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穗穗向前看去,第一排那边果然已经没有贺行望的身影了,连带着校长都离开了。
手机里也干干净净的。
池穗穗从座位上起来,顺势说:“我现在要去宿舍拿东西,你回去吗?”
“去去去,我还有东西留在那里。” 
她们还没有正式毕业,所以宿舍楼还是为她们保留的,等到毕业典礼结束后才会清理。
大礼堂离宿舍楼不远。
正在阳台收衣服的女生往下一望,路灯下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池穗穗,连忙跑回屋里:“我刚刚看到池穗穗了。”
这一声就将话题引了起来。
“我听说她已经回电视台了。” 
“她回来是拿宿舍里的东西吧,还有半个月就毕业了,宿舍里的所有东西都得清空,不然就扔了。”
“说起来,我看过她的视频,咱们穗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野啊。”
宿舍里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各自眼里的意思——池穗穗就是池穗穗,比不过。
学校里没强制要求必须住宿,池穗穗从大一起就十天半个月都在校外住,当时还传出来过不好的传闻。
后来池穗穗当时刚刚演讲比赛结束,直接去第一个议论她的那人宿舍,还穿着一身礼服,妆都没卸,冷傲又艳丽,眼尾一挑就带着小股攻击性的浓烈美。
当时宿舍里有人在校论坛上直播这事,池穗穗也没动手,而是几句话就将人说得哑口无言。
后来穗总这一称号就在学校里传播开了。
宿舍里并没有其他人,本来就四个人,现在快毕业基本都各奔东西,学校没特殊情况都不会回来。
桌面上积了一层灰。
池穗穗懒得去碰,她在宿舍住的时间不长,大多数东西都在柏岸公馆那栋别墅里。
“你大提琴还在这里呢。”苏绵指了指角落里的琴包,“之前没带走?”
“上次东西太多。”池穗穗嗯了声。
“都好久没听你拉大提琴了。”苏绵坐在椅子上,“咱们学校里都没人知道你是高手。”
池穗穗漫不经心回答:“兴趣而已。”
手机恰好在这时响了声,她随手打开,就看到了贺行望发来的新消息。
贺行望:【东西不要了?】
池穗穗发了个“?”过去。
她记得清楚,之前大礼堂的时候他不是走了吗,她还以为他自己都忘了这事。
池穗穗看了苏绵一眼,去了阳台。
窗外夜幕降临,现在才九点多,整个校园灯火通明,还能听到楼下一对对散步情侣的说话声。
池穗穗靠在栏杆上,压住被风吹起的碎发,指尖轻点回复:【你不是走了吗,晚上回去给我也可以。】 
几秒后,一条新消息跳出。
贺行望:【我在你宿舍楼下。】
池穗穗下意识地往楼下看。
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过道边,后座的车窗随即落下,昏黄路灯下,贺行望的侧脸轮廓越加深邃。
没等她回复,他先一步望了过来。
池穗穗耳边响起不久前周清雅的挑衅语音,嘴角一勾。
他们口中采访极难的贺行望,对她而言,想什么时候采访就什么时候采访。
贺行望还真在楼下,居然没走。
池穗穗眨了眨眼。
这么晚送什么东西,要是送钱的话,她勉强可以接受。
☆、03
微信上再度发过来一条消息。
贺行望:【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池穗穗回忆了一下宿舍楼下那个战斗力爆表热爱打毛线的宿管阿姨,有点儿想笑:【你能上来看看。】
实属挑衅。
才发过去,她就看见楼下贺行望打开了车门。
池穗穗看得眼皮子一跳,又赶忙撤回,重新回了一句:【我马上下来。】
不管成没成功,这要是让他出了车,不用明天,今晚各大热门头条都是贺神在宿舍楼下等人。
苏绵见她要出去:“待会还回来吗?”
池穗穗丢下一句“回来”就关上了门。
宿舍楼下的人并不多,毕竟这是毕业生的宿舍楼,只是今天刚好是建校周年庆典,比往常多了一点。
池穗穗坐上车,哪哪不得劲。
刚刚贺行望装模作样地要下车的动作他还记得清,现在坐的笔直四挺,她估摸着他是不是都没真正想过下车。
“东西呢?”
池穗穗伸出手。
车内开着灯,十指纤纤,白皙葱长。
贺行望将一个礼盒放在她手上,目光清徐,不忘提醒:“两只手。”
池穗穗罕见地乖巧伸出另外一只手。
她看着精美的礼盒外表,十分熟悉,出声提醒:“谁让你给我带东西的。”
贺行望望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池穗穗微微仰头看他,下巴努了努,笑眯眯地说:“我觉得是你自己给我带的。”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 
池穗穗就不满意这个回答,白了一眼,伸手将礼盒打开一条缝,就漏了些香味出来。
她没闻过。
“品城记新出的。”贺行望随口解释了一句。
“谢了。”池穗穗重新合上,又转了转眼珠子,问:“你想我怎么谢谢你。”
前方的司机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他感觉接下来似乎是不能听的内容。
贺行望神色微动,挑眉:“你能给我什么谢礼?”
池穗穗觉得他是在鄙视自己,哼了一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发出一条新消息。
微信叮咚的声音格外明显。
贺行望打开,上面有个红包的提醒,还特地标了谢礼两个字,他伸手点开。
1.00
有一瞬的安静。
贺行望说:“我该庆幸你没给我一分钱么?”
“我不会那样羞辱你的。”池穗穗眨了眨眼:“当然,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贺行望觉得他对池穗穗的性格有了新的了解,不过他送品城记的东西也不是为了这一点谢礼的。
他转了话题:“晚上在学校住?”
“宿舍不能住。”池穗穗的床铺早就搬了个干净,“我要带点东西,和苏绵一起回去。”
贺行望嗯了声。
“你今晚回不回柏岸公馆?”池穗穗突然想起来这事。
“今晚去基地。”
池穗穗见时间也不早了,拎着礼盒准备下车,临开门前扭头说:“等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再把剩下的谢礼给你。”
她说的很是勾人。
饶是习惯的贺行望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么一想,一块钱好像也不差了。
贺行望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至于剩下的谢礼是什么,池穗穗没有说,勾着唇角下了车,几步就消失在宿舍楼内。
前面的司机等了会儿,才问:“贺神?”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老板还是坐在那里,车窗半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外面。
作为一个射击手,最重要的就是冷静专注。
贺行望很少会走神,他们连训练都会刻意训练这方面,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点点,莫名绕着刚刚她的话。
然后若有所思。
司机问了声也没听到回答,有点儿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贺行望瞥了眼外面,才合上车窗:“开车。”
司机开出学校,然后想起来个重要问题:“贺神,是去训练基地还是柏岸公馆?” 
车内安静半天,直到半分钟后:
——“柏岸公馆。”
宿舍楼里,苏绵刚洗完手。
池穗穗拎着礼盒进门,顺势用脚尖勾上门,将礼盒往桌上一放就去了阳台,楼下车刚刚离开的屁股还能见到。
她撇了撇嘴,回了自己桌前。
礼盒一打开,里面的甜品香气就漏了出来,瞬间侵袭了池穗穗的嗅觉。
“什么东西这么香!?”
苏绵刚从洗手间出来,鼻子嗅了嗅,像只敏锐的狗狗,没多久就闻到了池穗穗边上。
池穗穗给了她一个勺子。
“又是品城记。”苏绵见到那包装已经不奇怪,“这么晚了品城记不是关门了吗?”
这家的甜品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池穗穗的手上见到,花样都不带不重样。
池穗穗平时看着冷艳,对于这家的东西很喜欢。
被苏绵这么一提醒,池穗穗才想起品城记的关门时间,停下手摸了摸下巴。
她抬眼:“贺行望什么时候走的?”
苏绵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庆典,回忆了一下:“八点半后吧,我看群里说的。”
而品城记的关门时间是在晚上九点。
池穗穗眉眼弯了弯,没再问什么,用勺子舀了一口进嘴里,甜香气裹着果味蔓延舌尖。
一个甜品不大,三两分钟就吃完了。
池穗穗将礼盒系好,然后又将宿舍里剩余的东西整理好,都是一些小杂物,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袋装上。
苏绵一眼就瞥见LV的logo。
池穗穗又拿起琴包,将里面的大提琴拿出来检查了一番,她宿舍的室友人很好,偶尔还会帮她擦拭琴包。
她伸手拨了一下弦。
低沉的轻鸣声。
苏绵最喜欢她拉大提琴了。
池穗穗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弯唇道:“这么开心,要不要来试试?”
“我?”苏绵指着自己,摆摆手:“我没轻没重的,万一我不小心拉坏了……”
“不会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绵接过她手中的弓,小心翼翼地在池穗穗的指导下摆好了常规的姿势,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动。
池穗穗问:“有没有喜欢的歌?”
苏绵想了想:“好多,一时间想不起来。”
池穗穗被她逗笑,“那我就随便教你了。”
她伸手覆上苏绵的手,带着她动。
苏绵感觉自己就像个工具人,手背上柔软丝滑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出神,脸都红了。
这一晃神,音调就变了。
“别紧张。”池穗穗也没想着教会她,不过是体验,新手拉得难听很正常。
大提琴的音色比较圆润,偏低音,不像小提琴。
“我以前看小说,里面形容男主就是大提琴般的嗓音。”苏绵忽然想起来,“真的挺好听,以后看到我再也不骂作者没有多余形容词了。”
因为压根形容不出来。
苏绵歪头看池穗穗,她微眯着眼,左手压在大提琴的上方,几根手指变幻着动。
侧脸看上去精致又漂亮,艳若桃李。
学校里每年都会评选校花,而她们穗总蝉联四年S大校花之称,从未有人越过去。
苏绵不知为何也与有荣焉。
学校里的人还算有眼光,她们穗总实至名归。
池穗穗松开手,“你自己试试?”
苏绵还没有动手,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声叫出声——
“什么鬼东西,扰不扰民?”
苏绵吓了一跳:“谁啊?”
池穗穗侧头,桌上的一个小闹钟还在那里,时针指针还停在九点,宿舍楼的隔音不好,但也不算差。
苏绵打开门:“别敲了。”
门外的女生停下手,狠狠剜了她一眼:“你们宿舍拉什么鬼东西,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探头往里,看到了正在摆放大提琴的池穗穗。
“吵?你确定我们吵到你了?”苏绵记得这女生,是隔壁的隔壁的宿舍。
S大的宿舍楼条件很好。
她们班级的宿舍就在隔壁,以前同班同学买过尤克里里弹,隔着一堵墙都基本听不到,更别提这隔壁的隔壁了。
池穗穗走到苏绵身旁,目光落在女生手中的外卖上,问苏绵:“我刚刚是不是门没勾好?”
苏绵想了想:“还有一条缝。”
“如果真吵到你了,我们会道歉。”池穗穗挑了挑眉,“但是同学——”
她话音突然一转。
女生眼皮子跳了跳,有点后悔。
“这位同学,你是准备现在——九点钟,拎着外卖,然后在我们宿舍门口睡觉?”
池穗穗慢条斯理地说完。
她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很有侵略性。
苏绵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一拍门:“就是,你这明显是拿外卖路过我们宿舍的,你也太过分了吧?”
这明显是说谎来找茬的。
“我这是临睡前扔垃圾!”女生梗着脖子狡辩,但口气弱了很多:“你们管我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瞧见池穗穗向前一步。
站在了她身旁。
“既然你这么说。”池穗穗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转向苏绵:“苏绵,你去拉琴。”
“啊?”
苏绵愣了几秒就反应了过来,跑进宿舍将弓在大提琴上搭上:“穗总我准备好了!”
池穗穗合上门,还特地留了一条缝。
苏绵小心翼翼地拉了两回,声音传到门边已经变得沉闷而绵扬,好听却不张扬高调。
女生脸色已经变了。
她的确就是路过这边,从门缝里听到怪异的大提琴声,再看到宿舍号是池穗穗所在宿舍,一时冲动才拍门的。
池穗穗扭过头,淡淡开口。
“我们同是记者,以事实说话,还原真相为原则,不提现在才刚九点,你觉得这声音扰民了吗?”
女生感觉自己像是见鬼了一样,看向池穗穗的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还有一丝羞愧。
她之前只听说池穗穗闯男生宿舍,三言两语就将谣言说破的事迹,今天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
女生恍惚间觉得周清雅果然是不行,怪不得一直被压四年,她半天才憋出一句弱弱的话:“……没有。”
说完就低着头离开了。
苏绵走到门边:“我就说觉得奇怪,我们这边楼里宿舍里都没几个人在,想扰民也扰不到啊,那人呢?”
“走了。”
池穗穗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桌前。
“咱们穗总的三寸不烂之舌名不虚传。”苏绵拍了拍桌子:“这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
池穗穗勾唇,没反驳。
“穗总,你怎么这么笃定,我刚刚都怀疑是不是真吵了。”苏绵兴致勃勃地问。
“因为我拉大提琴。”池穗穗不紧不慢地开口。
如果现在让大提琴和钢琴一起合奏,坐在台下的观众都不一定能听清楚大提琴的声音。
声音多大,会不会吵。
她比谁都清楚。
从学校回到柏岸公馆已经是十点。
这栋房子是写的她和贺行望的名字,但是因为贺行望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基地,就她一人独享整个别墅。
虽然他们没结婚。
这件事说来话长,连池穗穗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又有一丝微妙。
房子没开灯,乌漆麻黑的。
池穗穗将纸袋挂在手腕上,开了门,灯都没开就直接扔了高跟鞋,赤着脚往里走。
心情愉悦连带着走路都摇曳生风。
要是苏绵看到,肯定又要哇哇乱叫。
直到她的手腕被冰凉的手指掐住,池穗穗下意识地就要用纸袋砸过去——
家里居然进小偷了?!
灯突然打开。
池穗穗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还没能适应这光线。
朦胧而模糊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长腿交叠,散漫而漫不经心,贺行望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就是你说的剩下的谢礼?”
“你不是不回来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话。
池穗穗适应了灯光,睁开眼,一双清亮的眼眸盯着对面的人,浅浅一笑。
她补上一句:“别急啊。”
嗓音清脆又愉悦。
☆、04
两个人离得很近。
池穗穗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更不用提从他手上传来的体温,细细密密的。
这一句话让贺行望眉头跳了跳。
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细细一想,似乎三个字里每个字都有其他的意思。
他松开手,“没什么。”
池穗穗将纸袋扔在玄关上,转了转手腕,刚刚贺行望看起来挺凶的样子,实际上也没用什么力气。
她将琴包脱下来也放在玄关上。
今天的衣服不宜行动过大,不然她就不是现在这个文绉绉的样子了。
“你把我的手掐红了。”
池穗穗说着伸出手递到贺行望面前。
贺行望垂眼,手腕处干干净净,连半分红色都看不到,他隔了几秒开口——
“要么给你掐回来?”
池穗穗想了想,“还是留着这机会。”
万一以后他惹她不开心了,可以使劲掐。
池穗穗又想起刚刚的问题:“你不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贺行望瞥她一眼:“拿东西。”
他思忖了下,回来拿谢礼也是拿东西。
池穗穗哦了一声,倒没怎么怀疑。
到客厅时,贺行望见她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轻咳一声:“我明天早上会走。”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
池穗穗转过身,莞尔一笑:“我今天晚上说的谢礼,有可能你听说过。”
她满脸认真。
“我听说最近苏富比那正准备拍卖一个私人岛。”池穗穗伸出手晃了晃:“不贵。”
“不用了。”贺行望皱眉。
“可以以你名字命名。”池穗穗补充。
说完后她就觉得他的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概是真疑惑了。
“我有。”贺行望额角跳了下,看着她:“如果你喜欢这些,下次可以送你。”
池穗穗忍不住唇角上翘:“骗你的。”
她没再说,一路上了楼,等到了楼上楼梯转角时往下看了眼,贺行望正站在客厅里。
可能还在思考最后一句话真实的可能性有多大。
池穗穗歪着头,抿唇一笑。
这栋别墅里的装修虽然不是她经手的,但是是按照她自己在家的房间喜好来的,基本差不离。
一看就是双方父母早就决定好的。
池穗穗第一次发现如果一个人要想瞒一件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但是如果仔细看了又能找出来线索。
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但并不是一间房。 
池穗穗把纸袋随手扔在房间内,打了个电话出去。
过了几秒那边才接通:“喂,穗穗小姐?”
池穗穗嗯了声:“张姨,咱们家里那鱼还有吗?我想要一条,待会送到柏岸公馆这就行。”
“要不要做好送过来?”
“不用了,就活的送过来就行。”
“好。”
张姨挂断电话,一回头冷不丁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齐初锐盯着电话:“我姐打来的?”
“嗯嗯。”张姨一边应着,一边准备去拿鱼,这鱼是新鲜的,但是离主屋还有点距离。
“我去。”齐初锐开口。
张姨想说不,但是一抬头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还是咽了下去,反正都是亲姐弟,也没问题。
送条鱼而已。
池穗穗正坐在房间里整理东西。
她其实只会几样家常菜,味道还普普通通,但是唯有一样鱼做得很好吃。
贺行望作为一个国家运动员,他的食谱上是有很多东西不能吃的,比如猪肉,甚至于一些调料也不能碰。
就连贺家的阿姨都是考了营养师证的。
他很有理智,也很有自制力。
这么多年来,池穗穗没见他吃过火锅或者烧烤,更别提一些运动员最好不喝的饮料了。
下楼后,她坐在贺行望不远处。
想到待会的食物,池穗穗点了点唇。
要是不能加一些调料,那这鱼看起来可就清减了点。
她已经一年没做了,保不准今天手艺下降,清减之上再加点模样,做出来的那就更丑了。
贺行望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她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很罕见,却又很贴合。
他出声:“怎么了?”
池穗穗抬头,“我在想给你的谢礼。”
贺行望沉默几秒,才问出口:“还没有想到?”
那他今晚回来是干什么?
贺行望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不应该听她随口一说就改决定的。
池穗穗翘唇:“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贺行望和她对视,看见那双眼里星星碎碎的光,如同深夜城市里的灯光。
长久不灭。
门铃在半小时后按响。
池穗穗一打开门,就看见齐初锐站在门边,稚气未脱的脸上已经有了男人的影子。
只是她这个弟弟一向冷着一张脸,不太近人情,还有点毒舌,但凡有喜欢的小姑娘都会被他一开口吓跑。
最近还貌似叛逆期到了。
反正池穗穗每次往家里通电话都能听到她爸的抱怨,什么和他吵架,什么又被老师打电话因为又有姑娘哭了。
齐初锐每次就冷冰冰的一句话:“我只是说不喜欢她,她哭和我没关系。”
弄得池父又是说着家门不幸啊的口头禅。
“姐。”齐初锐叫了声,表情略有松动。
他递过去一个小桶,桶里的两条鱼活蹦乱跳,碰在壁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怎么是你来的?”池穗穗接过小桶,给他拿了双拖鞋:“进来吧。”
齐初锐有点紧张又摇摇头,“不进去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他却眼神已经飘进了屋里,表面看起来还是颇为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