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齐真……」齐真他……她是女的?
闻人璟惊讶的目光一闪,有些事不言可明。难怪她不思上进,空有过人才智却不愿入朝为官,镇日泡在书香里只求一时悠闲,少与人往来,只与书为伴。
流紫以为小姐真魇住了,赶忙将湿巾子拧干,轻拭她额头肩颈。「小姐,你别吓奴婢了,醒醒神,天快亮了,一切魍魉鬼祟都会消退,奴婢在这儿呢!小姐不怕。」
「给我取面镜子来。」不习惯被女人侍候的闻人璟挥挥手,推开流紫,自个取过巾子往脸上一抹。
他需要清醒。
「小姐……」小姐变得有点奇怪,她从未用这么冷潢的语气说话……
「去。」他冷然地一眄。
「是。」
流紫从箱笼中拿出一柄打磨得相当光滑的铜镜,镜子的四周雕刻着朴实无华的流云纹,唯独握柄镶嵌着海棠花图样的三色玉石,红的花瓣,白玉为蕊,青玉为芽叶,由装饰可看出是女子的用物。
「你先下去。」他捉着握把,迟迟不敢看向镜面。
「是。」
流紫福了福身欲退下,他却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他居然也有心慌的时候。
「小姐还有事?」
「倒杯茶来,浓茶。」越浓越好。
「浓茶?」她停顿了一下,眼露不赞同。「小姐,茶汤不宜饮浓,尤其是一大清早,对女子身子有碍。」
「你照做就是。」他冷着声,颇具威仪。女子的面容却露出男子的刚硬,流紫怔了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把旁人错认成小姐。
可是定睛一看,坐在床上微带沉思之色的女子分明是她家小姐呀!
纵有疑惑,忠心的流紫仍依照主子的要求送上一杯温热的浓茶,在主子没吩咐前先打理好自己,发束好,肤色抹深,衣领拉高盖过喉头,扮成不折不扣的小厮,接着去准备小姐的早膳。
因为离主院甚远,来回多有不便,因此齐真所住的小院有个小厨房,缴了伙食费便能到大厨房提领主仆两人的食材,自行在院子里开伙,相当方便。
不过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有捧高踩低的小人,她们每隔三、四天领一次伙食常常分量不足,因此她们常常藉着休沐日回家去搬粮,或是托人带来书院,久而久之便不用大厨房的食材,也不再缴伙食费,真的是做到自给自足,不依赖人。
「我变成了齐真,那齐真人呢」看着铜镜中熟悉的容貌,内心五味杂陈的闻人璟目光复杂。
能当你这样的人可真好。
蓦地,他想起曽说过的一句话。
那原本是嘲讽,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变成他的梦魇,他真的变成齐真……
等等,那个梦里的女子说了,会让他变成想成为的人,那么那个梦是真的,不是他凭空想像出来的,叫莫湘的奇怪女子也是真实存在着?
事实由不得他不信,闻人璟确切的感受到发生在他身上的荒谬情况是真实的,虽然他很希望这是梦一场,梦醒后他还是原来的闻人璟,可是胸前的柔软提醒了他,而下面面颊微微发热,他将手伸向两腿间,果然空荡,他僵着脸,将手收回,隐隐闻到一股属于女子的暗香。
一百多个日子都白混了,他居然没察觉齐真是女子,她的细嗓、她的肤白胜雪、她的顾盼生姿,以及那一双会说话的水眸,在在显示她的天生丽质,而非男生女相。
亏他还是断案分明的大理寺卿,竟连是女是男也分不清,错将眼前的女红妆看成文弱少年。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一件事不是齐真的性别,而是那个劳什子的圣诞礼物,要是不找到那东西,他这辈子要顶着齐真这张脸过日子吗?那比生不如死还可怕,他做不到。
现在他要用齐真的身分回闻人府,还是……他忽然想到,齐真本人在哪里?
闻人璟突然有种更可笑的想法,他成了齐真,那齐真是不是变成闻人璟了?他们的人生交换了?
思及此,他益发的坐不住,但在官场中打滚的经历告诉他,此时一动不如一静,他要更有耐心等待,若两人的人生交换,齐真肯定也慌乱,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抱着头嘤嘤低泣,想不出解决之道。
一想到这里,他莫名地笑出声,被突发事件困住的他感觉心情好了一些,有人一同受难的感受不算太差,以往是齐真气得他想捉住她双肩猛揺,这回她也要承受一二了。闻人璟苦中作乐的笑声止于第一道曙光射入屋内时,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葱白如玉的十指,纤细莹润地有如早春的花瓣,彷佛轻轻一弹就碎了,白嫩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他的笑霎时转为苦笑。
天刚亮,刚睡醒的齐真伸了伸懒腰,觉得腿根处有点骚痒,便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桡。
骤地,她怔住。
这条粗长之物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她腿上。
「流……流紫……有蛇……」
呜呜——可恶,为什么有蛇,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蛇兄弟,谁快来把它捉走?!
「主子,你醒了吗?」门外传来少年变声期的鸭嗓。
「我醒……」咦!不对,这不是流紫的声音。
大惊的齐真屏着气,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缓缓的睁开深幽的双瞳,屋内虽然微暗,但仍能看出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的床帐是浅紫色绣吉祥如意纹,帐顶有七颗她让她爹订做的七巧铃铛。
而此刻入目的却是天青色宝树纹绣帐,账面上是透光的锦绫,以她家的家境是用不起的,多用在官宦人家……她被绑架了?
可是谁会绑她,一个在书院中默默无闻的小书虫,她一向不惹麻烦,也非常好相处,不可能惹祸上身。
何况真要被绑架了,怎会让她住这么好的地方,高枕锦被,熏香袅袅,还用软绸做中衣……
「啊——」她的胸呢?为什么是平的,即使小了点也小巧挺立,怎么一夜之间不见?!
齐真急得快哭了,眼眶都红了,完全没注意她发出低沉的喊声,把外头等着服侍的小厮吓得脸都白了。
「主子,你没事吧?!小的进来侍候了。」能让沉稳的主子大喊必定不是小事……究竟怎么了,真是急死人了?
「我没事……」一发声,齐真的脸色全变了,她颤着手抚向喉管,一粒核桃似的凸出把她吓得快要晕厥。
女子怎会有喉结?还有她的声音……
齐真不敢想下去,她当了十五年的姑娘家,断无可能是男儿身,今日之前她还有着女子的柔美体态、娇嫩肌肤、清甜嗓音。
可现下伸直的手指不是她的,平坦结实的宽胸也不是她的,甚至下面多了一物也不是她的,她的纤白小脚更没有船板那般大。
这是怎么回事,她由假男子变成真汉子了?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匆匆忙忙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只铜盆。「主子,你当真没事?」
主子……指的是谁?「我是谁?」
一脸纳闷的恒平呆滞地望着指着自己鼻头的主子爷,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的回应,「你是闻人府的大爷呀!难道主子睡了一觉就忘个精光,奴才是恒平,主子还记得吧?!」恒平是闻人璟的小厮,她一个月总要见上几回,仗着主家是个官爷,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架势。
那此刻的她不就是……「我是闻人璟?!」这……这天要垮了吗?
「主子,奴才去请段太医过府一诊吧。」恒平面带优色,向前走了几步。「你停住,不要再上前了。」男女授受不亲,她岂能与男子靠得太近?
纵然不急着嫁人,可是齐真仍谨守分际,不愿名节有损,虽然她此时是男儿身。
「主子……」不让他靠近如何服侍?
「去,让人备车,我要去一趟书院。」慌得失了方寸的齐真只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她此刻也无法可想。
「是的,主子。」对于主子的吩咐,恒平向来从无二话。


「你先下去,等马车备好了再来通知。」她在闻人府,那她的身体呢?究竟是生、是死?
齐真没想过两人互换了身子的可能,那太匪夷所思了,她想的是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魂魄才附在闻人璟身上,她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冤情,是突然暴毙还是被人杀害,谁是知情者,她要不要为自己报仇?
至于闻人璟的魂魄去了哪里,她压根没想到这个间题。
【第二章】
「闻人……」一见到「自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内心冲击甚大,顶着闻人环皮囊的齐真一瞧见那双冷锐双眸,脑子里想都没想就能确定在她身体里的人是谁,不假思索的欲喊其名。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亲人,而是你的敌人,虽然闻人璟和齐真不是敌人,可是两人一来一往的口头较劲并非一回、两回,轻而易举的就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未语之言。齐真很讶异跟自己换了身子的人会是他。
但是也有些「理应如此」的恍然感,既然她成了闻人璟,那么闻人璟变成她也就没那么令人意外了,虽然心里怪别扭的,总好过被不认识的孤魂野鬼霸占,日后想讨也讨不回来。
这么一想她也就没有太多的恼意,一张口就想问闻人璟要怎么把两人变回来,她可不要当一板一眼、生活无趣的闻人璟,那太压抑了,她喜欢当受爹娘宠爱的齐真。
只是她嘴巴刚一张,才喊出「闻人」两字,看似文弱的「齐真」忽然气势汹汹的拉住她,小手一只往她嘴上一捂,一只扯着她,直接把人拉进屋内,关上门、上闩,四目相对。
流紫和恒平看傻眼了,两人面面相觑了许久,一个不解,一个摸摸鼻子傻笑,一人一边守在门口,不敢走开,也不让人进入,默默无语的想着:要出大事了。
「齐真是你的本名?」
听出他话中含意,齐真也老实了,不再遮遮掩掩。「我叫齐可祯,示字旁的祯,我爹是‘四海书肆’的东家,我是闻人宴的表妹,不是表弟。」
「他真是你表哥?」
「是的,我们的娘是亲姊妹,他理所当然要看顾我一些。」虽然话多了点,但不失为一个善尽责任的好表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不可能没人发现她是姑娘。
齐可祯眉一拼,调笑似的说:「考进来外加关说,你不能否认我知识渊博,才智过人,表哥带我到山长面前考较了一番学问,山长惜我是人才,二话不说地就让我入学……」
闻言,闻人璟眉头一皱。
闻人氏族学该好好整顿了,什么亲戚都能混进来,连女子也进得容易。
等他接掌了族长一位后,定要严格审核学院中的闻人子弟,这种姻亲关系的不得就读,以免又造成混淆不清、鱼目混珠的情形,族学的成立是为提拔族中人才,而不是嘉惠不知哪跑来的外人。
「至于关说嘛!我表哥的人绩还算不错,各科功课皆名列前茅,他和几位夫子一说,他们便点头收我这个学生,我连束修都没给,就低调又安静地住进书院小院。」
她说时颇为得意,好像她的求学过程顺利得有如神助,一帆风顺地由江河驶进大海,从此海阔天空。
其实不然,她是和父母一番拉锯,经过无数次的恳求,宠女儿宠上天的齐家二老才勉为其难的同意。
女子十三、四岁订亲的比比皆是,十五岁的齐可祯可说年纪不小了,早该说亲,只是爹娘舍不得她太早嫁人,因此一拖再拖,拖到二老惊觉女儿冒出了女扮男装进书院的想法。
齐可祯当然不是为了求学问而来,她是看中了书院中庞大的藏书才来,所以她不遗余力的说服父亲,以一年为限让她一览群书,她会尽量把握时间,把想看的书看完。但是交换的条件是她的终身大事必须由父母做主,一旦她满了十六岁就得从书院离开嫁人,不可有异议,不许再满脑子鬼主意拖着不嫁,把媒人赶走。
一说好了,两方都十分满意,一方有书看,一方专心找着合意的女婿,一家子各有成算。
不过齐母赵玉娘心急了些,一年才过一半,她便找了几个顺眼的人家,一等女儿休沐便拉着她去庙里上香,或是和某某夫人带着儿子不期而遇,想先定下婚事。
这让对成亲兴致不高的齐可祯相当厌烦,因此索性住书院里不回家,更乐此不疲的往登云阁跑,一边钻研戏曲一边逃开娘亲的关爱。
如果没发生身体互换的乌龙事件,她会活得更恣意。
「你有个好表哥。」闻人璟语带嘲弄的道。
他第一个要办的是闻人宴,他败坏家风,竟然胆大包天到把女子弄进书院,等他回到自个儿的身体后,绝不宽贷,太胡来了。
那当然,她表哥自是好的,谁也比不上,但这不是童点!
「那你呢!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要当你,你快想办法把我们换回来,我……我连路都不会走了啦!」
他也不想当她呀!可是……看到一个昂藏男人眼泛泪光,闻人璟除了诨身泛起恶寒外,也对齐可祯有一丝不忍,毕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他的一句错言连累了她。于是身形娇小的「少年」吃力的踮起脚尖,朝身材高大的男子肩膀轻拍,似在安抚。
幸好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并无旁人,否则看见如此突兀的情景,还不诡异的寒毛直栗。
「你别着急,只要找到一种叫‘圣诞礼物’的东西,我们就能恢复原状。」那个叫莫湘的怪女人是这么说的,还强调在年前一定要寻获。
「什么叫‘圣诞礼物’?」听都没听过。
他面有难色,显然是被考倒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以闻人家的势力,不愁找不到。」
「那你要快一点,不要拖拖拉拉……」她抽着鼻子,眼圈儿泛红。「咦!不对,你怎么知道要用‘圣诞礼物’来换?要如何交换?」被她连珠炮一问,面对政敌连番询问仍面不改色的闻人璟竟小有尴尬之色,他哪说得出口是因他那句「能当你这样的人可真好」而招祸,真成了齐可祯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好,他悔不当初,早知道有此变故,他绝不会说那种话。
当时他被她有才学却坚不为仕的态度气晕了头,再加上二叔为争族长之位而暗动手脚所生的恼意,才会不管不顾的说了那番话。
他必须承认他把话说童了,即使她真为男儿身,他多劝两句也就罢了,人各有志,他虽惋惜未能为朝廷择贤,但也不能强桉着牛头喝水,钟鼎山林各有所好,强求不得。
偏他在仕途多年仍看不透,被她一气便脱口而出,事后想想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的爹娘都不在意,他操什么心。
「呃……我作了一个梦,梦中我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遇到了木头傀儡般的女子,她说我们的人生交换了,你是我,我是你,我们成了彼此。」他没说一切是他引起的,不想节外生枝。
齐可祯并不笨,一下子就听出端倪。「我没作梦,所以这些事是你惹来的?」
「这……」他并未正面回答,但由迅疑的语气可以听出齐可祯的猜测中了十之八九,的确和他有关。
「你拖累我!」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吗?她只是有一些些不够尊师童道,怎么就把这个大麻烦丢给她。
闻人璟甚为抱歉的提出保证,「我会补偿你。」
她现在很想扑上去咬人,他们这模样要如何补偿?!
「闻人大人,闻人夫子,你是夫子,请你告诉学生,我们这样子要怎么过,我不会当男人。」
我也当不了女人!他在心里回她。「不可急躁,慢慢来,总有办法解决,人在逆境中才能成长。」
「夫子说废话的时候还真逗趣,拜托不要用我的脸说你冻死人的大道理。」她好想掮自己耳光。
闻人璟也受不了这张柔中带媚的娇颜,他觉得全身不自在。「不要顶嘴,又要罚写大字了吗?」
她一听,忽地露出贼兮兮的笑容。「是我罚你抄书才是,夫子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你,我说的话你要听着。」「你要让‘齐真’抄书?」他眼一挑,似笑非笑。
一看到自己的脸,齐可祯泄气的跺脚。「别神气,我用你的身体来干粗活,累死你。」
他取笑的啧了两声。「明明是聪明的孩子,怎么尽做傻事,这会儿附在我身上的人是你,你做粗活还不是你受罪,我完全感受不到。」


「你……」换了具身体,她的口才也变差了吗?居然说不过以前被她气到跳脚的夫子。
「不要咬唇,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女人样,把唇放开。」哎!真是头痛,一定要想法子改变现况。
「我偏要、偏要,还要抹上香脂,你的脸皮太粗糙了,又干又磨手,我受不住,待会你叫流紫拿几块我常用的香胰子,我得好好的替你净面。」不然她看了多难受。
「齐可祯,我警告你,不许对我的脸胡作非为,否则……」他比着白白净净的小俊脸,意有所指。
「我是帮你变好看呐!你恩将仇报。」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两口,铁锈脸太可恨了。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好我的身体。」他真怕这丫头一疯起来,啥都不管。
齐可祯没好气的一瞪哏。「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不该动的东西绝对不会动。」
「听你这么说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安心,总感觉你有一堆鬼主意正打算好好折腾。」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感觉心上吊了十五个桶子,七上八下的心不宁。
闻人璟的防心用在齐可祯身上不嫌多,她的确转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坏心哏,想着治不了人就往他的身上大做文章,反正也没人瞧见,她可以趁着夜黑风髙,用洗不掉的油墨在他胸口作画,最好画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是一被他说破了,她反而不好动手,万一他投桃报李,也来画上一笔,那她真的如愿了,不用嫁人,而她娘会哭到泪淹京城。
「哼!你这人疑心病真重,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沉船,我还逃得掉吗?」
对他似有若无的威胁,齐可祯感到恼怒。
「你有这样的认知,为师相当欣慰,这些日子没白教你。」孺子可教也,幸好他还能镇镇这只爱做乱的小妖。
「你不要摆出老学究的嘴脸,我实在为自己叫屈,我这么活泼俏皮的小脸蛋都被你蹭蹋了。」惨不忍睹呀!她如花一般的小脸就要葬送在糙汉子手中,他肯定不会照顾。
一看到自己的脸,齐可祯泄气的跺脚。「别神气,我用你的身体来干粗活,累死你。」
他取笑的啧了两声。「明明是聪明的孩子,怎么尽做傻事,这会儿附在我身上的人是你,你做粗活还不是你受罪,我完全感受不到。」
「你……」换了具身体,她的口才也变差了吗?居然说不过以前被她气到跳脚的夫子。
「不要咬唇,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女人样,把唇放开。」哎!真是头痛,一定要想法子改变现况。
「我偏要、偏要,还要抹上香脂,你的脸皮太粗糙了,又干又磨手,我受不住,待会你叫流紫拿几块我常用的香胰子,我得好好的替你净面。」不然她看了多难受。
「齐可祯,我警告你,不许对我的脸胡作非为,否则……」他比着白白净净的小俊脸,意有所指。
「我是帮你变好看呐!你恩将仇报。」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两口,铁锈脸太可恨了。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好我的身体。」他真怕这丫头一疯起来,啥都不管。
齐可祯没好气的一瞪眼。「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不该动的东西绝对不会动。」
「听你这么说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安心,总感觉你有一堆鬼主意正打算好好折腾。」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感觉心上吊了十五个桶子,七上八下的心不宁。
闻人璟的防心用在齐可祯身上不嫌多,她的确转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坏心眼,想着治不了人就往他的身上大做文章,反正也没人瞧见,她可以趁着夜黑风高,用洗不掉的油墨在他胸口作画,最好画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是一被他说破了,她反而不好动手,万一他投桃报李,也来画上一笔,那她真的如愿了,不用嫁人,而她娘会哭到泪淹京城。
「哼!你这人疑心病真重,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沉船,我还逃得掉吗?」
对他似有若无的威胁,齐可祯感到恼怒。
「你有这样的认知,为师相当欣慰,这些日子没白教你。」孺子可教也,幸好他还能镇镇这只爱做乱的小妖。「你不要摆出老学究的嘴脸,我实在为自己叫屈,我这么活泼俏皮的小脸蛋都被你蹭蹋了。」惨不忍睹呀!她如花一般的小脸就要葬送在糙汉子手中,他肯定不会照顾。
虽说他和妻子成亲不到三个月她便有孕在身,之后两人一直是分房而居。
闻人璟的元配妻子是死于难产,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亲不亲,但总有几分夫妻情义,她死时,他内心堵了好几天,让人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经,烧足了纸钱。
其实事隔多年,他连妻子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位生性端庄的女子,凡事依礼而行,言行举止皆有大家风范,以夫为天,从不曽有自己的想法,以他为尊。
「是呀!得瑟了,你怎么不说比我多一个儿子,我还是云英未嫁……啊!不行了,憋不住,你……拿来。」她再不愿也得硬着头皮去做了,太难忍了……
这才第一天呀!叫人怎么活。
「拿什么?」没头没脑的,谁晓得她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