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烟从林茗走了,一颗忽上忽下的心才算安定下来,笑着给母亲买来水果,陪伴了半天,到傍晚才和前来探望的江菲一起回去,预备做些有营养的羹汤来送给母亲吃。
路上,她忍不住问江菲:“菲儿,林茗是南京人吗?”
“不是。不过现在也该算是了吧?”
江菲眉开眼笑,“他在南京买了房子了,一百八十个平方,全新装修!这小子有钱啊!”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有点夸张,一对圆圆的眼睛里更因为最后一句话而炯炯有神。
水凝烟松了口气,低声道:“哦,不是……我想着也应该不是。”


惶恐的相像(二)
江菲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恍惚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想到了谁么?”
“想到了谁?”
“盛枫。”
“哦……”
江菲答得明快,水凝烟应得也不经意,目光只飘向车窗外林林总总的店铺。
五年了,南京的街道店铺变化不小,可紫金山还在,玄武湖还在,秦淮河还在,鸡鸣寺还在……
说不准什么时候,盛枫也会从哪里走出来,就像今天林茗突然和她撞上一样。
“眉眼有些像,不过明显是两类人。”江菲继续在说着,“盛枫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只会胡闹的小屁孩,林茗就成熟多了,简直让人害怕……真是个超级腹黑男!”
恋爱中的女人感官一定有问题。
江菲自诩侠女,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到公司上班,老板也得买她三分帐,怕了她那和才气成正比的脾气。
水凝烟绝对不认为林茗会让江菲感觉到害怕,更不认为林茗是个超级腹/黑男。
林茗……
比他性情更温和有礼的男子,恐怕不多了吧?
有水凝烟这样的高手在,江菲乐得不下厨,只在客厅翘着二郎腿看报纸,不时和水凝烟说起中缝的招聘广告。
“凝凝,等伯母好些,你快给我滚出去找份工作。这回也不知林茗帮你花了多少钱,你手里那点底子先留着,我帮你垫上,等你找着了工作,一五一十地给我还回来!”
水凝烟明知她怕自己手中的钱不够花,也不答话,直到门铃响起,才笑道:“菲儿,怕是灰太狼大师来了!”
江菲忙放下报纸跳起,却没有去开门,而是——奔回卧室去查看她才吹过的梨花头是不是整齐!
水凝烟无奈,自己去打开门时,果然是林茗。
“十里外就闻着香味,来蹭饭吃了!”他微笑着走进来,一边脱下风衣,一边问,“江菲呢?”
江菲娉娉婷婷走出来,蓬松却整齐的梨花头,黑色的荷叶边短裙配着浅蓝色的小外套,果然少有的知性温婉。
“在等你吃饭呢!”连笑语声都娇嗲许多。
经过了大半天,水凝烟也终于可以和这个与盛枫长得有几分相象的男人从容谈笑:“菲儿知道你要来,一下班就赶着做了好些家常菜,林先生,快来尝尝!”
林茗微笑,“我和江菲不是外人,你也不用客气,叫我林茗就可以。”
江菲扭头向着水凝烟做了个鬼脸,忙到厨房端菜。
水煮牛肉,麻婆豆腐,酸辣白菜,红烧鲫鱼,凉拌黄瓜,再加木耳排骨汤,菜式不多,却搭配得宜,很是清爽可口。
水凝烟亲手为林茗盛了汤,送到他面前,红着脸低声说:“林茗,谢谢今天帮忙。下面……可能还要连累你几天。”


惶恐的相像(三)
林茗指一指眼前的菜肴,微微一笑,“如果有人天天给我煮饭做菜,我不介意搬过来住几天。”
江菲的笑容便有些虚假,可悲地发出无声长叹。
如果林茗吃得上瘾,结婚后天天让她这个只会煮泡面的高材生煮饭怎么办?在她看来,这烹饪学可不比经济学轻松啊!
林茗喝着汤,继续说着:“不过,凝凝,这种事,瞒不了多久吧?”
江菲心虚,当即笑道:“我没打算瞒啊,我做的菜够呛,今天的饭菜都是凝凝做的,打算趁了这阵子她在这里,好好和她学两手呢!”
林茗低头,拿瓷勺在汤碗中轻轻搅动一下,微笑道:“我也想着,你煮的汤,味道应该没这样清淡。”
江菲便郁闷了,“你喜欢吃清淡的?”
可他并没有吃过她煮的菜,为什么会认定她煮的菜不会清淡?
林茗低了头喝汤,若无其事说道:“哦,我不挑食。清淡的,味重的,我都喜欢。”
水凝烟明知林敬想问的是她,一心等着他再问一遍时,林茗却向江菲征求起了某处样板房的设计布局意见,像把刚才问她的话丢到脑后了。
水凝烟听说过,林茗年纪虽轻,早就是业内颇有些名气的建筑设计师,目前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和江菲结识并交往,一大半归功于江菲那在大学时便令人惊艳的设计天份。
在温柔沉默的水凝烟一次次给无辜被男友踹飞的同时,江菲却是以惊人的才气一次次吸引了异性的倾慕,然后又以惊人的脾气吓退了更多的追求者。
——直到林茗的出现,以更惊人的才气和更惊人的脾气换来了江菲的倾慕,装了两个月的淑女才把他追到手。
同样学的平面设计,水凝烟的水准就差远了,以致不管在哪家公司,都属于那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的“人才”,最近这家公司,看在唐思源面上,索性就给了她个文员的职位,算是帮自己的客户养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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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医院时,也是林茗回家顺道送过去的,并买了一提篮的水果,很尽责地将她送到了病房。
水妈妈瞧见是女儿“女婿”一起来了,倒也欢喜,一边起身倒茶,一边催着水凝烟为他削苹果。
林茗将茶接过,正道着谢时,水妈妈胖乎乎的脸一脸笑容凑过来,将一个红包塞入林茗手中,“思源,这个收下。凝凝脾气虽好,有时拗了些,以后啊,你可要多多担待,小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我瞧了也欢喜啊!”
水凝烟愕然,才意识到这是母亲给新女婿的红包。
按家乡习俗,收了岳家的红包,从此就算是一家人了,女婿也该改口叫声岳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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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无视红袖那位叫水凝烟的作者啊!如果把活宝级的大烟袋和我们温柔婉约的凝凝联系起来,很容易笑场的~~~囧,不行了,我现在就笑场了~~


非富即贵的前夫(一)
林茗扫了一脸尴尬的水凝烟,以及一脸冀盼的水妈妈,大大方方地将红包放入袋中,微微笑了笑,“凝凝是个少见的好女孩,聪慧漂亮,温柔大方,谁会舍得辜负?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伯母请放心!”
水妈妈没听到他改口,多少有些失望,但听他夸赞女儿,又高兴起来。她坐在床沿上,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水凝烟幼年和少年时的事,从挂了满院的尿布,到贴了满墙的奖状,到水爸爸去世时母女俩满脸的泪水。
水凝烟坐立不安,在水妈妈说到她在大二时收到满抽屉情书时,她好容易才打断了母亲的话头:“妈,林……嗯,思源还有两个策划要准备,这几天忙得很,让他先回去吧,这些天我陪着您在医院就成。”
“啊,那思源你快回家吧!凝凝,你也跟着回去吧,我身子骨壮实得很,别信这些医生胡说八道,净骗人钱财,心黑啊!”
水凝烟哭笑不得,不去理会母亲对于世风日下的没完没了感慨,起身送林茗出去。
“对不起,林先生。我妈一个人孤单久了,难得见我,话多了些。”
“没关系,老人家多说些话渲泻情绪,有利于身心健康。”林茗微笑着,“何况,有个母亲在耳边絮叨,也是一种幸福。”
水凝烟不解,送着林茗一路下了电梯,林茗并没有叫她回去,有些沉默地盯着厢壁上照出的两人影像。
水凝烟长得不高,生得纤纤巧巧,白白净净,五官也挺精致,此时戴着一顶米色的贝雷帽,发梢微微卷曲,柔顺地依在肩上,更显得古典清丽,温婉乖巧,叫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女孩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抛弃。
再向前走了几步,已到住院部的大门前,林茗望着对面居民楼上繁星般的灯火,明亮的眼睛有片刻的黯淡。他轻轻说道:“凝凝,我母亲在世时也很唠叨,后来……出了事……话忽然少了许多。如今,我是再也听不到她的唠叨了!”
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提这些事,话出了口,正觉自己有些唐突时,抬起头,水凝烟正僵立着望向大门外,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从一辆黑色奥迪中步出,和司机说了句什么,才拎起几盒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的中老年补品走向住院部。
二十**岁年纪,轮廓分明的面容,休闲式的黑色外套,沉健有力的步履,奇异地搭配出着与众不同的冷锐气势,引来厅中病友家属们的纷纷注目。
他却只是昂首阔步,毫不在意他人眼光。
显然,此人非富即贵,高傲惯了。
走到台阶前,他抬眼望见水凝烟,眼睛忽然便簇起了两团明亮的火焰,立刻舒展了皱起的眉,连冷硬的线条也因唇角的笑容柔软下来。


非富即贵的前夫(二)
“凝凝,你果然在这里!你妈呢?情况怎样?”他问得亲切,甚至亲昵,让林茗很想退开一步,不妨碍这人和水凝烟说话。
可水凝烟竟也退了一步,差点踩在他鞋上。
她的目光依然很清澄,看不出太大的怒气。
可林茗伸出手来扶稳她时,清晰地感觉出这个温温文文的女孩儿浑身都传递出了某种戒备,像极了一只遇上敌人弓起腰来的猫。
“唐先生,这和你没关系。”
她淡淡地说着,扫了一眼这男子手中的礼品,“如果你来探望亲友,请便;但我母亲和你非亲非故,就免了吧!”
男子便叹息:“凝凝,别和我怄气了。老人家病了,你也不想她因为我们的事再难过吧?”
“她不会因为什么事难过。”
水凝烟一把拉过林茗,清清甜甜地微笑,“这是我男朋友林茗,我妈很喜欢他。如果你真的为我妈考虑,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休息为好。”
“男朋友?”男子斜睨了林茗一眼,眉宇间有隐忍的怒气,“我们的离婚协议书签完还不到两天吧?你接受男人和离开男人一样迅速。”
水凝烟发白的脸庞转作了一片绯红,掌心的汗水沁出,润湿了林茗的指尖。她自己却恍然不觉,略略抬高了声音:“唐先生记得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便好。我不会再干扰唐先生和靳小姐的生活,也希望唐先生别干涉我的生活。”
男子便有些不耐烦,皱紧了眉峰,“凝凝,你能不能别任性了?你一个外地的女孩子家,能照顾得来吗?”
林茗已明白了这男人是谁。
找了小三,又把水凝烟一脚踹开,甚至狠心让她净身出户的唐思源。
这个传说中的钻石单身汉看起来目无下尘,可对着被自己抛弃的前妻,似乎并没有居高临下的一贯气势。
并且,他的话里话外,不满中蕴了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他听江菲提起过,水凝烟和唐思源登记结婚后,因为正值冬日,水妈妈担心北方的气候把江南长大的唐思源给吓着,并没有让他们小两口回老家拜会;她在天气和暖后千里迢迢赶来南京,本就是想见见女儿托付终身的良人,或许也有让他们趁机就在南京将婚礼办掉的意思。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只怕连红杏出墙的唐思源也不愿意。
上前一步,林茗有意无意地拉过水凝烟,将她半掩到自己的身后,才微笑着说:“唐先生,凝凝和水伯母有我照顾,请放心吧!”
水凝烟咬着唇瓣,依在林茗身后,眼睫扑闪着望向唐思源,彷徨而清冷,毫不犹豫地要将两人间划得泾渭分明。


非富即贵的前夫(三)
处于楚河汉界间的林茗,面对着唐思源越来越来明显的勃发怒意,居然不改一贯的优雅从容,若无其事地对着他淡淡而笑。
许久,唐思源哼了一声,忽然扬手将手中的礼品盒狠狠掷到一旁的花圃中,在大厅中病友和家属的惊呼声中,快步走下台阶,奔向他的车。
他的黑色休闲外套掠在朦黄的灯光中,剪裁有型的款式,合在这男子矫健魁梧的身躯上,连飘动的衣角都别有一番潇洒。
“他……很优秀吧?”
林茗含笑望向水凝烟,其实很想再加一句,其实唐思源对她还不错。
甚至,以他的直觉,他能觉得出唐思源根本没放下过水凝烟,掷下去的礼品盒有多用力,也证明了这男人心里有多在乎水凝烟。
可水凝烟望着那辆黑色奥迪绝尘而去,看似清澄的眼睛黑洞洞的,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
没有悲伤,没有欢喜,瞳仁上薄薄浮动的雾气,更像不堪重负的疲倦。
一个有故事的小女人,和大大咧咧的江菲截然不同的小女人。
林茗欠了欠嘴角,和水凝烟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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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妈妈的诊断结果出来,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管腔狭窄程度已经到了Ⅲ级,医生建议调节饮食,控制好血糖,血脂,血压等危险因素,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如果再不能控制,就要考虑做动脉再通手术了。
这样,在住院五天后,水妈妈终于在骂骂咧咧中活蹦乱跳地出了院。
林茗尽责地将她们接回江菲家时,水妈妈已经和他很熟悉了。面对着打出来的长长一叠医药清单,水妈妈为女婿的钱财心疼不已,一路叫苦连天;而水凝烟默算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只能在心里一路叫苦连天。
林茗从后视镜中望了一眼水凝烟低垂的眼睫,微笑道:“伯母的身体要紧,这点钱不算什么,别放在心上。”
水凝烟抬眼,林茗温和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宽慰轻松的眼神。
当着母亲的面,水凝烟连句谢谢都没法说,默默玩弄着手袋上扣着的小挂熊。
玻璃的小挂熊,孤零零地抱着一只小皮球,黑黑的眼珠被透过玻璃的明亮光线折射着,像要落下泪来。
通体透明的小挂熊,便像极了一颗硕大的泪珠,滚于她纤白的指尖。
为了配合水凝烟逼真地演出她幸福的“婚姻生活”,可怜的江菲反主为客,对水妈妈宣称她是水凝烟的大学同学,因租房到期临时借住在水凝烟家,好生装了回小媳妇。
水妈妈对江菲“侵入”女儿女婿的二人世界倒是没有异议,只是将几个房间一一考察后,忽然疑惑起来,“思源啊,那次凝凝打电话回来,不是说你在南京有一间别墅么?怎么就这么丁点大的房子?”
江菲最引以为豪的资产被贬低成这样,便有点郁闷了,“伯母,这套房,现在市价也上百万呢!”


水妈妈审婿记(一)
【前面的章节,在皎后期的修改中算作了第一大章,有个章节引语附上:CHAPTER01——戏码不需要排演,早已命中注定,逃不过一个人的冬天。】
CHAPTER02
——幸福是飘在空气里的温暖,却没有随着春天的到来而到来。
“上百万?”水妈妈啧嘴,“这什么世道呢,抢钱啊?我们家在郊区,用自己的宅基建一栋自己的小别墅,才不过二三十万,有个四十万,装修得漂漂亮亮,和皇宫似的。跑大城市里来上百万买这么个小房子,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代沟,代沟!
江菲深呼吸,决定不和水妈妈讨论这个问题,晚上自个儿抱了房产证笑着睡觉比较实在。
水凝烟正要从大城市的发展前景以及自身的事业前途开导一下母亲时,林茗已在点头认错。
“伯母说得有道理,这房子实在太小了点。前儿那旧别墅拆迁了,我已经买了套双倍大的新房子,目前正在装修,这里只是暂时住着。我明天去瞧瞧装修得怎样了,如果收拾好了,我们便搬过去住。”
水妈妈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开始追问起林茗那套房价位和地理位置,然后便是林茗的收入和父母家庭情况。
水凝烟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林茗自幼丧父,母亲也在两年前病世,当时林茗还在法国留学,匆匆赶回来,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好在他留法攻读硕士时就开始承接各类建筑设计方案,很受业内人士的好评,虽是年轻,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回到南京不久,他加盟了昔年好友的一间建筑设计公司,年薪加分红,收入很是不菲。
水妈妈对于“女婿”的条件还算满意,转头问水凝烟:“凝凝,你这么大人,怎么还糊里糊涂的?上回你怎么告诉我思源开的是一家外贸公司?”
“啊?那个……林……思源他也承接境外的建筑设计,嗯……也算是外贸,外贸……”
水凝烟狼狈地随口编着心中的外贸概念,急急系了围裙去煮饭。
江菲的厨艺不好,何况心脏病人饮食诸多忌讳,更不敢丢人现眼了,只在家将菜拣洗干净了,等着水凝烟回家炒菜煮汤。
滋啦啦的油水煮沸声和锅铲碰撞声中,水凝烟还听到水妈妈在盘问着林茗父亲、祖父祖母、以及祖父的父亲的寿命有多长,听那口吻,很担心林茗父母早逝,会不会有什么遗传病,让林茗也早早死去,以致她的宝贝女儿青年守寡。
水凝烟听得冷汗直冒,江菲在一旁打下手,听着听着,忍不住躲在角落里捧着肚子大笑。
水凝烟正不知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林茗时,林茗表明了父亲死于车祸、祖父母还健在后,话头一转,提起了曾找鸡鸣寺的大师算过命,说他今年红鸾星动,又算他可以活到九十九,建议水妈妈也去鸡鸣寺求支签文,买个护身符,顺道可以尝尝那里的素斋,比凝凝做得还好吃。
水妈妈终于被成功地分散了注意力,问起了鸡鸣寺的香火旺不旺,大师灵不灵验,认真地考虑起去鸡鸣寺的事宜来。


水妈妈审婿记(二)
江菲一边假公济私地品尝着水凝烟炒好的菜,一边吃吃笑着,“凝凝,林茗不但适合做设计,还适合做营销。”
水凝烟微笑道:“也适合当女婿。连我妈都能搞定,你妈一定更不在话下。”
江菲惊叹:“凝凝,你的性情,和你妈相差真的很大!”
水凝烟抿了抿唇,“我六岁时,我爸便在一次森林大火中因工殉职。妈拿了微薄的补助,打着散工,好容易把我送入大学。她很坚强,可因为我受的刺激真不少。”
江菲悄悄瞥一眼水凝烟扶着炒锅的右手,一时沉默。
腕间的淡白疤痕,见证着水凝烟自己曾受的刺激,以及她曾给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带来的刺激。
“我也希望……我能快快成家,让她安下心来……”
水凝烟呻/吟般低低说着,清澈的眼神开始迷/离。
“糊了,糊了!”江菲忽然叫起来。
锅里的鳊鱼已粘连在锅底,焦香阵阵,连客厅中谈兴正浓的两个人都注意到了。
水妈妈在高声喊着:“快加点冷水!这丫头,一定图自在,在外面吃惯了,连鱼都不会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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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好容易安顿母亲睡下了,江菲和水凝烟钻回客厅,都有松了口气般的如释重负。回身看林茗时,已经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心无旁骛地敲起文件来。
“谢谢,林先生!”
水凝烟由衷地说。
“你见外了!”
林茗的目光没有离开显示屏,键盘分毫不停地跳动,“能帮助他人本就是件开心的事,何况帮助的是菲儿的好友?”
江菲拍拍水凝烟的肩道:“丫头,我说你能不能这么别扭?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先生先生的啊?直接叫林茗吧!”
水凝烟尴尬地应了一声,忽注意到自己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而江菲竟很不雅观地高高坐在一侧沙发靠着,手中抓着报纸,一边胡乱翻着,一边晃着腿,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悄悄使了个眼色。
江菲大惊。
她好容易维持住的淑女形象啊,差点毁在晚上浓厚的居家气氛中了!
无声无息地滑落在水凝烟身侧,江菲悄悄观察林茗时,他正专心致志于手中的设计方案,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却在江菲坐稳身体时,唇角有意无意绽了一丝很淡的微笑。
江菲大窘,忙将报纸举高,掩住自己的脸庞,却指着下方一处招聘广告向水凝烟说道:“凝凝,刚你妈不是说让你尽快出去找个工作,不许呆在家让男人养着么?快看,恒远集团在招收行政人员,你去不去?”
“行政……”水凝烟苦笑,“待遇是不错,可和我的专业风牛马不相及。”


林茗的能耐(一)
江菲当然知道水凝烟的专业不对口,不过藉此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而已,闻言点一点头,说道:“嗯,那我们再找。放心,现地招平面设计的单位不少。”
前提是这人的设计水平够高,比如江菲一流的,到哪家单位都不愁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