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接连不息的响着,就如同每天早上出现在座位上的早餐一般,让人心烦不已却又拒绝不了,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妥协。
林慕安深吸了一口气,挣扎起身。
脚步虚浮的走到门口,打开门,果不其然,灯光下,那张白皙的脸上一如既往沉静,眉眼都是温和,但林慕安知道,里头住了个无比倔强的灵魂。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眉宇间都是不耐。
“我买了退烧药和粥,你吃点。”
木棉仿佛全然没有看到他的不耐烦,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林慕安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立刻甩上了门。
对待她,顺从远远比反抗要来的便利。
他关上门之后,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桌上,随后立刻又往床上一躺,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头痛欲裂,他想了想,起身,翻开了那包被他扔在桌上的东西。
快速扫过说明书胡乱的拿出药片往嘴里一咽,林慕安正欲躺回去,旁边还散发着热气的盒子传出丝丝诱人的香,柔柔的往鼻孔里钻,然后滑到胃里。
就像它的主人一般,轻柔缓慢无孔不入的侵蚀进他的生活。
犹豫片刻,他还是打开了它。
那股香味更加强烈,林慕安拿起旁边的勺子搅拌两下,白粥和瘦肉,熬得黏稠软浓,他舀起一小口试探的往嘴里送,咸淡适宜,出乎意料的好吃。
他加快了动作,慢慢的,一碗粥就见了底。
吃完之后胃里身体都舒服不少,林慕安决定去洗个澡,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浑身舒畅,脑海里那些跳动的小人仿佛也安静下来,微沉却没有先前的刺痛。
眼皮有点沉重,林慕安重新躺回床上,却很快就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在门口看到木棉那抹纤细的身影时,莫名其妙的顺眼许多。
“你好点了没?”她破天荒的走过来和自己说话了。
林慕安眼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随后抿抿嘴,答道:“好多了。”
额头猝不及防的贴上来一只手,温热柔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抹触感已经离开了,林慕安垂下眸子,掩去那一丝异样。
“恩,退烧了。”
木棉说完,身子却没有动,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林慕安等了几秒,正欲转身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她的声音。
“林慕安,你这副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她眼睛乌黑透彻,看不出一丝其他情绪,仿佛就是很单纯的说出这句话,林慕安垂下头盯着脚尖,把手塞进了校服口袋,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
木棉把这句话说出来,才觉得心头舒服几分。
他方才的那个模样,真是触目惊心。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乌黑的头发凌乱散在额间,眼睛漆黑,脸颊仿佛又清瘦了几分,看起来越发的精致小巧。病后大愈的模样,就像是被一夜雨水打过的玉兰,脆弱美丽,又让人生怜。
“你今天不要吃太油腻的食物,尽量不要吹风,吃得清淡一点,现在只是暂时退烧了,一不小心很容易复发的…”
木棉跟在他身旁喋喋不休,比起以往的寡言少语显得有些聒噪,但林慕安也没有打断她,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听着,直到踏进教室,木棉把手里捂了一路的豆花放到他桌上,低声嘱咐。
“今天就先不要喝牛奶了,吃这个。”
他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声音轻不可闻的说道。
“谢谢。”
身旁的几人都听见了,他的前后同桌纷纷诧异地看了过来,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木棉微微的翘起了嘴角,看着那个垂眸目光注视着桌面的男孩,伸手揉了揉那头柔软乌黑的头发。
“不用谢。”
话音刚落,方才还温顺乖巧的人立刻猛然抬起了头,不满的皱眉盯着她,似乎是在抗诉她的得寸进尺,眉宇里充斥着熟悉的冷漠。
木棉笑容扩大,转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晚上回去的时候,木棉跟在他身侧,话出乎意料的多,从自己每天起床的鸡毛蒜皮小事说到放学与他回家。
开始的时候林慕安面无表情只当她是空气,只是脚下加快了步伐把以往回家的时间缩短了一半,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立刻合上,背无力倚靠在门板上时竟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林慕安看过大话西游,他觉得里面的那个唐僧都没有木棉可怕。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里头那只猴子,木棉穿着袈裟在他面前一直喋喋不休,头上戴的那个箍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疼的他在地上打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的魔音穿脑。
林慕安最后被吓醒了。
木棉回家的时候有点激动,她今天太兴奋了。
就像一位跋山涉水的旅人,揣怀着一块冰冷而又珍贵的石头,在看不到终点的沙漠中行走。结果突然有天发现,那块石头原来是个蛋,里头的那个小东西,能带她走出沙漠。
情不自禁的,她想起了重生前和林慕安的唯一一次交谈。
那是一次激烈的争吵。
在徐静告白一周后,退学的第二天。
她把林慕安叫到了空无一人的拐角,安静的空气里,他的眉眼充斥着冷漠和不耐,木棉鼓起勇气才对他说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徐静的情书是不是你贴到公告栏的——”
未等他回答,木棉继续补充,语气坚定。
“我看到了。”
她说的没错,她是看到了,但是她只是看到了林慕安拿着那张情书往公告栏走去的身影而已,那时候的喜欢爱慕,不足以打破她的骄傲,让她做出跟踪这种事情来。
后来木棉无数次的后悔,去他妈的骄傲。
她睁大眼睛,忐忑又期待着他的回答,心里无比矛盾却又透着隐秘的欣喜。
但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那一丝儿的欣喜瞬间荡然无存。
“是我。”
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呢,木棉时至今日都记得非常清楚,那张漂亮的脸上,是一副无所谓又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都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和心虚。
她气炸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这两年来小心翼翼又满怀欣喜暗恋的人会是这副样子,她为因此退学的徐静气愤不值,为自己满心赤诚的喜欢难过,木棉气的眼眶通红,鼻头酸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激动地质问。
他没有回答,眼神冷漠的越过她,往教室走去。
“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我会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木棉在他身后失控的吼着,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林慕安仿佛停顿了下身子,随后毫无留恋的离开,木棉气疯了,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撞过他的身子。
肩膀生疼,却比不过心头的万分之一。
她一把推开教室门,站到了讲台上,此时刚打上课铃,班里坐满了人,老师还未来,她声嘶力竭的对着下面吼道。
“徐静的情书是林慕安贴到公告栏的!”
“他就是个人渣!”
霎时间,全班哗然,有爱慕他的女生难以置信,如同木棉初时那般激动质问:“不可能,证据呢?!”
“他刚刚亲口承认的!”
木棉伸手,指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林慕安,一字一顿的重复:“他刚刚亲口承认的!”
林慕安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情绪,他漠然的走进教室,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全班悄无声息,须臾,四面八方涌起了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
林慕安向来是八卦中心点,爱慕他的女生众多,况且前几天徐静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未褪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但这次厌恶和排斥的对象换成了林慕安。
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这么喜欢的人,原来是这幅样子的,整个一中都沸腾了,更有些人直接冲到他面前,满眼厌恶的骂道。
“恶心,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呢。”
“你把我们对你的喜欢都当什么了-----”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通通沉默以对,仿佛她们骂的人不是他一般,每日就如同往常一样,独来独往,上学下学,只是眼里的情绪,一日日愈发空洞,就连一直以来充斥着的冷漠,都慢慢变成了木然。
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息一般。
一周后,他从学校天台跳了下来。


第4章 chapter 4
木棉当时快疯了。
他为什么会自杀?!他怎么能自杀!林慕安就这样死了她怎么办!
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如电影般无数遍在脑海循环播放,鲜红的血和漂亮的脸在眼前来回交织,上课吃饭睡觉,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孤独而寂寞的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
还有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肖想。
她有罪。
她是罪魁祸首。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是因为她而自杀的。
她喜欢到骨头里的那个男孩子,被她自己给害死了。
自责愧疚悔恨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木棉崩溃了,她觉得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救赎,她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她完了。
然后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关于他自杀的真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原来,他爸妈早就离婚了。原来,他一直被患有精神病的母亲虐待。原来,他妈妈在前段时间自杀了。
木棉听到这个消息时,泪水霎时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指缝中滑落。
班里同学都诧异的望着她,他们不知道,木棉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她只不过是为了好朋友打抱不平而已,总而言之,事情变成这样,其实也并不是她的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男孩,被木棉放在心里妥善收藏了多年,每日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偷偷观察着他,关于他的一丝一毫都被牢牢记在心上。
她知道他爱喝那个牌子的纯牛奶,喜欢下雨天,不爱撑伞,容易感冒,又不喜欢吃药,他不爱和别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发呆,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你时,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他只是一个孤独又寂寞的孩子而已。
木棉生了一场大病,烧得神志不清,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一个劲的哭,眼睛都快肿了。有些事情坏到极点的时候,好像就会反弹。
譬如木棉,在烧得失去意识之后,她回到了三个多月前。
这个时候徐静还没有告白,林慕安也没有自杀,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仿佛那些她记忆中令人肝肠寸断的画面,都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但木棉知道,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活生生的林慕安,然后往死里宠他。
翌日木棉见到林慕安的时候,笑容灿烂的过分,眉眼弯弯的模样,全然不复平日里的沉着安静,林慕安扫了她一眼,怀疑自己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假木棉。
她极其自然的跟在他身侧,又开始喋喋不休。
声音娇脆软绵,倒是悦耳,林慕安默不作声的听着,须臾,从口袋掏出一副白色耳机。
声音再好听,话多了也显得聒噪。
林慕安听着耳机里流泻出来的轻缓音乐声,眉头舒展几分。世界真美好。
木棉气鼓鼓的瞪着他,无可奈何,鼓起来的眼睛和腮帮子像一只圆滚滚的河豚,林慕安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上去一点。
白色的耳塞和线条,衬得那张脸越发清俊泠然,睫毛纤长,唇色粉嫩,浑身淡漠的少年,却漂亮的不像话,木棉心头的郁气霎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子的林慕安,只想让人把心挖出来送给他,又怎么生气的起来。
就这样能跟在他旁边走着,也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呢。
木棉在学校的时候开始经常和他说话,林慕安每次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偶尔也会搭理她几句,仅仅如此,也是让旁人大跌眼镜,让木棉兴奋不已。
于是,她每天最大的爱好就变成了逗他说话。
课间,林慕安撑着头在看着窗外发呆,木棉合起桌上的书就跑了过去,把他前面位置的那张椅子上反转过来,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漂亮的侧脸。
“林慕安,你在干什么呀?”
他脸上神色毫无波动,连眸光都没有分给她。
“林慕安,你是在发呆吗?”木棉不依不饶,嘴角依旧荡着弯弯的弧度。
只是面前那人却还是满眼漠然,抿着嘴角仿若不闻。木棉眼珠子转了转,嘴唇张合:“林慕安,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好喝的牛奶牌子,明天带给你好不好?”
“不好。”
那个发着呆的人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神色未变,嘴里却立刻蹦出了两个字,嗓音清亮,如珠落玉盘,分外好听,木棉得逞的笑了。
“为什么呀?”她继续追问。
“不想换。”
“噢”木棉点点头:“那好吧——”
上课铃声响起。
“我走啦…”
木棉起身,回到了自己座位,须臾,林慕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投射到前头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子身上,她正在雀跃的和身旁那人说些什么,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林慕安收回视线,拿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翻开,眉眼淡漠。
放学的时候,木棉一如既往的跟着他回家,捡着班里有趣的事情和他说着,木棉最近都会一直和他讲话,林慕安烦的时候就会戴上耳机,但有时候又好像是在听的模样。
就比如现在。
“下午实验课的时候方小明竟然用嘴去吹酒精灯,结果刚好涌来一阵风,把他唇上的汗毛都烧掉了,整个教室都能闻到烧焦味,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木棉见他在听,讲的越发来劲,眉飞色舞的,说完之后自己乐得不行,笑的前俯后仰,林慕安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木棉凑过去疑惑的问道。
“没有。”他毫不犹豫,接着破天荒的补充:“而且很无聊。”
随后,从口袋拿出那副熟悉的白色耳机,戴上。
木棉:“…”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翌日木棉自作主张把他常喝的那个牌子牛奶换了,果不其然,面前那人立刻皱着眉头嫌弃的把面前那瓶奶推开,低声抗议。
“我不要。”
“乖,尝尝,绝对比你常喝的那种好喝——”木棉眉眼温和的哄着,她绝对不会说,自己只是想乘机和他多说几句话而已。
林慕安继续伸出手指,把已经处在桌位边缘的牛奶再次往外一推,无声的抗议。
木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从包里掏出他平日里常喝的那个牌子,换回了那瓶在桌角边缘摇摇欲坠的奶,嘴里无奈的唠叨着:“好好好,不换不换,给你…”
中午木棉和徐静打完饭,目光立刻习惯性的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身影,果不其然,在窗边角落那个位置看到了他,木棉立刻看着面前的徐静,还未开口,她已经无奈的冲她说道。
“走走走,我去找林丽她们吃。”
木棉嘿嘿一笑,歉意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端着盘子往那个方向走去,在他对面无比自然的坐下。这段时间已经轻车熟路了。
林慕安抬眼看到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又立刻继续低头吃饭。
“我今天打了红烧肉!可好吃了!”木棉满脸兴致勃勃的给他推荐,林慕安熟视无睹,下一秒,盘子里却多出来一块肉。
酱汁浓郁,散发着丝丝诱人的香。
他继续吃着盘里的菜,却依旧没有动那块肉,木棉扁扁嘴,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不咸不淡又十分怪异的关系,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日期指向三月三十号的时候,木棉有些心急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而她和林慕安也只是比其他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孤独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如何接受别人的温暖,把自己冻成了一块寒冰,或许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里头的那颗心是否还是在温热的跳动。
这样太慢了。
木棉没有这么多时间,她等不及了。
这天放学回家,木棉把林慕安拉到了他家附近那条无人的巷子里,此时霞光满天,这条巷子却是无比幽静,阴暗而逼仄,正好两人并肩走过的大小,墙缝里隐约可以看见青苔。
木棉把林慕安压在了墙上。
她踮脚,凑近,吐气如兰:“林慕安,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他面容冷静,不动声色的回视她。
“你的嘴里,是不是也有一股奶味——”
袅袅尾音淹没在唇齿相贴之间,木棉伸出舌尖滑过那双唇,随后撬开,探了进去,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在对弈般,纷纷从对方黑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眼。
谁都不肯先认输。
真带劲。
木棉勾住了他的舌,缓缓缠住,舌尖传来湿热柔软,还有丝丝甘甜。
她眼里荡出笑意,还未等她动作,面前的人已经一把推开了她,林慕安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他弓起中指,抹了把沾着丝丝水光的唇,姿势格外撩人,木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须臾,林慕安薄唇张合,面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隐约带着抹沙哑。
“木棉,你是不是喜欢我。”
木棉霎时间笑了,红唇潋滟,眉眼绮丽,一直以来的温顺柔和荡然无存,像一只勾人摄魂的女妖精。
“你猜?”


第5章 chapter 5
林慕安沉沉的盯着她没有开口,对峙许久,木棉轻笑一声,语气清淡。
“林慕安,你的唇比你人软多了。”
“离我远点。”他说。
木棉这次破天荒的没有追上去,就这样看着林慕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她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蹲了下来,盯着脚尖笑得满脸荡漾。
翌日清晨,林慕安看到她时的脸色,堪比初次见面般,极寒。
木棉试探的过去拉他袖子,毫不意外的立刻被甩开,再拉,再甩,不知道第几次拉上去的时候,林慕安拧眉不耐的看她,眼里都是厌烦。
“滚。”
木棉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没皮没脸的笑着,语气却很认真:“不行,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不置一词,扭头继续往前走着,木棉默默地跟了上去,早餐给他放到桌上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咚的一声。
重物落入垃圾桶的声音。
木棉低低的叹了口气,功亏一篑。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林慕安没有去买早餐,趴在桌上好像在睡觉,木棉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气到吃不下,所以非常负责任的帮他去楼下又买了一份。
被桌上轻微响动惊醒,林慕安看着眼前熟悉的东西,眉头一挑,正欲动手时,耳边响起来威胁的话语:“再丢我就捡起来塞你嘴里。”
胃里传来隐约饥饿感,他垂眸暗忖片刻,有些不甘不愿的拿起桌上那瓶奶,拆开吸管,咬进了嘴里,熟悉的液体滑入口中,浓厚香醇,他却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天那个吻。
眉头一皱,把手里喝到一半的奶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一直到放学都没有停,阴沉潮湿的空气莫名让他心情好了几分,林慕安淋着细雨,漫步踩着水洼。
凉丝丝的雨水直往身体里钻,让人浑身发颤,自虐的快感一阵阵从心底传来,林慕安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一个弧度。
久违的放纵。今天木棉破天荒的没在,她放学后好像有什么事急匆匆的走了,要不然此刻头顶一定有一把伞,牢牢的遮住他。
她总是把手举得高高的,宽大的伞面遮得两人严不透风。
也不知道她哪里买来这么大的伞。
林慕安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热水,应该是没有燃气了,他随意冲了个冷水澡,没吃饭就往床上一躺,附近的外卖都吃遍了,他提不起来任何胃口。
就这样沉沉睡去,半夜被饿醒,头很晕,熟悉的滚烫传来。林慕安喝了杯冷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林慕安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个假,随后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去,陷于昏迷和睡梦之间。
他脑海闪过很多画面,母亲那张温婉的脸,总是柔柔的笑着,从来不轻易发火,林慕安最喜欢在她怀里撒娇,忽的,那张脸和木棉重合了起来,她也总是一副温顺柔和的模样,看起来无害又乖巧。
接着画面一变,那张脸突然艳丽起来,面容变得极具侵略性,眼里像是有钩子似的,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舌尖被吸住,林慕安皱起了眉头,睫毛颤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嘴里是湿热的气息。
她眼睛微闭,纤长的睫毛扫过自己的面颊,带来丝丝酥麻,林慕安伸手去推她,结果软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木棉觉察,轻笑出声,唇堪堪离开。
“生气了?”她声音低哑,沙沙的,在唇畔响起,缕缕热气扑洒在唇上,让他情不自禁回忆起了方才的触感。
“滚开。”
他低低的吐出两个字,颇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木棉握住推她的那只手,穿插进去,十指紧扣,然后脸一凑,再次把唇印了上去,温热柔软相贴,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像是在强忍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