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是约半亩大的院子,一旁有一棵奄奄一息的红柿树,她进门时是夏季,树上挂了几片青绿的叶子。

  他们家真的穷到一无长物,一目了然,除了篱墙边疯长的杂草外,破落得连小偷都不肯来光顾,可是她却满喜欢院子旁的一道潺潺清泉,水量不大,约两臂宽,由石壁间沁出,秋天的雨水少,水量却不见减少,她连看了十数日,知道这是山里的水源,它顺延而下流进两里外的小溪流,水质清甜,省了挑水的麻烦。

  吴秋山的屋子盖在半山腰,方圆三里内仅此一户,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姓王,也就是他口中对他颇为关照的荣叔,一家四口人住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是入村的第一户人家。

  荣叔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十五岁的王强和十三岁的王远,不过大家都习惯管他们叫大荣和小荣,大荣在镇上做木工学徒,小荣则是留在家中帮忙父母。

  「哪里细了,分明还有茧子,我要把妳养得白白胖胖,任谁瞧了都会羡慕。」吴秋山拉着她的手,十分不舍的抚着掌心里厚厚的茧子,有些傻气的想,多抚几回也许茧子就会不见了。

  「别摸了,难看。」牛青苗自个儿瞧了都伤心。

  经由她这几日的旁敲侧击,粗略得知原主也过过好日子,曾经父母疼爱,还上过几年学堂,会读书认字,说不上大富大贵,倒也安康和乐。

  只是她娘在她七岁那年生她妹妹时难产死了,她爹牛大洪为了有人照顾整日啼哭的妹妹,便又娶了新妇林月娇。

  林月娇刚入门那一年,对长辈孝顺,对前头留下的孩子也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从来不少,只要一提到她,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

  可是等林月娇生下自己的儿子后,一切都变了,她爱财的本性渐渐展露出来,也越来越泼辣,把牛大洪和婆婆压得不敢大声说话,家里的银钱也全掌控在她手里,对前妻的三个孩子多有苛待,总是饱一餐、饿一餐的,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年也不见换新,袖子都短了还得继续穿着,小的捡大的衣服穿。

  最后她还看越长大越肖似生母的牛青苗不顺眼,一听有人要说亲,二话不说就把牛青苗给卖了,没给一样嫁妆,直接把聘礼昧了,用那些银子裁了几尺细棉布给她儿子做新衫。

  「不难看,养养就好看了。」她就是太瘦了,瘦得都见骨了,摸着都硌手,要长些肉就好了。

  「你不嫌弃我嫌弃,丑得伤眼?」老实说,透过水面看清自个儿如今的模样,她都想滴下几滴同情的泪水。

  她皮肤蜡黄,透着一丝病态的青白,两眼无神,鼻骨微塌,小小的菱角嘴泛着紫黑,一头枯黄的头发满是干裂分岔,摸起来毛燥毛燥的,更别提干扁的小身板了,一望如原的平胸连两颗小笼包大小都不到,直教人叹息,身形如纸片一般,若非前头长着五官,说是前后不分一点也不为过,活脱脱小难民一个。

  她实在很怀疑吴秋山到底是饿了多久,居然这么不挑,她这副模样,在洞房那晚他还啃得下去。

  「哪里丑了,我媳妇儿怎么看好么好看,妳可不许胡说。」吴秋山像捧着易碎的玉瓷似的,轻轻地搂着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而且他真的觉得她的气色比先前好多了。

  牛青苗没好气的道:「头发干枯鼻子扁,眼楮不大,脸色跟鬼一样白里透绿……」

  他大掌一抬,捂住了她微微泛紫的唇瓣。「会好的,妳相信我,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妳的身子也是,只要多吃点肉……」他的视线落在她胸前,此肉……呃!吃肉补肉,人总是要有希望的。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暗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的她就振作起来,人定胜天嘛,先天不足就用后天来补,总不能任凭自己长歪了,况且她这副身子才十五岁,还有弥补的空间,不过这种事就甭告诉他了,还是同他说说正事要紧。「咱们的院子挺大的,把杂草拔一拔,种些瓜蔬成不成?」

  她有积粮的习性,不错放任何土地,她在山上小学教书的时候,曾遇过土石流封山,长达月余无法下山,山上准备的粮食越来越少,为了一口吃的,她冒险走过三座山头,向山里的人家讨食,差点被土给埋了。

  从那一回以后,只要看到能栽种的地,不论大小,她都会想种一些好种的菜,就算自己吃不完,还能让学生带回家加菜,也养成了生活必需品都会事先准备好的好习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吴秋山看了看荒废的院子,点点头道:「好,等我从山里回来再整整,妳可千万别动手,妳若是觉得闷得慌,就简单整理整理屋子就好。」

  闻言,牛青苗两眼一亮。「你要上山?」

  家徒四壁,有什么好整理,地上是凹凸不平的泥土,一张炕床就那么大,小小的炕桌摆不了三盘菜,除了洗几件衣服外,她真找不到事情做。

  「妳不是想要一只大浴桶吗?我往深处去瞧一瞧,看能不能逮住一头野猪。」野猪的价格高,一头可以卖得二、三两银子。

  「会不会有危险?」她不想他因此受了伤。

  家里是有只两尺宽的浴盆,应该是为了成亲新添购的,但是对她而言还是太小了,喜欢泡澡的她不习惯蹲在澡盆旁用水擦身,感觉好像怎么都洗不干净,而且一点隐私也没有,每回要洗澡只能在正堂洗,还要把他赶出去,拴上了门板才行,不然一个大男人杵在一旁看她洗澡多别扭啊。

  虽然两人已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但除了新婚之夜有过夫妻之实之外,他们至今还未有过第二回的水乳交融,每晚都规规矩矩的睡在同一张床上,她想,他大概是吓到了,毕竟他第一次踫女人就差点把她搞死了。

  其实吴秋山也是这么想的,对于新婚夜他仍心有余悸,在她的身子没好全之前,他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夫妻是要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不急于一时,纵使他很想要,好几回差点忍不住,但一想到她昏迷不醒的难受模样,下腹的欲火烧得再旺他也得忍着,那可是他以后孩子的娘,要是又伤了她可怎么是好?

  「我会小心的,指不定可以再给妳打头又肥又大的猪,让妳吃得满嘴油光。」吴秋山避重就轻的道,就怕她会担心。

  牛青苗主动拉起他的大手,将粗糙的小手塞入他手里。「我不要求一定要打到多大的猎物,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人活着比吃什么大鱼大肉都好,有你在,我才不会被人欺负。」

  家里没男人还是不行的,她听说村子里有几个不事生产的家伙,专门挑寡妇或是男人不在家时上门,有时口头上占两句便宜,更过分点还会毁人清白。

  她是不怕,毕竟她的防狼招式一百零八种,每一招都能把恶狼治得呼爹喊娘,屁滚尿流,但她就是不想惹麻烦。

  「媳妇儿……」

  有人关心真好,他喜孜孜的冲着她笑,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傻了——

  「所以我要跟你去。」山里一定有不少好东西,她要去淘宝。

  「啊?」吴秋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表情显得呆滞。

  「第一次不用走得太远,你把我带到狩猎地点后就可以去寻找猎物,我一个人在附近瞧瞧,看能不能摘些野菜、拾些栗子回来。」

  牛青苗想得很美好,大自然处处是宝,浑然没发现他的脸色阵青阵白,最后涨成红色。

  「不行,妳不能去,太危险了!」吴秋山捏了一把冷汗,摇头摇得脖子都快断了,怎么也不肯应允。

  「秋山,我就去瞅两眼嘛,整天待在屋子里怪闷的,你不想我又闷出病来吧?」她朝他眨了眨眼。

  「不、不是我不让妳去,而是妳的身子真的太弱了,我不放心,以后,等以后再说好不好?」他急得心慌。哎呀,她不会是要哭了吧?他最怕女人哭了。

  「不好,我就是要去!况且整座山谁比你更熟悉,你就挑个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把我搁下不就得了。」牛青苗这是非去不可,不亲自瞧瞧,怎知山里有没有宝物。

  「媳妇儿……」

  「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砍根竹子,编个我能背的竹筐。」她不等他说完,径自拍板定案,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屋做饭。

  第二章  进山去淘宝

  「媳妇儿……」

  「秋山,你喜欢吃烤饭还是大饼?要不我蒸个馒头?」牛青苗偏好米食,不过面食她也OK。

  「饭也可以用烤的?」吴秋山很少吃白米,毕竟太贵了,他通常是把白面搓成团,放在锅边烤一烤就权充一餐。

  他的吃食很单调,还没娶老婆之前,几片饼子卷肉就能打发一餐,他不擅厨房的事,也少开伙,忙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也无妨,顶多偶尔煮个肉汤,但也就只是把肉剁成块放入锅子里煮,肉熟了、汤滚了,再放入一些盐巴调味。

  没办法,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手艺,根本没人教过他,他被兄嫂赶出来时不过十五岁,想要养活自己已是难事一件,哪有空闲琢磨怎么做才好吃。

  等到媳妇进了门,他才尝到久违的美味,更胜于以往的好滋味,一听到媳妇喊他吃饭,他便乐呵呵的凑上前。

  「把饭煮熟了再捏成一个个小米团子,放在火上烤到酥黄,你要是喜欢,再包个酸黄瓜、烤兔肉、粉条、切丝的鸡蛋饼,吃一口,铁定教你回味无穷。」

  其实她算是外食族,平常很少下厨,厨艺不算太好,但是在山上教书的时候,学校附近可没有餐馆,中午是和学生一起吃营养午餐,晚上则是由手艺好的老师负责煮,她只负责吃。

  但还是会遇到学校放假或是没有人煮饭的时候,她又不想为了吃顿饭长途跋涉,只好想法子喂饱自己,所以她多多少少还是有几道拿手菜,好吃就不用说了,做起来简便又不失营养。

  其实一般的家常菜她也会,但烧得不好,不过比起吴秋山的硬饼子,那根本不是同一个等次,好到没话说。

  「那就烤个大米团子,我前两天打回来的兔子还剩下一只兔腿,咱们分着吃。」吴秋山笑道。

  成亲至今的十来天里,因为家里有个身子骨差的媳妇,他不敢走得太远,只进过两次山,逮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和一只非常肥的山老鼠,他留下一只鸡、一只兔子自家用,其他卖了几百文。

  扣去买浴桶四百文,他在媳妇的要求下又买了一些油盐、酱、醋等调料,还切了两斤猪油花肉、两根大骨头,再买了碗和盘子,以及一些不得不买的日常用品,就把刚赚到手的银子花到只剩下七枚铜板,其实他还少买了好几样,更别说他原本还想扯几尺布给媳妇做衣服的。

  可是真的家里太穷了,什么都缺,以往他一个人饱全家都饱,没想过要添加什么,连棉被也只有他盖的那一条,都有些发硬了。

  「那我炒个蒜片兔肉,你先把院子的草拔一拔,我一会儿就好了。」牛青苗说完,想着还得再炼一些油备用。

  「好,那我去拔草了。」

  吴秋山凭着打猎训练出来的好身手,很快的就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一大半,他还跑到山脚下跟荣叔借了把锄头,顺手把硬实的土松一松,拢成一溜一溜的菜田,媳妇说要种点菜好供自家吃。

  都弄得差不多了,他用山泉水洗净双手,这才回到屋里,媳妇刚好也准备好早膳了。

  「咦!不是说烤饭,怎么又是煎饼?还有,这上面绿绿的是什么,不会是发霉了吧!」可这味道闻起来实在是香,他都快要流口水了。

  「我在屋子后头发现了一片苦菜,先焯过水了,不苦,再切成丁搅在面团里,和盐一起揉和,煎得两面金黄,吃起来脆香脆香的,你吃吃看。」而且分量足,管饱。

  吃饼子哪有不喝汤的,容易噎着,所以牛青苗又煮了一锅野菜蛋花羹,鸡蛋是荣叔的老婆阿满婶拿来的。

  吴秋山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大口,入口的咸香滋味和酥脆口感让他大为惊奇。「好吃!有饼皮的面香和苦菜丁的清甜,很爽口。」

  看他吃得满足,她不禁笑了。好吃就好,她还真怕她那一点厨艺上不了台面。「你念念不忘的烤饭我搁在篮子里,到了山上饿的时候就可以吃,它是烤物,不怕冷掉或发馊,你放上一天也能入口。」她把手编篮子上覆盖的一层布掀开,让他瞧见烤得焦黄的米团子,一个个比男人的拳头大,足足有十个。

  「咦!怎么有两个小的?」还刻意用棕叶包着。

  「我也要吃呀!你总不想饿着我吧。」牛青苗把布盖好,将篮子提放到一旁,撕着半片饼子小口吃着。

  吴秋山一听,忽然胃口全失,恳求的瞅着她道:「媳妇,山里不是妳这身板能去的,妳不是要种菜吗?地给妳松好了,妳在家里撒撒菜籽成不?」

  「你不让我跟,那我自个儿去。」不论他同意与否,她是铁了心要去一趟的。

  在山里行走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难事,好歹她也在山上的小学当了七年的老师,只是屋子后头那座大山她还不太熟悉,必须有个人带路,等她摸清楚了,她会跟回家一般来去自如,当了十几年的体育健儿,体育老师可不是喊着好听的,她可是有两把刷子。

  「媳妇儿,妳不要当这山上都是好玩的,有不少毒蛇野兽,一踫上了会要人命的。」有她跟着他哪能放心去打猎,还不提心吊胆着她会不会一脚踩进蛇窝,或是遇到躲也躲不过的凶猛兽群,她这是在刨他的心呀!明明长得瘦瘦小小,个头还不到他肩膀,怎么胆子就比天还大,连深山野林也敢往里窜。

  「都说了我不会往险处走,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看起来有那么想找死吗?」牛青苗把语气放得很柔,软糯软糯的。

  「媳妇儿……」吴秋山着实为难。

  「让不让我跟,一句话。」她微噘着嘴嗔道。

  「妳……」他在心里暗叹一声,能拒绝吗?

  看着身边的媳妇儿一脸潮红的喘着大气,额头上斗大的汗水直往下滑落,吴秋山越来越后悔,最后干脆弯下腰,将明显体力不支的她往背上一背。

  「我……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放我下来。」牛青苗喘了喘,用袖子擦汗,再一次感受到力不从心,明明她有很多事想做,可是到头来一件事也做不成。

  她果然太逞强了,这副身子不够强壮啊,看来得加强体能训练,好好锻炼肺活量和脚力。

  「不要动,快到了,再走几里妳就会看到小兽成群的出没。」她还没半头山猪重,背起来轻得很。

  看他气不喘、汗不流的行走如常,她也就不矫情的趴靠在他背上。「我以为我行的,没想到……秋山,是我不好,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们是夫妻,妳肯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况妳前阵子病得不轻,还没补回来的身子哪及得上我们这些惯走山路的人。」吴秋山其实就怕累着她或伤着她,要不她能陪在他身边他其实很开心。

  他的句句安慰听在牛青苗耳里更难为情了,分明是她的小性子上来,偏他还一味地呵护。「嗯!我再练练,就算不能跟你一样强,也不能落后太多,我可是猎户的妻子呢!」

  「唉,媳妇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哎哟这该怎么说呢?我娶妳不是让妳干活的,我想让妳过好日子……」他越急就越说不清楚。

  她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更加暖呼呼的,她将他的脖子搂紧。「我也想帮帮你,不忍心让你一个人辛苦。」

  此话一出,本来就傻乎乎的吴秋山又开始歪嘴傻笑了,要不是正背着他的小妻子,怕是要一蹦半天高了。「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媳妇儿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就算背她走过十座山也心甘情愿。

  看着他的侧脸,牛青苗没好气却又甜蜜的在心里嗔道,真是个傻气的男人。「你初初瞧见我时不觉得失望吗?」

  吴秋山把被熊瞎子抓伤的那一边面容朝妻子一翻。「没有、没有,我欢喜得很,能娶到媳妇是我最大的福气,我这样才叫丑,没有一个好姑娘肯嫁我为妻,都吓跑了。」

  以他的条件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人家,不管对方长得如何都是他千求万求求来的,他只有欢快,毫无怨尤。

  他一直以为自己到老都娶不到老婆,攒银子是攒心酸的,只能拿来做日后的棺材本,没想到牛家会把女儿嫁给他,还只要十两聘金,他一听乐疯了,担心人家知道他的情形会反悔,连夜请了媒人,一大清早送了聘礼,又唯恐夜长梦多,把婚期订得紧,甚至恨不得聘礼送去的隔日就能将人娶回家。

  而且老天爷对他挺不赖的,没给他麻子脸媳妇,或是缺胳臂、跛脚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他已经很满足了,媳妇儿就是瘦了点,养胖点就能暖被窝。

  「不丑,也就一条浅疤嘛!哪个男人身上没几道疤,咱们又不是读书人,要那肤浅的门面干什么。」牛青苗笑道。

  男人看的不是脸,而是品性,人的心性看眼楮就知道,牛青苗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不讨厌,他是她会喜欢的类型,木讷、老实、忠厚,还有一点点太过于诚恳的傻气。

  她问过自己会排斥他的踫触吗?毕竟在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便清楚的感受到他趴在她身上一进一出的耸动,可是当她仔细想过之后,她发觉那时她的感觉是讶异而不是讨厌,好似作了场春梦。

  闻言,吴秋山耳根都红了,呵呵直笑。「媳妇儿,妳真的认为我不丑吗?」

  「谁说你丑来着,这叫男子气概,你看那些雄纠纠、气昂昂的将军,谁没被蛮人砍几刀。」男人有出息有担当就好,若是像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长再好看她也不要。

  「还是媳妇儿好,说得我满心乐呵呵的。」拿他一个山野猎夫跟气宇轩昂的将军比,他还能不乐吗?

  「你就傻吧!」牛青苗打趣道。

  「傻人有傻福,媳妇儿聪明就好。」吴秋山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媳妇儿识字又聪明,能和她成亲,是他白捡来的福气,他真的很喜欢他的媳妇儿,喜欢到走路都会浮脚,而且他觉得她病好了更好看了,有点长肉的双颊摸起来很水滑。

  听他一径的称赞她,她的心墙一层一层的剥落,语气不自觉多了几分温柔娇气,「不是说快到了,怎么还没到?」

  「就在前面的林子了,这儿只是深山的入口处,较少有凶猛动物出没,妳在这周围转转就成,别走远了。」他将妻子放了下来,但还是无法放心留她一个人,欲走还留的守在左右。

  「去去去,别腻歪了,咱们家还缺两套新棉褥,洗漱间也要隔出来,还有,厨房太小了,我一走动就会撞到灶台的角边,另外,我们还要买张大桌,老在炕床上用饭哪象样!快去挣银子,我等着扯几尺细棉衣做衣服,顺便把你的秋衫做出来,没有银子咱们的炕床睡不暖和……」

  被她又推又撵的,吴秋山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叮咛道:「我就在附近,一有事大声一喊我就能听见了。」

  「好,我知道了。」牛青苗早被一旁一棵樟木树上的木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敷衍的一挥手。

  山里早晚的雾气重,长了不少菇类,尤其枯木底下、树根缝里的阴暗处,最适合菌类的生长,学过野外求生又长年居住在山里的她,很快便找到十几种菇类,但其中几样是有毒的以及不能辨别的菇种,所以她只挑较为熟悉的花姑、草菇、青头菌来采。

  意外地,她还采到几棵品相甚佳的松茸,不过在现代比黄金还贵的松茸,在山民的眼里跟草菇没多大的分别,都是菇类的一种,只是香气足了些、茸心粗,好切片下锅。

  而后牛青苗发现了山蕉,跟香蕉的香软不同,微酸,没带刀子的她直接用手掰断,两手满是白色黏稠的蕉液,她掰了老半天才掰下两串蕉,人已经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

  和大自然搏斗是不简单,她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结果还是输上一截,真是太丢脸了。

  稍做休息后,牛青苗又再挖了一些野菜,这才决定到此告一段落。

  她将重物搁在竹筐最下方,草菇、花菇等用芋叶包着,放在中间那一层,最上面是鲜嫩的野菜,如蕨菜、小蒜、香椿、野韭菜……

  说实在的,她的收入颇丰,两个时辰不到就满满的一筐,但她不敢走远,只在附近转转,对从未来过的林子多少要抱持三分戒心,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意外总是在人无预警的时候发生。

  「咦!这是……」樱桃?!

  牛青苗实在太累了,随便拣了几棵杨梅树交织而成的阴影处休息,她不经意的抬起头,就见枝桠间隐隐闪动着结果不多的红色果实,她本以为是莓果,但当她瞇起眼仔细一瞧,发现居然还有少见的红樱桃,正诱人的栖息树叶中等人采撷。

  她拾起一颗掉在脚边的樱桃,用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冲洗,随后放入口中一咬……啊!是甜的!她以为少了修枝,果子就算不酸也不会太甜,可是这樱桃却是鲜甜多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