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的马皇后虽是沈子熙生母,可是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令人心寒,不仅毒害皇子,霸权谋利,横行宫闱,甚至连先皇也不放过,长年以蛊毒控制残害龙躯,致使先皇躯体败坏,终至回天乏术,不日便驾鹤西归。

那时朝政大乱,一派拥护摄政王登基,另一派则提议废太子另立宗室之子为皇,文武百官各有拥立之人,朝堂之上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分裂。

其实他很明白先皇遗旨属意摄政王为新帝,但是皇兄为了生育子嗣困难的嫂子,拱手让出皇位,并且不遗余力地辅佐自己,平息朝中杂音,这才有近年来的太平盛世。

虽然他有心将帝位传给亲儿,可是一瞧见太子成日玩乐、任性骄纵,不见半丝才智,他的心能不冷吗?腾龙王朝不能毁于他手中呀!否则无颜见先帝。

「父皇……」沈元嵘一脸不甘,怯弱又怨恨地瞪着坐在皇上身侧吃得欢快的小妖孽。

「皇上,嵘儿也是一时心急口快,怕坏了祖宗规矩,你就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回头我念他几句便是了。」笑容华灿的皇后季秋容轻拍太子手背,螓首微侧笑抚皇上怒气。

「哼!不小了,该懂事了,皇后别一味的护着,慈母多败儿,要教教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朕的江山可不敢指望他。」他说得直白,一点颜面也不留,摆明了太子不过立好看的,别太当一回事,他心中另有打算。

季秋容面上一僵,目光沉凝了几分,也暗恨他竟不念夫妻之情,当场给她难堪。「皇上圣明,臣妾当日夜督促太子,不让他有负浩荡皇恩。」

你敢不让我皇儿当皇帝试试,乔府那小屁孩休想坐上龙椅,绝无可能,他想都别想!

就在此时,皇后的心里已兴起一个令人不齿的想法,为了她皇儿的天下,她必须开始部署了,以防万一。

「成龙成虫还琢磨得出吗?天生一块朽木难雕龙,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如安分些,少些心思。」

意有所指的清明帝一说完,转头看向小皇侄的脸又是盈满笑,笑得过分……

亲昵。「小侄子,今日是朕封赐妃嫔的好日子,不过既然你代替摄政王出席,那朕也得做一番适合孩子的安排。」

听他一言,乔翊顿时有想逃的念头,接下来肯定不会有好事。「小皇叔,小三尿急……」「不急,等看完表演再说。」皇上的笑很邪恶,以眼神示意身后的宫女、太监,以人墙困住想尿遁的小人精。

「小皇叔,小三憋不住……」他忽地面上一黑,神情像踩了狗大便似的瞪着送到面前的双龙头恭桶。

好,算他狠。

「来人呀!宫乐起。」哈哈!总算让他扳回一城了,不至于每回都栽在这个小滑头手里。

「是的,皇上。」

司礼官扬声一起,金銮殿旁的侧殿先响起一阵清脆铃声,未见身影先闻阵阵梨花香,嫩如乳莺的清唱婉转清灵,悦耳动人,娇脆脆地如同天地间最清亮纯洁的歌声,让人心口的一根弦轻轻撩拨。

花香落,清曲扬,鹅黄、粉橘、浅蓝的小小舞者恍若一朵朵盛开的娇花,不着鞋的藕白足踝,花开正艳的藤花,编成紫花圈套在女孩儿们的小脚上,一足踮起一足轻抬,半是旋舞半是轻跃的如蝶飞入。

那是最娇嫩的花儿呀!一掐就碎的嫩蕊,十来个五岁到十岁不等的小姑娘身着五彩舞衣,像朵花儿似的围起又散开,铃声当当响,舞出桃花满天开的盛景。

舞技自是不及大人,但胜在新鲜有趣,一曲桃花舞春风带来满室清香,花骨儿似的娇美犹胜桃花三分,将人的目光勾引了几分,忍不住多看几眼。

其中一名穿着玉白云罗百花裙的小丫头最为出色,她眉目如画,杏眸灵灿,肤白胜雪口含丹,水葱般娇俏,一横眉来趣味生,小指纤纤扬玉泽,一个轻跃竟在空中三旋身,落地无声静如昙花初绽,手儿轻摆,铃声入耳。

「咦!是她?!」那个可恶的臭丫头。

不只讶然一愕的乔翊注意到场中旋舞的小人儿,连被宠坏的太子也两眼一亮,像是见到新奇的玩意儿,眼睛发直的盯着当中最美的小丫头。

一舞舞毕,小舞者跪地不起,等皇上赏赐。

但是心急的太子根本不等皇上开口,他一个箭步冲到最前头,一把拉起叩首谢恩的娃儿。

「父皇,我要她。」沈元嵘尚不懂男女情事,他只是看中了就先抢为快,不管人家乐不乐意。

清明帝眉头一皱,冷着眼看向一脸惊慌的女娃。「荒唐,还不给朕放开,大殿之上由不得你放肆。」

「父皇,一个舞伶而已,儿臣还要不得吗?」他不服气,故意把人拖着走,无视小手主人的挣扎。

「你……」

本来乔翊不想管这档子闲事,他深知太子对他的不满和怨怼,同时他爹也一再告诫勿插手皇家事,由他们去烂,明哲保身才活得久,后宫的女人不是吃素的,个个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一沾上死无全尸。

可是那丫头虽然打青了他一只眼,但也不是什么坏人,明明怕得要死却逞强地不出声,咬着出血的下唇眼眶泛泪,不帮她好像说不过去,心里怪别扭的。

好吧!就当他脑子被蟹咬了一口好了,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人发慌,小三子英雄救美来了。

「太子真死相,怎么把人家的相好给抢走了,你看她梨花带雨样多可怜呀!

小三子我怜香惜玉,带回府里暖床……」乔翊看似没多少动作,但是众人眼前一花,太子手里捉着的「小美人」忽然不见了,再一眨眼竟被小身板捉得牢牢的。

「暖床?」

「她?」

「你行吗?」

一时间有人瞠目,有人喷笑,皇上一口酒呛得猛咳,皇后、太子刷地脸色一变,阴沉地盯着胆敢狂言的小子。

「父皇,她是我的,谁也不让,还给我!」沈元嵘怒喊。不是非她不可,却成了意气之争,不弄到手誓不罢休。

乔翊步子滑溜的闪来躲去,多次让太子出丑,扑不到人。「不是你的怎么还,贴上我小三子的名字一辈子就是我的人,你看你看,我跳得比你高,捉不到,捉不到……」

他无赖地扮着鬼脸,借着刚学会没多久的轻功把人耍着玩,一边逗着气得涨红脸的太子,一边扯着被他转来转去,转得头晕的小姑娘,叉着腰哈哈大笑。

看到这混乱的场面,笑得更大声的皇上索性不管了,由着小孩子们闹个过瘾,他乐得看热闹。

但是皇后的脸黑了,双目眯成一直线,冷视拍案叫绝的清明帝,一丝幽怨油然而生。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09-28 16:00:04 字数:5288

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如血烙上去的痕迹,鲜明而直接地留在堪称清逸俊雅的脸上,不大不小恰是女子的手掌,非常的熟悉,而且令人……怀念呀!

一身秋香色金蟒袍子,头戴束发镶玉嵌翡金冠,清贵非凡中带着一点点市井痞气,捂着面颊走近的男子有着俊美无俦的外表,表情却有一丝丝无可奈何的轻恼和不解。

一眨眼间,当年以离家出走为名四处玩乐的混世小魔王长成伟岸儿郎,气宇轩昂,风采翩翩,肩宽背厚多了男子气度,行事举止较往常稳重些,少了浮浮躁躁和不知节制的淘气,日渐显露人中龙凤风姿。

只是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顽性坚强的乔翊怎会因为长大了而变了性子呢!他依然是个令人头痛的小混球,只不过整治人的对象变了,由以往的市井小民、宫女太监升等为朝中大臣、富商仕绅,只要他兴致一起,鲜有失手,常把人整得鸡飞狗跳,怒不敢言,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侄,一座大靠山摆在那谁敢招惹。

但是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乔翊唯一的克星大概只有尚仪局的司乐温拾兰,她是他的罩门。

「又被兰儿打了?」容尽欢嘲讽的说。

乔翊没好气的冷横一眼,提脚就是一踹。「什么叫又被打了,百八十年才那么一回,你这成天游手好闲的家伙老记着这些混事作啥,还能烙成烧饼吃进肚子不成。」

玄色衣袍的男子倏地一闪,避开看似玩笑,实则凌厉的一扫腿。「游手好闲的人指得是你吧!

整天无所事事的调戏女官,逗弄宫中舞姬,啧!啧!都几岁的人还这般幼稚,身为你的「青梅竹马」着实汗颜,我真替威远侯感到羞愧。」

「去你的青梅竹马,你离我远一点别靠太近,我不想沾上你的酸儒味和虚伪,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少年无知,误交损友。

长臂横了过来,勾住他颈肩。「兄弟,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惹怒了全京城公认脾气最好、温婉娴淑、和善可人的小兰儿?」与乔翊同样出色的容尽欢温润如玉,容貌甚美,五官阴柔偏女相,但举手投足间不给人有娇柔女气的感觉,反而有出世谪仙的清华和空灵。

不过老话一句,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就结交什么样的朋友,以乔翊不受拘束的张狂性情,出身名门的容尽欢能与他相交多年,可见也是一个心黑的,只是一个是不怕人知晓,堂而皇之的黑心肝,一个藏得深不外露,以君子之姿藏住一肚子坏水,让人不自觉走入他挖好的洞。

说句没良心的话,就是一狼一狈啦!谁碰上他们谁倒霉,不是被整得灰头土脸便是无颜见人,惨不忍睹。

偏偏这两人还真是「青梅竹马」,打小就是一条裤腰带系着的难兄难弟,容尽欢的父亲曾是皇子沈子扬忠心不贰的部属,而后效忠沈子威,也就是摄政王乔灏,至今未曾有贰心,故两家情谊甚是深厚。

说起调皮捣蛋的混事,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小子可没少做过,一起偷钓养在荷花池,外邦进贡的名贵锦鲤,就在御书房外生火烤鱼,惊动皇上后妃以为皇宫失火了;厚脸皮的跑到宰相家蹭饭,顺手偷走一尊高十寸的血麒麟,还嚣张地在柜上留下:小三爷到此一游。

诸如此类的小胡闹不胜枚举,把众大臣气得气血翻腾,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闭门谢客,不欢迎为所欲为的恶客临门,要不是皇上明显的袒护早一棒子打出去了。

只是大家都把帐算在带头捣乱的乔翊头上,谁叫他行径太狂妄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天塌下来他一手撑着,绝对压不到旁人,目中无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殊不知隐藏在后的容尽欢才是个中高手,表面上他看起来是受到胁迫的帮凶,实际上他才是出策的那个人,不时出些鬼主意,让人防不胜防。

「哪里脾气好,分明是一头有爪子的母老虎,你们都被她骗了,你看看她疯成什么样,居然让小爷顶着她打的巴掌印见人,哼!她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否则……」他装出凶狠的表情,好似要将人拆骨剥皮,挫骨扬灰。

「纸扎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凉凉的一句话飘落,乔翊气呼呼地跳脚。「你说谁是纸扎的老虎,小爷教训人的时候你可是都在场,有哪一回手软了?惹了我准没好果子吃。」

「兰儿,你来了呀!小三说要狠狠揍你一顿,教你学些规矩。」容尽欢眉眼含笑,朝乔翊身后轻颔首。

「什么,小兰来了?!我没说你坏话,不可以再动手……」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他刷地脸色一变,赶紧出言安抚每回见他都不给他好脸色看的玉人儿,哪知一回头竟是……空无一人。

「容尽欢,你连小爷也敢骗,活得不耐烦了。」

一记拳头破空而至,击向明月清风般的俊逸男子,他笑了笑回身一避。「一山还有一山高,可见你并非全无弱点,这世上总有个让你收起狂傲性子的如来佛。」

孙猴子翻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乔翊的死穴是娇婉清妍的温拾兰,两人是一对从小吵到大的欢喜冤家。

「呿!我不是怕她,是让她,好男不与女斗,你要搞清楚了,她简直是我的噩梦,我连梦中都忘不了她打人的巴掌有多痛。」不过不小心「压过」她两次,而且还是懵懂无知的小时候,她却心眼小如针眼,居然记恨到现在。

当年圣驾前献艺,他看无品又无良的太子把她当玩具硬是要带走她,虽然他有些气恼她先前给了他一巴掌的「旧怨」,却仍秉持侠义精神仗义出手,将她从太子手中抢了过来。

可谁料想得到会有后来的无妄之灾,明明他把太子耍得暴跳如雷,笨拙地追在他身后抢人,可是不知哪个缺德鬼忽然伸腿绊了他一下,害他反应不及扑倒在地,连带着压倒被他拽着满场飞的她,一只手很不小心地搁在她平得无一物的胸前,小牙硌到她下巴再上去一点点……

而所谓由小看大,温拾兰这女人长大会是泼妇从当年就可见,当时她二话不说又给他一巴掌,眼眶噙泪的跑出热闹的金銮殿,好似他欺负了她一样,每个人都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真的很混蛋很过分。

事后他被他的豺狼爹逼着上温府道歉,还贡献出他大半年的月银,买了一只玉雕的小兔子做为赔礼,而她「勉为其难」的接受他的歉意,才平息了这件事。

到底是谁的错呀!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救她,结果反惹一身腥遭禁足三个月,还冠上「色中小魔」的恶名。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呀!好心做好事也这么难,难得善心大发反遭人嫌弃,他何苦来哉?

乔翊心中有诸多不满,他红肿的半边脸是惨痛的证据,温家的丫头虽是全无拳脚功夫的「弱女子」,但对付起「登徒子」可是下了十足狠劲,没一次失手。

「是,小世子的男儿气概,在下甘拜下风,只是连作梦都想着人家,未免太……下流……」

赫!暗器。

容尽欢话中有话的暗示,只是凡事精明,对感情迟钝的乔翊却参透不了,他也不晓得内心在纠结什么,一瞧见好友过于明灿的笑容,足下那鞋发狠的甩过去。

「你才下流,我堂堂小三爷会瞧上那个宁可饿死自己的舞痴?她的死活干我屁事,要不是她笨笨地好欺负,小爷才懒得管她,那女人比我娘还唠叨,还动不动赏我白眼……」

「你这回又说了什么?」看着好友乌青的左眼,容尽欢投以无尽的怜悯,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人。

语气一窒,他眼神闪过了困窘,之前的理直气壮、漫天怒火忽地沉寂,讪讪地干笑。「看她一颗蟹肉包子咬了两口就不吃了,为了练舞而饿出纤盈身形,我看了很火大,随口说了几句远看是一根竹竿,近看还是竹竿一根,姑娘家长得又直又平会找不到婆家,嫁不出去。」

「活该。」想死不怕没鬼当,这小子非常善于找死。

乔翊把嘴一撇,哼哼两声。「你没瞧见她想把琵琶弹好,十根比春葱还嫩的指头都弹出血丝了,叫她别练她还凶我,说我是不懂音律的粗人,除了牛嚼牡丹外就属我最粗鄙了,让我学驴打滚滚得越远越好。」

「你滚了?」以他对他的了解,乔府少爷的确是脸皮厚如城墙的无赖,事情只有他不肯,没有什么他不敢做。

他得意扬扬地抬高下颚,一副轻狂样。「有什么大不了,不就在地上滚两圈嘛,她要我滚我就绕着她脚边滚,看寸步难行的她怎么跳翩若惊鸿的凤舞九天,她一抬脚我便拉脚,她一踮足我滚到她足下,那舞姿别说凤凰了,倒像无毛的母鸡,咯咯咯地踩无可踩,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所以她赏你巴掌?」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起火辣辣的一巴掌,乔翊面上的兴高采烈顿然隐去。「她不可理喻,温季青那老家伙又不缺她一口饭吃,练舞练那么勤做什么,想成一代名伶不成。」那老家伙有可能是你岳父,连名带姓的喊大不敬。容尽欢撇嘴瞥了他一眼。「也许那就是她心中所想,腾龙王朝向来男尊女卑,女子若想出头唯有在才艺上表现杰出,为自己和家族博得好名声,扬名立万。」

「听起来你像是她的知音,她脑子想什么你一清二楚。」他蓦地语气有点酸,心里堵得很,气闷。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们都对音乐小有偏好。」容尽欢一说完,手腕一翻,手心多出根遍体通绿的碧玉青竹笛,对着气孔轻吹一曲「桃花渡」。

笛声悠扬,闻者动容,嘹亮清音时而低婉如诉,时而高亢,似海堂春睡,撩动风情,又似白云掠空,细细编织起透着金光的丝绸,春回大地。

柳条细,杨花落,转眼又是春风起,烟柳江南,青岚漫漫,一叶扁舟绿湖漾,三两游人湖上泊,春光明媚好风景,人影成双燕双飞。

色若春晓,翩若飞仙,一袭玄衣随风扬起,翠笛声缭绕中的容尽欢宛若站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抹孤影,面对穹苍将羽化而去,回归天云深处。

「小欢子,你炫耀得太明显了,不过拿根烂笛子吹了两下你就神气了呀!要卖艺到天桥底下,小爷看你生得俊俏施舍你两枚铜板。」精通音律了不起呀!拿起算盘他不见得拨得比他快。

烂笛子?容尽欢眼皮抽了一下,笛声岔出了音,他状若陶醉地一倾身,避开差点击碎玉笛的「凶器」——铜钱。「世子爷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少在小爷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这人心黑如墨,肯定又在背后笑话我,哼!

你给小爷注意点,哪天捉住你的小尾巴,看你用哪只眼嘲笑本小爷。」他是不屑,朋友贵在「诚」,不然百万乞丐一出动,刨了他家老坟都成。

别人手领百万雄兵,战场溅血立下辉煌战功,而他乔翊手下无兵却胜千军万马,因为他后头有无处不在的叫化子,四通八达的情报网送来他想要的消息,一个善钻秘的乞丐可抵一百名兵士,制敌机先战无不克。

丐帮帮主龙七算是他兄弟,前帮主墨尽日是他师伯,前前帮主他喊一声:朱角爷爷,乞丐堆里就他一人横着走,一呼百应,前簇后拥,还能不威风吗?

「世子爷,我同情你。」人要倒霉,喝水也会呛到,他这人心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该觉悟了。

容尽欢美玉般的瞳眸闪着一丝流波,湛亮灵动,如清澈湖面反映出的流光。

莫名的,乔翊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像是被蛇盯上。「是狼?是虎?我身后。」

「是狼也是虎。」容尽欢轻笑。

「是狼也是虎?」什么意思?

「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刚从曲径游廊经过,他看了你的后脑勺就认出你是谁,用十分锐利的眼刀子刨了你的背。」那一眼是憎恨的,满是寒彻骨的冰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打从我把他压在荷花池畔痛殴他一顿后,从此仇深似海,他对我的恨意如天上之水滔滔不绝,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消灭呀!」他这辈子得罪的小人多不可数,太子还排在后面呢!

「你什么时候痛殴太子?」居然没找他「共襄盛举」,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大好机会白白溜掉。

手一挥,不提当年勇,当时他出手不过是气不过,因为太子害他白挨了温小兰一巴掌,这个仇不讨回来怎么成。「忘了恭喜你,新任大理寺卿,好歹是个官,要好好干,别丢我的脸。」

容尽欢冷嗟了一声。「看来你还没学会自我反省,巴不得别人拿剑往你身上问候。」

乔翊一笑,笑得很皮,但眼中泛着冷意。「有热闹事怎可少我一份,就等着人来砍,我看是刀子硬还是我皮厚。」

「你真是阎王老爷的女婿,不怕死。」他笑容温雅地摇摇头。明眸一睐。「兰儿,你来了,帮我劝劝这个找死的笨蛋,你兰玉一般的小手轻轻一搧,这小子就趴下了,搧他一嘴泥。」

同样的老招再来一回,真当他会上当吗?聪明过人的乔翊验证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他仰天大笑一声,「那个全身刮一刮没三两肉的臭丫头哪敢出现在小爷面前,小爷眉毛一掀她就吓得抖如风中烛,我再一瞪眼,大气不敢出一声,再动动……哈!看见了没,我这根小指头,她哭都来不及,咬着棉被角把爷儿当神人崇拜。」

「嗯!嗯!有胆量。」容尽欢似笑非笑,一扬玉笛。

「那当然,小爷可是乞丐窝里混大的大鹏鸟……」火烧不死,刀砍不穿,箭来当棉袄,披着好过冬。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7-09-28 16:00:04 字数:5375

「乔小三,你一天嘴巴不犯贱会死是不是,是谁发抖,是谁咬着棉被角哭,你居然敢在容大哥面前诋毁我,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小兰?!」乔翊瞪大了眼。

很不幸的,腾龙王朝最横行霸道的威远侯世子乔翊还是惨遭毒手,那比玉扇还薄弱的葱白小手毫无误差的掴上那张令众多女子爱慕的俊颜,再一次留下鲜红印记。

习舞之人理应袅袅婷婷,弱不禁风,闻乐翩然起舞,柔弱的风一吹就倒,连拎块豆腐都十分吃力。

可温拾兰完全不是这个样。

承袭父亲太常寺卿温季青音律上的天赋,热爱音乐、遍晓歌舞知识的温拾兰自幼展现舞艺上的才华,一手琵琶弹得极佳,因此年幼时才破例在宫中盛宴表演,获得满堂彩。

可是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因此认识了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乔小三,多次让她当众出丑、引发她的暴戾之气,每回见着了他都忍不住生气,一巴掌先挥了再说。

譬如此时她又鲁莽了,一时忘了他的身分,那只拨弦的手重重挥下,原本的娇弱乍然不见,只剩下无边的悔意和悄然缩回的手,咬着下唇等候世子爷的发落。

她,打得有点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