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欧阳的,我这会儿脚踝肿得像馒头大,你要负责送我回去。」司徒青青又端出流氓本性指使人。

「为什么是我?还有,我不是姓欧阳的,直呼别人姓氏还不用敬语相当无礼。」欧阳溯风不悦的道。

什么敬语不敬语的,她爹没教过。她像市井无赖般的一耸肩。「因为是你害我扭伤脚的,若不是你一直追我,我也不会慌不择路的掉入洞里,所以是你的错。」

「你不跑我便不会追。」她这是咎由自取。

「难道让你把吱吱开膛剖腹,挤干它身上的血吗?」好歹她和吱吱一起挖过人蔘,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吱吱?」

「这是我替血貂取的名字。」

看她眉飞色舞、一脸小人得意的模样,欧阳溯风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这丫头没发现她发乱了,一身狼狈吗?「我要如何送你回去?」

「你背我。」每次作法太累时,爹都会背她回家。

「不,我最多扶着你。」

「用扶的怎么走路,你要让我伤势加重吗?」司徒青青不满的瞪着他,用背的比较舒服,她还不用出力。

「你可以把受伤的那只脚踩在我的脚背上,一脚轻、一脚重的慢慢走,我轻轻扶着你,我走你也走,伤不到痛脚……」

第三章 逆天改凤命

「你为什么要让人扶着?」

「你怎么可以和他靠这么近?」

一冷面,一臭脸,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站在竹篱笆边,脸色不悦的瞪视着缓缓走来的两道身影。

不等欧阳溯风开口解释,仙风道骨的司徒空空已先行一步扶住面色潮红的女儿,目光凶狠的瞪向不知哪儿来的野小子,就算他一身锦衣华服也有可能是不学无术的纨裤,专门骗取不解人事的少女芳心。

而个头小的小风像头恶犬,死守着门户不让陌生人进入,好似谁要是敢上前一步,他就会冲上去狠咬一口。

「你们在干什么,盘查犯人呀!我不过不小心扭伤了脚,麻烦这位路过的欧阳大哥送我一程,你看他还背着我的药篓子呢,对了,我采到了一株大人蔘喔!」司徒青青骄傲一笑。

「他没对你上下其手?」司徒空空在乎的是女儿的名节,她看似聪明,但在某些小事上还是挺糊涂的。

欧阳溯风放下篓子,抽了抽嘴角,暗道这位「道长」真风趣,凭他女儿的那副身板,完全勾不起男子的欲念吧。

「他敢动手还能活到现在吗?师父给我一堆毒药我还没用过呢!」

师父配制的毒药千奇百怪,有的边拉边放屁,有的腹胀如临盆妇人,有人吐了一盆血仍没事,回头大吃大喝,精力更旺盛,红光满面……司徒青青还真想找个人来试试。

毒药?欧阳溯风的眼角微微抽搐,敢情这丫头还是个使毒高手?

「不用省,该用则用,用完了再找你师父要,反正他就爱弄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好好的神医搞成毒王,他乐和了。

「是的,爹,女儿知晓了。」装乖扮巧是司徒青青的看家本事,她口头上应得很顺,把她爹拿捏得死死的,一转身仍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

「小子,哪家的,不知道人家的闺女不许碰吗?虽然她毫无自知之明。」司徒空空面对宝贝心肝肉是关怀备至,一副慈父脸孔,绝不落半句重话,可是外人如虎狼,不必给好脸色,面容略带恶意,一双墨瞳露出凶光。

「在下复姓欧阳,对府上千金并无不轨之心,救急扶危罢了。」看到温润如玉的中年道士,欧阳溯风兴起一股异样的感受,总觉得似曾相识。

「欧阳?」司徒空空的眼神微微一闪。「京城人士?」

欧阳溯风顿了下才道:「是。」

「你是景平侯府的人?」倒有几分相像。

欧阳溯风有些惊讶,这人怎么晓得他来自景平侯府,光凭一个姓氏?天下姓欧阳的并非仅此一家。「我……」

司徒空空长指一扬。「不用说了,瞧你这般年岁,该是景平侯府世子吧,看来欧阳展白那小子还没死。」

见他神态自若的喊出父亲名讳,欧阳溯风更是讶异。「道长认识家父?」

「不熟,你也别跟他提起,省得人家以为我攀高枝,当道士的什么人家都会去走几回,结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有何稀奇,等你那继祖母死时我分文不取替她念七天经,助她免受地狱烈火焚身之苦。」那个恶婆娘是长寿相,想她死还真不容易,福寿占全了,唯独缺子。

景平侯府先侯夫人与当朝太后为表姊妹,打小感情甚笃,一入宫为妃,一嫁入侯府,自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先侯夫人命薄,生下一子后撒手人寰,老侯爷再娶续妻季氏,也就是如今侯府中的老太君,她天生宫寒不易怀胎,调养了七年才生下一子,宠若宝珠,疼入心肝,全心全眼只有他。

可惜此子受母体影响,自幼便多病,身子娇弱得比女子还不如,老太君为了他居然三番两次欲谋害嫡长子,好让亲生儿子继承世子之位。

当时的世子,也就今日的侯爷,碍于孝道不能揭露她的恶行,只能由着她欺压,一步步夺权。

好在他有一票好朋友,包括当今圣上,他们暗暗帮他出主意摆平继母种种恶劣手段,其中一人更化身罗刹,以食物相生相克之道使其子的身子更加体弱,一病不起,再无活路,只留下刚怀孕不久的妾室。

那名罗刹不是别人,正是渡化苍生的司徒空空。

所以他对景平侯府了若指掌,只是为了某些因素不能与故人之子相认,欧阳溯风出生时他还抱过,如今欧阳溯风颈上所佩带的金锁片便是他当年所赠,能保平安。

欧阳溯风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这般不屑,但表面上仍有礼的道:「祖母安好,身体康泰。」

「怎么作恶多端的人老不死,死的全是好人。」欷吁!欷吁!好人不长命,祸害成妖孽。

「道长……」欧阳溯风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这样说话不甚妥当。

面色沉郁的司徒空空在骤然抬头时,眼波掠过一抹锐利。「我自言自语,你别放在心上,人上了年纪总管不住这张嘴,一有机会就唠叨两句,绝不是咒老妖婆早死呀!」

欧阳溯风有些无语,他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可是话说回来,他对自家这位继祖母也小有微词,她偏爱二叔父所出的幼子,仗着长辈身分不顾祖宗礼法,硬是将妾抬为妻,让正室下堂,保她堂侄女坐上二房主位,让庶出幼孙成为嫡孙,如今欧阳耀风十二岁了,她又不安分,意图废掉他这个世子,让欧阳耀风成为世子,将来好承继侯府。

尤其她一个孝子的名头压下来,让人真的拿她没辙,好在祖父健在,能压压她的气势,不然早闹得鸡犬不宁了。

「不过京城离这儿有大半个月的路程,你来做什么?」那个乌烟瘴气的皇城司徒空空是_步也不肯踏入。

「在下友人受了伤,亟需血貂救命。」欧阳溯风看向缠在司徒青青颈上,睡得自在安稳的血红色小兽。

「友人?」司徒空空目光一利,口中轻喃,「还是发生了,命数将终,他终究不是九龙化身……」他带有深意的瞥了女儿一眼,似惋惜,又有点宽慰。

做过的事他绝不后悔,女儿是妻子留给他唯一的慰藉,他不会送她去世上最肮脏的地方搅和,他的女儿为什么要和一堆庸脂俗粉争宠,只为得到那一位宠爱,天生凤命又如何,他还不是给改了,虽然逆天之举减寿二十年,但他图的是痛快,早点去找孩子她娘也好。

想起早逝的妻子,司徒空空眼底有着淡淡的悲凉,心爱女子不在身边,饮水都带着苦味。

「道长,你在说什么?」谁的命数将终?欧阳溯风内心隐隐感到不安,道长的反应不太寻常。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想到一些旧事而已,你长得比较像你娘,可惜细皮嫩肉的,活像个娘儿们,你可别仗着你有一副好皮相就乱勾搭姑娘,惹错了后患无穷。」司徒空空意有所指。

欧阳溯风更惊讶了,他居然连他娘都认识?!他肯定与他们欧阳家私交甚深,可是父亲的知交好友他全都见过,并没有拖家带小当道士的。「容貌是父母所给……」

「停,别拽文了,道士我经念多了,耳朵不中用,禁不起自己以外的人唠叨,你有事请走先,寒舍屋小,就不留客了,援手之恩来日有空再报。」司徒空空早就算过了,女儿近一年并无血光之灾,偏偏遇到这小子后起了变化。

这小子的命格是福兵猛将,但是福兮祸所伏,相伴而来,在他看来,这小子根本是个灾星!

「道长客气了,在下正要告辞,有事待办。」欧阳溯风不卑不亢的抬手一揖。

「好走,不送。」司徒空空敷衍的点了个头。

「道长留步,晚辈先走了。」欧阳溯风看了一眼朴实的竹屋,心中多了一层盘算。

欧阳溯风离开后,司徒空空的表情有片刻的凝重,他看了看坐巢的母鸡,再瞧瞧一畦一畦油绿绿的菜蔬,竹架上挂着的丝瓜和胡瓜都可以收成了,一朵朵的黄花迎风摇曳。

虽然女儿孝顺,什么也不问,但他了解女儿有多渴望稳定的生活,她不喜欢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由她对屋子的摆弄可见一斑。

这儿已经不安全了,昔日旧事迟早会找上门,他们是该离去了,可是一看到女儿兴奋的说要做猪肉胡瓜丝饺子,他就不忍打碎她脸上的喜色,他能给她的太少太少了,而身为他的女儿,未来要面对的麻烦又太多了,他真的不忍心。

罢了,就多留一段时日,反正他刚接下刘家的道场,要做二十七天,充作二十七个月孝期,留个三天收拾行李应该还来得及,那些人不会来得太快。

「爹,你在发呆耶!」司徒青青惊奇的喊道。真是太稀奇了,天有异象,将下鱼雨,赶快拿笸箩去接,准是大丰收。

「什么发呆,爹在沉思,身为有宏远志向的睿智道士,爹所思所忧皆是为国为民,解万千百姓苦难。」司徒空空抬起手,很优雅的朝女儿脑门一敲。

一身黄色道袍穿在他身上有如春蚕吐尽丝所做成的金纱,显得庄严又圣洁,但事实上那是半两银子买来的道袍,是棉布染就,和昂贵的蚕丝扯不上半点关系,可他偏穿出飘逸仙气,人长得好看就是吃香,年届中年的他一如雅士般秀逸,眉目清隽。

反观司徒青青,不能说长得不好看,但和她天人一般的爹一比,就显得平凡多了,少了受人注目的风华,不过那双眼倒是生得不错,熠熠发亮,满是朝气,让人感受到她无穷尽的活力,乐于亲近。

什么为国为民、解万千百姓苦难,意思是要到别处过活了。「爹呀,你还是多想想怎么赚银子吧!我们要走

远路就得多点路费,出外讨生活不容易。」她故作烦恼地叹了口气。

女儿的贴心让司徒空空心头一暖。「丫头片子管得真多,你的菜还能多种几日,别急着晒干。」

「暂时不走了?」司徒青青讶异的抬眸。

「刘老夫人六十冥寿,孝子孝孙要大作法事送她一场,三百两订银都收了,还走得了吗?做完这场再说。」看着女儿越发明亮的双眼,他知道他的决定是对的,女儿还舍不得离开。

她掩住嘴边的笑意,故意说道:「唉,真是可惜了,我当咱们的老马要牵出来溜溜了,我都准备要打包了,将桌椅锅瓢往破马车上一挂。」

他们司徒家的马车从外观来看绝对陈旧不堪、萧瑟狼狈,小偷看了不会偷,盗匪一瞧不感兴趣,就连自家人也嫌弃到不行,可事实上整辆马车是以铁木打造,沉重结实,刀剑不入,箭射不穿,还不易点燃,不生蠹虫不漏水,风雨再大仍屹立不摇,车顶有棚盖不怕日晒,耐用得很。

这是司徒空空特地请最好的匠师打制的,方便出外搭乘,车内有数个暗柜可藏物,藏人更不是问题,一遇到危险还能反制,两面车壁能射出上万支细针,前后有细孔喷出毒烟,不怕死的尽可一试。

「青青,你这貂儿是怎么回事,它怎么就跟了你了?」野生野长的貂有兽性,不适合饲养。

「不知道,从在山上它就像一条脖围挂在我颈子上,我脚疼没注意,方才听欧阳大哥说了,才发现它一路跟着我下山。」

司徒青青好玩的逗弄蜷着身体睡觉的血貂,它不耐烦地用小爪子拨开。

「都肿了。」生着闷气的小风久久才开口。

「是呀,肿了,不过我上过药了,明天便会消肿,不打紧。」也没先前那么疼了。

「你这样明儿一早能到道场帮为父的忙吗?」看来是有点困难,女儿的脚肿得不象话。

「爹,你可别小看女儿的医术,别人七天好不了,我睡一觉起来就好得差不多。只要递递法器和符纸,不要走太多路就无妨,晚点我再喝两帖药,针灸两下便能好全了……」司徒青青逞能地将脚往地面一踩,立即痛得哇哇大叫。

「小心点,别真把脚给折了。」司徒空空不舍的道。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女儿此时有婢仆服侍,身着月绫裙,头簪玲珑宝钗,喝着莲子汤漱口,手拿绣线绣起并蒂莲,岂会跟着他吃苦。

「爹,我没那么娇气,你别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样子。」她有时真受不了爹的多愁善感,她受这一点小伤也愧疚得要命。

「司徒叔叔,我代青青去,她的脚不能走动。」小风毛遂自荐。小道童嘛,他有信心可以扮得比青青还像。

「小风,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司徒空空不放心,就怕他的毒又发作了。

小风咬牙一点头。「我行的,青青给我吃了很多补身的汤药。」

「是青青姊,你这小鬼老是教不会,不过你真是有福了,我这回上山挖到一株大人蔘,够补到你喷鼻血了。」司徒青青像个姊姊似的揉着小风的头。

小风不领情的撇开头,加上听到又要补,他的小脸顿时一苦,双肩也跟着垮了下来。

「道长,你说说,我这宅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不府里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总没个安宁……」

不是长子骑马跌断了胳臂,便是柳姨娘滑了一跤小产,老二家的闺女修个眉,居然把脸给划破了,他差三天就六十岁的老母亲不过吃了颗汤圆,硬是噎死了。

这些发生在主子身上的是顶破天的大事,其他诸如碗摔了、烫伤、被暗影吓着、耗子为乱、猫狗打架等小事更是层出不穷,搞得府内人心惶惶,谣传有邪物作祟。

「刘老爷,你这风水是找谁看的?」司徒空空长指一掐,眉头微微蹙起。

「清波县的董老道,难道真有问题?」刘老爷两年前改的风水,想让儿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你是不是曾与他有过口角,给钱给得不够痛快?」董老怪有三怪,一是嗜财如命,二是心眼小,三是爱报复,他这人最受不得气又好面子,谁得罪他就等着受整治。

刘老爷有些不自在的回道:「他开口就要一千两,我说最多五百两,讨价还价后,以七百两议定。」

「这就难怪了,他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你一口气砍了他三百两,他不找你拚命才有鬼。」他怎会找上董老怪呢,那人的人品是有名的糟,只认银子不认祖宗。

「你是说他从中搞鬼?」可恶的董老道,拿了银子不做事,反坑了他一把,实在黑心烂肝。

「倒也不至于,你求的是儿子榜上有名,他这风水一改你儿子不是中举了吗?只是这大门改得偏西,偏西偏西,一路归西,就冲撞了贵府几位八字轻的主子,老太太原本还能再活六年……」司徒空空点到为止,以免坏人生财之道。

「我就知道是他搞的鬼,他还一脸阴笑要我多备几副棺材,很快就能用得到。」原来用心这般恶毒,他非找他算帐不可,他老娘六年的寿元不能这样就算了。

「你得赶快呀,不然要应验了,封西门,改在东侧开个门,门上安座嘲风兽镇宅,乙酉年出生的一律迥避,系茱萸三日,本道为贵府画几道镇宅符便可消除。」为人安宅也安民心,百姓心不浮动,家国自是安泰,国运兴隆。

蚊化龙,正在成形。

「是是是,马上去办,张管事,还不叫人封门!」府里可不能再出事了,承受不住。

「还好遇到道长你,否则我们刘府就要四分五裂了,真不敢相信区区几百两银差点毁了一个家,我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天道运行自有定律,非你我可预料,舍小我破大劫方为破立而后生,本道也是秉持老君善心,略加提点一二,不足以挂齿。」司徒空空拂尘一扫,念了一句无量寿佛。

「道长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若非道长提点,只怕明年的今日,我刘府已名存实亡,只剩下空壳子。」感激涕零的刘老爷连忙往司徒空空手里塞银票,这天大的厚恩他谨记在心,道长的一句话拯救了一府的人呀!

「不可、不可,你已经给过了,本道不能再收。」要是收了,他真成了女儿口中的敛财神棍。

「应该的,一码归一码,先前是为先母设坛诵经,而今是为家宅指点迷津,破除噩耗,这是道长应得的,我只能用庸俗之物来表达我的谢意。」刘老爷不容拒绝的强塞。

推托不过的司徒空空只好收下,正好他也缺银子。

「师父,香烧完了,请净坛。」小道童态度恭敬的一弯腰,盈盈水亮的眸子盯着装银票的红封。

「嗯,净水准备好了吗?」这丫头,贼头贼脑的打银票的主意,她真把银子当祖宗了。

「准备好了。」她的手也准备好了——抢银票。

净坛铃一响,牛角一吹,踩着七星步伐的道士做着收坛的步骤,纸钱焚烧,香烟缭绕,二十七日的孝期就此完善。

倒净水,收祭果,分猪肉,鸡鸭鱼肉撤盘,熄香,撒香火,最后一点星火成灰烬后,铃停,收坛。

「刘老爷,这串香木珠炼给你,交给丁丑年出生的儿子,保命用,记住,忌水,三年内湖、河、溪皆不可近,若有万一,向东呼子名三声,魂魄自会归来。」拿了人家的银票,司徒空空自觉要做些什么才不致有愧在心,他观刘老爷面相,三年内必丧一子,因此他才送上锁魂炼,人死魂不灭,还有一线生机,魂魄入体可醒转。

刘老爷感激的收下,仔细的收进怀里。

收了尾款,收拾好法器,接受刘老爷华美的感谢词,不让人送的司徒父女俩离开了刘府。

司徒空空背着浅金色包袱,两头背巾在胸前打了个大结,却无损他光风霁月的风姿。

做父子打扮的两人走过街头,竟勾着不少姑娘、大婶、小娘子回头,个个脸蛋臊红,眼波微抛。

司徒空空看见了,面色如常的往前走,司徒青青未开窍,瞧见了也当人家眼睛抽筋。

「爹呀!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神棍了吗?神神叨叨的,要是人家最后没事呢?你不就是满口鬼话了,小心付你银子的人找上你剥骨抽筋。」若真是如此,司徒青青绝对不会对父亲有一丝同情的,谁教他老是要说些虚无缥缈的话诓人。

「没事是最好,人最怕的就是万一,你口口声声说你爹是神棍,可你瞧,这些年有人指着爹的鼻头大骂吗?爹的本事你还没瞧出来呢!」他真正擅长的是……

没等父亲说完,她淘气的捂起耳朵。「不听不听,别再叫我看有关阴阳术之类的书,天上的星子太多了,我看不出哪一颗是贪狼,哪一颗是破军,天干、地支、七星、十二星辰、十二属相、十二宫、二十八星宿我全不懂。」太复杂了。

只喜好医理的司徒青青的确适合走医道,正如她所言,上了药,原本肿大的足踝隔日真的消了一大半,她又休肩了一日,三天就和小风换回来了,除了站久了有点酸痛外并无大碍,若非太过年少,她都能坐馆看诊了。

「顽皮什么,爹对你是彻底死心了,你根本没有术士的天分,还是当平凡人好。」拉下女儿的手,司徒空空好笑的揉乱她的头发。

在他还能护着她的时候多护着,她想学就学什么,至少自保无虞,华妖孽的医术还是有几分用处。

「什么是术士?」她只会医术。

「术士是指会术式的人,术士更进一步是术师,他们能飞天遁地,控制风、控制雨,能力强者能控制天象,更甚者能操控活人,改变人的运势。」阴阳门专教术士。

「不能顺应天理吗,为什么要变?」飞天遁地是很好,可是把自身能力当成伤人的刀剑就不好了。

闻言,司徒空空一怔,苦涩一笑,「如果有非改不可的事呢?若是把你关在四方墙里,一辈子只能住在那里,不得外出,和数百或上千的女人共有一个男人,你可愿意?」

司徒青青不假思索地马上回道:「那我会先把那个男人毒死,再想办法逃出去,没人可以左右我。」

女儿果然是天生凤命,想的是翱翔天际,而非坐困愁城。好在他改了女儿的命格,凤鸣九天,不必受困皇城之中。

「好,不愧是我司徒长空的女儿,谁想困住你,你就毒死他。」九龙之尊又如何,比不上女儿的一根小指头。

「爹,你不是叫司徒空空,几时改名了?」她爹古里古怪的,有时会说些疯言疯语。

他面上一讪,僵笑道:「我说太快了,脑子和嘴巴接不上。」

司徒青青没好气的瞥了父亲一眼,便不再理会,目光看着周遭,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经过,铺子大门敞开准备迎接客人,小摊贩高声吆喝,香的、臭的、生的、熟的,也有糖圈儿、麻花卷、投壶、套圈圈等吃的、玩的、好看的,热闹的市集中应有尽有,还有那捂嘴一笑的小姑娘站在摊子前挑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