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牙婆叫来脚夫拿了一水袋水和两个干面饼子,扔给林青婉。
“赶紧吃,吃完了下去方便,等下启程了,在路上可是不会停车的。”说完,甩上车门,扭着肥身子下车去了。
林清婉困难地用捆住手腕的双手拿起水袋和饼,想了想,递了一个饼子给那个小花。
“你可想好,给了我你可别后悔,过了这顿,以后可是每天都会挨饿的。”小花拿着手里的饼子看着对方说道。
林青婉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就当还你刚才那饼。”
小花没有再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啃了起来。林青婉又把水袋递过去,她也没有推辞,毕竟她也渴的厉害。钱牙婆为了省事,可是极少给她们喝水的。
两人默默的吃着饼喝着水,也别说,这饼可是比平时供给她们吃的饼好太多了,虽然也是干面饼子,但是不硬,挺软和的。
不一会两人就吃完了手中的饼,就着水袋又喝了一通水。
林清婉顿时觉得身上有劲多了,头似乎也不那么痛了。果然还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呀。
两人抹抹嘴,互相搀扶地下了车,马车外有很多人,看样子都是下来方便的。
林青婉跟着小花随着女人大部队向路边的草丛走去,一个壮实的老婆子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们,像是在监督。
路的那一边是一群男人,被一个脚夫样的男人看着。有的人动作慢了,脚夫立即骂骂咧咧地挥着手里的鞭子抽过去。
林青婉其实并不想方便的,但她还是跟众人一样蹲在草丛里,眼睛却向四周偷偷看去。
四周很荒凉,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只有钱牙婆的这队车队。
有人方便完已经站起来了,边上的婆子看看时间,催促着余下还蹲着的。
“有完没完?天天饿着你们,还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拉?看来以后给你们的食物可以再少一点。”
还蹲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脸色都不太好,但却没人敢出声。林青婉和小花也赶紧站了起来,扯好裙子。
边上的婆子挥挥手里短棍,赶着她们。
“赶紧的,走吧,别磨磨蹭蹭。”像赶狗一样。
林清婉穿过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两个字‘耻辱’。但她还是低着头速度很快的往回走着。
队尾有两个女孩好像走慢了,被那婆子挥着棍子打了两下。一阵哭声响起,队伍里一些胆子小的女孩也都被吓哭了,边哭边被那婆子赶着小步跑。
“……别给我动想逃跑的念头啊,孤身一个人,还不如呆在这里等着给你们找主家。跑出去碰到流民、土匪……嘿嘿……那个时候,你们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小花倒是挺勇敢,也没哭。手脚灵便地拽着她,跌跌撞撞的往车的方向跑。
匆忙间,林清婉瞄了马车周围一眼。
这个车队很长,有十来辆马车的样子,大部分都装的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一看穿着就是穷苦出身,也有的女子一看就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丫头的,可能因为得罪主家被发卖了。
打手和脚夫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个个都年轻力壮,很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林青婉上车找了个位置窝好,小花坐在她身边。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醍醐灌顶

就这样在路上又走了十来天。
这些天她们都是被关在马车里,每天唯一可以活动的时间就是方便的时候。钱婆子给她们的食物很少,水给的也少,再加上路不平马车很颠,马车里所有人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刚开始总喜欢嘤嘤嘤哭的几个姑娘也不哭了,估计是没力气了。
林青婉也很是精疲力尽,即饿又渴,但是她每天还是会抽出空来在这窄小的空间里活动活动腿脚。
这些天,她从这些姑娘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许多事情,知道了她们这批人被钱牙婆准备运往北方卖掉,知道她们这个车厢里有一大部分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有的是犯了错被主家发卖,有的则是主家犯事被抄家发卖,还有几个是得罪主母的爬床丫头或者姨娘小妾什么的……零零总总,都是些不能再继续呆在京城里的人,所以被钱牙婆聚合了一批,准备这趟卖到北方。
每次出去放风的时候,林青婉总会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虽说她根本观察不出来什么,但她仍是不遗余力的做着。也会向车上别的姑娘口中或有意或无意的打听着一些外面的情况。
毕竟原主从小在后院长大,长到16岁,除了这次被嫡妹诳出来上香,连大门都没有出过,根本不清楚外面的一些情形。
林青婉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是谋而后动。在没弄清楚外面的情况或者没有十足把握能逃出去的情况下,她不会轻举妄动。因为这里跟前世的那个世界不一样,走错一步可能后悔的就是一辈子。
而且她也发现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她很难逃的出去。每次出去防风的时候,都有婆子跟着,边上还围了一群打手、脚夫。她所在的这辆马车又处在车队的中央,白天逃跑是不用想了,唯一有点可能的只有晚上。因为这个车队并不是每天都能遇见打尖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露宿荒郊野外,但是怎么施行她还是要好好想想的……
林青婉的这些举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却引起了这几日总是跟她靠在一起的小花的注意。
这天夜里,等车厢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小花轻轻地碰了林青婉一下,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她知道她没睡着——
“你想逃跑。”声音很细小,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小花黑黝黝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的泛着光。
林青婉静默了一下,在黑暗中微点了下头。“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跟小花也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还会坐在一起聊聊天,她知道小花是个聪明的姑娘。而且两人真的很投缘,性格也挺相像。所以她想逃跑,她不想瞒她。
“你不是丫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林青婉一惊,没有说话。
“呵呵~~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吧?”透过马车窗外月光隐隐看去,那双大眼睛亮的惊人。“直觉和眼睛。”小花没等她回答,便说道。
林青婉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对方的眼睛。她知道对方有话跟她说,要不然也不会半夜三更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来找她说话。
“知道我被这样卖过几次吗?”
这次小花依然没有等林青婉回答,便又继续说道,“5次。”
“从六岁那年家乡发大水,我被我爹亲手卖掉后,这是我被卖掉的第五次了——”声音里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讥讽和沧桑,“第一次卖给了一个商户人家,那时候小,又瘦又小的不值钱,卖了二两银子,我爹接过二两银子仓皇而走的背影,我倒现在都还记得——”
“其实吧~~”小花的声音突然又轻快起来,“我第一个主家人挺好的。你想呀,人家买个5岁的小孩子,又瘦又小的能干啥,还不是看我们可怜,人家给口饭吃。我在他们家做了3年的烧火丫头……后来主家举家搬迁,就把家里的下人都卖了……我被送到了牙侩那里……”
“……第二个主家是个秀才……说是什么,其实家里穷的很,还要充脸面摆阔绰买个丫头回来侍候自己……为啥会买我?还不是因为我小我便宜呀,才4两银子。我在他们家又要做饭又要洗衣还要给秀才老爷端洗脚水,给秀才娘刷马桶……后来因为秀才赶考没银子了,又把我买了……在他们家呆了一年……”
“……第三个主家也是一个商户,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生意败了……”
“……第四个主家就是在京城了,是个小官,但却是个老抠,天天都不给家里的下人吃饱饭……后来外放出京了……”
“……最后这一任主家倒是给吃饱饭,每个月还有月银,家大业大的……但是后院太脏了,下人丫头动不动就拖出去打死……我胆小,我害怕,我还想留着小命活着呢……就故意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被打了几板子,撵了出来。”
虽然小花语气轻快,言语丰富,说的绘声绘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青婉却听得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她哽着嗓子,“为什么不跑呢,就这样任他们卖来卖去?”
“跑~~~?往哪儿跑?”小花平静的说,那种平静却让人忍不住的眼圈发红,嘴发颤。
“你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吗?一看你就知道以前你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小花拉长声音,言语中带了点讥讽的味道。“你知道吗?一个孤身一人的姑娘在外面根本寸步难行,你能养活自己吗?找个活计养活自己不是需要户籍就是需要人担保,我爹卖我的时候签的死契,哪里有什么户籍。”
车厢里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花才又开口,“你以为我没跑过吗?我从第三户主家那里出来后,就偷偷从牙侩那里跑掉了……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饭吃,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可是别人根本不要,不敢表现出自己是女儿身,有一次不小心被人看出来了,差点被拐子卖到妓院里……在外面当了一段时间的乞丐,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我又回到牙侩那里,挨了顿打,让他又把我卖了……”
小花深吸了口气,眼睛发亮地盯着她。
“我知道你想跑。先不说你跑不跑的掉,就你这样的容貌,跑出去不出两天就会被拐子卖到勾栏院里,到时候比现在更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被卖到哪里,但至少钱婆子没有把你往那种腌臜地方卖的打算……准备卖到那种地方的姑娘,都在前面那辆车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呢,免得被磋磨卖不出大价钱……”
林青婉宛如被当头棒喝,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是呀,她往哪里跑?
哥哥不知道在哪里,家是不能回了,就算她千辛万苦跑回京城找到林家主家的人让他们帮忙联系爹爹,等待她的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名门世家的女儿,名节大如天。他们宁可要一个‘死了’有名节的女儿,也不会要一个活着却没有了名节的人。等待她的不外乎两种结局,‘暴毙而亡’或者‘因病早逝’。
相信柳氏一定非常乐于看到这一幕吧,她当然也不介意在后面适当的推波助澜。
别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她的记忆是这样告诉她的。这就是这个社会里的女人的悲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小花的这些话让林青婉醍醐灌顶,她一下子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她上辈子打发时间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她也不是女主角,她没有强大的金手指,也没有空间功法武功什么的。
这里也不是小说作者架空的奇怪社会,这里的正经人家女人很少被允许上街,更不可能逛街买东西艳遇男主角什么的,这里不会有女人在商场做生意做到全国首富名扬四海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有女子女扮男装考科举作诗作词作曲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里是一个很封建、社会风气很严谨的国家,这里跟上辈子历史中的古代一样是一个封建主义社会。这里有奴隶,有贞洁牌坊,有从父从夫从子的教条,有死亡,有屈辱,有赶狗一样的鞭子,有被一卖再卖的小花……还有她,林青婉,一个被嫡母嫡妹设计毁掉名节还即将被买给泥腿子做婆娘的悲剧女人……
这一刻,叶子曼(最后一次自称叶子曼)才真正融入到林青婉的人生当中。
飞机失事了,死了,穿越了,又活过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让林青婉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好像演戏角色扮演一样,她总觉得这一切不会持续太久,她还会回到那个坚韧而又孤独的叶子曼身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以后她就是林青婉,承担了林青婉的身体,却有着林青婉和叶子曼两个人感情记忆的新生的林青婉……
小花不知何时睡着了,林青婉却在黑暗中大大的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打滚求收藏,求评论……

☆、杀鸡儆猴

那个晚上过后,林青婉变得沉默了。很多时候,她都是望着马车的顶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好几天才慢慢好转,小花终于不用再用她那若无其事却又暗含担
忧的眼神三五不时瞅她了。
林青婉是知道小花这几日的担忧的,好笑之余不免有些感动。
能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刻,碰到小花这么一个人,她真心觉得这是上苍对她的恩赐。
小花真的很像上辈子的她——
坚韧、坚强,容易自我满足,善于自我安慰,总是可以在最艰难最窘迫的处境中去发掘出那么一丝丝小小的快乐……而她们就凭着那么一丝丝的快乐,就可以让可以让自己在最艰难的情形下撑下去 ……
没有心存怨恨,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自艾自怨。而是心怀期待,随遇而安的去正视命运将会给她们带来的一切——
好的,不好的,幸福的,苦涩的……
其实她这几日什么也没有想,更没有想不开,很多的时间她大脑都是全然的放空,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考虑、分析自己目前的和即将面临的处境——
刨除了被卖入烟花之地的可能,那么她未来最大的可能不是被卖入大户人家当奴仆,就是像林青兰说的那样‘买给山里的泥腿子当婆娘’……
而在林青婉看来,后一种可能的机率是最大的。
不管是林青兰也好还是柳氏,都不会允许林青婉堕入那种腌臜地方的。因为她们怕自己名声受损,因为她们怕她鱼死网破,还因为她姓林……
她们把人性掐的很好,她们可以逼迫你,压榨你,甚至羞辱你,但是她们绝对不会把你逼到无路可走。
人都是有顺从性和被奴役性的。当反抗不了的时候,人们就会选择去顺从。但是当你顺从了却还是被逼的没法活被逼过临界线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爆发或者鱼死网破。
不管‘鱼死’会不会‘网破’,至少她们不会选择去冒险,因为不值得。她们现在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又怎么会让一个渺小而又卑微的她牵扯上自己呢?
林青婉再一次在心里庆幸林青兰年纪还小手段还不够狠,没有杀了她。在林青兰没有赶尽杀绝的解决她之后,‘林青婉’的身份反而成了她最大依仗——
她们赌不起,而她,光脚不怕穿鞋的!
“放心啦,我不会想不开。”林青婉露出一抹笑容,对小花说道。
小花扣扣手指,别扭地撇过头去,“我才没有担心你。”
林青婉笑得更加开心了。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这么真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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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更是让林青婉掐熄了心中最后一点不能逃跑的‘不甘愿’。
那是一个夜里,所有人都睡着了。像这样长途车队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地方打尖儿的,很多时候都是露宿在荒郊野外。
每次露宿在荒郊野外的时候,钱牙婆他们一帮人都非常警惕,每天晚上都安排有人轮番守夜。
可是有的人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林青婉一样知道先观察弄清楚处境‘三思而后行’的。
所以有天夜里,有人弄开车门逃跑了——
中间具体的情况,林青婉也不是很清楚。她们是在事后被人拍响车门弄起来去看‘杀鸡儆猴’,才知道有人逃跑了。
钱牙婆让人弄醒了所有的人,让她们到车厢的窗边看外面——
外面燃起了很多火把,所以从车厢里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钱牙婆将逃跑的那个人往场子中间一放,然后开始描述她的行径所为,期间夹杂了各种谩骂与羞辱……最后还让人对她‘可恶行径’进行了惩罚——
惩罚是十鞭子,之所以这么少,还是因为看逃跑那人是女子的份儿上。
逃跑的那人是一个很瘦弱的女子,此时正满脸惊恐的跪坐在地上,不停的哀声求着饶。可是钱牙婆并没有理会她的求饶,眼神一使,打手手里的鞭子就抽了下去了……
女子求饶的痛呼惨叫声,跳跃着火苗的火把,钱牙婆满脸暴戾,还有执刑打手的面无表情……让围看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杀鸡儆猴’,鸡倒是没杀,但钱牙婆这一系列的手段着实吓到了不少‘猴’,包括林青婉。
她甚至心有余悸地想,如果她逃跑了,也没有跑掉,会不会也会被钱牙婆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这样抽鞭子……
可能比这个女的更惨吧,因为她认出这名女子就是小花口中钱牙婆好吃好喝供着要卖大价钱的其中一员。能把‘摇钱树’打成这样,换成不是‘摇钱树’的,估计更惨……
一顿鞭子下来,那柔弱的女子已是奄奄一息,满身都是血痕,躺在地上已经进气没有出气多了。可是钱牙婆还没有善罢甘休,而是颤着脸上的肥肉对众人撂下了一通狠话——
狠话当然是对她们这些‘猴’说的……
大体的意思就是说,一个车厢里面一人逃跑全体连坐,三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从刚才那个逃跑的女子开始……
顿时是一片哗然。
这婆子手段真是狠,此法一出,看谁还能跑的掉。一个车厢里有十多人,每人心思各异,你想逃跑,别人不想,为了不受罚挨饿,只能举报,免得受了牵连。钱牙婆可是给自己找了一大群‘眼线’,还是在群众里面挖掘出来……
此时的林青婉不得不感叹古代人的智慧,看来钱牙婆在牙侩行业里生意能做到如此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少这个老婆子够聪明够狡猾,而且够心狠……
被鞭打的那名女子被打手丢进她所在的车厢,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婆子打手们则是态度凶恶的让她们都赶紧睡觉,别想些有没有的。
夜深了,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可却没有几个人睡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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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十来天,车队终于在云州的首府阳城停下。
林青婉她们被带进了一个大院子里,关了起来。
林青婉猜想,这里应该就是钱牙婆这次北行的目的地了。
果不其然,她们在这个大院子里的一间房间里安顿下来。
林青婉住的房间里有个长长的大通铺,一起住了二三十个姑娘。虽然睡起来很挤,但是总算是有床睡了。
她们也没有再被绑住,只是不允许乱走,只能在房间里活动。
取下了捆在手腕上长达半月之久的绳子,林青婉发现手腕青红了好大一片,因为皮肤白皙,所以显得格外吓人。如果不是手腕还能扭动,林青婉真会以为自己手腕废掉了。
这些天来每天这个房间里都会有女孩被带出去,有的过一会又回来了,有的则是不再回来。估计是都找到了买主。
林青婉一次都没有被带出去过,小花倒是被带出去过几次,但是每次都回来了。回来后,她通常都会眨眨眼睛皱皱小鼻子说一句,我太瘦了,没有人看中我——
这个时候,林青婉通常会从她口气里听到一起得意与……幸灾乐祸?
这个房间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寥寥的几个,小花还是没被买走,林青婉却觉得距自己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靠近了。
这天一大早,林青婉就被钱牙婆亲自叫了出去……
临出房间前,她转头冲一直默默望着她的小花露出了一个只有她俩懂的笑容,心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到来——
她被带到一个房间,房间里站了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人。这个中年妇人3、40岁的样子,穿着一件酱色的长褙子,头绾独髻,发间插了一根银簪子。
中年妇人看到林青婉后有些发愣,犹豫地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将钱牙婆拉到一边,低声说起了什么。
这个中年妇人是阳城下属淮河县落云镇里的一个牙婆,姓董。今天本是来钱牙婆这里看有没有好的苗子可以转手的。没想到钱牙婆一见她来了,就把她拽到一旁说了一通,说让她帮忙把个姑娘找个山里的汉子嫁了。
嫁了?董牙婆觉得自己牙好疼。她是牙婆,又不是媒婆,哪有嫁人找牙婆的。
“钱大娘,你没弄错吧?这么如花似玉的找个——找个山里的汉子嫁了?你怎么舍得?”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转手往勾栏院里一卖,那是可是白花花的银子,绝对能卖个大价钱。这个向来抠门、锱铢必较的婆娘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经董牙婆手里‘好苗子’也不在少数,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
钱牙婆抽搐一下脸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颇为怪异的笑容。“我怎么可能舍得?我怎么可能舍得?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呀。”扼腕可惜的回头看了看林青婉,又转头凑近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