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气还不热,早晚偏凉,生包子放在阴凉处不会坏,要吃再蒸熟,热热的包子既美味又能饱腹。

辛静吃了几口粥,味道简单却顺口,让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你真懂事,饿着肚子还能安慰人,省下口粮给家人吃。”唉!这般小的孩子能做什么,可别饿出病来。

看到娘举止怪异,说着平常不会说的话,辛未尘心中咯登一声。“娘,你没事吧?”

她假装关心地要替娘诊脉,不料娘似是察觉什么,她的手才一贴近脉门,娘的手忽地滑开。

这反应速度……太快了。

她娘辛静湖就是普通的农妇,原本不识字,是父亲教了她几年,才稍微通点文墨,但要看完整本书还是有点难度,她能下田干活,家事做得比谁都快,一手女红能包办全家人的衣物、鞋子,个性偏静,有些内向害羞。

她不会赞人,只会含蓄一笑,柔情似水的眼中只有丈夫和孩子,他们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所以她绝对不会说出懂事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家人为家人所做的事都是理所当然,和懂不懂事无关。

这是亲人之间的关怀,为了她的丈夫孩子,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因此当隔壁村的无赖想欺辱她时,她想到的是不能给丈夫丢人,不能令孩子蒙羞,一向软性子的她才会奋起抵抗,纵使一死也要保全名节,不能让她所爱的人被邻里看不起。

人都有不能踩的底线,她在意的只有家人。

“没事,哪里有事,也就……受了点小伤。”感觉头在抽痛,辛静依照经验判断,八成是受伤了。

“娘,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妹妹,刚刚娘还不认得我,问我是谁,我们要不要找大夫来给娘瞧瞧?”辛大郎一脸忧心的拉着妹妹的手,唯恐他们的娘伤到脑子。

“不认得哥哥?”难道她真的是……

看到两兄妹怀疑的眼神,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辛静顺其自然的当起娘了,即使她实际年龄才二十五,毕竟现代的女人很少这么早结婚生子。“我哪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只是脑子疼,一时犯糊涂了。”

“那娘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吗?”辛未尘刻意试探地问道。

怔了怔,辛静在两人身上找线索。“呃!他……大郎吗?”

她是特种部队出身,善于追踪和观察,她以古人的逻辑去思考,庄稼人取名不外乎是那几个。

“娘,你果真没忘了我,还好你不像爹,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辛大郎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一张嘴说个不停,浑然没发觉娘亲的不对劲。

“呵……别跳太高……”瞧这兴奋过头的傻儿子,他的性子真好捉摸。

可是当辛静的目光一对上女儿的双眼,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清澈见底的无邪眼眸中,似乎有着无法探测的深沟,根本不像个孩子。

“那我呢,娘。”辛未尘指着自己。

“你……”辛静有些迟疑,这女儿绝对比儿子难应付。

“娘,你把妹妹忘了吗?濛濛太可怜了……”辛大郎看娘迟迟不语,忍不住为妹妹抱不平。

辛静反应极快的搂住身侧的女儿。“是濛濛,娘记得可清楚了,你们是娘的心肝儿。”

辛大郎一听,乐得笑咧了嘴,娘没事他最开心了。

但是辛未尘却不这么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

“濛濛是小名,我的本名叫辛未尘,哥哥叫辛修文,娘是辛静湖。”辛未尘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到难过,生她的亲娘似乎……不在了。

她是极其冷情的人,加上身为医师的她看过太多生老病死,令她在情感上更加淡漠,所以现在发现这事,她也未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只是多少有些遗憾和伤心。

她都是以成人的眼光在看待及分析身边的人,生母的性情太柔弱,从不与人争,她一直希望娘亲能够强悍点。家中的支柱一个个消失后,身为女人也要强硬起来,娘亲若是不剽悍地护住儿女,日后谁都能欺上门,就算有叔伯们护着,但他们又能护得了多久,况且日子久了,人家也会厌烦。

而且她爹才离开两年,外祖父母去世还不到一年,就有人在光天化日下想毁人清白,这才是第一个,当更多人知晓他们家没男人支撑门户,心术不正的闲汉、无赖,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可娘亲难得的硬气,却也令她失去性命。

辛未尘暗自叹了口气,她的年纪真的太小了,五岁的她是守不住这个家的,如今这个情况,她只觉得满心复杂,很不是滋味。

一条生命的殒落换来一条生命的新生,这是种补偿吗?

“咦!和我的本名只差一字……”辛静,辛静湖,莫非她们有什么特殊的缘分?

“娘说什么?”果然是换了一个人了吗?淡淡的不舍浮上辛未尘心头。

虽然辛静湖不是强悍的女人,却是个疼孩子的好母亲,她给了他们温暖,付出所有的爱来爱他们。

所以,那个人该死。

辛静……不,现在该叫她辛静湖了,她力持镇静,但脸部表情太过僵硬。“我是说,你们怎么都跟我姓?”成了亲不是该从父姓吗?

“爹是上门女婿。”辛未尘想到她那个爹,又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

辛静湖恍然大悟。“入赘的……”

“爹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不如姓辛,好过姓牛姓马乱冠一通。”她爹也挺有趣的,说要以身报恩,给辛家留后。

所以是因为已经报了恩,所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吗?

“那他人呢?”对于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丈夫,辛静湖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受得了,不过看两个孩子的长相,那人的容貌不会太差。

她在现代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但有过几个男人,在她那个年龄稀松平常,是人就有需求,短暂的拥抱后才能走更远的路。

“丢了。”

“丢了?”辛静湖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想起自己是谁了,所以回家了。”辛未尘淡淡地道。

医学上确实有这样的例子,失去记忆后又恢复记忆,但有可能会遗忘在失忆期间的记忆,有的人会慢慢找回完整的记忆,但也有的人终其一生记忆都缺失一块。

这便是大脑的玄妙,两手就能包住的器官竟是那么的难以一窥其中奥妙,藏着这么多不可解的谜题,甚至会让人欲生欲死,改变既定的命运。

“回家了……”辛静湖蓦地想起辛大郎方才说过的话,他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莫非是失忆?

蓦地,她替原主捏了把冷汗,不知底细的男人也敢嫁,也不怕是哪个山坳里跑出来的土匪,或是杀人越狱的逃犯……等等,这丫头是在提醒她吗?怕她不晓得家中事……

辛静湖心中有了疑惑,但她的身子太虚弱了,才说了几句话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浑身发软没力气。

“娘,你累了吗?”辛未尘拿过娘手中的碗放到一旁,趁着扶娘躺下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把了脉,确定无碍才安心。

精神不济的辛静湖昏昏欲睡,服过药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嗯!我睡一会儿,等我身子好了再给你们找吃的,再不会让那些坏大人欺负你们。”

她还念念不忘要改善孩子们的伙食,让小孩饿肚子是大人的错,她的责任是守护人民,如今穿到这,即便她不喜小孩,这两个孩子也已在她守护的范围内。

闻言,辛未尘莞尔在心中,面上不显,她靠着小手小短腿爬下床,心想,看来她娘受穿越小说的荼毒太深了,不是每个穿越到农家的女主就一定是家徒四壁,还有一堆可恶又可恨的极品亲戚。

他们家真的还算过得去,在老山口村算是一富,有屋有田有驴子,还有积蓄,三年不干活都不会饿死。

“妹妹,娘她……”真的好了吗?

“嘘!别吵娘。”辛未尘拿起吃得干净的碗,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辛大郎压低声音道:“娘睡了?”

“药有安神作用。”其实野菜粥中的野菜放了清热、解毒、化瘀和安神助眠的药草,做成粥吃,一举两得。

“妹妹,娘会好起来吗?”他有点担心。

“会。”

“妹妹,娘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嗯!她伤到脑子了。”居然连迟钝的哥哥都察觉到异状了。

“喔!是这样呀!”辛大郎挠挠头,信了。


第二章 三年过去了(1)

“娘,快点快点,那只兔子要跑了,妹妹说要做一双兔皮靴子,要雪白色的,那只兔子的毛最白了,没有一点杂色,做成靴子穿在妹妹脚上一定很好看,快追快追……”

一棵老树下,一名神情专注的小姑娘捧着一本医书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小手翻动着发黄的书页。

她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两道身形差不多的身影在深山野岭中穿梭,手里拿着弓箭,腰上别着开山刀,连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十分相近,绑着脚,一身猎户劲装,束发。

那是她的娘和兄长,两人简直是一个性情,相似得一看就知道是母子,酷爱狩猎,用打猎来发泄精力。

反观她,对血腥运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有在他们进山时跟着入山,这对疯狂的母子去捕杀猎物好做为冬天的储粮,多的便拿去卖,多攒些银子在手上,她则在山里绕绕,采些用得上的药草,有时还能采到人参、灵芝、何首乌等珍稀药材。

经过三年多的相处,她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娘是“老乡”,一家三口有两个是穿的,处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辛大郎实在悲剧,幸好他就是个傻的,任由她俩摆布来摆布去。

不过吃得多还是有用的,虽然才十岁,却长得像十三岁,辛大郎已经比他们的娘高上一寸,再过一年就有大人样了,相信到时上门说亲的人肯定不少,她那悍气侧漏的娘铁定烦不胜烦的叫人滚。

其实从今年初就有三个媒人找上门了,一听辛家大郎才十岁,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直言是怎么养的,竟把其他家的儿郎都比了下去。

怎么养?

当猪养。

他们家有一半的粮食都入了他的胃,能养不壮实吗?

三年前,辛家有十亩水田、五亩旱地、二十亩水塘、一亩分了一半去养鸡的菜地,三年后,啥也没多,但是产量大增,一年能够有两获。

辛未尘不得不说她这个娘真强,和哥哥包办了所有的农务,但吃得也比别人多。

外祖父母刚过世时,他们实在种不了那么多地,为了不让地空耗着,除了养鸡,便把水田佃了五亩出去,只要求一亩田一年给一百斤粮食。

一年一百斤粮食真的不多,加上原有的五亩地的产出,养三张嘴绰绰有余,还有多余的粮食能换钱。至于五亩旱地则轮流种植包谷、高粱、土豆、花生、绿豆、黄豆之类的,一年下来也有些收成。

不过才一年,伤愈后的娘便决定全拿回来自己种,以现代的知识改良粮种,提早育苗,早一个月插秧,一年两次收成不在话下,还能种上一季油菜花,连菜油都省了。

从她有纪律的言行举止看来,同样军人家庭出身的辛未尘不难看出“老乡”是个军人,而且训练有素,应该是特种部队的精英,说不定还是小队长,因此一见她用黄花梨木做出弓身,以牛筋为弦时,她便二话不说允了她入林打猎。

果不其然,还真是个好手,第一次出手便收获颇丰,一堆猎物让人看得咋舌,以为她把整座山的动物都灭了。

“妹妹,你要不要去打只山鸡,哥教你拉弓。”

“不要,我手没力气。”她连抬头看哥哥一眼都没有,仍旧专注在书页上,这些在辛大郎眼中非常难懂的古文她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一只还在流血又肥又大的死兔子,啪的一声丢在脚边,看这大小,几乎快成兔精了,辛未尘却冷静得有如身后的参天古木,完全不为所动。

“妹妹,你不能一直坐着不动,你就是看太多书才长不高。”辛大郎以身高为傲,居高临下的瞧着只到他胸口的妹妹。

“我才八岁,你要我长多高。”她这医学天才从不为这种小事担忧,等她年岁到了,不想长高也不行,她估算自己大约可以长到一六五,不高也不矮,标准身材。

“妹妹……”辛大郎还想再劝,让她感受一下打猎的快活。

“哥哥,你没瞧见我的箩筐都满了吗?我采了不少药草,正累着,想歇会儿。”谁说她没动,柴胡、半夏、黄花地丁、五味子都采了,还有手臂粗的鸡血藤。

看着压得结实的箩筐,辛大郎摸着头憨笑。“好啦!那妹妹休息,小心四周的蛇蚁,有事高喊一声,哥能听见。”

“好,顺便跟娘说该回去了,不要赶尽杀绝,她五月初才杀了一头大猫,虎骨酒都能开封了。”家里又不缺钱,那么拚干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准备上战场杀敌。

说辛家不缺银子,其实也有点小缺,而且大多都花在她身上,不过她娘和她哥愿意,她也用得心安理得。

“娘,我要学医。”

当一个五岁小丫头开口说了这句话,一般人家肯定会以为她疯了,对古人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况且学医可是要出去抛头露面的,有哪家父母会答应,但是她知道她娘没有这种老旧观念。

果然,辛静湖想也没想就点头了,当下砸了二十两买了几本医书,又花钱请了一位老大夫教授最粗浅的药理,并教她认识药草。

不过这些她早就知晓了,她只是假装从头学起,然后有意无意的展现医学上的天分,老大夫教了一年便没东西可教了,万般感慨后生可畏。

后来她又要求打一套针具,花了快一百两银子,辛静湖同样花得一点也不心疼,不过一有空闲她便会带着儿子进山,一方面教便宜儿子如何打猎,一方面多打些猎物好卖钱。

最近她又打算打一组刀具,要两百两银子,动大手术用的,有备无患,正好她手中有一本《华佗开刀术》,用来糊弄两句也行得通,辛静湖真信了她是从书上学来的。

因为见过真正的天才,所以辛静湖相信女儿的说词以外,也认定她有学医的天分,在现代,天才多不可数,古代一定也有只是许多都被埋没了。

更何况天才有先天聪慧,以及后天造就两种,努力也能成材,没见她女儿有天赋外,仍不忘手捧医书用功吗。

“女儿呀!一整天看书不累吗?”一个倒吊的人从天而落,黑亮如瀑的乌丝落在书页上。

“娘啊,你整天演猴子不累吗?”辛未尘将医书挪个方位,继续细阅。

“什么演猴子,不孝。”辛静湖从树干上滑下来,直接一倒就枕在女儿大腿上,母女俩的角色有点对调。

“蹦蹦跳跳,从这里跑到那里,又从那里爬回这里,不像猴子吗?娘,忠言逆耳。”要她趴伏在草丛中一个时辰不动,她肯定撑不住,别提拉弓射箭后的急起直追。

摘摘蘑菇、采采草药的体力她还有,走路当健身,弯腰深蹲是瘦身,若要和野兽搏斗,面临生死关头,请别找她,她胳臂没人家粗,一拧就折了,风险大的事离她越远越好。

“你真是我生的吗?”辛静湖一脸怀疑。

辛未尘横了她一眼。“我不确定,也许你该问稳婆,刚出生的小孩没有记忆,我尚未聪明到无所不能。”

“呿!少年老成。”她哪里像个小姑娘,比和尚还淡定沉着,风吹雨打都动摇不了。

“娘,你二十五岁了。”辛未尘语重心长地道。

“二十五岁又怎样?”正是她前一世死去的年龄。

那时她带着七名队友进行伏击行动,谁知后脑杓忽地一疼,一颗银色子弹从眉心飞出,她不知是谁下的手便死了。

不过她很明白是她最信任的队友干的,想杀她,唯有在她不设防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得手,她不会提防身后的自己人。

“幼稚天真也有个底线,再过两、三年,你儿子就要说亲了,你可能不到三十岁就要当祖母了。”那时她还能这般……活泼吗?弓箭一背上山打猎,让人笑话儿孙不孝,竟令祖母如此操劳。

“三十岁的祖母?!”辛静湖吓得不轻,显然没想过这回事,古人普遍早婚,十三、四岁成亲的大有人在,年初入洞房,年尾就能抱个小娃娃。

见她吓得蹦起身,辛未尘噗哧一笑。“娘呀!你要做好准备,哥哥一顿能吃五碗饭,很快就长大了。”还取笑她矮,他个儿长这么高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你这心眼不好的丫头少说风凉话,以后叫你哥少吃一点,最多三碗饭……啊!这是什么?”刚刚地面好像上下震了一下……

“地牛翻身吗?”好像又不是。

忽地,地面又传来轻微的震动,像巨大野兽在远方跑动,还有隐约咆哮传来,母女俩的脸色同时一变。

“不好,是熊瞎子!”

“娘,哥哥他……”遇熊了。

像是火在后头烧着,两人使劲的奔跑,寻着震动来源很快到达深潭边,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们都是一脸惊骇。

“不、不要过来!娘、妹妹,快跑,不要过来!啊——?跑,不要管我……”辛大郎的双手紧紧抱着比腰还粗的树干,挂在上头,浑身发抖,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树底下有一头发怒的大黑熊直起庞大身躯,前掌抓着树猛力摇晃,熊吼一声大过一声。

那头大熊站起来有两个人高,一身抖呀抖的横肉起码有几百斤,十分惊人,最可怕的是,熊的力气太大,快把树给弄倒了,一旦辛大郎松手,或是树倒了,他的一条小命也没了,黑熊一脚就能将他踩死。

突然间,一颗鸡蛋大的石头往黑熊的头部砸去,正中目标。

“你们在干什么?娘,快带妹妹走,不要再惹熊生气了,它太大了,你们应付不了!”辛大郎在树上大喊,被砸个正着的大黑熊摇动笨重的黑色大头,对空熊吼。

一颗接一颗的石头朝黑熊的脑袋瓜子猛砸,它气得直吼,前掌落地,转身朝两道在不远处晃动的影子直奔而去。

辛大郎急得都快哭了,他飞快的爬下树,拾起掉落的箭囊和弓箭,朝熊背射出一箭。

中了!但熊皮太厚,没感觉,它继续奔跑。

辛大郎在后头追着,又连续射出好几箭,可是熊跑得太快,这几箭都没射中,他心急如焚。

“让开,让我来!”弓拉到最紧的辛静湖一脚将女儿踢开,身体一挪,占了最佳的位置,随即拉弓的手一放。

第一箭,射入大黑熊的眉心,明显受到影响的大黑熊跑得慢了些,它痛得熊掌一挥,插在眉心的箭身断了一截。

受伤的熊更暴躁了,加速跑了起来,想冲过去把射箭的人一口咬死。

第二箭,笔直地插在熊颈上,喷射的血液如涌泉,黑熊像疯了似的凄厉怒吼,似要拚着一口气将伤害它的人撕裂,它两眼发红,震动的空气能感觉到它的怒意。

辛静湖不疾不徐地朝黑熊的胸口射出第三箭,它痛苦的仰天一咆,虽然离死不远,却依然未停下脚步,让人惊惧它的威力。

“娘,快拉这根绳子。”

看着塞入手中的坚韧细绳,辛静湖从方才看到射出的箭带了一根长长的“尾巴”,就愕然瞠大的眼睛更大了。“你几时在我的箭上绑上细绳的?”

“娘,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聊聊我有多机智伶俐吗?”命在旦夕了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她娘也真是个心宽的。

“小机伶鬼。”谁抵得上她满肚子坏水。

“拉——?”

辛静湖怕随着熊的靠近令绳子不够紧绷,力道不足,将绳索抛过上方的树枝后用力一扯,有着倒钩的箭头因箭身上的绳子瞬间被拉出,插中心脏的箭钩带出许多碎肉,烫热的熊血喷出,鲜血淋漓。

砰的一声重重响起,黑熊倒地不起。

“死了吗?”

“还在动。”

等了一会儿。

“娘,死了没?”

“你娘还没死,活得好好的。”会不会说话,晦气。

“娘,你火气很大,待会儿割了熊胆给你泡酒喝。”这头熊可真大,一会儿要怎么扛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死掉?”就差那么一点,熊离她们不到一百步,失败根本跑不掉。

“可是我们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辛静湖先是瞪着她,一把肝火烧得旺,可是瞪着瞪着,她忍不住大笑出声。“没错,我们还活着,而它死了。”

“娘、妹妹,你们有没有事?”绕过倒地的大熊,抹着泪的辛大郎一边哭着,一边赶紧跑向两人。

“爱哭包。”小孩子不可爱,长大了更讨厌。

“没事,哥,熊死了。”辛未尘取出手绢,让兄长拭泪。

“真的死了?”他回头一看,还有点余悸犹存。

“死透了,你看它一动也不动了。”这一身皮毛真好看,值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