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在断树上坐下,手上拿着一叠白色的画纸。
是封德强塞给她的,他认为她既然是个漫画家,一定喜欢极了画画,临终前能够找到点寄托也是好的。
时小念将画纸放在膝盖上,握住铅笔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还记得她第一次画人物,模特是慕千初。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讨人喜的小盲人,只跟在她的身后转,喜欢牵着她的手…
“小念,把我画好看一点。”
“千初怎么画都好看啊,你长得最漂亮了。”
“漂亮是形容女生的…真想看看你画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总有一天能看到的。”
“等我看到了,你就和我结婚好不好?”
记忆像放了闸的水停都停不住,时小念低头看着空白的画纸,耳边不断浮现那个少年的声音,执拗地一遍一遍说着,要和她结婚。
她忘了自己当时有没有答应。
但她清楚地记得,在老家的阁楼上,少年站在窗口吹着风。
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她的方向,认真地说,“父亲怕我万一曝光了丢人,将我寄养在你家,别人也都不喜欢我,嫌我是个瞎子碍事…只有你理我,小念,你要一直在我身边。”
那个时候,慕千初还说,“如果你不在,我就算看见了全世界,也不知道去哪里。”
曾经怕她不在就不知道去哪里的少年…已经将她彻底忘记了。
他知道去哪里,去任何一个地方。
唯独不会走到她这里。
一滴水渍落在洁白的画纸上,晕开一个圈。
时小念眨了眨眼睛,伸手将眼角的泪拭去,然后自嘲地苦笑一声。
都说人临死前会回忆过往的一切,看来她真的离生命终结不远了呢…
“刷刷…”
她在画纸上快速地动起笔来,画出阁楼上的少年,那一点泪光被她勾勒成少年的眼睛…
在森林的第二天。
一天没有进食、喝水的时小念早已饥饿得难受。
胃一阵一阵地疼痛。
是已经绝望、麻木,可她还是怀着求生的本能去喝一点点叶子上的露水…刚一碰,就有保镖冲进来警告她不准碰,直接打掉。
她进不了任何东西,哪怕露水,哪怕一片叶子。
他们时时刻刻监视着她,要将她活生生地饿死…
宫欧果然够狠,也好,死得快一点总归可以把痛苦缩短一点。
她靠着断树坐在地上,身上的长裙脏了,她也没去管。
她望着眼前的一棵棵参天大树,又开始回忆,回忆这几年来她为慕千初弄得众叛亲离。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不过是慕千初年少时的玩伴,大家都认为她不该剥夺妹妹的幸福,一再胡搅蛮缠着他…
爸爸说,“就算你和千初以前再要好,那也只是小孩子的事,他现在长大了,就算没失忆他也知道他要的是你妹妹!”
妈妈说,“小念啊,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收养过你。你走吧,以后除了过年别再回来。”
别再回去了。
以后哪怕是过年,她都回不去了。
她想,她如果真的就这样消失了,所有人,都会一起轻轻松一口气吧…
森林之外的阳台上,宫欧虚倚着白色阳台而站,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一手按着耳朵上的耳机打电话,“收购后的新闻发布会随便安排一个董事去就行了,别再来烦我。”
数落下属一通,宫欧挂掉电话,往森林的方向扫了一眼。
低下头,他手上放着一台拥有最先科技的平板电脑,电脑上赫然是森林里的画面。
只见时小念坐在断树前,也不管草地上脏不脏。
肮脏的女人。
宫欧不屑地看着屏幕,却没有关掉,仍然直直地盯着。
从时小念进入森林后,他就一直盯着监控,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正像个偷窥狂。
那一片林中,地上四处散落着画纸。
阳光从斑驳的树叶间落下来,碎成一道道竖光,落在她有些脏的长裙上,美得格外出尘。
她一整晚都没有睡,一直在画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无聊的女人。
临死前就知道做这些事。
蓦地,时小念搁下铅笔,一手按向自己的胃部,脸上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
终于知道痛苦了,看来很快就会哭着哀求。
宫欧拧眉,心口有些莫名的不爽,这才关掉平板电脑,不再去看上面的画面。
在森林的第三天。
时小念也没有求饶。
身体随着精神一点一点崩溃,胃已经饿到没有知觉,嘴唇干裂出伤口…
据说不喝水三天就会死。
她这是到大限了么?
时小念暗暗想着,她完全是背靠着断树才能勉强坐着,一缕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住眼睛,她甚至提不起力气去缕一下。
好累啊…
等待死亡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瘫软下来,画纸和铅笔从身上滑落,她整个人躺到地上,头靠着断树,一头长发凌乱地散落…
时小念微微睁着眼,头顶上方的光影不断地折射出不同角度,时而透明,时而五彩斑斓,有飞鸟飞过,声音清脆…
真美呢。
美得就像小时候她站在家门口,用小小的玻璃糖纸看到的太阳光,然后,比她个子高的慕千初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么耀眼的少年。
那么耀眼的阳光。
隐隐约约的,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她慢慢走来,是一个少年,他微笑着,将手递给她,“小念,做我的导盲棍,带我去外面走走。”
他的微笑还是那么好看,对她充满了信任与依赖。
“千初…”
她翕动着干裂的唇虚弱地念出这个名字。
不要了,千初。
你已经看到整个世界,不再需要我了。
“千初…再见…”
她喃喃地说道,带着所有的无助和无望,长睫如受伤的蝶翼般轻轻颤动着,很慢很慢。
慢慢的,她的眼睛阖了上去,紧紧闭上。
第23章 她被他救下了
眼前的那抹光彻底不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思绪一点一点游离。
她搁在腰间的手慢慢滑落,落在地上…
遇上宫欧后的一段时间,时小念的人生就是昏迷后苏醒,苏醒后昏迷的循环中度过。
恍恍惚惚醒来,眼睛睁开一线,富丽堂皇得浮夸的天花板高高地映入她的眼神。
晕乎乎的,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不舒服。
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时小念缓缓转过眸,见到自上而下的一条输液管子,才迷迷糊糊地明白过来,她没死。
她活下来了,怎么会…
这里已经不是森林,而是大得令人觉得空虚的卧室。
“呃——”
时小念挣扎着在偌大的床上坐起来,人虚弱得极其不堪,动一下都吃力得很,她刚挪动着仰起头就见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床尾。
确切地说,是踩在床上。
只见宫欧负手而立,没穿鞋的一双脚踩在被子上,灰色的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淡色衬衫被他穿得很是不羁,松了三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低着头,一张英俊的脸紧紧绷着,一双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瞪着她,全是怒色。
如果他身上有毛,此刻一定是全部炸得竖起来了。
乍看到一个大活人站在床上,时小念吓了一跳,下一秒只剩无语。
明明她恨死了宫欧,可突然看到他以这么个造型踩在床上,双眼瞪得跟着狮子似的,她居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也许是因为死过了一次。再见宫欧,她居然觉得他也没有这么让人恶心了,不过,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会躺在这里?
见她醒来,宫欧脸上的怒意更重,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时小念!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不是他么?他才有偏执症。
时小念刚苏醒,被骂得有点懵,做不出正确的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叫你去死你就去死!你有那么听话么?我叫你做我女人怎么不做?”宫欧怒声吼道,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几乎要在她身上瞪出两个洞来,“到死都不知道求饶!”
森林边缘明明已经撤了保镖,到第三天他已经不让保镖去阻止她吃东西,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走出去…
蠢的要死。
要不是他在监视画面中发现她昏迷了,冲进去救她,她已经死了。
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挣扎一下!
时小念被骂得一头雾水。
好像…要她死的人,就是他吧,现在又反过来骂她?
“白痴!无痴!连求生都不知道的蠢女人!”宫欧怒斥着她,本来性感的嗓音早已经扭曲,嘶哑。
只骂还不爽,宫欧发泄似地一脚踢起她的被子,将被子踢到一旁。
被子离开身体,时小念低下头,只见她手背上插着静脉输液针,身上则是已经被换了一条裙子,是睡裙。
“看什么看,就是我换的!”宫欧低吼道,张狂得不可一世,“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没摸过?”
时小念无语地看向他,虚弱地开口,“你别太过份…”
她倒不是在纠结换衣服的事,反正,她的清白已经被他毁得干干净净。
再说,她死过一回了,实在不想再去计较这些。
她就是受不了明明是这男人要整死她,现在却骂得好像全是她的错一样,无理取闹的程度简直刷新她的认知,差一点就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过份?我没在你脱水的时候跟你上床就是我有修养。”
宫欧恨恨地瞪她,脚在床上狠狠地一踩,整个人暴躁得厉害。
他踩得很用力,如果不是宫家的床质量好,她现在已经被震得滚下去了。
时小念对他龌龊的用词投降,没有精力和他斗嘴下去,于是靠着床头沉默,眼帘微垂。
随他去吧。
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她也就一条命…她懒得挣扎。
“装什么死!”
见她无动于衷,宫欧更加来火,抬起脚就踹向她的腿。
时小念疼得直皱眉,无奈地看向高大的男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太虚弱,连说话都只能一顿一顿才能表达完自己的意思。
“想弄死你。”宫欧直言。
“把你晒干了夹在书里做书签!”
时小念听不下去,“那你让我…死了…不就好了?”
还救她做什么?
“那是我要弄清楚一件事!”宫欧道。
时小念虚弱地靠在床头,疑惑地看向他。
宫欧踩着床走到她面前,厉色瞪着她,厉声低吼,“别人写遗书你画遗画,什么叫没人相信你?什么意思?给我解释清楚!”
说着,宫欧将放在身后的一叠画纸猛地抛空一扔。
画纸如雪花般一片片洒落满床。
时小念呆了呆,这是她在森林里时画的画,画上全部是她和慕千初小时候的场景,她一边画一边回忆…
这些画纸上她同时反反复复地写着一句话:没人相信我。
宫欧不信她。
慕千初也不信她,尽管她苦苦找所有的证据向他证明,她曾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信。
她诚实,可他们都认为她是个谎言制造器。
时小念的嘴唇颤了颤,伸手想捡起画纸。
宫欧抬起脚一扬,画纸就飞远了,他瞪着她,嗓音充满怒意,“说清楚!什么叫没人相信你?我冤死你了?”
“不冤么?”
时小念淡淡地反问,她觉得这问题实在问得可笑。
“冤在哪里?”宫欧怒视着她,“你设计爬上我的床,偷偷生下孩子还不交出来,心里不知道藏了什么心计,你这种女人有什么冤的?”
“我没说谎。”
时小念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宫欧压根不会信。
他只会坚持他认为的。
“你没说谎的话就应该收集证据全部砸回那个人头上,让不相信你的人向你认错,而不是一死了之!”宫欧低吼。
没有意料中的一顿劈头痛骂,时小念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宫欧说了什么。
他说,应该让不相信你的人向你认错,而不是一死了之。
这个最不相信她的人居然这么说话,好像…在劝她别寻死一样。
不可能。
时小念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他让她去死的,她定定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有些迷茫。
她似乎…一点都看不懂宫欧。
“看我干什么?我是不可能弄错的!我只是在教育你!”宫欧瞪她,不可一世地道。
如此自负。
时小念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不抱希望地问道,“那…我可以去找证据么?”
“可以!”
时小念以为自己失聪了,又是一愣。
他居然说可以?
怎么她在森林里死过一回后,他变得这么好说话?
“时小念,你听着,我从不冤死人。”宫欧说道,眉眼中有着趾高气昂,“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你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诚实,就给我乖乖地滚回这里来,带上我的孩子!”
一个星期的时间?
时小念想说太短了,可转念一眼,宫欧这个人喜怒无常,难得他肯松口,她不能讨价还价。
她本就不是一念求死,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她当然要活下去。
“好,我答应。”
时小念点头答应,心早已经飞出城堡外,几乎是想立刻下床,但她虚弱得连说话都累。
“那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另外一件事了。”宫欧道。
宫欧发了一回善心,时小念也小心地配合,“什么事?”
宫欧猛地在她身边坐下来,一双长腿直接搭到她的小腹上,结实的小肚子还恶意地在她小腹上蹭了两下。
时小念没力气和他争执。
宫欧捡起一张落在旁边的画纸朝她竖起来,指着里边画的少年问道,“这人是谁?你男人?”
是慕千初。
看着画上的少年站在阁楼里,时小念的神情一下子凝固住,回忆不可避免地撞进她的脑袋…
宫欧一掌挥在她脑袋上,脸色铁青,嗓音沉了几分,“真是你男人?我的人没怎么没查出来。”
怎么可能…
那只是她的妹夫,妹夫,说出来都狗血而可笑。
“没有。”时小念虚弱地说道,“只是我创作的漫画而已。”
“临死还创作漫画,你真有闲心。”宫欧嘲弄地睨她一眼,随即又道,“没有男人就行,时小念,我警告你,你是我孩子的妈妈,不准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霸道自私地令人发指。
时小念很想问,就算她真是他孩子的妈妈,像他这种地位的男人又不可能娶她,凭什么不准她有别的男女关系?
想想还是作罢,她一说,他肯定又要狂躁地骂她一通。
算了,不和偏执型人格障碍计较。
“嘶——”
宫欧坐在她身旁,忽然将手中的画纸一撕,一脸看垃圾的表情。
时小念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画纸被撕成两半。
房间里很明亮,纸上的碎尘在空气中飞舞,画上的少年就这样消失在宫欧的手里…
连同她的回忆,一起被宫欧撕碎。
像冥冥中注定了什么一样…她和慕千初的一切注定是要被撕碎的。
第24章 离开
半夜。
时小念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她找到一堆证据证明她的诚实,她将证据全部砸到宫欧头上。
宫欧带着他无数的保镖浩浩荡荡地走到s市最具标志性的中央大楼,跪了一地,一边磕头一边喊,“时小姐,一切都是我弄错了,请鞭打我吧!请蹂躏我吧!”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养眼。
她站在宫欧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很是得意。
“女人,大半夜的你笑什么?”
一个性感的男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时小念震惊地睁大眼。
只留了一盏壁灯的昏暗房间里,宫欧正在躺在她的身边,单手撑着俊庞,似乎是刚洗完澡,身上穿着银灰色的浴袍,短发还是湿的,一双墨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
时小念受惊不小,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不到一秒,又虚弱地倒回床上,喘着气道,“你、你干什么?”
“睡觉。”
他说得理直气壮。
“可这床是我睡…”
“这是我家,我哪里不能睡?”宫欧挑了挑眉。
“行,那我走。”
时小念吃力地坐起来准备下床,双腿却怎么都迈不动,有一条男人的腿正沉甸甸地压着她,时小念无语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睡觉,睡我的女人,有问题?”宫欧直接把她定为自己的私有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猎豹一般,紧紧盯着自己瞄准的猎物。
“…把腿拿开,我要下去。”
“你要离开?好。”宫欧出人意料地大方,挪开了脚。
时小念正要下床,就听宫欧一派慵懒的声音传来,“下了我的床,一个星期找证据的机会就视为你自动放弃。”
“卑鄙。”时小念愤怒地回头看向他,“你想出尔反尔。”
“决定权在你手里,与我无关。”
宫欧靠在床头坐着,黑眸满不在乎地扫她一眼。
再喜怒无常、再偏执都掩盖不了他商人的本性,算计得真好。
她能怎么选?
一面是已经不清白的身体,一面是可能会获得的自由…
时小念垂下眸,最后沉默地重新躺下来,一躺下,她就被宫欧一把抱进怀里,他身上男式的沐浴乳清香扑面而来,混合着他身上的气息包围得她透不过气…
陌生的夜。
陌生的床。
陌生的一个怀抱。
时小念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被他紧紧抱着,宫欧将俊脸逼近她,在她脸上、脖颈间用力地呼吸…
慢慢的,他的呼吸变了味。
他的薄唇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开始游走,一点一点吻着,呼吸越来越沉,食髓知味。
不再只满足这样的亲吻,他一手环住她瘦弱得不盈一握的腰,一手托起她的后脑,逼她朝他抬起脸,然后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唇。
狂妄进攻。
她的唇齿之间瞬间全是他的味道,好像一刹间她没了自己。
她只能被迫地承受着。
宫欧不甘于此,用技巧缠绕着她,挑拨着她,试图引起她该有的反应,时小念被吻得皮肤一阵阵发颤,难以自抑,却不想屈服,不禁开口,“你有很多女人。”
他可以找别人,找那些个e罩杯的,她身体还很虚弱…
“嗯,所以我想睡哪个就睡哪个。”
宫欧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打算再和她说下去,歪过头封住她的口,品尝她的香甜。
房间的温度,暧味得一再升高。
时小念对他的张狂无语凝噎。
她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她争不过他,也抵抗不过,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被侵犯就被侵犯,明天,不管她身体恢复得再不好,她也要走。
很奇怪,除了热吻和抚摸,宫欧没再进一步。
她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动了动身体,想不露痕迹地离他远一点,却被他拥得更紧,如果他的胸膛是个黑洞,大概她已经被吞噬进去了。
“你要再有一点挣扎的意思,我保证你今晚睡不了了。”他贴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张嘴咬住她的耳垂,惩罚性质地咬了两口。
一股电流从耳朵蹿进她的身体,时小念缩了缩身体,识趣地没有再动,沉默地任他胡作非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小念在他不绵不休的热吻中渐渐失去神志,睡了过去。

翌日。
时小念醒来时窗外已经是大亮,床边没有宫欧的身影,只剩下他的气息仍残留着。
她松了口气,然后拼尽力气从床上下来。
她今天一定要走。
再留下去还不知道宫欧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洗漱过后,时小念坐电梯直达楼下,没有见到宫欧,只见到封德正在嘱咐女佣们做事。
“封管家。”
时小念朝他走过去,礼貌地低了低头。
“时小姐。”封德微笑着看向她,眼角的皱纹都化开了,“嗯,比那天少爷抱回来时气色好多了。”
她脸上已经不如之前苍白,恢复一些血色。
“抱回来?”
时小念愕然。
“是,是少爷第一个发现你昏倒了,连人都没叫,亲自把你从森林里抱回来的。”封德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对人这么上心。”
上心…
宫欧这种上心法,没几个女人能吃得消吧。
这男人果真是喜怒无常,情绪反复,明明是想她去死,最后却又把她救回来…为什么?
时小念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宫欧答应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找证据,我现在走了。”
她只是来告别的。
“好,时小姐,我们会派人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做一些求救等不理智的举动,那样没用,还会触怒少爷。”
封德劝诫着她,脸上有着担忧,生怕她再一次去惹怒少爷。
第一次活得回来。
那第二次呢?
谁都揣测不了少爷的想法。
时小念明白他的好意,便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那我走了。”
说完,时小念往大门走去,她的两手空空,她是被绑来的,身上连手机都没带,也就没什么可带走的。
“时小姐,请等一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封德忽然叫住她。
时小念疑惑地转过身,封德一脸请求地看着她,将她带着楼下的一个厨房,还没走近,就听到宫欧不悦的怒吼声传来。
“能不能用点脑子做?叫你们做点冰淇淋而已,这么难?”
“你们的荣誉是狗给你们颁的?人家一个没考过级做的都比你们好吃一百倍!”
“封德真是老了,怎么会聘请你们这帮废物进来!滚滚滚!”
时小念走到厨房门口,长长的餐桌前放着一排花样繁多的冰淇淋,老资历的大厨们一字排开,个个低着头,承受着主人的怒火,有几个吓得颤抖。
宫欧站在餐桌对面,西装笔挺,穿得人模人样,动作却无理至极,一把将勺子扔到厨师的脸上,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的性格真的是太差,太容易暴躁发火。时小念蹙了蹙眉。
冰淇淋?
时小念看向身旁的封德,封德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皱纹镌刻的脸上露出深深的请求,双手朝她合十,这动作被这样一个正正经经的老人做出来颇有几分卖萌的意味…
不是宫欧难搞到极点,封德也不会来求她。
好吧。
时小念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封德,只好撇了撇嘴,抬脚朝里边走去。
见到她,宫欧震怒的脸上有一丝意外,“活着下床了?”
这嘴…好毒。
偏执型人格障碍,好吧,她忍。
时小念假装没听到,平静地问道,“要不要我做一些冰淇淋给你?”
“不要,太难吃了!”宫欧冷哼一声。
“真的不要?”明明刚才还在夸她做的好。
“不要!”
“真的不要?”
“还不滚?看着你就烦!”吃不到想吃的食物,宫欧整个人尤其暴躁,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我走了…”时小念只好转身。
“给我滚回来做!”
时小念回过身来,看向宫欧那张脸,心中飞过一排又一排的省略号。
这男人真的是…无敌了。
为避免封德和无辜的厨师们被骂得狗血淋头,时小念硬挺着没恢复好的身体一连做了20个大桶的冰淇淋。
把最后一桶冰淇淋放到餐桌上,时小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走路都有些晃。
而宫欧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吃着冰淇淋,边吃边打电话,似乎在吩咐一些公事…哪有刚才半分发怒的样子。
时小念再次感慨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
之前还说不喜欢吃甜食的,现在却又吃成这样…肥不死他。
她摇摇头,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宫欧不悦的声音传来,“去哪?”
“我出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诚实。”
时小念回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我要吃冰淇淋怎么办?”宫欧吞了一大口冰淇淋问道,问得十分理直气壮,仿佛这就是她的任务。
时小念特想潇洒地回他一句关我屁事。
“等你吃完我再给你做。”
为了能离开,时小念几乎是安抚地说道,她望一眼餐桌上的冰淇淋,这么多大桶…起码吃两个月。
到时候她已经和他没有瓜葛了。
第25章 千初,我放弃你了
“哦,那你滚吧!”
听到能一直吃到冰淇淋,宫欧甩手让她走人。
连谢谢都不知道说的恶劣男人。
时小念憋着气转身离开。
封德在外面已经备好车,否则以她徒步走的速度,天黑都走不出森林。
时小念坐上车,司机立刻开车离开,她往后望了一眼,宏伟的城堡在她视线里越来越远,希望这一走,她不会再回到这里。
再见,宫欧。
再见,噩梦。
“时小姐,我现在先送你回家吗?”
“去韩城汗蒸馆。”
“好的。”
司机载着她驶入s市市中心,望着窗外的车流和熙攘的行人,时小念有种重生的错觉,被困在宫欧那个魔鬼身边这么久,她都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热闹。
韩城汗蒸馆前,时小念从车上下来,走到前台。
“我之前有手机和拎包落在这里,想拿回去。”
那次在汗蒸馆,她只匆匆穿回自己的衣服就被宫欧的保镖带走,拎包和手机一概没有拿走。
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她只是来碰碰运气。
“请登记一下资料。”前台朝她道。
没有多费唇舌,时小念很容易拿回拎包,手机也在里边。
一抬头,她见到墙上的报警器…
假如上次宫欧带人来闹事的时候,有人能报个警或是帮个忙,那她也不会…
想那么多做什么?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时小念把自己的单肩包背上,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看手机,手机已经没有电了,还得充电。
一个隐含着不悦的声音忽然在她面前响起。
她抬起头,只见一部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的豪车慢慢停在她面前,后边的车窗开着,里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单手撑在车窗上,一身淡色休闲款的西装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浅棕的短发下一张脸很白皙,五官出众,深眉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正冷淡地看着她,挺直的鼻梁,唇型是近年被评为最适合接吻的性感唇型。
和宫欧那种近乎邪气的英俊不同,他的面相是偏阴柔的。
街头,汗蒸馆的门口,时小念就这么不期然地与慕千初撞上,她毫无预兆地撞进他厌恶的目光中,像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时小念站得像座石像,一动不动。
慕千初坐在车上看着她冷笑一声,“不是被绑架了么,怎么,没被撕票?”
再听他的声音,时小念有种事过境迁的错觉。
也许是死过一回的缘故吧。
“怎么不说话了,不知道怎么把谎圆下去?”慕千初嘲笑着她,“不如我教你,你可以说你凭着自己的聪明机智从绑匪手里逃了出来。”
时小念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脸,沉默着。
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他不会信。
曾经那个完全依赖和信任她的少年如今…对她只有厌恶,她在他的脸上再看不到当年。
“说不出话来了?姐姐?”慕千初看着她,阴柔的脸上露出更为嘲弄的神色。
姐姐…
他叫她姐姐。
时小念定定地看着他。
她以为死过一回的人是不会心痛的,可她却因他一字一字疼到钻心,仅管,她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开车。”
揭穿了她虚伪的假面具,慕千初没再说什么,只对司机说道。
豪车缓缓启动,慕千初正要关上车窗,就听时小念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真有这么讨厌我吗?”
慕千初坐在车内,身体一震,不知道是因为时小念声音的沙哑,还是因为她的话。
他转过阴柔俊美的脸看向她,冷笑一声,“对一个整天想纠缠自己妹夫的女人,你认为我该有什么样的情绪,笑脸相迎?”
自从6年前他动完手术和时笛交往后,时小念就不停地纠缠他,老是逼他记起过去,不分任何场合,即使她人不在也会打电话,甚至还用老土的写信方式…
这样一个女人能不让人生厌?
如果不是看在是时笛姐姐的份上,他早就派人解决她了。
时小念不敢直视他那双写满厌恶的眼睛,那会让她想起,曾经这双眼睛哪怕看不见,对她却是温柔的,全心全意依赖着的。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很轻,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以为我会信你?”她都纠缠他几年了…
“以前,我是准备等你和小笛结婚我才放手的。”时小念轻声说道,“现在,我提前放手了。”
其实这些年,她在慕千初身上一再受到羞辱,每次也都告诉自己放弃,甚至会在宫欧回国新闻旁边看到慕千初和时笛在酒店门口吻别的新闻照片时,她跑去相亲…
她告诉自己是怕寂寞才相亲,事实上,她只是太嫉妒了,嫉妒到疯狂…
相亲没有下文。
她知道她根本没办法真正放弃,可这一回,她真的放下了。
或许她该感激宫欧,是他让她看清了。
在宫家,慕千初在电话里说替她收尸时,她终于明白,以前的慕千初不可能再回来了。
现在的慕千初对她来说…只是妹夫而已。
他,除了死心也只有死心。
闻言,慕千初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姐姐?”
他的语气凉薄刻骨。
一定要这么伤她吗?
时小念的眼睛干涩,好久,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车内的男人,一字一字用尽自己的力气说道,“千初,这几年我真的努力了,如果有一天…你记起来了,请不要怪我。”
这一次,她是真的放弃了。
“就算我记起来,我爱的依然是时笛。”
慕千初立刻说道。
“是吗?”
还真是绝情呢。
时小念苦笑一声,“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多一秒她都呆不下去,她毅然转过身往前走去,一步一步,一阵风穿过热闹的街头,卷起她的裙摆,披散的长发被吹得有几丝狼狈。
慕千初坐在车里,往后望向时小念的背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干脆地在他面前离开,以往每次,不纠缠到他赶人不会走的。
最好这次是真的。
慕千初收回视线,正襟危坐,蓦地,他伸手扯了扯紧锢的领带,胸口没由来的烦闷,眼前浮现出她刚刚的样子。
“千初,这几年我真的努力了,如果有一天…你记起来了,请不要怪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在通过他看另外一个男人。
看那个以前的他,在诀别似的…
诀别么?
那最好不过了。
慕千初直接扯下领带丢到一旁的座位上,司机从后视镜中见到这一幕,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心情不好么?”
“没有,开车,去时笛的别墅。”
慕千初说道,他是慕家的少爷,一向严守礼教,即使是对司机也一向温和有礼,只有对时小念,他总是生气。
她纠缠他时,他生气。
她突然不纠缠了,他也莫名地生气。
慕千初,你还真是个犯贱的男人。
慕千初伸手扶额,深深地呼吸,抬眸往前望去,外置后视镜中依然能看到时小念的背影越来越远…
手机震动起来,慕千初接起电话,时笛糯软动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埋怨,“不是说带我去吃法国料理,你怎么还不到?已经迟到10分钟了!”
和时小念不同,时笛的声音带着一点娃娃音,天生的娇媚。
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的。
听到未婚妻的声音,慕千初有些沉闷的心软下来,“宝贝,我马上到,再等一下。”
“不,我不能原谅你。”
“你上次不是看中法国来展的一套蓝宝石耳环么?”慕千初柔声说道。
“你把耳环买下来了?”时笛惊喜,那副耳环价值七百万。
“不止耳环,是一整套首饰。”慕千初看向一旁放着的首饰盒,说道,“现在能原谅我的迟到吗?”
“一整套?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那我等你。”
时笛甜甜蜜蜜地挂上电话,再没有一丝恼意。
慕千初放下手机,打开首饰盒,名贵的珠宝绽放出绚丽贵气的色彩,他一向不喜欢宝石的浮夸,但时笛喜欢。
这就够了。
他喜欢哄时笛开心,这些年时小念不断纠缠,让她伤心几度想要放弃他们的感情,这让他更加怜爱时笛。
时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每一步都走虚浮,耳边全是慕千初的声音——
“小念,虽然是眼睛复明手术,但这一次我会动到脑部,陪你听过那么多狗血有声小说,万一我失忆怎么办?”
“我要是失忆,你记住一定要让我找回记忆,我忘记谁都不要忘记你。”
“我和时笛要订婚了。”
“时小念,你别再纠缠我行不行,你看上我哪里,这张脸么?那我毁容给你看。”
“时笛可怜你是一个养女,我不可怜你!你就这么缺男人?信不信我派人轮你一遍?”
“如果你真的被绑架了…撕票时我会看在亲戚一场,替你收尸。”
“对一个整天想纠缠自己妹夫的女人,你认为我该有什么样的情绪,笑脸相迎?”
想起这些年和慕千初的纠纠缠缠,想起所有亲人对她的厌烦,时小念靠在门口笑了。
第26章 直升飞机在天台
仔细想想,这几年她还真是犯贱得够可以,不停地挖自己妹妹的墙角,弄得众叛亲离,活该…
幸好结束了。
都结束了。
不再纠缠慕千初,不再纠结过去的记忆,从今以后,她要做个为自己而活的时小念。
时小念伸手擦掉眼泪,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一推开门,她就呆住,只见家里一片狼籍,她的画稿被翻得四零八落,鞋箱里的鞋也被丢得乱七八糟,如同强盗洗劫过一样。
是宫欧派人干的。
在门口站一会儿,时小念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估计是想在她家里找出什么关于宝宝下落的东西吧…
突然遇见慕千初,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是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想过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医院做一次检查,让医生证明她根本没生过孩子。
已经想到解决办法,时小念并不急着去医院。
她现在太累,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晚。
她走进屋子,将手机充上电,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就走进卧室睡觉。
大概是她的体力早已透支,本以为刚遇见过慕千初的自己一定又会自我精神折磨一番才睡得着,可这一回,她贴到温暖舒服的被子就感觉到睡意,很快进入睡眠…
似乎已经是几个世纪没能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哒哒哒…”
半夜,一阵类似机器引擎的喧哗声从外面传来,吵得人头疼。
时小念在床上辗转反侧,没办法好好睡,只好从床上起来,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家门…
楼道里有其他的住户听到吵闹声纷纷走出来,都在互相询问怎么回事,是什么声音。
时小念打了个呵欠,往外望着漆黑的夜空,有些迷茫。
这声音从哪来的?太吵太闹。
“时小念!滚到天台上来!”
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声忽然在夜空上方响起,声音明显是通过什么扩音器传出来的,每个字都响亮得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时小念顿时睡意全无,震惊地睁大眼。
那声音是…宫欧?
不可能…
一定是她听错了。
时小念有些鸵鸟心情,转身就往回走,但很快,她就听到封德的声音也在夜空之上响起,“时小姐,少爷在天台上等你,请马上上来。”
“时小姐,少爷在天台上等你,请马上上来。”
一连三遍。
时小念捂上自己的耳朵都没用,身后全是住户们的抱怨声,但封德的声音似乎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
时小念咬了咬唇,只好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直达顶楼,心里乱得厉害。
宫欧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他明明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
走出电梯,时小念又爬了一层楼,推开天台的门,门一打开,她就被闪瞎眼。
只见大如广场的天台上全是强烈的灯光,地上周围排着一列列地灯,将整个黑夜照得犹如白昼。
远远望去,灯光的中心停着四台直升飞机。
嚣张浮夸到极致。
她终于知道那个噪音是怎么来的了…
直升飞机旁站着几排保镖,个个站得笔直,严阵以待,封德穿得斯文洋气,一脸慈祥地望着她,微笑开口,“时小姐。”
天台上的夜风很大很凉。
时小念掖了掖身上的外套,朝他走过去,“封管家,这什么情况?”
满天台的灯,直升飞机,这也太夸张了。
“是这样,少爷晚上去c市参加一场晚宴,回来时要降落在这里。我担心夜晚视线差,不好找准降落点,就铺了几条灯光跑道。”封德笑眯眯地为她解答。
灯光跑道。
有钱任性?
时小念看着满地的灯光陷入深深的无语,半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降落在这里?”
这是重点。
闻言,封德笑而不答,转头朝某一架直升飞机看去。
时小念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飞机上,宫欧正慵懒随性地坐着,一双长腿跨出机舱,墨色暗西装衬得他的脸格外邪气狂傲,他正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手上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动。
“时小念,是我不够惹眼,还是我的飞机不够惹眼?”
见她看过来,宫欧不悦地冷哼一声。
一跑上天台就和封德那老头子说话,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她看不到?
时小念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眼瞎了!”宫欧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端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
时小念被骂得莫名其妙,只能告诉自己别跟这个脾气古怪的偏执狂计较。
“宫先生,我给你添酒。”
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时小念这才注意到宫欧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华丽白色晚礼服的女人,长得十分漂亮妖艳,正将自己胸前傲人的丰盈贴向宫欧,一边贴一边拿着酒瓶给宫欧添酒。
“不喝了。”
宫欧将酒杯随手一丢,以一个帅气的姿势从飞机上跳下,趾高气昂地朝时小念睨去一眼,“还不走?”
“去哪?”时小念没反应过来。
“你家。”
时小念震惊地睁大眼,望着宫欧远去的背影,凛凛夜风中,满地的灯光照向他,仅仅一个背影,气场便莫名地强大…
她正要询问,就见又一个穿着透视装的年轻女人从飞机上下来跟紧宫欧,接着又一个穿露背礼服的女人、又一个露脐装的、又一个42英寸长腿裸露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