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厉冰彦用小刀在香肠上割了一块下来,刀尖挑着丢进嘴巴里。
“就是这句!”不住揉眉心的艾柏突然双眼圆睁,“啊~我想起来了,衰人,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第一高因为一个事件不得不放宽录取学生的条件吗?”
“不记得了。”厉冰彦老神在在地回答。
艾柏懒得跟他贫,“虽然在学校的极力寰旋下没有被公开,但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据说,曾经还有个别学生由于那个事件的后遗症而退学去看精神科医生呢。”
“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几个月前,一个三年级学生莫名其妙地在树上吊死了。紧接着,许多学生声称自己在深夜时分的校园里,看到了那个学生的鬼魂,还有人被吓得回家喝安神补脑液呢。”
“是学校里那棵得了巨人症的吧。”宋自乐看见过,其巨大程度让他印象深刻,“那树超~大,据说有上千岁了!”
“那又怎么样,我看不出来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只是有感而发。”艾柏恶狠狠地瞪一眼厉冰彦,“也许这个鬼地方也因为死过什么人而在闹鬼,如果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不就可以防患于未然吗?”
厉冰彦无动于衷,往嘴里丢颗花生米,“怎么查?我们只在这里呆很短时间,恐怕还没查出个头来就解散回家了。”
“你这衰人说的也是。”艾柏差点忽视了时间上的问题,“让这群死鬼闹去吧,反正一个礼拜过去我们就回家了。”
“啊?不抓鬼啦?”只有宋自乐很失望,“你们不要这样,我很想玩啊!”
他的牢骚还没发完,艾柏腾地就跳了起来,“怎么又吹哨子了?这教官不是拿我们当士兵训,是拿我们当犯人整啊!”
? ? ?
第二次突击集合,大家都学乖了,争先恐后往场地上赶,教官很满意。
“不错,这次还有点样子!”
老师也从旁附和:“以这群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的确不容易了。”
底下学生低声交谈:“是不是表现不错就可以解散了?”
教官大声宣布:“列队!站军姿!”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恨不得脱下鞋子扔他脸上的表情。
跑完圈又唱军歌,折腾完毕再回宿舍时,每个人都因过度疲劳处于亢奋状态,完全睡不着。
在军训的宿舍里唯一的消遣就是聊天,而一群彼此不是很熟识的人聊得最多的共同话题自然首推
鬼故事了。
艾柏这宿舍里一共住了7个人,除了他们三人,其他人都积极赞成这个提议。
厉冰彦不屑一顾,“鬼故事有什么好,本质就是自己吓自己。”
提倡自己吓自己的四壮士之一陈子彦讥讽道:“估计你是那种听鬼故事会怕得屁滚尿流的胆小鬼吧。你赶紧蒙上被子睡觉,大人说话小孩别打岔。”然后他打头阵,“有一天半夜我醒了,突然发现……”说到这里,宿舍里突然一片漆黑,只听嚎叫声此起彼伏。
宋自乐不亦乐乎地说:“关了灯气氛好嘛。”
陈子彦倒吸一口冷气,硬着头皮继续:“半夜我醒了,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人。是侧躺着的,半个脸露在枕头上盯着我,我想把他拔出来,但他还是慢慢地、慢慢地往我床里陷了下去……”
壮士之二卞疆插嘴:“一点也不恐怖啊!我都猜到结尾了,换一个人讲!”
就在第二个人没开口的空隙里,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查房?”壮士之三冬隶君问。
“昨天也没查过啊。”说是这么说,大家还是摸索回自己的床铺。
脚步声走到门口,就停住了。以为是老师查房的众学生都佯装熟睡,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了,似乎是壮士之四的江小宝压低声音问:“怎么……既不进来又不走开啊?”大家这才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
的、的、的……还好,继续走过去了的样子。
一片放松的嘘声中,卞疆拍打了一下江小宝的头,“不要吓人啊——”
但还没等所有人宽心,宋自乐“咦”了一声:“不对吧,咱们宿舍就是走廊尽头了,再往前那是哪儿呀?”一句话顿时弄得人人身体僵硬。
的、的、的……脚步声又转了回来,而且还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门口,又不走了。
这时,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个别人甚至面如死灰。
喀啦——门把手轻微的转动了一下。除了兴奋异常悄悄打开数码摄像机的宋自乐、不以为然的艾柏和厉冰彦,其他人的状况基本可以用“鸡皮疙瘩直起”来概括。
陈子彦大踏步地走进来,“厕所的灯坏了,怎么这里也黑漆抹乌?害我转了半天还走错了屋子!”
虚脱的众人一跃而起,“叫你吓人!”
一场虚惊过去了,宋自乐拿着
数码相机,语气掩不住的失望:“哎,原来是去上厕所了。不过,你去上厕所,那刚才讲故事的是谁啊?”
殴斗中的众人突然停下来,喧闹的房间一下子又变回静悄悄的状态,在艾柏悠闲的呵欠声中,不寒而栗的感觉爬上那几个人的脊背。
“啪”——宋自乐拉了一下灯绳,明晃晃的光刺得人不敢睁眼。他摁着摄像机抱怨,“亏我还以为照到了什么好东西捏!”
“陈子彦人呢?”
明亮的灯光中卞疆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陈子彦!陈子彦不在这里!”
“那刚才进来的又是谁?!”艾柏不觉得可怕,他只觉得好烦,这群家伙吵死人了,觉都没法睡。
“不对啊,你们几个都听见的,他刚才明明进来说‘厕所的灯坏了’!”
卞疆向江小宝求证,冬隶君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一阵静默。
“这屋子……这屋子有鬼!”
先前嚷嚷着害怕听
鬼故事者赶紧蒙上被子睡觉的几只家伙,现在一个个都呈现魂不附体状。
“你们几个王八蛋给我差不多一点!天不早了,明天还训练呢……”厉冰彦咕哝一声,翻了个身。
卞疆难以置信地瞪着厉冰彦,
“你们是什么神经?陈子彦他失踪了哎!”
“上厕所去了吧,不然就是躲在教官找不到的地方抽烟?”艾柏啼笑皆非,不就是少了个人,至于那么恐慌吗?
“我不放心,我出去找一圈!”
“我也去!”
“等等我!”
那三只夺门而出,不知道是认为这屋子里有鬼,还是受不了另三只神经超强韧的同学。
艾柏和厉冰彦没理那群蹬着拖鞋噼里啪啦去找人的家伙,宋自乐也仍在摆弄他那个摄像机,“喂喂,你们来看。”他把摄像机的播放面转过来。
“你一直都开着摄像机?”艾柏发现这一段录像时间很长。
“开着,讲鬼故事时就开了。”宋自乐盯着屏幕,“除了我们仨躺在床上,另四人应该是坐在桌子两边的下铺上,但是数啊数啊,都只有三个!”
虽然画面很暗很模糊,但因为窗帘很薄,月光又足,还是可以辨认出来桌子边的人影数量。
“陈子彦什么时候去的厕所,我怎么没注意到他开门?”艾柏的床最靠近门,他先前一直抱怨多小的响动都能影响到他的睡眠。
“即是说这个鬼到咱们屋子里来啦?”宋自乐很高兴,“竟有这等送上门的好事!”
“你什么反应!”艾柏泼冷水,“就你这样的,鬼即使看上你了也要撤退。”
“别呀,我本来想抓一只回去给我大哥秀一下,至少也弄点照片录像带啥的……反正非逼着他信我不可——那几个人怎么还不回来,深更半夜外面有什么好逛的?”
艾柏翕动了几下鼻子,“这……什么味道?”
“我没闻见。”宋自乐说。
由于刚才几个人跑出去时忘了关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就从敞开的大门那里飘进来。厉冰彦走到走廊上张望了一下,突然单手一撑栏杆,跃下二楼。
跟在后面的艾柏蓦然一惊,回头对宋自乐说:“把门关好,是煤气味!”
“煤气?”刚迈出门一步的宋自乐听见,马上倏地缩回脚,光速关门关窗。
煤气泄漏的地方自然只有食堂。
和广播室一样,食堂是一座独立的平房。这里的几幢宿舍楼的排列是呈口字形的,而食堂的位置在“口”的外围北角上,和艾柏等人所在的那幢宿舍楼刚好靠得最近,更巧的是他们那间宿舍又位于走廊的顶头——近上加近,再加上门没关,这才能最先闻到从食堂飘出来的煤气味。
食堂附近的煤气味已经浓得一触即发了,只要划根火柴就能引起大爆炸。
还在几十米外就开始屏气的厉冰彦到了食堂门口才发现,门上居然有铁将军把守,进不去。他又不能像昨天对付广播室那样,一脚踹开。而食堂的窗户只有两扇,还是类似于监狱和教堂那种开得很高的小天窗,纯粹只能当作摆设,透气和采光效果都巨差。因此即使把它们全部打开,估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怎么样,进不去?”宋自乐突然出现,戴了个巨大的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艾柏被吓得半死,“想吓死人呀!你怎么来了?”
“我去报告老师食堂有煤气泄漏,所以来晚一步。”因为口罩的消音作用,宋自乐讲话瓮声瓮气的。
闻讯赶来的老师和教官也对食堂泄漏的煤气无计可施,只能拿出决策者的威严来,赶紧叫事发现场的三个学生回房间去,然后紧闭门窗。
三人就这样被赶回寝室。
宋自乐突然“唉”了一声:“刚才忘记报告老师了,我们寝室因为闹鬼,所以有4个人失踪了。”
“歹势!”厉冰彦和艾柏同时狂喊两声,站起来要往外冲之际,外面一声轰天巨响,热辣辣的气浪掀得门窗剧震,两个人只觉得脸上仿佛被刀刮过一样,耳朵还嗡嗡作响。
震动小一些后,靠门最近的艾柏摸到门把手,拉开,走廊上几团火球正在燃烧,不时还有飞过来打在窗户上的残砖断瓦。
刚才还是食堂的那座建筑物,此刻已成火海,天空被映成一片血红,纯黑色的浓烟四处弥漫,能见度大大降低。
半梦半醒的学生纷纷探出头来,脸上本来还是睡意蒙,此时也变得惊恐万分,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此刻的所见所听。
所有寝室的灯不约而同地齐灭,大概是火灾影响到了电路。在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厉冰彦仅能靠冲天的火光来辨识现场的混乱状况,但是浓烟滚滚,而且热辣呛人,必须不停地闭上眼保持眼球湿润。
“所有人都镇定一点!马上回房间里去,别出来!”艾柏挨着走廊一间一间地吼过去,“把门窗都关上!别让毒气进屋……”
“老师和教官呢?”一男生从窗户伸出上半身,抓住艾柏大声问。
“去联系警察了吧,你快给我进去,嫌命长啊!”艾柏把那人揉面似的塞进去。
六神无主的学生都被赶进房间了。厉冰彦看到了宋自乐,“你怎么不进去?”
“我进去干什么?”宋自乐反问道。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皮迎面飞来,他抬起一脚利落地踢飞,然后跺着脚把沾上的火苗踩熄。
“煤气可是一氧化碳二氧化碳和甲烷的混合气体,爆炸属不完全燃烧,剩余下来的一氧化碳是剧毒——你知道么?”
“我化学学得比你好,用不着在我面前卖弄。”宋自乐自顾自地跑开,“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回见!”还“回见”——厉冰彦彻底拿他没办法。
再度来到食堂门口,那把铁锁已经被烧得濒临溶解状态。无所顾忌的厉冰彦一脚踹开门走进大火中,他身体触及到的地方,火势不但未能伤他分毫,反而慢慢变小直到熄灭。几千度高温的铁皮房内,一个中学男生竟能来去自如。
劈里啪啦的火声和挥散不去的浓烟模糊了他的听觉视觉,厉冰彦不耐烦地朝外喊:“艾柏,你准备好没有?”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关在房间里,艾柏站在食堂门口深呼吸一口气,双臂交叉向上一抬,燃烧着的房顶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地拔起,悬在半空,屋子里的浓烟纷纷往天上散去。
很快,厉冰彦把两个人拖了出来,不过看样子,已经没救活的希望了。
“……”艾柏无语地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拉出来,没有一具稍微能看的。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食堂的火奇迹般地熄灭了,露出焦黑的架构。
地面并排躺着26个人,面貌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不过大概可以猜到,其中4个是和他们同寝室的男生,其他的则是老师和教官。
半晌,艾柏说:“你小子的预感是对的。”
“没能坚持早一点离开。”厉冰彦弯下腰,把最后一具尸体翻过来正面朝上。
“要是让老师知道我们这么没用,又要被他耻笑了!”艾柏头痛地按着太阳穴。
“可是老师严令能力不能轻易展现,我们只凭中学生的身份,要怎么让三百多人撤离这里呀?”厉冰彦也是一肚子气没处撒,“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连办法都来不及想。”
“好吧。”艾柏眯起眼睛,“是时候算算账了。”
? ? ?
“有情况!有情况!”宋自乐一跳一跳地跑过来,两只手各提着几个电话话筒,“电话线都被人剪断啦——不对,电话线都被鬼剪断啦——”
他把拴咸鱼般拴在一起的几串话筒往地上一扔,然后立刻对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睁大了眼,“一、二、三、四……二十七!这下问题严重了。”
“你去打电话?”
“可不是吗,不过电话全坏了。等下问问那些学生中有没有人带手机来?”
“这种地方手机不会有信号的。”
“呀,没电没信号,我的
笔记本电脑也不能用了。”宋自乐不但不惊恐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欲试,“那就是和外界完全隔绝咯?”
懒得理这个满脑子奇怪念头的家伙,厉冰彦对艾柏说:“我去市里找警察。”
“凭什么要我留下?”艾柏一口回绝,“食堂被烧了就没有早饭吃,我才不要饿着肚子等你呢!”
“就凭我比你跑得快。”厉冰彦面露狰狞之相。
宋自乐忽然横插进来一句:“要说快,你们两个比不上我吧!”
艾柏和厉冰彦揪住对方领子正要开打,闻言一愣,“你?”
宋自乐抬起拇指,指指背后五十米开外那棵小树,“看见那棵树了吗?”
艾柏不屑地撅起嘴唇,“你当我白内障,看不见?”
然后他俩觉得面前起了一阵微风,凉凉的扑脸而来,再定睛一看,宋自乐晃晃手里的枝条,“瞧见了吗?”
厉冰彦瞪着眼睛,那树的一枝还在晃悠着。
“你该不是事先藏了一根树枝在手里吧?”半晌,艾柏发语。
宋自乐手疾眼快地扒下他的手表,扬手在半空划了道抛物线。“我的雷蒙拿士!”艾柏嚎叫一声,再反应过来时,卷头发的美少年已经把表放在他手里,“拿去,没砸到地上。”
艾柏赶紧把表面按在耳朵上听,滴答滴答的声音异常清晰,而且整块表也完好无损。
“你会变魔术呀?”他把表戴回手腕。
宋自乐发出一声奸笑:“大家都是同样的人,就别再装疯卖傻了——我去吧,保证你们能吃到明天的早餐。”
艾柏和厉冰彦对看一眼,即使宋自乐能及时带人前来,而要想吃到明天的早餐……除非这一夜风平浪静,不再发生其他任何意外。
看来,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 ? ?
宋自乐离开后,厉冰彦和艾柏挨个敲寝室的门,告诫所有人都不要出来,更不要胡思乱想,老实在房间里睡觉,不久就会有人来处理爆炸事件的。
“真是的,我也想睡呀!”艾柏打了个哈欠。唯一能睡得着的人反而要守夜,这什么世道。
厉冰彦打着手电筒到处察看,在广播室后面还有一间仓库,一样是上锁的。但是对于“开锁专家”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照例一脚把门踹飞了出去。
仓库里是一排一排整齐的书架,上面陈列着落满了灰尘和结着厚厚蜘蛛网的各种书籍。厉冰彦随便抽了几本,发现种类很杂,什么都有,但大部分书排版、印刷和纸质都很老旧,现在已经不大能看到这样的图书了。
在书架尽头有一个纸箱,一样落满了灰。他把手电筒咬在嘴里,打开纸箱,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凌乱的文件和图纸。
艾柏看守着所有遇难者的遗体,眼皮愈加沉重。他本来就是个站着也能睡着的人,哪怕是在26具尸体前也不例外。
正闭目养神,忽然觉得周围有动静,艾柏睁开一只眼皮,居然看到有几具尸体在移动——这不是他的幻觉,那些尸体确实在缓缓地蠕动着,想用力爬起来的样子。
艾柏叹口气,睁开的眼皮又闭回去,“不管什么目的,我警告你们别乱来,不然我可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骚动立即停止了,艾柏紧了紧抱在一起的双臂,目光落到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哎,死了的人就安息吧,别闹了。”他用手电筒顶了顶帽子,抬起头,星空稀疏,果然他这样凄凉的状况连老天都不给面子。还是宋自乐好,虽然这会工夫不知道他跑到哪儿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绝对不用为吃饭发愁。那小子命太好了,不过他是怎么做到眨眼工夫就身在百米之外的?虽然老师说过天下奇人层出不穷,但是像这样身手快如闪电的大概也没几个吧,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盘查一下他的底细。
这样一想,艾柏开始觉得宋自乐从一露面起就不是个简单角色,只是他和厉冰彦见过高手中的高手,所以都没觉得奇怪。他又突然想起就发生在不久前的一幕,当宋自乐高喊着有情况拎着几个咸鱼电话筒跑近时,居然对这么多的死人毫无惊惧,这家伙的神经估计也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做的。
但是,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艾柏虽然没有师弟那么敏锐的直觉和预感,但凭本能判断也很少失误的。他觉得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于是继续倒带:宋自乐出现,高喊,跑近,拎着几个话筒,数人数——数人数!!
他数的是二十七下!
艾柏清楚地记得厉冰彦拖出来的尸体是26具才对。
他打着手电筒一具具地照,一个个地数:“一、二、三、四……”非常缓慢而谨慎地走着,“二十五、二十六……”
艾柏停下来,慢慢地把电筒的光束推了过去,在第二十六具尸体边,还有一具干瘪的躯体,较其他的明显小了一大圈。而且,那具尸体上居然穿着完好的衣服,很显然不是被烧死的。
突然,那具尸体弹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如同一张绿色的大网向艾柏覆盖过来。艾柏立刻以手为刀,锐利地撕裂了它们。
脱去了衣服的尸体,浑身呈湿绿色,五官处只剩黑色的洞,嘶鸣着又朝艾柏扑过来。
“喂!”由于被那件衣服分散了注意力,反应稍微一慢,那具尸体的嘴就已经凑近艾柏脸旁,他条件反射地用手撑住那张惨绿的怪脸防止它再靠近。
“想吓死人呀!我早说过,居然敢害本大爷背黑锅,你就等着轮回吧!”艾柏另一只手抵住绿尸胸口,猛一发力,绿尸霎时被震得四分五裂,飞散出去。
这时,一只手突然按在艾柏肩膀上,以为又是绿尸同伙的他反手就是一掌。
“你要死啦!”厉冰彦哇哇大叫。
“我长命百岁。”艾柏收回手,“谁叫你挑我刚解决一只的时候出现,还这么没声没息的。”
“我找到一样东西。”厉冰彦递上一张折了几叠还泛黄的旧图纸。
“结构图?”艾柏翻了翻,“我靠!原来这里以前是监狱啊!”
“不光是监狱,还有刑场。我估计可能在这里执行过死刑的犯人人数是26个吧,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这里改建成了野外训练基地,而这些原属于旧监狱的被遗弃的书和部分废弃资料都堆在了那间仓库里没再被动过。”
“难怪怨气冲天。”艾柏活动了一下筋骨,“看来今天夜里又没法安宁了。”
厉冰彦也感同身受,“监狱这种程度的不是儿戏。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搞得定,问题是……”他朝那几幢宿舍楼仰仰下巴,“这三百来号人要怎么顾得过来?”
一想到这点,艾柏更头痛了。
“只有指望自乐那个小杂毛路上别耽搁。”
“忘了问,他认识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