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女神医》作者:寄秋

内容简介

她只是年纪小,可不是脑子小,最好最近发生的异状她看不出来!

先说说她爹吧,她从小跟着爹四处为家,假扮道童跟她爹「招摇撞骗」,

而且她爹说了几百遍绝不和皇朝中人有任何往来,

如今却带着她回京城丞相府,向丞相外祖父认亲?!

再来就是那世子,虽然初相见时两人为了抢血貂闹得不甚愉快,

可她癸水来肚子疼,是他捧着红糖水要给她喝让她舒缓不适,

他也是第一个送她生辰礼物的人,还有,她被其他官家千金陷害,

是他跳出来为她说话,她差点被灯会人潮踩扁,也是他仔细护着她,

怪的是,当初知晓她是逆天神医的徒弟,是他居中牵线请她为太子治病,

可现在要她小心防备太子的人却也是他……

且这一老一少的男人像说好似的,一个急着要她嫁,一个急着要娶她,

嗯,让她好好想想,她那神棍爹该不会还有什么藏着掖着没老实说吧,

难道……跟她背上那什么凤凰、什么破壳而出有关?!

第一章 司徒家父女的日常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青龙破,白虎困,玄武压顶,朱雀烈火……四方鬼祟,八方

魍魉,速速回避,天师到来,斩魔除妖,厉鬼必诛……」黄符上头有着用如血的朱砂龙飞凤舞书写的符文,明明四周无风,符纸却好似随着无形的丝络舞动,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诡异得教人不寒而栗,心中不由得发虚。

为恶者,心里有鬼。

举凡家宅不安者,必有不可道于外人知的隐私,哪家大户人家后院没埋几具尸骨呢?封起的古井中阴风惨惨。

当人心不安时,头一个想到的是能镇宅保平安的道士。

而此道士可非寻常人也,自称龙虎山第三十七代传人,传承擅长奇门遁甲、捉鬼缚神之张天师之术,精通阴阳,一眼能视邪物,一眼可见鬼魅,天上幽冥两界任他来去。

轰地,符纸无火自燃。

见状,众人一阵惊呼。

「老……老爷,真的有鬼,是五姨奶奶,是她回来索命了……」死不瞑目,阴魂不散呀!

「闭嘴,她自个儿不想活了,关府里什么事,你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搧你大嘴巴……」腹广的黄老爷唇上蓄着八字胡,下巴尖儿一撮山羊胡,他面有惧色地搓揉着修剪得十分工整的山羊胡,却仍故作镇定地道。

不过是十两银子买来的村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节烈妇!

只是这人哪,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他那抚须的手不由自主的轻抖着,抖得连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黄老爷是本地的富商,有一妻七妾,染指过的丫头不计其数,他这人除了忒会经商赚钱,唯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好色,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叫小事,尤其是女人。

五姨奶奶原是里湾村小农的女儿,他一日到村里收租瞧上了眼,不顾对方已有婚约,硬是用十两银子抢来的。

人家不从,他便以她的家人做为要胁,逼得她不得含泪委身比老父年岁还大的商贾。

谁知一年后她在县城念书的未婚夫找上门,要带未婚妻离开,黄老爷一见年轻小伙子面白人俊,硬是生得好皮相,他便命下人打断对方作文章的手,并划花其脸面,使其终生与功名无缘——本朝有例,残疾丑陋者不得为官。

她得知未婚夫因她毁了前程,当下呕了一口血,当夜悬梁自尽,并留下血书一封,誓言化为厉鬼,既然黄府误她一生,她便要黄府为她陪葬,从此家宅不宁,子孙不兴。

也许真应了五姨奶奶临死前的血咒,至她死后的七年内,黄老爷不管做什么都非常不顺,行商和内宅皆状况百出,不是订好的货被人中途拦了,便是妻妾们大打出手、争风吃醋,让他疲于奔命,一下子哄哄这个,一下子安抚那个。

但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芝麻小事,他真正担忧的是自五姨奶奶人不在了之后,黄府居然再也无一名孩子出生,不论嫡系或旁支,一府的女人没有一个怀有身孕,子嗣稀薄。

更令他害怕的是,近两年来,他无端死了两名庶女和一名嫡子,七岁大的小儿子也重病不起,只剩一口气拖着。

黄老爷不是没请人来府里念经,设道场开坛,想要化解这一连串的不幸,可是每请一回,府里便会有一人无端死去,无灾无病,只有脖子下方有十分明显的十指青紫色掐痕。

「小童,剑来。」

「是。」

下一瞬,剑啸声扬起,一把周身透绿、镶嵌一百零八枚铜板的金钱剑如流虹划过,留下一道翠绿色残影,瑰丽却带了一抹嗜血的残酷。

剑尖划过之处莫名寒意顿生,好像那里有着什么东西亟欲挣脱,被剑光追着跑,无处可躲的向四周伸出狰狞阴爪,企图捉住什么好逃生,刻满符咒的金钱剑使妖魔命丧当场。

蓦地,无一物的天空洒下深墨色黑雨,落在地面上竟成暗红,似血,又似人的骨肉在蠕动,挣扎着向上延伸。

众人骇然,连退数步,摆设道坛的院中只余一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与一名眉目清秀的道童。

那暗红色、似血似骨肉的东西,像是想要向四周逃脱般的剧烈晃动,渐渐地又沉寂下来,彷佛无力挣动,最后软化成一滩血水,很缓慢的渗入地底,地面上再不见一滴令人作呕的血渍。

燃烧的符纸缓缓飘落,化为灰烬。

此时,风起。

微凉的徐风吹散了让人不适的血腥味,一切回归平静,空气中时有时无飘散着淡淡的荷花香气。

财大气粗的黄老爷府上什么都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唯独少了风雅,他七亩大的宅子里并未栽荷,附近十里内也无种荷人家,这荷香从何而来?

无人能解,只知道长法力无边,为家宅平安竭尽心力。

「空空道长,这样就成了吗?」

长了一副好皮相的空空道长天人般仰首望天,掐指一算,一只罗盘朝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旋了一圈,颇有几分道家的修为,清风明月、一身仙气。

「嗯,差不多干净了,贵府姨娘虽心头有怨,但仍顾念家中父母,黄老爷就当是布施吧,取个一百两为其盖新屋,买几亩地,让他们安度晚年,衣食无缺。」人无憾则含笑九泉,不理红尘事。

「什么,还要一百两?」黄老爷有些肉疼的不想拿出来,在田里干活的泥腿子哪值得他另眼相待。

「一百两买你的家宅平安,很划算。」用银子就能消业障,已经算简单的了。

虽然一百两真不算多,但好歹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黄老爷不情愿的咕哝道:「不是请道长化解了,怎么还要花钱?」

空空道长表情玄妙的朝他睐去一眼。「花钱买心安,厉鬼作祟非同小可,本道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收伏,可也只能强行将她送回地府,三、五年内保她不再入宅为乱……」

「等一下,道长,你说三、五年内?」所以等过了这期限,女鬼又会来闹得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是的,我最多能压制她五年,之后就要请黄老爷自求多福了,若是不能消弭她的戾气,她由鬼化魔就更不好对付了。」

「道长,那我举家搬迁如何?」黄老爷问道。反正他有得是钱,把这间宅子卖了,到繁荣的府城再买一幢更大间的。

空空道长摇着手道:「不成,你取走她的处子血,她这辈子是跟定你了,而且你是不是让她拜过祖宗,表示她生是黄家人,死是黄家鬼?」

「这……」黄老爷心一惊,当初他会这么做只是想吓吓五姨娘,让她认命地做好当妾室的本分,别一心想逃

离他身边,而且他对她还是有几分偏宠的,要不然向来只有正室才能入祠,每年也就那几回,多了也不允许。

「黄老爷若不信鬼神,便不会请贫道来净宅,所谓天道循环自有因果,种善因,结善果,你若肯大开方便之门,此女便受你人情,又怎好向你索讨昔日恩怨呢!十年、八年怨气消了,她自会去投胎,到时黄老爷便可高枕无忧。」

「此言当真?」黄老爷最怕无后送终。

「修行者不出妄言,信者恒信之。」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除却前尘往事方可重来,再造涅盘。

黄老爷想起五姨娘在身子底下的娇吟低嘤,好歹她也服侍过他,况且保命比银子重要,于是他勉强点头道:「好吧,我就给田家一百两,让他们翻修破旧不堪的土砖屋,剩余的银子拿去买地,有了地就有粮食,横竖是饿不死。」

「无量寿佛,黄老爷有此善举必得好报,贫道再赠你一符,贴于正堂门楣处,保你邪物不入,家宅安康。」空空道长取出朱砂书写的符纸,虚盖了一只钦天印,奉旨镇守。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这小小意思望请笑纳。」黄老爷命人奉上一只用红纸包着的厚厚红封。

「修行人也要吃喝,那就不客气了。」仙人收银子也很仙气,手一扫过,红封消失不见。

管家代主子毕恭毕敬的将空空道长和小童送出黑漆大门,铺上青玉的石阶映照着日渐西落的霞光。

走了一小段路后,束发的小童朝道士伸出不算白皙的小手。「拿来。」

「拿什么?」空空道长眼儿一垂,问道。

「少装蒜了,神棍,银子拿来交底,别想藏私。」招摇撞骗的招式百用不腻,他真以为他是降魔除妖的术师吗?

司徒空空没好气地朝小童头上一敲。「竖子无礼,什么神棍,本道长可是凭真材实料,绝不掺水。」

小童没好气的啐了一声,「爹呀,你这些话留着去骗别人吧,唬不了我的!我看你挥呀比的,你真的捉得住鬼?」

原来这一对道长、小童是亲父女,一大一小穿着相似的黄色道袍,大的清雅儒秀,小的秀逸灵动,三分像的面容都有着笑窝,鼻梁直挺、鼻翼有肉,肤色偏白,眼大唇厚,父亲眉粗,小儿细眉。

「哎呀!教你多跟为父学学你就是不肯,道行浅薄得看不出为父隐藏的实力,你呀,亏大了!」他一身好本领要传给谁呢?自家孩儿有眼无珠,平白损失了天生的好资质。

司徒空空手下一动,腰间一只藏青色的回云纹荷包上下鼓出一块,似是人的手和脚,使着劲要把荷包撑开,他指尖点了两下,荷包里的东西瞬间安分了许多,由外观看来和寻常荷包没两样,但其实这是只干坤袋,里面关着刚从黄府捉来的女鬼,此鬼凶猛无比,布满凌厉戾气。

「少说废话,银子拿来,家里还等着买米下锅。」司徒青青将手伸得老长。

「青青呀,留几两银子给爹打酒喝……」司徒空空涎着脸,话才说到一半,一只手倏地夺走他往怀里塞的红封。

「不行,酒喝多了伤身,你一喝酒便烂醉如泥,我可搬不动你。」为防父亲再度醉倒花间草丛,最好的根治方法是滴酒不沾,没酒喝就不会发酒疯,省了很多麻烦。

「青青,我酒瘾犯了。」喝两口酒不碍事。

「戒酒。」

「青青……」好狠的心。

「没得商量!」司徒青青很果决的摇头,取出红封里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往自个儿的钱袋里放。

五百两他们可以活很久。

是活不是用,因为家里还有重症患者,每年光是用在买那人的药材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而且有些药贵得要命。

「青青,那是你爹我的银子。」你收得太理所当然了吧!

「我掌家,你赚多少银子都要交给我,爹,不需要我提醒你上一回讹回来的一千两银票是怎么花出去的吧?」那一次他们几乎断粮,白日采野果,夜里偷捉鸡,这才艰难度过。

「青青,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我也不过是……」看着女儿那双神似妻子的眼眸,司徒空空的话语戛然而止。

「不过是喝醉了,看人家黄河大水没屋子住,爹爹你一时间豪气万千,把身上的银两全都捐了出去,浑然忘却家中还有饿得面黄饥瘦的待哺孩儿。」有个脑子不清楚的爹,为人子女的势必得多担待了。

司徒空空讪讪一笑。「都多久的事了你还提,爹也是为了替你积德,咱们司徒家就你一根独苗。」

「我不介意你再娶。」司徒青青可是真心的。

打她懂事以来,娘就是药不离身的药罐子,身子虚弱得必须长年卧床,只能用罕见的药草吊着命,不可否认娘是个好人,也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可是她的病让她做不了好妻子和好母亲,动不动发病的她全仰赖爹照顾,她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不时呕血,后来娘的身子再也撑不住了,走了。

「青青,这话爹不希望再听第二遍。」司徒空空的眼中闪过一抹刻骨铭心的伤痛,和妻子的感情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谁也取代不了,更无人能介入。

司徒青青还不懂何谓情深,她只晓得爹很在意娘,只要一提到娘,他脸上的笑意就会消失,于是她马上话锋一转道:「买米去,还有布和棉花,家里的盐和油也快没了,再买一些白面和红糖……」

「现在买棉花做什么?」太早了,才刚夏末。

她一脸正经的道:「便宜。」

「便宜?」他们刚拿到五百两银子,用不着太省吧!

司徒青青脸色微红。「爹,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明知我手拙还问,现在开始缝制冬衣我都怕赶不上大寒。」

闻言,他呵呵笑道:「不打紧,爹也不擅长,咱们共勉之,反正我也不差一件衣服穿。」

「我和你能一样吗?」敢情爹真把她当儿子养呀!

买了米和日常所需,两人往镇外十里的一间宅子走去。

宅子以青竹建造,正堂一间,左右各有两间屋子,与屋子相连的侧室是厨房,厨房旁的小屋用来堆放柴火和杂物。

宅子四周围着竹篱笆,前后各有半亩左右的空地,篱笆上攀爬的是开着小黄花的丝瓜藤,底下种着两排小蒜和韭菜,以及其他好种活、种植期短的菜蔬,长得相当水绿,还养了几只鸡,由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带领着一群母鸡,这边啄啄,那边啄啄。

这是司徒青青第一次养鸡,自从她娘死了以后,他们就不停的在搬家,一个乡镇走过一个乡镇,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久居,她都忘了搬过几个居所,每回都避开人群,以现有的木料自行盖屋,有时还盖树屋住树上。

「小姐,你回来了。」

笑着相迎的丫鬟叫豆苗,比司徒青青大一岁,今年十四岁,可是那身形呀,实在与豆苗毫不相符,丰胸翘臀的,身材高挑有肉,属于女子的曼妙身姿已在她身上展现,这也是司徒青青不带她入镇的主要原因,太招蜂引蝶了,相较之下她的容貌就显得平凡许多,是随处可见的邻家妹子容颜。

至于能扮成小童的司徒青青嘛……唉,用惨不忍睹一点也不为过,十三岁的她癸水未至,前胸是平的,连块布也不用裹,装起小道童唯妙唯肖,说她才十一、二岁仍有人信,甚至还有人以为她才十岁。

好在她是个心宽的,从不在意身体上的变化,该来的总会来,急也急不得。

「嗯!我们带银子回来了,又可以用大半年了。」起码有半年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哇!老爷真的很厉害,每一次我们银子快用尽时,他手指头扳一扳就知道哪里有活财,奴婢真是太佩服老爷了!」豆苗的双眼满是崇拜之光,真差没拿香把老爷当神膜拜。

「那是他懒,不肯钻营在黄白俗物上,哪一次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才肯动一动,要是他肯多往大户人家走动,我们早就有用不完的银两了。」司徒青青从不信她爹会捉鬼,摆摆花架子弄虚作假罢了,用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唬人。

他们的银子一直处在刚好够用的分上,饿不死但也别想大富大贵,刚刚好够半年左右的开销,一旦钱用完了就离开,到下一个城镇讨生活,然后再找一富户讹点银子。

「青青呀,人别钻进钱眼里,爹是怕钱赚多了把你养娇了,以后变得五谷不分,爹这是用心良苦,盼着你能有出息……」女儿越大长得是越像她娘了,唯独那性子……啧,被某人带偏了。

司徒青青理都不理话痨子老爹,天人落尘也成凡人了。「豆苗,小风还好吧,今天吃了几碗粥?」

「风少爷吃了两碗莲子粥,还下床走了两步,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看来小姐的药起了效用,真能根治。

「那就让他继续用药,等药快用完了再跟我说一声。」她得再到山上一趟采些新鲜的药草回来晾晒。

「是的,小姐。」豆苗欢欢喜喜地应道,接着一扭腰动作俐落的继续晒着菜干。

司徒青青的娘自幼便有心疾的毛病,大夫说过她不宜成亲,更遑论生子,一有大悲大喜即有丧命,因此她外祖对这闺女宠如掌中宝,也打定主意要养她一辈子,不让她嫁人。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在言素心十八岁那年,她遇到此生的劫——司徒空空,两人不顾长辈的阻止私奔了,把两家人气得不认骨肉至亲,扬言要断绝亲子关系,从此不是一家人。

由于言素心的身子不适宜怀孕,因此司徒空空托好友配制了一帖药,让她服用后不会受孕。

可是敢和男子私相授受的言素心岂是一般女子,心性坚定的她一心要为丈夫生个孩子,即使会要了她的命也心甘情愿,于是她找上丈夫的友人换药,顺利的怀上孩子。

言素心的胎象很不好,肚子越大人反而越瘦,几乎是拿命在赌,孩子快出生前,她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硬撑着。

孩子一出生她便昏迷了整整两年,在这两年内她一直住在无忧谷,由逆天神医华无双用逆天医术为她吊着命。

不过也是她心性坚韧,在别人以为她铁定熬不过之际,在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她又睁开了眼,只是她的身子已经完全败坏了,只能靠着各种灵药支撑,她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

眼见母亲日渐消瘦,也越来越少露出笑容,司徒青青兴起学医的念头,三、四岁大的她一得空便往华无双的医庐钻,要他教她医术。

可是华无双生性孤僻,生平的朋友不超过五人,司徒空空是其中之一,但即便是好友的女儿,他还是说不教

就不教,拎猫拎狗似的往她后领一提,直接将人给丢了出去。

小青青很有毅力,他丢一回她就再来一回,两人好似在比谁有耐性一般,如此你丢我来的持续了好一阵子。

后来华无双实在被小丫头烦得受不了,便随手丢了本医书给她,让她去背熟,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他。

天资聪颖的司徒青青很有学医的天分,不过几年功夫就把医书背得滚瓜烂熟,再加上无忧谷是座药谷,她等于有一个绝佳的学习环境,识得了许多药草,也通晓其药性。

就在她准备实用之际,她娘却支持不住了,娘亲去世时,她才八岁。

原本她和爹在无忧谷住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她爹神色不太对劲的告诉她,说他们该走了。

从那一天起,父女俩的日子便不再安定,他们像被什么追赶似的,每隔几个月便换一个地方住,少则月余,多则半年,当她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地方,又得离开了。

我们这一次能停留七到八个月,最多一年,你准备准备吧,对了,春风镇外的弥陀山有不少好药草……

这一回司徒青青一听父亲说可以在这里住上一年,着实难掩欣喜,又是整地,又是买种子把屋子里外打理得像个家,她还抱了小鸡来养,看着小鸡长大,鸡生蛋,学着农家拾蛋乐。

「青青,你要去哪里?」

听到有些气弱的呼喊,司徒青青回头一笑。「我要去山上采药草,上次我采到一枝五十年的人蔘,这次再往深山里去,说不定能挖到一、两枝百年人蔘给你补补身子。」

小风是司徒父女在离开无忧谷一年后,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坳中捡到的,当时他大概是被人丢下山,因为身子轻,被山风吹挂在树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

当他们救下他时才发现他的四肢全让人给打断了,不但有内伤,还中了七、八种奇毒,他能活下来简直是命大。

司徒青青需要个「活体」来练手,又刚好他半生不死,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当年六岁的小风跟个死人没两样,司徒青青先治好了他的四肢,让他能练习走路和拿物,而后是解毒,有时是一样一样的解,有时两、三样一起解,依其毒性去化解。

花了四年的功夫,小风体内只剩下一项最难解的绝心毒,毒被她压制在左小臂上,因此他的左手虚软无力。

这个毒不难解,难在解药难配,缺一物冰心蟾蜍,此物只躲在千年凝结的冰洞里,银装素裹的大寒天才偶尔出洞,它以冰为食,其寒无比,若徒手去捉会被冻伤。

豆苗是后来请来照顾小风的,顺便煮饭、洗衣、打理家务,因为他们父女常要出门赚银子,怕无暇顾及。

「我也要去!」小风要求道。

「不行,你的身子骨还很虚弱,不能走远路,你乖乖的待在竹屋不许乱跑。」身子稍微好一点就想胡来,太教人放不下心。

「我可以的,是你说我也要适时动一动,多走几步路才能活络筋骨,我照你的话做了。」身形瘦小如幼童的小风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没人相信他已经十岁了。

「是动一动手脚,不是让你拚命,我要去的山里可不是走两步路就到得了,对你来说太吃力了。」这些年他光是养病就耗去不少气力,哪有体力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