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主母》(庶女出头天之一)作者:寄秋

出版日期:2017年4月19日

内容简介:
当王妃当到要跑路,这实在是……太聪明啦,
就说这天下哪个人心机玩得过她家不败战神──秦王皇甫桓,
那傻皇帝以为把王爷叫去做参军、留她这王妃在京里当人质,不怕王爷不听话,
殊不知她「夫跑妇随」,到平沙城後看谁能奈他们夫妻何!
不过不长眼的人真不少,城里王府下人不知她厉害,被她拿来立威刚好而已,
她上街逛逛,找找赚钱的Idea,竟遇到想带她回去当小妾的地痞,
喔喔,这下有人要GG了,没看到护妻冲第一的王爷正站在他身後吗?
只是说起来这西北真是穷,要粮没粮,商业也不发达,集市里摊贩闲到打苍蝇,
不怕,就靠她这个穿越人来个全能大改造,
盖几百亩大集市让人做生意,她光摊位收租金就收到手软,
改良农田种水稻,她立志种出天下三大粮仓之一,
有钱有粮再养上好兵好马,他们自个儿就是西北的王,还管皇帝使啥么蛾子,
没想到贤内助做太好让人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
敌国战败公主加上她娘家庶妹都想嫁给王爷当侧妃,
得,她俩谁有本事能说服王爷休妻别娶,她就下堂成全……


【第一章 平沙城的秦王府】
「这就是平沙城?!」
嫌弃的语气。
「是的,平沙城。」
骄傲的神情。
「没花没树?」
不会吧!这是座城,怎么安静得像一座废墟?
灰白的石墙抹上掺了糯米水的石灰,垒垒石块十分壮观,还有几块石块突出墙面,被投石器投出的石弹撞出的凹洞有用粗糙手法修补过的痕迹,一眼望去便能瞧见令人鼻酸的「补丁」。
有必要这么克难吗?省银子省到这种地步,一件体面的衣服是做人的门面,城墙亦然,起码弄得好看点,让过往的商旅看得赏心悦目,认为这座城还有希望,并不颓败。
比起京城的繁荣、商铺密集,这里显得荒凉多了,人人脸上没多少笑容,僵直的背、风干的脸庞、长满老茧的手,以及那空洞的眼神,好像人生下来是为了等死,活着不过是为了体会死亡的恐惧。
长年生活在战火中,城里的居民已习惯用冷漠面对人生,他们不知道今日的亲友明天还在不在,嗷嗷待哺的孩子能否长大。
「有黄沙万里的雄壮。」男儿当枕戈待旦,挥刀向胡虏。
「是呀!黄沙拌饭,吃在嘴里满口沙,西北的百姓牙口肯定很好。」连沙子都嚼得动,还吃得津津有味。
她听过沙尘暴,但还没真正见识过,而这会儿才是秋天,边关的风已呼呼地猛吹,再过几个月风大得还不得把人吹走。
以她的小身板还是少出门,要不然得到天上找她,都成了人形风筝。
听到王妃诸多挑剔的批评,秦王皇甫桓好笑地扶扶她藕臂。「等到了春天,草长地绿,满地盛开花朵,水是甜的,风是暖和的,五彩斑斓的鸟儿在林间唱歌,河水清澈见底。」
那时不会打仗,牧民们要去放牧,他们一年的粮食就看这一季,把牛、羊给养肥了,到了酷寒的冬天才不会挨饿。
「林子里除了鸟还有蛇,五彩斑斓的毒蛇经过冬眠醒来后特别饿,胃口好得见到什么都往肚里吞。」蛇吃鸟,有鸟的地方一定有蛇出没,这叫自然界的食物链。
她不能只往好处想就好吗?皇甫桓无奈的摇头。「宁儿,你还没见过平沙城的美,等你住上一段日子后,便会晓得它有别京城的辽阔,你会觉得心境变开阔了,无处不美。」
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壮丽,天地一线的相连,日出有如勇士们在火焰中跳舞、鼓动人心,月落则像草原少女的娇羞,霞红满腮。
对皇甫桓而言,西北才是他的家,打他八岁起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历经过无数大小战役,大都以对北夷作战为主,直到先帝过世,他才单打独斗地率领西北军抗北夷。
他长期驻紮在此,以平沙城为据点,城内也有规制不亚于京城王府的府邸,同样也是秦王府。不过说句老实话,形同虚设,他很少回府,大多时候与兵士们同住军营,朝起练兵,午时侦察,夜里晚睡研究敌方的布阵和可能的袭击方式,他几乎没把自己当王爷看待。
「那倒是,这儿的确是地广人稀,我若是在草原走失了,可能要等到十天半个月后才有人发现我的尸体。」因为土地太广阔了,往往几里内不见人踪,风沙会掩去人的足迹,使得人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
「宁儿呀!我的王妃,看来你很不满意我的西北。」骑在马背上的皇甫桓单手环着坐他身前的妻子,一手拉着缰绳,微带调侃的打趣,取笑她嘴刁人悍,蛮横得像个土财主。
成清宁柔荑往丈夫粗厚黝黑的手背一搭,抬头朝他一笑,「你错了,相反地,我很中意这片贫瘠的土地,百废待举,民不聊生,百姓越困苦我就越有赚头,你想我可以用多廉价的工资雇用他们为我干活,顶着秦王妃的身分,我能大量购地……
「还有还有,那些商铺经营得多惨澹,不就有我大展手脚的机会?要是把一座死气沉沉的城池发展成如京城那般繁华兴隆,你说我能赚多少银子?」
她来对了。
瞧见她一提到银子就两眼发亮的神情,皇甫桓忍不住仰头大笑,环抱妻子的手又紧了一分。「你呀!是无可救药的财迷,人家只担心没饭吃,你却想着怎么从中获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眼中看的是商机,怎么才能把银子赚到我的银库里,而你庸俗了,只瞧见黄沙漫漫,我已经神化到见山不是山,你却仍留在见山是山的凡人境界。」越是贫瘠的土地越有生机,谁说沙漠里开不出美丽花朵?
若是繁华似锦的烟雨江南,能赚钱的行业早被当地的世族给占尽了,他们有几代人,甚至是百年以上传承的根基,外人若想强行分一杯羹是难上加难的事。
反而是商路不顺的荒凉西北地域大有可为,长年的战争使得民不聊生,即使有辽阔的田地也少人耕种,地方上的特产也运不出地头,使得贫者越穷,土地也越见荒芜。
在她穿越之前的现代,风沙特大的西北地区已逐渐沙漠化,很多能种植的土地绿意渐失,一寸一寸被黄沙淹没,每年冬、春两季的沙尘暴特别严重,到了无法居住的地步,水源也普遍缺乏。
不过眼前的平沙城,除了觉得风大了点,成清宁倒认为比后世的荒漠好太多了,虽然一年里头能耕种的时间短,但春末到入秋这几个月里还是能种植些高耐旱的作物,只要不被蛮夷的马蹄践踏,便能自给自足一年的粮食。
这就是人们眼中的光彩,一旦吃饱了,有了希望和明天,百姓们还会墨守成规毫无作为吗?
人是不知足的,没有的时候便想着有口饭吃就很好了,有饭吃时就想攒几十文铜板打酒喝,喝了酒后便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家有存粮、手中有银那就更好了。
他们欠缺的是机会,以及一名叫人寄予厚望的领头人,此人非她莫属。
「宁儿呀宁儿,本王的王妃,你几时摆在神坛上受人供奉了,连赚钱这么「风雅」的事都被你神化。」嘴角上扬的皇甫桓打趣怀中的人儿,没握着缰绳的那只手轻抚白玉般无瑕的耳垂,莹白色的耳珠宛如羊脂白玉。
纵使脸皮厚如城墙的成清宁被丈夫一调戏,也忍不住羞红了双颊,美目轻睐,「哼!你嫉妒我。」
「是呀!的确嫉妒,当日迎娶时也不晓得会娶到如你这般聪慧过人的如花美眷,后来一听见那声「好看的大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差一点跳起来拥你入怀。」错愕、惊讶,随后而来的是一抹说不上来的放松和满足。
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她了,一道小小的、俏皮的影子,不时在他脑海中萦绕,与她重逢时他太惊喜了,几乎忘却自己的脸毁腿瘸,一时没把持住就和她做了夫妻。
如果是她嫡姊成清仪,他原本的做法是晾着她,给予秦王妃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他碰也不会碰她一下,待来日皇兄不再忌讳他时,他便返回西北,留下王妃独守王府。
他给她要的尊荣,一个秦王妃头衔,再多也就没有了。
偏偏来个庶妹替嫁,那真是意外之喜,不在意他的面残腿疾,待他如以往,让他忍不住动心了,决意护其一生。
想起恍若昨日才发生的惊喜,皇甫桓眼底溢满笑意,深情且温柔的凝视坐在身前的娇妻,心中满满都是她一人。
他何其幸运,遇到一生挚爱,老天爷待他不薄。
一听赞美就得意的成清宁微抬起秀美下颚,骄傲地道:「什么锅配什么盖,咱们是天生注定的一对儿。」
「你呀!还真会顺着竿子往上爬,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但他就喜欢她眼中从不沮丧的光彩,再艰难的困境中依旧扬散着对明日的希望,不管山再高,相信着只要有恒心和毅力就一定爬得过去。
「还不是你惯的,桓哥哥,以后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吧?」再看了一眼人烟稀少的街道,成清宁反而有「家」的安心。
这儿没有皇帝老儿的威胁,没有朝廷的尔虞我诈,只有一心对外,抗敌驱虏。

「你看了之后还满意吗?」看着妻子娇嫩而白皙的面庞,他是不舍和心疼的,毕竟西北的风沙不养人,一到起风季节,漫天飞起的风沙会让她水嫩的肌肤变粗糙,烈日当空的夏天会把人晒得有如一块黑炭,她的如玉美肌将不复存在。
皇甫桓已经有一点点担心了,觉得不该把妻子带到西北,她该养在风和日丽的土地上,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而不是跟着他吃苦,长途跋涉的奔波,朝不保夕的担忧。
可是他离不开她,看不到她他会更忧心,虽然他们反覆地商讨好几遍逃离京城的计策,但是没能接到她之前,他心中非常忐忑不安,一直到她出现在他眼帘里,这颗吊着的心才安放了下来。
也幸好他有「腿疾」,行动不便,以马车代步稍微拖延了一下,她才能连夜赶路赶上大军,瞧她风尘仆仆带着憔悴样,却又在瞧见他之后满心欢喜的神情,他铁石似的心一下子软如一滩水,除了拥她入怀他什么也不想做。
这是他秦王的王妃,他铭记在心头的刻痕,永难抹灭。
看着他一脸满怀壮志的傲然,成清宁好笑的偎向他怀中。「不满意也来不及了,京城那边,皇上准气得跳脚,不知该下令捉回我这个未经允许私自离京的秦王妃,还是一旨调令解除你身为‘参军’的职务。」
参军,这任命绝对是一大讽刺,带领大大小小无数战役的主帅,举朝皆知的杀神,百年内唯一的战神,给予一个五品的官职是一种羞辱,他只能出谋划策而不能上战场,对长年在马背上征战的他而言很伤颜面。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秦王是个残疾人士,不良于行,能让他随军出征已是皇恩浩荡,夫复何求?
只是皇甫褚怎么也料想不到,皇甫桓的无法行走源自于中毒,他一直不肯解毒起因于「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他宁可委屈自身也不愿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所以始终隐忍着,消极面对,盼有一天能消弭皇上的猜忌。
可是在位者的疑心是消除不了的,一日为君便会日日提防身边的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兄弟手足,坐在那位置的人是孤家寡人,他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
不过正如成清宁所预料的,远在京里的皇甫褚的确气得大发雷霆,脸色铁青的瞪向跪在底下的大内侍卫,无法置信一群调教多年的高手居然看不住一名柔弱的小女人。他生气,他愤怒,他颈边有青筋浮动,气到想灭了秦王府满门,一个个五马分尸,暴尸七日方可罢休。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一来秦王府的主子走得一个不剩,剩下的仆役奴婢并不多,仅够维护一府的日常运作,而且大部分是他和其他府邸塞进去的人,杀了无济于事,自断羽翼罢了。
二来,东凉国的犯境太过凶猛,已接连夺下数城,若是此时处置了秦王的家眷,只怕寒了前方将士的心,因此他动不了,只能咬紧后槽牙,恨恨地看着秦王妃金蝉脱壳。
本来皇甫褚还打算拿捏秦王妃的娘家人,至少她的姨娘、兄弟不能脱逃,偏偏她留下一封文情并茂的书信,言明思君成疾,辗转难眠,故而千里寻夫去,望皇上体谅她相思若狂,一日不见君便五内俱焚,夫妻愿患难与共,护我大明。
谁不知道秦王、秦王妃太过腻歪,自从成婚以来便形影不离,秤不离砣般宛如一个人似,秦王妃虽有点小小的财迷,但秦王的护妻、宠妻是有目共睹的,难怪秦王甫一离京,被宠惯的秦王妃便不适应,就是有银子也满足不了身边少了一个人的空虚。
因此她会不畏路途遥远,孤身上路的赴边关寻秦王也是情理之中,柔弱少妇总需要丈夫的呵护。
能怪她私自离京吗?
如果是贤明君王的话不仅不能怪罪,还得赞一句勇气可佳,身弱心坚。吃了暗亏的皇甫褚也只能忍气咽下怒火。
所以御书房里的纸镇毁了一个又一个,堆积如山的奏章被扫落一地,面色乍红乍紫的帝王怒不可遏,直想找人出气,这时谁凑上前想讨几句好反倒是没好果子吃。
听到妻子提到皇帝,皇甫桓冷笑,「他还没昏庸到不顾大明江山,因为他有意无意的压制,近年来少有能带兵打仗的出众将领,即便有也在我的西北军中,他看了眼红也不敢重用。」
怕兵变,因此不给实权,外蛮不来犯时倒是可行之举,可是万一兵临城下,那便是自取灭亡,君臣不同心则难护大树,各自为政地成了一盘散沙,皇上是在自斩胳臂。
「所以他明知你走不了,上不了马也不得不用你,你有行军布阵之才,善于筹划攻防的脑子,还有在军中不坠的威名,他舍你其谁,可心里还是想着怎么拿捏你的软肋。」
皇帝的心思不就是想控制住秦王,使其不生反心,可不让马儿吃饱却要马儿日行千里,他倒是想得美,好处全让他一人占尽,旁人想喝口汤都没机会。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和丈夫相会,其实成清宁的脸色并不佳,她赶路赶得头昏脑胀,再平稳的马车也禁不起路面的颠簸,她一面吐一面逼自己硬吞比石头还硬的干粮。
可是即使如此,她一见到多日不见的夫婿,清澈如晴空的美目仍漾着动人光彩,为能夫妻团聚而欢喜。
皇甫桓面泛苦涩,握缰的手倏地一紧,「我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居然不信我,连我也防。」
这才是莫大的悲哀,叫人心寒。
「一山本就难容二虎,感情再好的兄弟也会因分家而闹分歧,何况那个位置太诱人了,少有人不受诱惑,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把座下龙位看得比命还重,疑邻盗斧。」他看谁都有嫌疑,企图谋夺他的至尊宝座。
「我不要。」要来何用?
他从不想困在四方墙里,每天面对处理不完的政务和后宫嫔妃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前朝要平衡,后宫要顾及,一个皇上不能分成成千上万个,那么多的事哪忙得过来?
「不要你是嘴上说说,你问其他人信不信,除了那个呆呆的被你拐来西北当监军的九皇子,谁信你没有夺位的野心?」和氏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人太过强大,总难免引来各方的猜忌和不安。
一想到心性还没被带歪的小九,皇甫桓冷硬的嘴角微微上扬。「若是他,倒是容得下我。」
九皇子皇甫寻向来崇拜他的小皇叔,立志要成为像他这样的大英雄。
「你是想……」成清宁不点破。
他笑了笑,「有何不可?」
她吁了口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身边,夫荣妻贵,你当大将军我陪你打仗,你当乞丐我陪你沿街乞讨。」
为之动容的皇甫桓失笑地揉揉她明显减肉的小手。「我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凄惨的下场,至少我还有西北。」
他多年前便布下的一条退路。
「是呀!你有西北和你的西北军。」即使他不再挂帅,在西北军民的心中,仍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怎么,我好像听见宁儿语气中的不满和嫌弃?」他调侃着,操控着马儿朝东大街走去。
皇甫桓只带了五百名府兵和一千名亲卫入城,其余大军仍按照原本行进路线前往战火正炽的前线,由明面上是皇上的亲信,实则是他部属的将领带领,浩浩荡荡地前往支援。
其实和东凉国的这场仗并未如传回京城的那样危急,被连下三城更是谎报的军情,事实上是由秦王一手掌控战况的进展,所谓的女战神代战公主萨瓦琳也没那么神,她所占领的小乡镇原属东凉国,是他让守军放水,「物归原主」罢了,再让人夸大她的战绩,使皇帝为之忌惮。
皇帝怕了,他才有离京的机会,这是他的战术之一。
至于偷渡王妃出京,那就难度高了些,一向将领领兵在外,其家眷等就得守在京城,如同人质一般。
皇上对他有所忌讳,因此更要扣住秦王妃,当作手中的利器好胁制他,王妃不论身在何处都有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想走比登天还难,笼中的鸟儿如何能飞走?
所幸成清宁太聪慧了,使计金蝉脱壳逃出大内爪牙的耳目,趁着夜黑风高走地道离开。

京里的皇甫褚是事隔半个月才发现秦王妃不见了,那时他想派人去追也已经来不及,人早在千里之外。
气得双手发颤的皇帝根本拿这对狡猾的夫妻没辙,只能双目赤红的在御书房大发脾气,严惩失职的大内侍卫。
「这便是秦王府。」
望着足足有十来尺高的大石墙,成清宁看得有几分傻眼,也惊叹人力的无远弗届,无所不能。
远看不过是一面墙而已,青灰色中带着尘土的颜色,长年的风沙侵袭,其实墙面的色调几乎与路面同色,只余一点点灰青犹自挣扎,不肯失色的展露曾经的光华。
这高墙根本看不到尽头,以长七寸、高五寸、宽三寸的石砖堆砌而成,石砖并不十分光滑,偶有棱角突出墙面,形成天然的防御墙,使其他人不敢轻易靠近。
门口有两座铜铸狻猊,一公一母重达千斤,朱漆大门扣着双龙龙首门环,呈眦目怒视状,叫人望而生畏。
一入内,又是一番别开生面的景致。
没有花园阁楼、水榭小桥,倒似一座碉堡,处处充满杀伐果决的阳刚味,本该供人居住的宅邸居然有条跑马道。
同样是八进八出的府邸,西北的秦王府比起京城的秦王府足足大了两倍有余,占地约四百亩左右,府中有座能够行船的天然湖泊,湖深不见底,碧色如茵,京中秦王府以太湖石砌成的小湖和它一比,根本是个池塘而已。宽敞,一望无际。
西北的秦王府不讲究排场,看重的是实用性,虽说八进的大宅有十数座院落和上百间房舍,可见得着的仆役和奴婢竟寥寥可数,偌大的宅子服侍的下人不到百名,绝大多数来来回回走动的是身着戎装的兵士。
府里养了近一万名的府兵,因此地方不得不大,有兵械室、演武场、马场,平日换防的落脚亭子,万名府兵分三班日夜巡逻,几千名弟兄将王府防守得固若金汤,闲杂人等难以入内。
但是这些府兵并不住在府内,西北多高山峻岭,平沙城的秦王府便依着山势建筑而成,东边那一块是天然屏障的群山,有一条蜿蜒小道直通山后,在那里有个驻紮了十万兵马的营区,都是秦王最信任的亲兵,他们戍守着城中安危。
这些山十分高峻,一直延伸到城外十几里处,为了防止敌人趁隙入侵,特意将城墙建到山头,有一道十寸厚的石门阻隔里外,进可攻,退可守,万一敌人来势太过凶猛,山后的十万将士便可由石门直接入秦王府,保存再战的实力。
因此,秦王府内最多的不是金银财宝,往地下挖掘的储藏室里面放有几百万石粮食,预防不时之需,就连后山的山壁也是挖空的,一来住人,二来存粮。
不过目前它是空的,中了毒箭以致身体成疾的秦王已多年未归,所以西北的军政有一点乱象。
唯一不变的是高耸的城墙,完全由厚重的石头堆垒而成,不打仗时,成千上万的将士便以打石磨砖来锻链体魄,每一块砖石都是兵士们打出来的,未假手任何百姓。
就连王府房舍的外墙也是使用这种石砖,厚、沉、结实,不易摧毁,因为太靠近边关了,为防敌人的投石机将石头投入城内造成房舍毁损,因此住在城内的大户人家都以实用为主,确保身家安全比较重要。
成清宁一来,她第一个要面对的是缺粮问题。
不是军队缺粮,而是秦王府无粮。
长期留京的皇甫桓无法以秦王的身分徵粮,他名下几千顷土地也因管理松散而荒废,原本几百万石粮食,在数年间逐渐消耗,如今只有粒米不存的空仓,连硕鼠都不见一只。
为了防秦王,皇帝特意派了他信任的人来此地驻守,所以要私筹粮草非常困难,京里来的人盯得很是严密,一有风吹草动便要搜查、搜查、再搜查,搞得军心有点涣散。
好在皇甫桓在军中的威望犹在,虽然西北的军政不如往昔,但是一听到他要返回西北的消息,西北的军民为之振奋,纷纷整肃军容,扫街以待,盼能恢复往日的辉煌。
「你不用坐镇西北军帐吗?怎么还能跟着我闲晃。」好歹挂着参军的虚衔,不能无所事事。
走得不快的皇甫桓双腿动作仍有些不顺,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他的腿曾经受过伤。「不急,两方的战况还在胶着中,你头一回到西北,我总要抽出空陪陪你,免得你日后埋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