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朗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用,你和晓明留下来守城,以防蛮子再来偷袭。」君无垢已经离帐,跨上大马,神情急迫,刻不容缓。

「殿下……」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任凭周明朗在后头频频呼唤,君无垢仍旧头也不回,带了五十名亲信,连夜出营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君无垢的心很慌,心急如焚,他这一去边关好几年,昔日纵马过街的纨裤皇子已长成能统领一方的杀神,却一日也没忘记过令他动心的小丫头,也自认够沉着稳重了,能成为她一生的依靠,她不会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殊不知他刚有提亲的念头,想凭藉多年的战功求皇上一道圣旨赐婚,早知他心意的皇上却先一步将他心仪的女子赐予太子为妃,这教他情何以堪?

君父,君父,果真是先君臣后父子,同是皇子也有轻重之分,再受宠爱有何用,还是不敌嫡子正统。

「殿下,小心,有埋伏!」

连赶了三天三夜的众人都有点精神不济,除了让马喝水,吃草料,稍做休息,他们的吃睡都在马背上,一路赶得急,餐风宿露,难免有些疏漏。

不过不愧是多年军旅出身的将士,一有风吹草动便警觉的进入备战状态,当第一枝箭朝行进中的队伍射来,立即结成阵型,并毫不犹豫的取出背后的剑予以反击。

但是敌军人数众多,黑压压的一片像洪水般地袭卷而来,君无垢再是勇武也是身中数刀,鲜血淋漓,危在旦夕。

他闭上眼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近在咫尺,可是就是到不了的城墙,再睁开眼时,心爱的小姑娘已成了他嫂子。

重伤昏迷了十五日,再醒转过来已是人事全非,他是被出城「狩猎」的君怀石所救,郡王府三百府兵齐出,这才打跑在京城附近为害的「劫匪」,君无垢五十亲兵只剩三名存活,其余皆灭。

京城近郊会有劫匪?

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皇上虽下令全面追查,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匪踪早已不知去向,连屍体都未留下。

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后君无垢以养伤为由留京,未赴边关。

没多久,身有痼疾的皇帝,拖了半年便撒手人寰,九九八十一丧钟从皇宫中传出,终日避不见人的君无垢也走出五皇子府,为皇上披麻戴孝。

太子继位为新君,国丧守孝二十七个月。

先皇有十子五女,其中三子二女未成年便已夭折,先皇死前留下旨意,为活着的子女做了封赐,大皇子生母身分低贱,因生有大皇子而由更衣升为美人,大皇子封端王;三皇子为婕妤之子,封静王;四皇子为珍妃之子,封康王;君无垢则被封为肃王,各有封地。

其余皇子分别封为廉郡王、孝郡王,领郡王俸禄却无封地,府兵最多五百,由朝廷供养。

只是新帝一即位便冷落了中宫皇后,独宠生性娇纵的萧凤瑶,封她为皇贵妃,一帝一妃极力打压皇后,让皇后在后宫的日子如履薄冰,看得君无垢心疼不已,他还真心策划过逼宫谋反什么的,好让心爱女子不用受苦。

可是一想到他若是这么做,行事一丝不苟的她绝对不会因此从他他便作罢,只能忍上加忍,忍忍忍……

不过他也没打算放弃心上人,新帝别有所爱,连做做样子也不肯,他便想趁虚而入,怜惜夜隐华,皇帝对她视如敝屣,他视之为珍宝,自己的心头宝自己来呵护。

只可惜边关战事又起,君无垢奉旨出征。

这一次他没能回来,战死在沙场上,卒年二十一。

「你再看也帮不了他,他的时候到了,非走不可,谁也改变不了。」人的寿命真短,如昙花一现。

亲眼目睹皇上被牛头马面拘走魂魄,躲在暗处的君无垢惊愕不已,不敢相信皇兄会如此短命。

他想过让皇上死,可终究狠不下心,直到这回他在边关战死,以鬼魂之姿回到皇宫,发现那些毒计,他才决心下杀手。

只是没等他下手,皇上便昏迷不醒,如今还死了。

看看自己透明的身躯,君无垢暗暗苦笑,他一心只想回到心爱女子身边守护着她,却完全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实,直到看见皇上的魂魄离体,被两名鬼差的铁链拘着走,他才惊觉自己也是鬼,得避开来自地府的使者。

而就在这时,突兀的男子嗓音惊醒了他,他往声音来源一看,瞪大了眼!

「你……你是谁!」

龙泉宫一角原本是明亮的,却忽然暗了下来,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一道被撕开的裂缝,接着缝隙慢慢变大,走出一名身着怪异的男子。

他发长过肩,身上披了一件几乎看不到边的巨形斗篷,两额有凸出的黑色弯角,除了双眸的颜色是绿色偏金,他一身的黑,从黑发到黑鞋,黑得优雅贵气。

「我姓恶,单名一个魔,你可以称呼我恶魔先生。」他面带合宜的笑容,行了一个西洋宫廷礼。

「恶魔先生……先生,你是一名谋士?」本朝有姓恶的吗?他的名字也够怪异了。

「非也,非也,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来。」现代的人类变聪明了,太难骗,害他的业绩直直落,快要垫底了,他只好穿梭时空,寻找好骗的对象。

「我的愿望?」他都死了还能奢望什么?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你不想名正言顺地跟她在一起吗?」恶魔指着坐在龙榻旁,手捧着书的皇后。

「我已经死了……」想又有何用?君无垢低下身,伸手一碰,曾经杀敌无数的手从芙蓉娇颜穿过。

他笑着,满眼苦涩。

小丫头,你会为我的死伤心落泪吗?

「死了也可以复活,那里不就有一具身体等着你吗?」恶魔目光一落,榻上失去灵魂的躯壳胸口的起伏慢慢停止。

「你说他?」君无垢的心一震,感觉被射穿的心又开始跳动,怦怦怦……一下强过一下。

「你是五百万死灵之中唯一的幸运儿,我们能完成你一个心愿,不论你提出的要求再不合理,我们都会为你达成。」他衷心为「客户」服务。

「不管什么事都成?」君无垢冷静的再次确认问道。

「是的,恶魔说话算话。」骗人无罪。

「我可以变成他?」君无垢低视和自己长相有五分相似的二皇兄,他肯定二皇兄再也活不过来了。

「是的,你可以是他,但是……」

「但是什么?」

「你必须接受万圣节系统,以十月三十一日为最后期限,不过换算你们的历法是阳月的第四天,在这段期间内你不能做好事,只能捉弄人或做坏事才能累积罪恶值……」罪恶值越高对他越有利,反之……嘿嘿嘿。

「什么叫万圣节?」听都没听过。

恶魔不耐烦的挥手。「那不重要,你只要记住,罪恶值达到某个程度,也可以向本系统要求兑换物品,譬如一瓶毒药,或是致人于死的武器,多行坏事才能获得,切记。」

「那做好事呢?」君无垢问道。

恶魔呵呵低笑。「你只是暂时拥有这副身体,若罪恶值未累积到标准,你就会变回一抹鬼魂。」

「是……这样吗?」原来是借用的。

「只要你的罪恶值在最后期限那一天累积到一百,就能够成为这副身体的主人,请问你愿意接受吗?」快呀!愚蠢的人类,我还要赶场。

能再重活一回,君无垢毫无犹豫的点头。「好。」

恶魔手一扬,手上出现一份契约书。「请签名。」

君无垢刚签下自己的名字,眼前忽地一阵晃动,又听见恶魔的声音—

「对了,提醒你,罪恶值计算是以最后期限那一天的数值为准,罪恶值提前累积到一百,也不能提早拥有这身体,明白了就去吧!」

他还来不及说话,感觉到背后被人一拍,便再度失去意识。

第二章

「咦!皇……皇上的手动了?」

先发现异状的小太监大声一喊,除了手捧着书册的皇后未动,其他人一窝蜂的靠近,或悲切,或惊喜,或深情款款的喊着「皇上,皇上,你醒醒,臣等(臣妾)在这里」。

可是喊了许久,躺在床上的皇上却再无动静。

太医上前诊脉,只说脉象较之前好了不少,皇上正在好转中。

正在好转中?

这对某些人而言可不是好事,譬如正暗暗交换一个诡异眼神的萧贵妃父女,他们想的是皇上死,而不是让他再命硬的活过来,坐在人人觊觎的九龙宝座上御令天下。

难道是药下轻了?

「国师,你不是说宫中有邪祟,只要皇上和皇后待在一起便可增强皇上的气数,要皇后侍疾,可老夫看了并无起色,莫非是国师糊弄老夫?」将死之人何需气数,早早一命归阴。

发白如霜的妙生国师有张天人般的俊颜,从外表看不出实际年岁,从任国师至今容貌不曾改过,约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莫急,要有耐性,皇上脉象已有好转,萧将军应也听见了,难不成要立刻清醒才叫有起色?那除非要有仙丹妙药了。萧将军在急什么?你怕皇上醒来会有变不成?」这帝王寝宫的龙气变浊了,似有若无,时重时轻,断断续续。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中有鬼的萧正赞声宏气壮的反驳,刻意掩盖眼底的飘忽,「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行事恶毒,本就不该在此,你让皇后来侍疾,根本是荒谬至极,说不定皇上便是这毒妇害的!」

「皇后是凤体,有母仪天下之命格,有凤来仪,方可衬出皇上的龙气,若是萧贵妃可就没有为后的命格,她这辈子做到贵妃已是到头了。」富贵不长,难以尊荣,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放肆!别以为你是国师便可随意诬蔑本宫,皇上应允了本宫,皇后失德不贤,皇上择日便要改立本宫为后,谁敢说本宫无凤命?」最好面子的萧凤瑶当年一心奔着后位而去,皇上也允诺后位非她莫属,谁知临门一脚却被先帝搅了局,因此自认不比皇后差的她最恨人家说她福薄,难撑大局。

她千般算计,拉拢帝心,可到头来败给先帝一纸遗诏,萧氏女不得为后,夜氏不可废。

先帝死前摆了萧家人一道,先是不让萧氏女尊荣后宫,又言新帝不能废后,除了谋反,她所做的任何事皆可宽宥。

因为先帝知新帝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摆弄,尤其是嫔妃的枕头风更是招架不住,无治国才能偏又犯每个帝王都会有的毛病,疑心病重,枕边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蒙得他两眼瞎。

因此先帝才相中左相的长孙女夜隐华,其父为太子太傅,为人正直又聪明能干,而她本身亦是聪颖,有主见又不轻易为人所动摇,有为后风范,由她来督促惫懒的新帝是再合适不过。

虽然先帝偶尔也会想起被他丢到边关的五皇子,心中难免有愧,可为了国祚绵长,也只能委屈五皇子了。

他想,经过多年,五皇子也该忘记这段小插曲了,天下女子何其多,志在四方的男儿岂可贪恋儿女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要用多少的血肉才能筑成一片江山?他又哪里来的心力惦记一个女子?

有出息的男儿都不该惦记早该遗忘的儿女情长,建功立业方是立足之本,女人是男人功绩下的附属品。

「就差一步。」妙生国师语带玄机。

「什么叫只差一步,若不是她姓夜,她凭什么占着皇后之位!」小偷,抢了她的凤位。

得宠的人才有资格荣登后位,一个连讨好皇上都不会的皇后哪来的气焰跟她争,早早让位免得自取其辱。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若非皇后善妒,皇上的龙子岂会没了?她罪孽深重,不足为后。」萧正赞附和女儿的话,父女俩一搭一唱,意欲将皇后软禁在凤仪宫。

萧正赞原为护国将军,官居一品,由于皇上宠爱贵妃萧凤瑶,在登基后,破例擢升护国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超品等级等同于亲王,享双俸禄,只差没封地而已,父凭女贵。

「能不能当皇后不是你们说了算,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这宫里是皇后最大,谁也不能越过她。」妙生国师眉头一动,目光幽暗不明的看向皇后身侧,好像虚无处立有一人。

他的眼神,很令人……惊心。

「哼!皇后明明犯了错还不能治她的罪,天理何在?难道我肚里的孩子就该平白受罪?皇后不足为天下之表率,应该关进冷宫,永不见天日。」萧贵妃一双妖媚的丹凤眼像淬了毒,恶狠狠的瞪向神情自若的皇后。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一副酸儒样!

夜隐华越淡然以对,萧凤瑶就越恨,巴不得上前咬上一口,看皇后还能不能平静处之。

其实是萧凤瑶误会了,皇后天生面瘫,打她出生至今一十八年,她还没笑过一次,顶多嘴角往上一扬,当时却吓坏了小她五岁的双胞胎弟妹,两个小孩吓得恶梦三天,到庙里求了平安符心绪才安定下来。

从此她再也不尝试笑了,面瘫就面瘫吧,反正她已经嫁出去了,还是位高权重的皇后,不怕没人要,也不怕遭人嫌。

而此时她真的无心周遭的变化,除了之前感觉被人摸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无人,随即又专心在这本《西山杂记》上。

刚得知先帝将她赐婚太子时,她十分不乐意,毕竟这意味着她到死都走不出深宫大院,还得和一大群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她觉得脏,有意抗婚不从,誓不入宫。

可是一想到祖父已老迈,幼弟尚未成长,母亲多年卧病在床,父亲身为太傅却不为太子所喜,一家子的荣宠都压在她身上,她牙一咬,决定从了,反正太子的女人那么多,等轮到她不知是几时,顶多初一、十五应个卯,忍一忍就过去了。

谁知新婚夜太子喝得太醉,一到洞房花烛时居然不举,他羞恼地怪罪她姿色不佳,不懂得床笫之事,天还没亮就去了萧良娣那里,从她身上他得了十足的满足,也奠定萧良娣在他心中的地位。

因为太丢脸了,太子不待见自己,他偶尔到自己屋里过夜,就真的只是睡觉,碰也不碰她一下,他担心旧事重演。等先帝薨了之后,他登上帝位,便专宠萧贵妃,若无要事,绝不会到自己宫里。

在外人看来是她这个皇后失宠,事实上正合她心意,收到赐婚圣旨后,她努力的调适心情,想当个合格的太子妃,可是新婚当夜,看他迁怒的举动,她就知道此人不是良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更证明她的看法。

因此,她从没把他当作丈夫看待,只当是一同过日子的同伴,他想宠幸谁是他的事,谁又为争他的宠爱打得头破血流也与她无关,她只要打理好后宫便是好皇后。

皇上不找她,她反而快活,这人的死活她当真不放在心上,生也好,死也罢,自有人去处理,唯一麻烦的是朝政,若非为大局着想,她也不会在这里侍疾。

比起听闻皇上倒下,听到肃王的死讯,她反倒乱难过一把的,连着数日食不知味,那个老想着逗乐她的少年就这么没了,有点可惜。

至于萧正赞父女俩嚷着要赶走她一事,她充耳不闻,贵妃再受宠,能大得过皇后吗?只要一日未废后,她便是中宫之主,贵妃再贵也是妾,在嫡妻面前都得低下头。

「那也要你肚子里有货才行……」妙生国师小声咕哝,这是后宫嫔妃常用的把戏,真当别人都是睁眼瞎,看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萧凤瑶凤眸一横,毒芒如针。

「我说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妙生国师正气定神闲的扳着指头演算,龙榻上的龙躯似要苏醒的动了动。

见状,萧正赞朝女儿又抛去一眼,两人私底下的小手段不能让外人得知,他们想先解决皇后,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收买国师,让国师站在他们这一边,一起谋夺君家天下。

「国师肯定是算错了,皇上向来厌恶连笑都不笑的皇后,皇后在此,皇上怎么可能清醒?还是请皇后移居侧殿,别让皇上瞧了生厌。」萧凤瑶柔媚的眼波轻飘,如玉的纤指往国师手背一抚,似有若无的勾引。

妙生国师不动声色,处之泰然,「命数自有天定,早晚瞧得见。」

报应这玩意儿挺玄妙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国师,这话说得老夫颇不满意,老夫身为辅国大臣之一,皇上有疾,理应找出问题源头,说不定是皇后的八字过凶,克了皇上。」萧正赞口气不善,暗示国师配合他。

八字相克这等事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为上位者忌惮,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用这一招陷害人十分恶毒。

「皇上昏迷了几日?」妙生国师突然问道。

萧正赞不明就里,但仍是回道:「五天。」

「而这几天陪在皇上身边的人是谁?」若依八字相克之言来说,岂不是越是亲近的人嫌疑越大。

「这……」萧正赞看了看女儿,顿时无语。

为了不让人发觉皇上的不对劲,龙泉宫里外都是他们的人,若非皇上连着数日不上朝,以夜家为首的文官也不至于闹上金銮殿,使得皇上身子「不适」一事暴露出来。

萧正赞原本等的是皇上暴毙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才好登高一呼,立先帝最年幼的儿子继任,以拥戴幼主为由,再自立为摄政王,然后架空幼主,好掌控朝政,君氏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可是君无愁的命太硬了,拖了几日没死不说,居然有好转的迹象,这教他如何接受?

「国师,你的言下之意是本宫是来灭圣的祸害?国师,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竟欺本宫至此,皇上呀!你快醒过来瞧瞧瑶儿,瑶儿要被冤死了,你再不为瑶儿做主,瑶儿真要一头撞死在这龙柱上……」

干嚎无泪的萧凤瑶寻死寻活的要撞柱,她身后十几名宫女、内侍哭成一团,以肉身去挡,好声规劝想不开的娘娘。

本来这样的闹剧夜隐华不想管,实在太假了,可是一群人你拉我扯的,隐隐要往她身上撞来,于是向来不管事的她脚下一蹬,连人带椅往左偏了三步,哭号中的宫女、太监往她坐的位置一扑,一堆人就像叠罗汉一般跌成一座人山,你压我、我压你的大叫。

不幸的是,被压在最底下的赫然是发丝凌乱的萧凤瑶。

她自个儿也不晓得为何会跌了一跤,只感觉有人勾了她一下,忽然间膝盖一软站不住便往前扑倒,没发现她跌倒的内侍们一窝蜂地往前扑,一个接一个的重压,压得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更别提发出声音让人滚开。

「本宫在此,有你自称本宫的分吗?」

夜隐华看似无心的走过,停在龙榻前,冷冷看着萧凤瑶。

妙生国师一挑眉,看向面色如常的皇后,嘴角勾起可疑的弧度。

这个皇后,深不可测,是个善于隐藏的高手。

「你……」被手忙脚乱的宫女、太监们挖出来的萧凤瑶,两管鼻血直流,模样狼狈极了。

「瑶儿你……叫太医,快叫太医,娘娘受伤了!」一脸紧张的萧正赞大喊道。

我就是太医……守在龙榻旁、两眉愁成八字的张太医在心里默默想着,却不敢出声。

他今日抽中签王,每隔半个时辰为皇上诊脉一次,皇上一日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个个把脑袋寄在脖子上,暗暗求神明保佑皇上千万别在他们当职的时候驾崩,否则一家老小少则十几口,多则百来口跟着人头落地。

因此每个不幸中签的太医都尽量隐去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上头的贵人注意到,皇上多活一日,他们也能多喘口气。

「她不是想死吗?这点小小的伤还没撞柱的重,依本宫看来不用治了,萧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皇上一死就让她殉葬吧!本宫让位,让他们天上人间都做一对恩爱的比翼夫妻。」瞧,她够大度了,谁说她善妒,连丈夫都拱手让人。

「你、你这毒妇……」萧正赞气得抖着食指指向气势强大的皇后,牙咬得发疼。

「大将军,记得你的身分,你口中的毒妇是一国之母,皇上犹在,还轮不到你造次。」妙生国师面带温煦笑意,可是他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如腊月寒冰,教人打心底发凉。

他在警告护国大将军,就算皇上真的驾崩了,还有其他姓君的王爷,他大将军想登基坐大位还早得很,这天下的主子尚未死绝,还轮不到他张牙舞爪。

「哼!她不堪为后,众所皆知,还怕别人说吗?」萧正赞冷哼一声,硬生生噎下抵到喉咙口的怒气。

都怪皇上不早登极乐,让他连对国师都要忌惮三分。

「证据呢?」妙生国师凉凉地问道。

「贵妃娘娘的小产就是证据,除了皇后,谁能在暗中搞鬼?」萧正赞说得理直气壮。

妙生国师嗤笑一声,「后宫人人都有嫌疑,想诬蔑皇后就拿出真凭实据来,光凭猜想,大将军,你老了,难怪皇上要卸了你手中的兵权,就怕你老眼昏花,将自家子弟看成敌军,一刀给劈了。」

「钟妙生你……你敢说老夫愚昧!」岂有此理!他手握大权时,谁敢给他脸色看,无不服服帖帖的逢迎拍马。

妙生国师一甩拂尘,双手合十,口念无量寿佛,「本国师是先帝御封,地位超然于六界轮回外,老匹夫口出不敬,众道祖怕是要找你喝茶问道去。」说完,他轻叹一声。

这声叹息听在萧正赞耳中可是重如泰山,他对于神仙佛祖信得虔诚,也惧怕牛鬼蛇神来相害。

「你你你……」他你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在这之前,他也是国师的信众之一。

「皇上不醒,你们怪罪本宫命格凶险,那么本宫回本宫的凤仪宫,皇上若有不测,这个责任就由你们担了。」当她什么浑水都想蹚吗?若非逼到门前来,她还真不想出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嫉妒,一有嫉妒必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