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到那时已经晚了。
卢娇月记得当初这对炕柜跟着杜鹃儿嫁去了陈家,之后杜鹃儿被休回家,便再也没见到过。没想到竟又出现在她眼前,难道说——
卢娇月眼神颤抖,有些不敢确定,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她以为这定然又是做梦不会疼,哪知却痛得让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外屋响起了一阵动静,紧接着两个匆忙的脚步走了进来。
“月儿,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卢娇月的眼前,是她的娘。
是满头乌发,皮肤紧实,年轻健康的娘,而不是那个为她日日操心,满脸愁苦,大哥死的时候哭得伤心欲绝,一夜之间白了头的娘。
卢娇月愣愣地看着梅氏,恍惚间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梅氏一见女儿这样就慌了,赶忙欺身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端详,口里连声问道怎么了。
卢娇月哭得抑不可止,连话都说不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梅氏看,又去看跟在梅氏身后进来的卢明海,看得甚是贪婪。
爹,是爹。是还未被生活的重担压垮,高大的身躯还未佝偻,脸上还未染上愁苦之色的爹。
“月儿你到底怎么了?可是睡觉魇着了?”
见女儿不答,又哭成这样,梅氏着急地上下抚触女儿的身体,又去摸她的额头,卢明海虽是没有说话,但也是满脸焦虑之色。
见此,卢娇月才强忍下嗓子里的哽咽,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娘,女儿没事,女儿只是做噩梦了。”
梅氏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娘还以为你是怎么了,都多大的人了,做个噩梦还会吓哭。”
说是如此说,却是伸手把卢娇月揽进了怀里,手掌在她的背上顺着。
卢娇月将脸埋入娘的怀里,贪婪地吸了一口那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又想哭。梅氏将她从怀里拉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调侃笑道:“好了好了,快别和娘撒娇了,小心你爹笑你。”
又转头吩咐男人去给女儿冲碗鸡蛋水,说女儿做噩梦大哭给她补补元气。
卢明海听了媳妇的话,忙不迭的便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伙伴追过来,见有小伙伴说首更应该是一万,面面有些懵逼了。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好吧,面面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忘记。这次就算了,谁叫俺是没存稿的人捏。【心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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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关于面面生宝宝之事,宝宝已经生了,八斤三两的胖男娃儿(我的小公举呢,人家本来是想要小公举的)。当初知道宝宝这么重,面面简直懵逼了,做了无数次心里准备打算要顺产,三十七周去做预产评估,估的宝宝六斤一两,当时面面想这样甚好,生的时候不受罪。哪曾想到了四十周娃儿还没动静,面面有点着急,去医院做例行产检的时候问医生,医生说若是不放心,就提前做个B超吧,反正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这里的三甲医院,一般孕妇若是过了40周+5还没动静,就要进行外在干预,也就是打催产针)
之后去做B超,艾玛,刚做上医生就说娃儿太大了,双顶径和腹围都大了两周,估算的宝宝体重约九斤左右。好吧,这下面面懵逼了,不过才二十天的时间,竟然长了两斤多。又去找医生看,医生各种评估后告诉我,宝宝的头应该能过,但是肩膀不行,还是剖吧。
好吧,那就剖吧。
宝宝生下来很健康,拿出来的时候眼睛就睁开了,不红也不皱,医生都说看起来不像刚出生的娃娃,比有些满月的娃儿还精神(嘿嘿,这下有经验了,以后写女主生包子,可以写不皱不红的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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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一周,之后出院,然后便是暗无天日的坐月子了。其间喂奶、带娃儿的辛苦无法用言语表达,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面面简直觉得度日如年,幸好熬过来了。没办法,就跟面妈说的那样,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
对了,宝宝的照片在面面微薄里,所以别说俺没曝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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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每天的更新时间在十二点之前,日更进行中……


☆、第3章

第三章
“快把眼泪擦擦,我家月儿长得这么漂亮,小心让泪水皴了脸。”
梅氏笑看着女儿,用衣袖帮她擦了眼泪,又问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竟被吓哭了。
卢娇月贪婪地赖在亲娘怀里,手里抱着梅氏的胳膊舍不得丢。听闻娘如此问自己,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急中生智只能说自己梦见嫁人了,离开了爹娘兄弟,心中不舍才会哭。
梅氏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卢明海已经匆匆忙忙端了一碗鸡蛋水进来了。
“月儿快喝,趁热喝,爹在里面给你放了白糖。”卢明海笑呵呵的,黝黑端正的脸上满是疼宠的笑。
卢家是庄户人家,家里算不得多富裕。像鸡蛋白糖这种东西,在乡下人眼里算得上是十分精贵东西,可卢明海和梅氏素来疼爱这唯一的女儿,这种东西却是从来不拘的。
只是卢家人口多,又一直没有分家,平时有些事情总是不便。卢明海和梅氏心疼唯一的女儿生下来体弱,便动用二房的私房开小灶为女儿补身子。卢娇月从小每天一个鸡蛋雷打不动,连二房的几个男丁,也就是卢娇月的几个兄弟都没有这个待遇。
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厌,可卢娇月却极喜这鸡蛋水。
所谓的鸡蛋水就是将鸡蛋打散,用滚水冲了,加上白糖。蛋花独有的香气配着白糖的香甜,小时候卢娇月每次哭闹了,卢父卢母端上一碗鸡蛋水来总能止住她的哭声。之后卢娇月慢慢长大,变得听话懂事后,这个习惯也一直未改。
持续至今,一直到卢娇月出嫁后,再也没有人为她端上这样一碗蕴含着浓浓的疼爱的鸡蛋水。
滚滚的热气又熏湿了卢娇月双眼,此时她还分不清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但老天能让她再度活过来见到活生生的爹娘,她都对上苍心生感激。
喝了鸡蛋水,又被娘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卢娇月感觉到一阵疲惫,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恍惚间感觉到娘将她放在炕上,又细心的盖上被子。
“他爹,看来咱们女儿对杜家这门婚事是上了心。”梅氏见女儿睡着了,小声与丈夫说道。
卢明海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梅氏面露犹豫,一面轻手轻脚拉着男人往外走,一面低声道:“若不然杜家那条件咱们就答应了吧……”
*
随着门被轻轻合上,梅氏的声音渐不可闻,可卢娇月却猛地一下自炕上弹坐了起来。
若说之前她还沉浸在再度见到父母的喜悦中,此时听到娘的话,再结合之前她听到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从炕上下来,趿上鞋子,去了妆台前。
妆台上倒扣着一面小铜镜,卢娇月双手颤抖地将铜镜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照着。
镜中的少女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年华,乌发雪肤,杏眼红唇,光滑白皙的脸上还带有一丝稚嫩,却又不失少女应有的娇美。
卢娇月打小便知道自己长得好,小时候是附近村子里最漂亮可爱的女童,长大后自然也成了附近几个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
卢家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可卢父卢母却十分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从小千娇百宠,十指不沾阳春水,在乡下人家中可以算得上是娇养的了。
村子里那些碎嘴子的妇人们,总会挑刺议论说卢明海夫妇两人宠女儿宠得不像话,哪个乡下姑娘不是打小便帮着家里干活,有的下地干活能当男丁使,唯独这卢家的卢娇月就是那个另类。
可不得不说卢娇月被养得好,不光样貌拔尖,性子也好,说话温温柔柔的,人也和气。即使是那最刻薄的妇人在面对这样一个姑娘时,也说不出什么刻薄话来。
一般乡下人家的女儿,十二三岁便定亲了,等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出嫁刚刚好。卢娇月生得好,前几年便屡屡有人上门提亲,可卢明海夫妇却舍不得女儿,想多留她几年。也因此卢娇月如今已经十五了,至今还未定亲,更不用说是嫁人了。
是的,此时卢娇月已经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正是当年她和杜廉定亲的前夕。
提起卢娇月和杜廉之前的亲事,那就说的有些远了。
杜廉的亲娘杜寡妇是卢家大房,也就是卢娇月大伯母胡氏的亲妹妹,当初卢娇月和杜廉的婚事便是胡氏从中说合的。彼时杜廉十六,刚考上童生,而卢娇月也已经十五了,卢明海两口子再怎么舍不得女儿,也该开始为其张罗婚事。
卢娇月生得好,卢家家境殷实,而杜家的家境虽差,但杜廉有出息。因此,经过胡氏这么一说合,且卢明海夫妇也对杜廉十分满意,两家便定了亲。
转年卢娇月便嫁去了杜家。
那时卢娇月是没有经历过此时这么一遭的,她出嫁时,家里除过为她准备的嫁妆,还陪嫁了两亩上等良田。
要知道乡下人家大多都不富裕,寻常人家的女儿出嫁,陪嫁也不过是些棉被、家具、衣裳之类的东西,有甚至没有嫁妆,拎着自己的几件衣服便嫁去了男方家。而卢明海夫妇却给女儿陪嫁了两亩上好的良田,当时这在附近村子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人人都说卢明海两口子魔怔了,田地可是乡下人家的命根子,都是传给子孙后辈的,哪有陪嫁给一个女儿的道理。
因为此事卢老汉和崔氏还曾训斥过二房两口子,只因着二房两口子坚持,再加上这两亩良田并未动用卢家公中的银钱,是梅氏用自己嫁妆置办的,他们除了心中不满,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到底在卢家引起了不少矛盾,所以当时卢娇月印象极为深刻。
卢娇月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知道陪嫁的这两亩田给父母造成了不少困扰,便不止一次出言拒绝过。毕竟二房不光只有她一人,她还有三个兄弟,他们以后也会娶妻生子,爹和娘也得为他们以后打算。
可最终卢娇月还是被说服,不光卢明海夫妇两人劝她,连大哥卢广义也出面了。卢广义说杜家的家境不好,这两亩田是补贴给小两口的,以后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家里人不求别的,只求杜廉能对卢娇月好,且都是一家人,以后杜廉若是有出息了,也能帮衬帮衬家里。
这是一家人的意思,也是最终说服卢娇月的理由,她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心想以后杜廉若是出息了,一定不能忘记娘家的大恩。
只可惜到了最后娘家也未能沾到杜廉一点光,甚至因为她的拖累,贴了无数钱粮进杜家那个无底洞。爹和娘每每还要看那杜寡妇的脸色,只求她能对自己好一些。及至到了最后,哥哥弟弟们都成了亲,娶了媳妇,因为暗里贴补她,嫂子弟妹们没少闹腾,而大哥更是因为她没了性命。
每每想到这一切,卢娇月心中便不能平复,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性子那么软,让杜家母子拿捏住,给娘家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所以此时听闻家里还想与杜家结亲,卢娇月又怎么能够平静呢。
杜家,那是她心心念念都想跳出的魔窟!
且此时卢娇月心中也有一丝明悟,看来当初家里之所以会给她陪嫁两亩良田,并不像当初对她说的那样,这其中另有原因。也就是她傻,才会懵懂不知这其中的根由。
原来这会儿杜寡妇便开始算计她家了,亏她刚开始嫁到杜家时,还当她是个好人,被她骗了那么多年。
还有大伯母,卢娇月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胡氏的影子,要知道当初她嫁进杜家后,杜寡妇的好脸色只维持了不到半载的时光,便慢慢开始原形毕露刁难拿捏她。而大伯母不止一次上门替她说好话,让杜寡妇对她好些。
此时辗转到了最初的起点,有了上一辈子的种种眼界和经验,卢娇月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果然是个傻的,也活该上辈子有那样凄惨的下场。
*
卢明海夫妇因为杜家的事而纠结着,同时卢家大房的屋子里,胡氏也正在和卢明川说此事。
虽说胡氏想瞒着丈夫,但也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久的,且她还有事需要丈夫去做,自然要将事情告诉他。
当然,告诉归告诉,但怎么说那就是胡氏的事了。
胡氏将事情告诉丈夫,果然卢明川也有些怒了。
卢明川是卢家的长子,性格宽厚实诚,为人沉稳踏实。他从小便知道自己是家里的长子,以后是要立门户的,而爱护几个弟弟是他作为大哥的职责,所以向来将两个弟弟家中的事当做是自家的事。
且也由不得卢明川不怒,再没见过像杜家这么处事的,两家可是亲戚,哪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尤其是在互相通了意向想结亲之后,如今只差将事情过到明路,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你来说说看,姨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门亲她到底还想不想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女主不同于《毒妇不从良》中九娘的睿智狠辣,也不同于《悍妃在上》严嫣的彪悍泼辣,更不像《炮灰通房要逆袭》中小花的聪明隐忍。怎么说呢,她更像一个符合当时那个时代的女子,性格温和柔顺,遵循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教条过日子。因为从小被家人疼爱长大,所以还有些单纯。当然,这都是上辈子的。
重活一世,肯定是有些改变的,不过物极必反完全黑化也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原来那个她,但不再那么单纯容忍。
另,卢娇月上辈子的悲剧,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当然,太大的阴谋也是没有的,后面会慢慢道来,大家表急。


☆、第4章

第四章
卢明川是个宽厚的性格,和胡氏成亲这么多年来,两人从未红过脸。
此时他圆瞠双目瞪视着胡氏,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以想见是迁怒上胡氏了。
也怨不得他会迁怒,因为这桩婚事当初便是胡氏从中说合的,而那杜寡妇是胡氏的亲妹妹。如今突然生了这样的变数,他心中自然又气又急。
气得是姨妹太过分,急得是若这门亲事因此出了岔子,到时候他怎么有脸见二弟。
胡氏长得一张圆盘脸,看起来十分和善,此时坐在炕角的她,正一脸愁苦,小心翼翼的抹着眼泪。
“她虽是我妹妹,可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管这桩闲事,如今落得里外不是人。”
胡氏是个刚强性子,平时为人爽利,做事风风火火,从不是那种喜欢哭哭啼啼的性格。她极少会在卢明川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所以此时见着妻子这副模样,卢明川本是十分怒气,也不禁减去了一半。
他紧紧地皱着眉,无奈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也当不了杜家的家,可事情本来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弄成这样,你让我到时候如何跟二弟二弟妹交代?”
胡氏见男人态度软和下来,心下大安,她跟着叹了一口气,满面愁苦道:“你也知道我那妹妹的情况,人是个好人,无奈命苦,这些年来她一个人能将三个孩子拉扯长大,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不止一次劝过她,人要认命,咱们乡下人不要想那些有没有的。可她素来是个倔强性子,憋着劲想让孩子出人头地……万幸廉儿那孩子是个有出息的,也对得起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年纪小小就考上了童生,去年若不是她生了场大病,想必如今廉儿已经考上秀才了……”
说起来这杜寡妇也是个苦命人,杜家的家境本来不错,杜廉的爹是个秀才,家里种了几亩田,杜秀才又在外面坐馆,一家子虽过得不富裕,但还算殷实。哪知杜秀才因为一场意外丢了性命,扔下了孤儿寡母三人。
彼时杜廉才七岁,杜寡妇的大女儿杜春花十三,小女儿杜鹃儿五岁,杜寡妇一个人拖着这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日子是可以想见过得十分艰难。
家里没有可以立门户的男人,在这乡下地方这种地方,孤儿寡母过日子少不了会受人欺负。杜寡妇可能是被人欺负狠了,并没有因为男人去了而不让儿子念书,反倒比以往更上心,似乎打定主意想让儿子出人头地,有朝一日能狠狠出一口气。
按理说这种想法没有错,可乡下人家本就不富裕,供一个读书人的花费更是寻常人家不敢想象的。杜秀才没了,少了他坐馆的那份收入,仅凭这家里的那几亩地的出息,杜寡妇供儿子念书供得十分艰难。
这么多年来,杜家一家人省吃俭用,又将家里的田地卖了个七七八八,才将杜廉将将供了出来。可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如今杜家的日子已经差不多快维持不下去了,这事旁人不知晓,生为亲姐姐姐夫的大房两口子却十分清楚。
这也是为何杜寡妇会提出让卢家二房给卢娇月陪嫁两亩田的根本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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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廉是卢明川打小看大的。
杜家家境不好,杜廉知晓家中供他念书不易,打小就十分刻苦好学。
笔墨纸砚贵,那时刚学会写字的他,便拿了树枝在泥地上练字,每天练上两个时辰雷打不动。
附近周遭的村子贫富不一,杜家所在的杜家村没有学堂。彼时杜寡妇一个人要拉扯三个孩子,日里还要忙着田里的活计,又哪里能抽得出功夫送年幼的杜廉去学堂,所以打小杜廉都是自己徒步走大半个时辰去学堂念书的,风雨无阻。
及至杜廉慢慢长大,为了他的学业,杜寡妇又将他送去镇上念书。杜家村离镇上远,走一趟要近两个时辰,若是坐牛车的话,只需要一文钱。可杜廉却体谅家中艰难,舍不得坐牛车,每日徒步去镇上,每天天不亮出门,天擦黑才能回家。
大溪村所在的地方位于大乾国的北部,冬天的时候是十分寒冷的,学堂中每每总有学生在冬日下雪的时候,找着各种理由不去学堂,可杜廉却从来没有过。卢明川不止一次碰见顶着风雪,穿着薄薄的棉袄,徒步走去学堂的杜廉。那孩子冻得双颊通红,直打啰嗦,却依旧咬牙坚持。
所以卢明川早就知道杜廉这孩子以后定然是个有出息的,这样的孩子若没有出息,那是老天瞎了眼。也因此当初胡氏从中说合这门亲事,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甚至心中隐隐有些遗憾自家没有适龄的女儿,若不然杜廉这个女婿,他是万万不会放过的。
这一切卢明海两口子也都知道,所以当初胡氏从中说合这门亲事的时候,卢明海两口子二话没说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并没有嫌弃杜家家贫。
卢明海两口子并不是看中杜家,也不是因为胡氏这个杜家的亲戚,而是看中了杜廉这个人。
附近村子里看中杜廉的人家并不少,那可是童生啊,未来的秀才公,所以胡氏对说服自己男人十分有信心。
“我知道她的这要求有些过格了,可她既然提出了,我又怎么忍心拒绝。这件事确实是杜家有些对不起二弟和二弟妹,不过你想想,廉儿那孩子这么有出息,今年铁定能考上秀才。有了秀才的名头,廉儿就能出去坐馆挣钱了,到时候日子就会慢慢的好过起来,日后铁定忘不了二房的恩义。”
卢明川没有说话,似是陷入沉思的模样。
胡氏小心翼翼又道:“二房情况比咱们好,更不用说比杜家了。当年二弟妹嫁进咱们卢家时,嫁妆可是不少,二弟又有个做豆腐的手艺。这些年来二房估计手里没少攒下银钱,两亩田对二弟二弟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你别忘了义小子今年要成亲,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定然不少。”
二房长子卢广义今年十七,早就和邻村一户人家的女儿定了亲,两家人商议的是年底给两个孩子办亲事,这事儿卢明川是知道的。
“还有智儿和五郎,二房三个男丁,田地一般都是传给子孙后辈的。别说家里还没分家,没有田可以陪嫁,即使有,又哪有陪嫁给一个女儿的道理。”这是人们一贯的思想,觉得女儿出嫁后就是泼出去的水,卢明川也不例外。
“可你别忘了二弟妹背后还有个梅家。”
随着胡氏话音的落下,屋中陷入了沉寂。
是啊,还有个梅家。
梅家乃是梅氏的娘家,是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富户。梅家不光田多,几个儿子也有本事,附近的人家谁不眼红羡慕。梅家男丁多,女儿少,稀罕女儿是出了名的。梅老汉膝下就梅氏这么一个女儿,而梅氏兄妹这一辈儿也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卢娇月。卢娇月在梅家,那是被梅家人当做亲孙女(女儿)来疼的。
当年卢娇月出生时,身子弱,梅老汉夫妇二人心疼外孙女,隔三差五就将卢娇月接到梅家去住。卢娇月长这么大,在梅家生活的时候并不比在卢家少,也就是她长大以后,去梅家的次数才慢慢少了起来。
即是如此,卢娇月的几个舅舅隔三差五也会上门来接了她去,让老两口好好稀罕稀罕。
所以说,若是有关卢娇月的事,梅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忙。
这一切胡氏早就打算好了。
是的,这整件事都是胡氏弄出来的。她心疼亲妹妹的日子过得艰难,便不免将主意打到了二房的身上。
二房手里有钱,背后还有个梅家撑着,侄女娇月长得好,性格柔顺,又有一手不错的针线活。旁人不知道,但胡氏清楚,卢娇月做的针线拿到镇上去卖,可是能卖不少钱。
且二房两口子疼女儿,杜家能娶了卢娇月,等于娶了一个会下蛋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