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手医仙》(天下无双.下)作者:寄秋

简介:

哎~呀~他好幸运哪!
本来差点淹死,还好这位好心姑娘一掌把他打飞上岸,
虽说骨头断了不少根,起码总算保住小命,
人家说知恩图报,更别说他落水后看到什么“美景”了,
一定就是要以身相许才合理嘛!
可是这位蒙面姑娘好害羞,明明对他好又不敢明目张胆,
总是要用痛殴他和冷言冷语来伪装,
没关系,他这个大神医好歹也是个堂堂男子汉,
姑娘家不好主动,他就巴住她不放来化解她的尴尬,
直到这心慈人美的姑娘愿意富他娘子——
嘎?她就是传说中和他这个“慈心圣手”共负盛名,
行事乖张猖狂又毫无医德的“邪手医仙”?!
那更好,他正想换个头衔呢,
一对神医夫妻的话……“神医侠侣”应该不错吧?

出版日期:2008年9月22日

楔子

无双女,人无双,艳如桃李,芳华冠今,君子见之,弃械背节,愿为风流一抹魂,不嚷桃花枉春渡……

桃花劫,劫痴心,一笑无双。

偏偏痴心难寻,乡野民间口耳相传,传着传着,就剩下桃花劫,他们是这么说的——

令男子心智失,神魂颠倒,抛弃妻子名禄,就为求佳人回眸一睐。

娇且媚的绝色女子,玉骨透冰清,杏眸染秋色,嫩肤似乳燕,雪白犹似梅,嘤呢樱唇如桃瓣,染红的少女羞意。

媚眼临歌扇,娇香出舞衣,云髻罢梳犹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如此美人呵!人间难得一仙影,天下难成双。

英雄折腰,愿为裙下臣,王公权贵欲得立,撒万两金,刀光血影,罗裙轻沾处,哀嚎不断,人称无双桃花女。

然,真有无双?

远山清河茅草屋,不奇;煮茶下棋闲聊天,不奇;一白发红颜老者,两冰肌玉骨少女,各占三角,彼此间又似有隐隐火光突现,一幅画面,似乎也不特别奇怪,可就是不协调。

茅屋前的小院落,摆了一张茶几三张椅子,白发老者坐其一,一手持壶,先是倒了八分满的茶,小酌一口,另一手持棋,似在思考棋路,但眼神又瞟向各坐其左右的妙龄绝色少女。

“想好没?你们俩明明性格天差地远的,怎么都是这么婆妈个性?磨蹭不出个答案?”将军!人称无双老人的老者手高手低下了一着棋,眉眼含笑。

他这步棋不会下错的,照她俩的个性,绝对会乖乖照他铺的路子走,然后他绝对要那死不认错的女人低头,将她一军!哈哈,想起来就快活。

右手边的少女没回他话,一身嫩绿罗裙,绝色容貌,一双大眼活灵活现,唇角不隐藏上勾的弧线,视线紧盯地上的小虫子,看来心情很好。

鲁清墨轻弹指甲,细细白白的粉末对小虫子而言,像是下了场雪,只是雪后,一群小虫子像被冰冻住般不再前进,没两秒便从身体冒出绿色的泡泡,最后化为一摊黑色的水,慢慢的……地上只剩原来的土跟几撮野草。

“为什么要绿色的?换红的。”左手边的少女开口,手持长针戳木头小人的动作也停了,柳眉轻蹙,似不甚满意师妹的审美观。

“你不觉得绿色有生意盎然的感觉吗?红色的泡泡多血腥啊。”鲁清墨可不认同,如果可以,她希望血也是绿色的,比较不碍观瞻。

红衫裙红短靴,长针在握的苏写意似有气,但也只是眉毛多向眉心拢了点,表情变化不大,手抬高了点,一针插进木头小人的眉心,不料针没事,被戳一下的木头小人倒是一分为二了。

“红色血腥,绿色恶心。”杀生也能叫生意盎然吗?苏写意顺手将木头小人往地上丢,又从暗袋捞出一模一样的木头人,继续试针。

鲁清墨也不遑多让,继续在地上“下雪”,继续看小虫冒出她喜欢的绿泡泡,心里暗叹,如果是活生生的人多好啊,肯定能冒出更大的泡。

“难怪,你就是喜欢红的,你的病人才会老在吐血。”

“所以你是喜欢绿的,你的仇人才老在大庭广众下解手吗?”

“这你就错怪我了,我也是尽量想让自己笨一点,毒药发作的时间晚一点,偏偏我生来聪明,只好让他们来不及脱裤子了。”大不了下次她用这新发明的毒粉好了,让他们拉完之后,立即化成水蒸发掉,免得丢人现眼。

瞧,她多善良的一个人啊!

苏写意难得的露出笑容,“师妹错怪我了,我让病人吐血是为了他们好,气血要流通,病方会好。”但如果他们失血过多,化为一摊尘土,她也只能说他们跟地府比较有缘分,注定好的,不是她的错。

闻言,无双老人只差没翻桌,气得白眉又上扬,但转瞬间表情又变了,垂眉低头,声音哀戚,似有无限委屈,“孽徒啊,孽徒啊,师父在此问你们话,你们个个装傻不回,我究竟为了什么含辛茹苦把你们俩拉拔大啊?我命苦啊……”

“师姊,你记不记得『养不教父之过』下一句是什么啊?”鲁清墨语气天真,似乎颇为不解。

苏写意刻意拿高第二尊木头小人,针又往眉心一戳,立刻木头小人又断成两半了,她声音不疾不徐,眼睛对着无双老人说:“教不严师之惰。”

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双老人身子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无所谓的神情,挥挥手,“算了,你们不想赌就算了,我藏的那两招就带进黄土里陪我好了。”

“有鬼。”苏写意抽出第三尊木头小人,低语一句。

“就是,我们都出师了,才突然说有留一招没教我们,不是有鬼是什么?”鲁清墨伸手抹了一下棋盘上的棋子,棋子上的红字黑色开始慢慢溶掉。

“哎呀,我的将军!”真是孽徒啊,他当初是为了什么收留这两个小恶魔的?鬼迷心窍了他!无双老人无限感叹。

苏写意手指微使力,长针插上写了“将”字的棋子,“有鬼,自己跟自己下棋,是敌非敌,似友非友,执棋布棋,亦真似假,皆在师父手中握,到底是将谁的军还不一定呢。”

所以说,徒弟太聪明就不好玩,无双老人冷汗顿时冒出两滴。

刻意挂上无谓的脸,他站起身徐徐往茅屋内走,话留给后面的人听,其实呢,他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他的徒弟他最了解,太好强了。

“写意啊,你阎王面前抢人的功夫越来越精湛,可惜『九转魂生丹』总差一味药,是什么呢?你瞧,为师就是健忘,老想不起来,就记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想让你去试试怎么杀人,兴许能启发你的想法,也能让为师想起那秘方放哪去了。”

片刻,第三尊木头小人各穴位被插满长针,苏写意将它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心有不甘,但仍说出口,“赌了,我若杀不了人,就欠你一回,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若杀得了,你就交出『九转魂生丹』的配方。”

“好。”无双老人一说完,红色身影片刻不留,身影在树林间高高低低,转瞬间,茅屋前已经没有苏写意。

他笑了笑。难啊,要神医杀人很难,倒不是心慈,是心傲,怎能允许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倒要看看这小徒弟能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缺什么药,你也不用教我制毒,我喜欢自己研发的把戏,就这样,我要走了,师父保重。”鲁清墨先下手为强,打算要离开。

“清墨使毒的招式,比较为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师父也是颇为欣慰的……”无双老人故意顿了下,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前些日子清墨不是嚷着苗族藏私,什么制蛊方法都教你,就是不外传的阎王蛊不教?”

鲁清墨立即停下脚步,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果然是老奸巨猾,知道她最近在烦什么。

“为师不知道有没有提过?为师是有点苗疆血统的,这阎王蛊嘛也不难,不就应验那句『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这五更不重要,重点是三更,妙就妙在不能早死,所以为师要你学学怎么救人,但你连这都不肯,我也就没什么好教的了。”无双老人叹气连连,实则肚里暗笑不停。

双手握紧,细细绿绿的粉末从握紧的拳头隙缝飘落,鲁清墨开口,“赌了,我要是不能救人,就欠你一回,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若我救得了人,你得教我怎么制阎王蛊。”

“好。”无双老人一应,嫩绿身影早已消失在树林间,茅草屋前只剩白发老者一人。

这妮子手下血腥无数,却从没救过一人,因为她从不信人,对她而言,天下又有谁值得救?他倒要瞧瞧能让她甘心相救的会是谁。

达成目的,无双老人乐得眉角嘴角似乎都要往上飞升,但……“哈啾,怎么会有木屑?”揉揉鼻子,他侧看茶几一眼。

茶几上的木头三号早就不见身影,只存几支针,稳稳的插在棋盘上。

想想,不对劲,怎么脚底热热的?

头一低,就发现自己的鞋子在冒烟,不,是整个地上都在冒烟,绿色的粉末不断渗入黄土,冒出白色轻烟,烟雾又似带水,渐渐腐蚀掉地上的草跟虫跟……他的鞋子!

足尖踏地,在地上轻点几下,无双老人几个纵身便往屋里迈,要不是他轻功了得,怕是连脚都赔了。

唉,他是什么鬼迷了什么心窍啊,当年以为为自己找来两个乐子,没想到是两尊碰不得的恶魔!

第一章

血丝草。外观似一般野草,叶缘呈锯齿状,特点是叶心有几丝不明显红色细线,味甘。服用后,立吐五两血,半年内,每到卯时,服用者心痒如蚁爬,会在心口抓出伤痕。可治肾亏,王员外服用后确有良效,在心口的抓伤也很赏心悦目。

“不要。”

“不要?”

“嗯。”

“为什么不要?医者父母心,你怎能狠下心见死不救?!”

“为什么不能?谁说医者一定要视同亲痛,你我非亲非故的,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不是救我,而是我家老爷,你知道他是闽江一带的大善人吗?铺路造桥、施粮布粥、救济无数乡里,功德可说是上达天听、下达民心、百姓口耳相传的大好人——”

纤纤素腕一抬,止住对方大肆吹捧的丰功伟业。

“一万两。”

“一万两?”

“黄金。”

“什……什么?黄金?!”戴着皮帽,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显然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他倒抽了口气,双目瞠如牛眼。

“没有万两黄金就叫你家老爷准备好寿衣白幡,早早入土省得拖累子孙。”

中年男子气得一句话说不上,呀呀啊啊半会,愤怒的甩袖离去。

桃花江,桃花江,桃花流尽千重山,万重水。

百鬼行,万鬼行,千魂万魄行至此,畏向前。

这是一座看似无奇的桃花林,长年绽放着红白相间的艳丽桃花,花与果实并蒂,不论春分或冬雪,经年累月花开不谢,结实累累。

两条小溪流错开流经东、西方,晨时轻雾弥漫,沾露花瓣、叶脉,晚风一起氤氲似云,带来水气和祥瑞之气,整片桃花林彷佛笼罩在雾色当中,淡黄的月光一照更显得仙影缈缈。

如此人间仙境,遗世独立的桃花源,它的美充满天地灵气,如诗似画,片片落下的花雨如嫦娥的眼泪,思念着早已不在人世的夫君,悔偷灵药。

但是,少见的美景却无人敢涉入,因为……

桃花虽美,艳得火红、冷得冰霜,红与自狂野地交错而立,一座座字迹剥落、年代已久的古坟林立错纵、龟裂,倾倒的墓碑早分不出墓主是谁。

近乎呜咽的幽冥声总在半夜时分响起,时而近,时而远,有时是老人的哭声,有时是女子的悲泣,有时是稚童的啼哭,有时是男子不甘的哀嚎,一声又一声,悲切而凄凉。

隐于两山之间,远离乡镇,附近的村落不知有桃花林,只面有畏色地惧提林中深处的“千塚谷”。

千塚谷,一抔抔突出的土堆何只千塚,它埋葬着远古冤死的黎民百姓,以及死在战场上无人收尸的士兵,他们用自己的骨血和腐肉种出冤气难吐的妖艳桃花。

“写意姊姊,你为什么不救李员外?他的善行远近驰名,连皇上都亲笔题匾,赐封为行善人家。”

开口的是一名头扎两个发髻的小女童,年纪不大,大约七、八岁左右,一身鹅黄色衣裤看来俏丽,圆圆的小脸微带一丝憨气。

“不为什么,看不顺眼。”苏写意的视线还在古医书上,十分专注。

“可是包括管家在内,人家的夫人、儿女,甚至老太君都来跪求好几回了,你怎么忍心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黄金当诊金?”要是她有写意姊姊的医术,决计分文不取,救人为先,学医不就是为了这时。

“要太少他们还会来。”言下之意,她不想救,故意刁难。

“写意姊姊说得好冷血,你是世人推崇的神医耶!”只有她不救的人,没有救不活的人,拥有这样的天赋,不救人好可惜啊。

月眉一扬,灿如星辰的美目微冷,冷诮反答,“我有说想当吗?”

学医是兴趣,她的兴趣关别人什么事?为什么有人求,她就得救?况且她从没挂匾额设医馆,还特地住在这人烟稀少之地,那些口耳相传的患者自己要来找人,她当然毋需理会。

“但你就救了那为富不仁的王员外一命,为什么?”

“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我是顺应天命。”她没说的是,王员外符合她的“条件”。

这叫顺应天命?“写意姊姊,这也算原因吗?”

徐徐微风吹来桃花香,也扬起乌木般发丝,清妍绝丽的容颜映着满谷飞舞的桃瓣,花美犹逊人三分,顿失颜色,雪嫩芙颊透着早春的寒气,肤自胜雪。

清雅似兰、沉静如菊,莲容出尘的苏写意有着天下无双的姿容,她眼神淡漠,目光无波,恍若死寂中绽放的桃花,虽有艳色却看淡世情,孤傲冷性,不生半点波澜。

她的美偏于冷艳,眉不画而黛,一如远山缥缈于云雾之中,湖心般深幽的黑玉水眸镶着雪融后春水,瑶鼻如柱玉挺而立,不点而朱的潋艳丹唇彷佛眼前的桃瓣,嫩红有泽。

这样世间少见的绝色女子本该有副悲天悯人的良善心肠,习医救世、以解世人之苦,方为不辜负天生的好皮相,品性堪为传世。

可惜冷僻的性子不喜与外人往来,更不认为学医就得救人,遂成了今日的“邪手医仙”。

“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翻页,苏写意继续优游文字海,对这话题没兴趣。

“写意姊姊你可知,今天你救了大善人,明日大善人一欢喜开仓布施,广赠米粮衣帛,就有更多人能受惠了,救一人如救百人,这是多大的功德。”生性善良的小漾极力为人说情,头头是道的大道理说得好不愤慨。

她是黄河大水受灾的孤女,五岁以前以乞食为生,小小年纪已看尽人生百态,所以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一点也不像才八岁的小女娃。

而后她跟着的老乞丐因故病死,她也受了风寒无钱可医治,病得只剩一口气奄奄一息,被某个坏心的老爹丢到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免得她的病传给其他人。

不知是她运气好,命不该绝,或是不幸地遇上煞星,就在她咽气的前一刻,一只雪白的貂跃过她头顶,然后一位穿着怪异、白胡子白头发、很老很老的怪老头一脚往她胸口一踩……

人是没死,等她一睁眼再清醒过来时,身边多了两个让人以为踩进神仙窝的仙女姊姊和和蔼仙人。

虽然她后来发现她错了,错得离谱,与其说进了神仙窝,倒不如说她入了地狱门,仙女们貌美心恶,神仙老人更是随性做事,三人无是非观念,一切妄性而为。

“那会很挤。”该死的就去死,活着很占空间,她讨厌人多。

“很挤?”什么东西啊?难怪她当不了无双老人的弟子,因为她总听不懂他们三个在说什么。“反正写意姊姊不该这么随心性做事,也该考量道德……”

“我没有都随心所欲,我也有定下规矩。”眸心微抬,她为自己辩解。

“规矩……对,是有规矩,但……也有例外嘛!”照那规矩,大概只剩千古塚里的死人有机会知道她的医术了吧。

一不医皇亲国威,二不医达官贵人,三不医武林人士,四不医富绅富贾,五不医贩夫走卒,六嘛!看不顺眼不医,七是心情欠佳也不医,八……

总之,林林总总自订了十几条不医的规矩,全是为了省麻烦,况且写意姊姊基本上也没照规矩走,不然那个王员外是怎么好的?所以这些规矩根本是为了打发外人用的。

虽然她压根不承认救过谁,不过名气一大,众人仍是趋之若鹜,不断有人找上门来,所以她才会以规矩跟诊金刁难。

当然,是有小漾口中的例外,那能令苏写意毫无怨尤,只要一开口便救人的唯一,便是和她师承同门的毒仙子“辣手毒仙”鲁清墨——和她自幼相依相偎,一同习艺的师妹。

“你很闲是吧?才会这么有空帮人求情,还不快把药草拿去石头上晒,申酉交接时分再一一收齐,以布覆盖,别沾了晚上的霜气。”覆发的长巾一扯,流泄而下的乌黑长发倏地在阳光底下发出耀目光彩。

只有小名而无姓的小漾看傻了眼,怔忡地盯着那头美丽长发如云披散,再一次眼前绝尘的美色而失了神。

没在意小女童反应的苏写意微扬起头,迎着淡淡的微风,轻轻甩着发,莲足轻移林间深处,潺潺流水声由上而下奔窜。

千塚谷内虽鬼魅邪说甚多,但也是绝佳的天然山谷,地气足,水量丰沛,集山川灵气而丛生罕见药草,处处可见人蔘、灵芝、何首乌之类的珍贵药材,更有数不尽早已绝迹他处的圣药灵果,故而她从不缺乏药材的取得,俯拾皆有。

不过有些是她刻意栽种,极为珍贵或含有剧毒的药草,因此她习惯自行采收,不让小漾碰触,免得她中了毒还得连累她解毒,多生一事。

水涧旁的清泉清澈无比,略带一丝冰凉,经年累月的冲刷形成天然碧池,鱼踪点点,优游其中。

净手后的苏写意以纤白素手一掬潭水往素颜拍洒,沁心的凉意直透雪肌,清凉了玉骨,令人神清气爽,全身舒畅。

轻卸罗衣,除了鞋袜,雪嫩玉足浸入池中,光滑裸背一如白玉羊脂,嫩白地任由飞溅而下的清涧冲洗,螓首舒展微闭着眼,状似小憩的斜倚经水洗刷而泛白的大石。

桃花虽艳,美人倾城,可位于千塚谷中,但还真应了那句人烟罕至,除了迫在眉梢,病入膏肓的求诊者外,她的日子过得当真写意极了,与世无争,恍若世外桃源般清幽。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

扑通!

一只大鹏……不,是一道人形黑影从天而落,溅起尺高水花,游鱼惊慌流窜。

面无表情……呃!老实说,苏写意的脸色是变了一会,先抬头一望,瞧瞧百丈高的悬崖峭壁,再以事不关己的漠然神色看了疑似浮尸的东西一眼,没有尖叫,加上从这么高的地方落地,应该是有人弃尸吧。

她没打算插手,轻轻拨水,让面部朝下的浮尸离她远些,打算眼不见为净的离去。

反正千塚谷里死人最多,不乏曝尸的骸骨,多他一具不多,少他一具不少,对桃花树来说死人无分,皆是能让花更娇艳的花肥。

只是当她游过“它”时,糟糕,啵啵雨声泡泡,表示这个“它”将从物体变成活体的“他”,苏写意连忙加紧要游走。

偏偏他不肯安心当花肥,硬是不肯咽气,咕噜咕噜频冒出气泡,接着一翻转过身,活了过来,还不怕死的捉住纤柔玉臂。

“姑娘,我保证什么也没瞧见,你好心点,拖我离水边近一点。”咳!咳!又进水了,他不想……淹死呀!

“放开。”都能翻过身了,要真的那么不想死,就自己游上岸。

“放了就死走了,而我……咳!咳!还没活够,太早见阎王有愧黎民百姓。”一命呜呼岂不可惜,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放开。”烦死了。

“嗄?!姑娘,就说我……”

“好,你想离开水是吧?”

“就是,劳……”烦还没说完,声音就随着主人飘远了。

他只觉忽地有一掌袭向胸口,难以言喻的痛楚直冲发黑的脑壳,身离水往后一飞,撞上参天古木。

在他痛晕前,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百无一用是书生,为何他当年不习武呢!要是有点功夫在身,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他晕了……

天空是湛蓝色,朵朵云彩是白的,只是它们为什么在头顶上方转个不停,似在嘲笑他做了一件蠢事。

可是,容他喊声冤吧!脚下一滑非他所愿,谁晓得朗朗晴空之下会平地起雷,吓得野兔乱窜,一古脑往他胯下一跃,为了护“传家宝”,他往后一仰,空掉的双足直往下落,然后就扑通一声水淹过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