始终不明白班上同学为什么怕展木蓝怕到这种程度,只要他一句话,估计千山万水,其他同学也会飞来为他两肋插刀。
“快!老师!我们走吧!”钟欣霖扶住她走向校医院。
“算了吧…我还是不去…”
555555555555,好困啊,眼睛都睁不开了,额,偶再懒懒?推掉一更,明天2更好哇?嘿嘿,话说我脸皮已经炼厚了…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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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老师!我们走吧!”钟欣霖想扶着她去校医院。
“算了吧…我还是不去…”她心中更惦念的,是一言不发就跑开的展木蓝。他会一时冲动做什么傻事吗?
然而,当她沿着花香满径的石子路寻到展木蓝时,那一幕,令她震撼…
展木蓝正提了个水捅往厕所走去,而厕所门口还站了一群男生女生,齐刷刷地全提着水桶。
“你们要干什么?全都回去!”何剪烛忍着背上的灼痛,站在展木蓝和这群学生之间。
这帮小兔崽子,做这事倒是挺齐心的!
一帮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齐刷刷就跟着展木蓝往厕所走。展木蓝猛一回头,大吼,“跟来干嘛?都给我站住!”
顿时,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没有人再移动一步…
何剪烛彻底郁闷了,到底谁是这个班的头儿?她自己,还是他?
不过,她马上释然了,就这样吧!一个人受罚,全班同学为他“站岗”,这样的声势也足够让施羽憋气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她是老师!应该站在老师的立场,怎么可以纵容学生无声的反抗?可是,她心里真的很畅快!看来她的内心也有那么一点邪恶,那么一点叛逆…
她微微一笑,浑身轻松,悄悄从人群中退出,自己一个人去了校医院,上了点烫伤膏,便回了宿舍。
回头若施羽提起这次非同凡响的冲厕所事件,她就回答不知道好了!她看见了吗?真的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下午没课,她在宿舍趴着睡迷了,直到有人来敲门,她才恍恍惚惚醒来。
“谁啊?”她下床刚打算去开门,回头间,却发现床单上殷红朵朵,她,好朋友来了!
门外已有声音回应,“是我,老师开门!”
是展木蓝!
她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找卫生棉,可是却一个也不剩了,而展木蓝的敲门声却一阵紧似一阵。
“等等啊!什么事非要进来吗?我睡着呢!”她手忙脚乱把被子铺好,遮住朵朵殷红,然后裤子呢?裤子脏了没有?
展木蓝也起了疑心,敲门声变成拍打,“老师,你是不是有事?烫伤很严重吗?我一定要进来看看!”
这个展木蓝!她该怎么说?
“不严重不严重!不用看!你先回去吧!”她匆匆找了挑裤子换上,脏裤子扔进浴室。
她越是这么说,展木蓝越发起疑,“老师!你一定有事!你不让我进来我就不走!”
她无语,只好磨磨蹭蹭把门打开,展木蓝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目光落在浅粉色的被子上。
顺着他的目光,她顿时满脸通红,可能是刚才换裤子不小心在床上了蹭了一下,被面染上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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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倒没表现出大惊小怪,平静的脸庞亦无少男该有的尴尬,只是递给她一支药膏,嘱咐她,“这个药是最好的烫伤药,你一天多涂几次,自己不方便涂我叫钟欣霖来帮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校医院拿了药!”他的帮助,她从来都是拒绝。
他却从来不理会她的拒绝,放下药就离开了…
何剪烛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识趣,被学生,而且还是男学生撞见这种事太丢人了!她默默收拾着弄脏的被子,打算待会儿就去买卫生棉。
然而,展木蓝忽然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袋子,“给你!”简单的两个字,放下袋子就走。
何剪烛暗暗奇怪,什么东西?什么态度?他哪天不要缠她一阵才罢休?
她充满疑惑,打开袋子,里面竟然是几包卫生棉…
原来如此!他是怕她尴尬,所以才放下东西就走人!可是,他怎么知道她用这个牌子?
她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火红的秋天,火红的石榴,还有那个骑机车的男孩,撞翻了她的纸袋,石榴树旁回眸一笑,我叫展木蓝,蓝天的蓝…

第七章爱,不让你看见

后来,钟欣霖才告诉她,为什么展木蓝在同学当中如此有威信。
何剪烛曾经片面且不公道地认为,那是因为他和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有染,所以同学怕他,不敢得罪他,然,她竟大错特错了!
钟欣霖说,胖墩的体育不好,每天早上展木蓝都陪他训练;若林父母在外地,生病发烧的时候展木蓝照顾了他一个通宵;本班女生被人欺负,展木蓝一定挺身而出;宝仔的父亲是农民工,却非送他进贵族学校,展木蓝常常帮助他…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
“老师,你离我们的距离太远了,如果你能走下讲台来了解我们多好!其实我们都不是坏孩子!”钟欣霖转身离去的时候,眼睛里依然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不喜欢她!
她愧疚的是,自己对这个班确实了解得太少,班上之所以能维持相对的平和,是因为有展木蓝在控制,可是,并非她不愿意走下讲台,她之所以和学生保持距离,只是因为想和他保持距离而已,而无形之中,却远离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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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来越觉得,这些孩子不仅仅是她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的老师。比如展木蓝,比如钟欣霖。他们让她知道,人性往往不是我们用眼睛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就像城市上空的雨,未必无色透明…
所以,她尝试着走近他们,走进他们,然而,时间却在一步步验证,走近一个人或许容易,但走进一个人内心却是那么那么难…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去教室上课,却发现,班上有名学生缺课——宝仔。她记得钟欣霖说过,宝仔的父亲是农民工,突然缺课,一定是遇到了问题,因电话联系不上,她决定下午放学后去家访。
她手中握着宝仔家的住址,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心,最豪华的楼盘工地询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宝仔的家,别人眼里的废墟——一个低矮破烂的工棚,里面光线昏暗,依稀可以看清工棚里简陋黯淡的旧床、旧桌子,老式的20吋彩电掉了个按钮,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别人丢弃不要的…
在那张散发着多种混合臭味的床上,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宝仔背对着她,在给他擦汗,想必,那人便是宝仔的父亲了。
宝仔父亲注意到她的到来,眼露疑惑,“你是…”她与这样的工棚实在不相配。
宝仔闻声回头,眼睛里散发既欣喜又惶惑的光芒,一声“老师”也叫得怯生生的。
宝仔父亲一听便挣扎着要起来,连声致歉,“是老师啊!对不起!都怪我不争气,伤了腿,害宝仔今天不能上学!”
“老师,对不起,我一忙就忘记请假了,我爸爸昨天失足从高楼上摔下来…”宝仔的眼眶里蕴满了泪。
何剪烛一听赶紧要宝仔扶好父亲,不用起身了,同时也注意到被子下,宝仔父亲露出一截打着石膏的脚。
她知道宝仔是没有母亲的,父子两人这种状况让她忧心忡忡,“宝仔,怎么不送爸爸去医院住院呢?伤得重不重?”出于关切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刚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住院,需要很多钱,不是吗?可是,出了这样的事,老板应该负责啊?她还要再问,却见宝仔的父亲在宝仔身后悄悄朝她摇手,示意她别在问。
宝仔却告诉她,“老师,别急,展木蓝已经请医生来看过了,这石膏就是医生上的呢!展木蓝说,医生每天都会来的。”
又是展木蓝!她心头涌起莫可名状的情愫,不再言语,洗洗手准备给两父子做晚饭。这工棚也没分厨房卧室,旧电饭锅,煤炉,就是父子俩的厨房了。
她没有料到这种状况,也没事先买菜,就着墙角的菜叶开始拾掇。宝仔却在她身后说,“老师,不用做饭了!展木蓝说他马上就来,给我们带饭来!”
他要来吗?她手一抖,菜叶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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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饰她的慌乱,她四处寻找可以做的事情,塑料桶里盛着父子俩的脏衣服,她上前放了点洗衣粉,准备开始洗。宝仔却马上抢走,面红耳赤,嗫嚅着,“老师,别…脏…”
“没关系!”她笑着把鬓边的散发拢至而后,却听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宝仔”!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转身时,细白的脸上已笼上一层疏离和淡漠,这是她对展木蓝的武装,一如既往。
展木蓝却因这意外的相逢而惊喜万分,“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他眸光晶亮,热度堪比室外用余热荼毒这低矮工棚的夕阳。荼毒,这个词用来形容展木蓝的目光再合适不过,他的热烈,于她,便是荼毒…
不想在课堂外与展木蓝有过多的交集,她匆匆交代宝仔几句,要他别担心,好好照顾父亲,落后的课她和同学会帮他,便打算告辞离开。
展木蓝见状,放下手中大包小包,急道,“等等!我送你吧!”
这正是何剪烛担心的事,撂下一句,“不用了!”便选择了落荒而逃。
从工地到马路有一段距离,且地面堆满建筑材料,她脚上小巧的皮鞋鞋底极薄,踩在砖石沙砾上,步伐一快,磕得脚底生疼。
“老师!等等我!”身后响起机车的轰鸣,车灯在她前方照出扇形的光,她愈加跑得快了,纤细的鞋跟不慎踩上一粒尖锐的石子,脚一崴,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