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白萦曼是冷艳的冰山美人,眼前这位娇媚的佳人便像人们口中的狐狸精,一双媚态横生的杏眸魅力十足,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充分的女人味,勾人又妖娆。

「我是让你去做事,不是兴风作浪,最好收敛点,少给我找麻烦。」白萦曼瞪了她一眼。低调行事才不会惹人注意,目前处於劣势的她还是得谨慎小心。

女子轻笑出声,状似亲昵地揽住她的肩。「哎呀!我办事还要你操心吗,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怎麽做才不会惹祸上身。」她可是聪明人,不会伸长脖子让人砍,想找她麻烦,还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朱经理,你逾矩了。」白萦曼盯着她放肆的举动,秀眉蹙起。

「呵,咱们是什麽交情,还需介怀吗?我看过你一丝不挂的裸体,还一起睡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子,甚至摸过你……」女子亲密道来欢乐融融的往事。

「朱、笑、眉。」白萦曼冷眸射向她,气怒低斥。

见好友真要动怒了,朱笑眉讨好一笑地收回手臂。「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人天生无趣,就算摸过你乌黑的长发,我也会三缄其口,不提它有多麽滑顺柔软。」

她这好友实在太ㄍーㄥ了,凡事认真不肯放松,也从不愿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开始怀疑找你回来是对还是错了。」白萦曼有些无奈,因为好友做事不受控制。

「不找我,你还能找谁?除了我这唯一的朋友,你能找到第二个帮你的人吗?」若非事态紧急,朱笑眉明白以她的倔傲性子,绝不会找人帮忙。

她目前的职位是春阳人事部经理,主管人力调派和任用,哪个部门有职缺便由她安排人员递补,也掌握基层人员的升迁。

白景地等人以为小小的人事部起不了作用,不若业务部、财务部等重要,殊不知一间公司中,人员的分配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这也是白萦曼的布局之一,她要在这些老臣眼皮底下悄悄培育自己的人马,循序渐进地取代尸位素餐的「前朝重臣」,进而削弱白景地的势力。

虽然现在还无法立即看见成果,但她至少已培养了一批对她效忠的员工。

她的话令白萦曼神色一黯,心头微微发酸。她不只没其他知心朋友,连妹妹也快失去了。

「喂!我不是来惹你难过的,别露出一张苦瓜脸让我看。要不是你那个变态的真姨有病,灌输你一些偏激奇怪的观念,你才不会变得这麽别扭。」好友明明是软心肠的笨蛋,却得装出生人莫近的冰山样,真是苦了这位大小姐。

若说世上有谁最了解白家大小姐,莫过於这位和她当过多年同学的朱笑眉。她们从小学就认识了,一直到国中毕业白萦曼出国念书才分开。可没想到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果真不假,朱笑眉高中後竟也出国留学,更巧合的和白萦曼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又被分配到同一间寝室,之後感情便越来越好,奠定了深刻的友谊。

她们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交友广阔的朱笑眉知交满天下,而不喜与人亲近的白萦曼则独来独往,除了朱笑眉,谁来找她交谈她都给对方软钉子碰。

「嘴巴的功能不是用来批判,你还想多吃一口饭,就少说一句话。」在白萦曼心中,至少真姨仍是长辈,由不得她们这些晚辈评论。

「哼!你还帮她说话呀?瞧瞧她把你变成什麽样子了,不笑不哭,高傲孤僻,冷冰冰地像千年不化的霜雪,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和我赤脚捉虾的顽皮同学……」

「笑眉,你话太多了。」令非昔比,儿时的美好早已随风散去,白萦曼现在已没多余的心思回首过往。

「好啦,我不说了,免得破坏感情。不过我听说你把小玥赶出家门了,这是开玩笑的吧?别人不知道,可我会不清楚你比谁都疼这个妹妹吗!」肯定是有人造谣生事,故意抹黑。

「是真的。」白萦曼没看她,视线落在桌上的银质相框上。

相片中是笑得非常开心的一家人,有她的父亲白景天和母亲李玉娟,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她,一家三口看来幸福甜蜜,那时还没有明媚动人的後母宁嫂嫂和笑颜灿烂的异母妹妹白萦玥。

「真的?」朱笑眉的脸上顿时失去笑意,眸中透着一抹愕然。

「不要怀疑,任何阻碍我的绊脚石我都会一一搬开,谁也不能阻止我得到原本属於我的一切。」白萦曼说得无情,好像这世上再无任何人事物能令她动摇半分,但声音中却隐约透露出苦涩。

「是不是你家的邪恶巫婆逼你——」若有所陪的朱笑眉提出心中猜疑,但话到一半即遭打断。

「与真姨无关,你不要胡乱猜想,是我自己下的决定。」妹妹必须远离危机四伏的暴风圈,这是自己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不告诉好友这些,也是不想节外生枝。白萦曼丽颜平静无波,心下喑藏无法向人倾吐的悲苦。

「那麽,湛问天的事你要怎麽处理?他一再找我们麻烦、故意刁难,为的就是你白纸般纯净的妹妹拒婚了,你要怎麽跟他交代?」朱笑眉又问。那个男人来势汹汹,教人几乎招架不住。

唉,内患未平,外忧又起,这简直是水深火热的考验。

白萦曼目光澄澈,语气决然道: 「既然他要新娘,我就给他一个。」

「咦?」什麽意思?

第二章

姐姐,我不要离开这个家,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让我帮你的忙,你让我留下束……

别忘了,是谁让你有家归不得?是谁狠心把你往国外一丢便不闻不问?他们早不要你了,认为你是累赘。人家是快快乐乐的一家人,你只是个外人,一个无人关心的拖油瓶……

姐姐,不要赶我走,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只剩下你了,你是我最重要的姐姐,没有你,我怎麽瓣?

做大事者就要心狠手辣,别为了一点血缘亲情就心软,想想看,她霸占了多少属於你的东西,你只是拿回来而已。你做得很对,没人可以说你一句不是……

呜……呜……姐姐,真爱无敌,你一定能破解巫婆的魔咒。我们打勾勾了,白天鹅飞向真爱,黑天鹅找到幸福……姐姐……姐姐……要幸福哦,我们一起努力……

落日西沉,淡淡霞光射向无垠天际,染红了余晖将尽的地平线。北方升起的第一颗星子点亮夜幕,渐渐地,黑夜来临了。

「真爱无敌,破解巫婆的魔咒,白天鹅飞向真爱,黑天鹅找到幸福……找到幸福……」白萦曼想起妹妹曾对她说的话,不自觉喃念出声。过去这是她们姐妹俩的心愿,但如今她这黑天鹅早已丧失获得幸福的资格。

她揉着酸涩的眼,身影落寞地站在落地窗前,怅然若失望着一盏接一 盏亮起的街灯,心中一片黯淡。

她做错了吗?

看着窗中倒映的自己,她茫然自问,眼底有着不愿承认的寂寞。

妹妹的哭泣声犹在耳际,令她好不舍,明明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为何还得要遭受伤害,被迫一无所有地离开从小居住的家?她明明是想保护妹妹不受伤害,最後却还是伤了她……

可是,曾待她如母的真姨过去对她说的话语亦不停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一再地提醒她是个不受疼爱的孩子,只有狠下心自己才有出路。虽然最後才看清这是真姨不怀好意的离间之计,但经年累月被洗脑的她已经变得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变得习惯与人保持距离。

再说即使知道真姨有错,可一个是心爱的妹妹,一个是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姨,两人都是她割舍不了的至亲,她该如何取舍?

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把苦往肚里吞,表面上顺从真姨,私底下再偷偷关心妹妹。她不想令天真的妹妹得知实情,知道这些乌烟瘴气的事也只是徒增困扰,而那些黑暗复杂的心机手段更不应出现在她单纯快乐的世界,赶她离开,全是以防她被卷入危险而遭遇不侧的无奈之举。

「爸,你能告诉我该怎麽做吗?我是不是回来得太晚了,没能帮你分忧解劳……」一滴晶莹泪珠由颊边滑落,她轻轻抹去,坚强地吞下溢至喉间的苦涩,不让脆弱的情感影响她的决心。

自从入主春阳船运後,她便没一日舒心过,每天到得比所有人都早,也比他们晚下班,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她有将近十八小时耗在公司里,只为尽快熟悉航务流程,上手父亲留下的事业。

当然,扯她後腿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叔叔白景地,他串联一干老臣杯葛她,企图独揽大权,侵吞她父亲辛苦建立的公司。

要不是她反应及时,手中还掌控大部分股权,恐怕早被一脚踢开,以年纪太轻、不足以担当重任为由在公司里被架空。

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贪婪嘴脸,白萦曼明灿的美眸一沉,将重要档锁进保险柜後随即搭乘电梯下楼,徐步走出早已空无一人的寂静大楼。

晚上八点五十分,这大概是她进公司後的第一次「早退」。

「你迟到了。」

大楼门口的圆柱後方阴暗处亮起一点红光,淡淡的烟味飘散在空气中,抽着香烟的男子斜倚着柱子,声调冷峻。黑暗遮住了他脸上神情,却遮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侵略霸气,他就有如一只野生狮子般,充满教人胆颤心惊的危险。

「拜你所赐,我空闲的时间并不多。」白萦曼不卑不亢,毫不怯懦地回视道。

男子发出似笑非笑的轻嗤,挑了下眉。「敢让我等的女人不多,你是第一个。」

她反讽,「如果你能先收敛起爪子,也许我会表现得温驯些,不再劳你纡尊降贵。」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当初只要你给出我想要的,自然省了现在这些烦心事。」他给过她机会,可阶她不识抬举。

「你想要的,只怕我给不起。」她很清楚单纯的妹妹绝对应付不了他,也不想断送妹妹的未来。

「给不起?你以为我能接受这个答案?」沉着声,男子捻熄手中的烟,缓缓现身。

黑暗中,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昂然挺立,五官立体有型,浓眉之下的黑瞳炯炯有神,目光如刀似刃地看向眼前女子。

他在打量着她,也在评估状况,冷冽的俊容令人猜不出心思。

同样的,白萦曼也在观察着眼前的对手,她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淡淡道 :「接不接受已经不重要了。你没听说我已把妹妹赶出去,和她断绝姐妹关系了吗?她早就不是白家公主了,你从她身上捞不到半点好处。」若妹妹身上已无利可图,他大概会打退堂鼓。

「你之所以这麽做,是因为我想要她?」湛问天冷厉的眸子一眯。

她挑起眉,回以一脸讥诮。「你还没抢手到让一对姐妹为你反目成仇。」

「给我一个理由。」他冷声说。

「何需理由?你也是踩着一堆屍体往上爬的人,你会甘心让出到手的权力和财富吗?」她讽刺道。

「看来为了独占春阳船运,你连唯一的妹妹也不放过。」他点头表示了解。她果然够绝情。

她冷哼一声。「湛总裁又何曾心软过了,瞧你对敝公司的关照,狠绝得连条後路也不让人走,不知情的人恐怕会当你在报杀父之仇呢!」

若非他使出阴狠手段,先是放话并购春阳船运,继而拢络股东暗加施压,甚至左右银行放款速度,一步步将她逼到绝境,她也不会用到这下下之策。

在商场上,人人都知湛问天不是谦恭有礼的君子,而是凶猛聪明的野兽,见到猎物会伺机而动,等待最佳时机将对方一击毙命。

而春阳船运就像一块上等肥肉,令众人垂涎,它体质健全,员工皆拥有多年船务经验,规模与资产也颇为可观,只要稍加整合,说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也不为过,日月船运会想与之联姻也不难理解。

「你倒是牙尖嘴利。原来我之前还小看了你,只当你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他双臂环胸,神色轻蔑地审视她。

「在我看来,你亦不遑多让,何必再惺惺作态?你既视我如粪土,我亦视你如砾石,你我本是同一种人,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在乎谁被牺牲。」她一脸淡漠,语气中带着对他的不以为然,只有自己晓得心里其实又酸又涩。

她在谎言中生活了十数年,为的只是真姨的不甘心。由於自己无法爱其所爱,所以真姨也要让别人得不到幸福,甘愿在嗔痴怨妒中纠缠一生,非得看到他人也跟着受苦,历尽折磨方肯甘休。而她白萦曼也是绝对的帮凶,不仅任真姨为所欲为,更助其一臂之力。

她曾天真地以为真姨才是世上最关心自己的人,其他所谓的亲人则对她视而不见,殊不知……

思及此,她眼神微黯,不愿回想不堪的过往。眼前她得先面对这个严峻的男人,必须拉拢好他,才能藉他之力稳固自己目前的局势。

「好个『同一种人』。可惜就凭你,还入不了我的眼。」尽管已答应接受外公丁胜风的安排,但湛问天仍旧对新娘换人感到不满。

「你的遗憾我深感同情。但如果你是我,会养只老虎在身边吗?对我有威胁的人,我是不可能送他一双翅膀,让他反过来扑杀我的。」她刻意表现得残忍无情道。

「哦?你急着把她赶走,是怕我助她一臂之力,先一步将你一军?」的确凭他的能耐,要夺下她的江山并不难。

白萦曼一听,意外地露出浅浅微笑。「你真的了解我那个愚蠢的妹妹吗?她爱我,相信我永远是她的好姐姐,只要我一句话,她不但什麽也不会跟我争,还会双手捧着、将我所要的送到我跟前。」玥儿就是如此善良。

「既然你对她了若指掌,又何必赶走她?早已习惯被豢养在笼里的鸟儿根本无法在外头存活。」注视着艳若桃李的容颜,他心底竟为她的冰冷绝情莫名恼怒。

纵使看过不计其数的美女,身侧来来去去的女人也不知凡几,湛问天不否认白景天的女儿们确实美丽,不论是清新脱俗的白萦玥或是冷艳出尘的白萦曼都各有其动人处。

白萦曼的外貌虽略胜妹妹一筹,可她眼底的清冷和高傲令他觉得她简直是另一个自己,该心狠时绝不留情。

「无毒的蛇咬人也是会疼的,就算她不争不求,难保她背後的人不会想为她出头。我何必留个隐患在一旁,还得随时防备她不知何时咬我一口。」

她看着他故意道: 「何况若是让你得到我妹妹,那我在春阳船运还有说话的余地吗?」事实、她不只担心他会藉机并吞春阳,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愿可爱的妹妹和这个牛鬼蛇种般的可怕男人为伴,她已如此不幸了,妹妹至少要得到幸福。

他冷笑,「这就叫先下手为强?」早一步剥夺妹妹的继承权,驱逐对方於权力范围外。

她状似高傲地一颔首。「没错,我让她连抢的机会也没有,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留下令自己伤神的阻碍。」

「真是最毒妇人心。」他小看她了。

「多谢称赞,我会牢记在心。」白萦曼在心中苦笑,她早已不能回头了。

对她的坦然回应,湛问天只是眯了眯黑眸,冷冽地睇视她。

白萦曼不服输的和他对视了一阵後才打破沉默再度出声,并将目光移至成排的街灯上。

「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麽?」她心里大致有底,却不知他究竟做何打算。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不能是来和未婚妻培养感情的吗?」若她不说,他还真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

「你同意了?不是说我入不了你的眼,还肯和我成为夫妻?」她怔了一下,微讶的眼神中有复杂的神色。

「那是长辈做的决定。」他嘲弄的说 「但我总要来瞧瞧你够不够格让我妥协,毕竟是要相处一辈子的妻子,不仔细看清楚她是什麽样的人可不成。」

一辈子?白萦曼怔忡地发愣,好半晌才回神。「你有把握我们会共度一生一世?」

他挑眉冷笑,「难不成你把婚姻当儿戏,还没步入礼堂就开始为离婚倒数计时?」

虽然湛问天从不相信天长地久,对爱情更是嗤之以鼻,总恣意在女人身上寻求慰藉,给予物质的需求换取肉体之欢。对他而言,女人是可有可无的消耗品,用腻就丢,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不会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

然而他对婚姻还是有基本的尊重,要嘛不婚,一旦结婚就不会轻易离婚。这可不是他对伴侣的执着,他只是怕麻烦,不想结了又离,离了又结,周而复始地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打转。

一个老婆已是他的底限,也算给外公一个交代,省得他老是被逼婚,要求生下子嗣传宗接代。

「我只是没有把未来想得太美好,毕竟我们不是因爱结合的夫妻,更没想到你会愿意维持这样的婚姻。」她原以为他会咆哮、会辱骂她的恬不知耻,并当面拒绝这桩换了新娘的婚事。

他轻佻地挑起她下颚。「那就表示你对我这个人不够了解,所以我们才需要更多时间相处。关於这点,你不反对吧?」

「你就这麽乖乖听丁老先生的安排,毫不反抗?」见他神色张狂,她忍不住刺了他一下。

果然,他倏地眯起眼眸,沉声道 :「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吗?我这就告诉你。」他,说完,便将仅有一臂之遥的她拉入怀中,一手托着她後脑,一手扣紧纤腰,对准润泽芳唇狠狠吻下。

这是警告,也是宣示主权,他用独裁的方式宣布她是自己的女人。

他霸道惯了,一向习惯女人顺服屈从,曲意承欢,但是当他发现她不驯的抵抗,勇敢地用贝齿咬破他的下唇时,不知为何,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还对这桩婚姻产生了浓浓的兴趣,想看她能抗拒他到什麽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越是挣紮只是越会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湛问天不管被咬破的唇,更加狂野的掠夺她的芳唇,品尝她的甜蜜,直到她快无法呼吸才放开她。

「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你要结这个婚?」看着她满面潮红,湛问天心情愉悦地问道。

白萦曼还来不及气恼或害羞就必须面对他抛出的问题,她迟疑了一下,静静看了他一会,带着极沉重的心情点了头,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这个婚不能不结,她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了保住父亲的春阳船运不被心术不正的家夥蚕食鲸吞,为了让妹妹飞向真爱,寻找真正的幸福,她只有化身黑天鹅,不顾一切伸展负伤的黑色羽翼,努力在垂死前捉住最後的希望。

如果她的牺牲可以让所爱的人获得平静,那麽她不再有任何犹豫,甘心飞蛾扑火投向未知的明天。

「是的,我非常确定。」为了春阳和妹妹,她不能退缩。

「不後悔?」

「绝不。」她冷着脸,身子微微颤抖,用力握紧冒汗的手心,阻止自己懦弱逃走。

「你该明白我要的不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在床第间,我会要求身为丈夫的权益。」她有清艳的容貌和惹火的身段,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不可能同床共枕而不碰她。

「我说不了吗?该尽的义务我不会逃避。但如果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也请你低调点,算是对我的尊重,不要让我难做人。」就算这不是她要的婚姻,她也要笑着向人说她很幸福。

湛问天好笑地挑起眉。「还没结婚就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这妻子好大的度量。」

抿着唇,白萦曼压下因他调侃而起的怒火,尽量冷静道: 「你是我左右得了的男人吗?你我都很清楚,我们的婚姻建立在利益上,其中并无感情,若是你的心不在家里,我用十条铁链套在你脖子上也没用,更何况公狮向来有多头母狮相伴。」

闻言,他低笑出声。「你倒是挺用心,晓得我在外的名号。不过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比你更怕麻烦,不必要的女祸我不会去沾。只要你尽力满足我生理上的需求,外面的野花我还看不上眼。」

不可否认的,他未来的妻子的确是少见的美女,虽然性子冷了些,不常露出迷人笑容,可是出色的容貌和高雅气质仍旧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尤其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相信只要是男人都会想占有。

之前他以为她是座冰山,冷漠毫无生气,可是在方才那火热的吻後,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原来在冰冷面具下的她有着刚烈的性情,勇於反抗他的胆识更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也许得不到她那可人儿的妹妹有点遗憾,但此刻他更想征服这浑身是刺的女人,剩去她的重重防卫,让她身心皆臣服於他。

「你在等我一句『谢主隆恩』吗?」她语气僵硬地道,不自在的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她没想过他会这个把婚姻当真,心里本已打算各过各的生活互不干涉,可是显然她还是太天真,意气风发的狮王怎会乖乖受人摆布。他不仅要得到全部的优势,还要成为她唯一的主宰。

这一刻,她不禁畏缩了,心想自己真要嫁给这个独裁专制的可怕男人吗?

「那倒不必。我只要提醒你一件事,之前的事就算了,但以後千万不要再试图惹我发火。」否则即使是她,他也绝不留情。

星光点点,虫鸣蛙叫声近在耳畔,微风轻送稻禾的香气,淡淡的水气湿润了花台上的海芋,深沉的夜,一切显得寂静而神秘。

此际,两人相对坐在远离尘嚣的山间餐厅里,小木屋位於半山腰,温暖的灯光有种超脱世俗的宁静。

之前两人取得这桩联姻的共识後,湛问天便强行将白萦曼拉上他的车,载她来到山里,一来是他饿了,不想在市区餐听遇见认识的人打扰自己用餐心情,二来则是能和她好好谈谈他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