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敲门声
57.你认识被害人吗
58.审问
59.石灰人形
60.从死人形里爬起来
61.撒谎
62.房东死去的女儿
63.你永远不是她
64.识破
65.贴着墙根离开
66.换一个班级
67.恐惧的焰火
68.子归
69.坦荡无垠的心情
70.日照真是个聪明孩子
71.顶着天才的头衔向前冲
72.署名报道
73.放眼中国,胸怀世界
后记
《骑彩虹者》第一部分
像丝绸一样滑离
此书献给少男江日照、占乃钞,
少女鱼婉、夏锦落
——爱情,是个难题orz
他最后一次跑得像个男孩是因为他要追赶一样东西,追赶的就是列车。
当他开始跑的时候,还离列车很远,那是在一条捷径上——其实不是捷径啦,是一条不用买票就可以通向站台的路。
他那天跑得状态神勇,就像拍广告一样不可一世地跳过了消防栓,跃过了狗,绕过了卖手机链的地摊。就在这时候,他撞到了一个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妈妈,他的脸瞬间红了,准备往回走。他妈妈一把拽住他,他这才正眼看着他妈妈,发现她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嗯,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和她原来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脸色苍黄得多,因为睡眠不足脸上的雀斑越发明显,她就这样严肃忧伤地瞪着他。
江日照看到妈妈这副憔悴的样子本来应该安抚一下的,至少是反复摩擦一下她的手臂。但是妈妈的后面就是火车,她就这样叉着腰站在火车前,阻挡儿子理想的母夜叉形象未免太深入人心了一点。恰好这时火车开始冒气了,并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并不代表火车要开了,但是江日照一下子焦躁起来,把妈妈搡到一边就往前走。
妈妈一把拽住他。
江日照开始胃痛了,脸色苍白地呻吟道:“让我走!”
妈妈重复着:“不行!”指甲深入到他的肉里。
这时候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尽力掩饰自己围观者的身份,假装自己只是经过,只是头微微扭向他们这边关注着,而双脚还慢慢踱步。站台的工作人员,牵着小女孩的母亲,都带着这种假装毫不在意的好奇表情望向他们。只有穿白背心的民工不是很在乎被定位为生活空虚的人,大大咧咧地在母子俩周围松松地围了一圈,不时拍掌叫好。
江日照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逃跑者,因为他一边挣扎,一边注意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一边还向妈妈叫嚣着一些无意义的威胁的话。当他听到广播叫送亲友的旅客下车时,才意识到战争拖的时间太长了,便使了一把劲,从妈妈那里挣脱出来,慌里慌张地跑向火车。民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看到故事的结局,都高兴得大喊大叫,鼓掌跺脚。
他经不住众人的喝彩,又要画蛇添足地修改故事结局。以极快的速度冲回去,从妈妈的臂膀上,把她常年挂在身上的包包硬是拽下来。如他所愿的,众人的喝彩又上了一个台阶,声音更大了,其中还夹杂了对他妈妈的喝倒彩声:“哦——哦——”还有人对江日照喊道:“跑快一点,免得她追上你了!”
在众人响亮的声音中,江日照跑到脚软,腿几乎瘫成原来的一半长,却以惊人的速度跳上火车。
江日照站在火车的两节车厢之间,打开车窗,表情复杂,不,表情简单地朝外看着。
民工们指着他的脸,大概在问他的妈妈:“那是不是你的儿子?”或者是在说:“你儿子真不像话。”
妈妈忍受不了他们在自己的肩上戳来戳去,抱头蹲下。这时,江日照怀揣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把印着卡通图案的钱包从妈妈的大包里取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打开窗户,把装着卫生棉、水笔、电费收据的包扔出去。就在这些东西停在半空的时候,火车启动了。
记忆起这个,江日照还是有些感慨的。妈妈是唯一阻挡这件事的人,尽管并不是因为她远大的预见性。除了这件无效果的阻挡,江日照离家出走的旅程就像在丝绸上航行一样顺畅,直到通向一桩谋杀案才戛然而止。
我的妈妈和我一起睡
不久以前,江日照还等待着从初中毕业。
老师给他一个工作,就是更新后面的“中考牌”。他每天早上来到教室,先拿着黑板擦和粉笔走到教室的角落里,把“距离中考还有X天”中间的数字擦掉,然后添一个新的数字。没有什么人感激他的工作,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逐渐就忘记了这个职责,也许是因为这个职责把他变得特殊了一些,他还是喜欢做被漂白的底片这一类的角色。
班上还是有一些光彩夺目的男男女女,江日照仅有的朋友就是这个团体里面的人,长得很像普京,而且能言善辩。有一天下课,他一屁股跳上江日照的桌子,把头发往后一捋,像喝醉了酒一样没头没脑地说:
“我觉得男人还是要打扮。”
然后几乎是亲热地用手撩开江日照额前的刘海。江日照拍开他的手,说:“你今天得意忘形了吧。”
有好几次,他的普京朋友和女生打闹完回神看到江日照,总会走到江日照面前,或兴奋或嫌弃地提出对江日照的改造计划。他向江日照隐约表达了自己愿意和江日照做雄雄双煞,共同除暴安良、共同调戏良家妇女的真挚愿望。
江日照诚惶诚恐地对这段友谊感激得不得了,有好几次差一点把自己一生中最大的羞辱和秘密告诉那位同学。有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忽然狂想说这个秘密,这个欲望简直灼烧得他睡不着觉,半夜起来打电话给他,幸而那位同学不在家。
“我的妈妈和我一起睡。”这是江日照生活中最大的不幸,而它实际上要比它听上去震撼得多。江日照的爸爸是不在家的,从一开始,江日照的爸爸就没有出现过,一开始的一开始。于是,江日照从一开始就搞不清楚是因为他和妈妈睡,爸爸才不在家的;还是他爸爸不在家,自己才和妈妈睡的。他从来没有跟他妈妈提过爸爸的问题。
还好只是睡觉而已。他们睡在一张床上,江日照蜷着睡,妈妈蜷得幅度更大一些,微微地贴着江日照,手习惯性地搭在江日照的肚子上。江日照印象最深的是妈妈的脚,她的脚总是偷偷地摩擦着他的,用脚后角质了的皮,十分粗糙地在他的脚踝一带摩擦,十几年下来,两只相互摩擦的脚默契得像长在一个人身上。
长久以来,江日照都没有自己的空间。他没有自己的房间(他的床放在客厅里),没有自己的桌子。不过他有一个自己的架子,三层,有一米高,边缘用白铁皮包着,桌面是木头的,上面有被热杯子烫过的一圈圈的痕迹。他记得妈妈那天一共买了三个架子,请人背上来,让他选一个,于是他就选了这个最大的架子。
架子放在床边上,江日照睡觉时一定要一只手抓着铁架子,一方面是因为这样手心会感觉凉凉的,很舒服;另一方面是因为抓着架子做的梦才可能是好梦,才会梦到他抓着刀杀人,而不是别人拿着刀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不久之后的一天,在江日照曾奋力追赶的火车上,江日照可以毫无障碍地把以上的话讲给夏锦落听,本来是当作少男梦魇来讲的,夏锦落却笑了出来。这个笑对他们后来生活的一系列变化有一个开启作用,因为意义重大,所以江日照在记忆中不断美化她那时的笑容,无论何时想起,心脏都像被狠狠地踢了一下,共振许久。
夏锦落的暗恋产生于暗恋发生之前(1)
在心智成熟的人看来,少男都是相同的。只有在少女看来,每个少男都各有各的不同。不知道少男反过来看少女是否也是这样的呢?
这应该是夏锦落的心情写照。我想还是交代一句好:夏锦落喜欢江日照。当她成为他的同桌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在夜晚的时候,她常常幻想江日照从她家窗台上跳下来,跳到她的卧室,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在黑暗中问他:“你来干吗?”
江日照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被我爸妈赶出来了,我就想到了你。”
夏锦落从床上爬起来,说:“你等一会儿,我给你铺床。”
然后就像一个母亲一样麻利地在自己床的旁边,给江日照张罗了一个地铺。江日照在铺上很快就睡着了,而她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脸,忽然意识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险性。
夏锦落做完以上的幻想之后,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摆好被惊醒之前的睡姿,是躺着好,还是趴着好?辗转反侧之间,也就睡着了。
夏锦落很失望地想,江日照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这是夏锦落喜欢他的地方——夏锦落是一个内心戏很多,但是表情少到无趣的女生,所以不仅外人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猫腻,当事人中的一半也不知晓。
在这个期间,夏锦落还同时恋着好几个人,她自以为这是对江日照感情木讷的报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夏锦落才有勇气承认:其实她很为自己的暗恋感到可耻,因为她的暗恋产生于暗恋发生之前。别的少女容易发情,但是她们都暗恋于看到某个帅男生之后。而夏锦落却是时刻都饱含着暗恋的情绪,在第一眼看到任何一个男生的时候,那情绪就迅猛地浮现出来,使夏锦落产生心跳加速、脸变红之类暗恋的状态。
一度,她觉得自己连女生也可以暗恋,但幸亏她及时阻止了这种想法。
“我觉得我会终身铭记这个下午。”
这句话是夏锦落身边的同学说的。夏锦落问:“为什么?”
她的同学说:“因为今天那个人终于问了我的电话。”
那个人是江日照的朋友,夏锦落觉得他把江日照衬得处处无光,所以对那个人的态度通常是报以冷笑。
女同学看着她的脸色,问:“你不高兴?他向我要电话你不高兴?有本事你自己把电话给他呀,看看他要不要!”
夏锦落展开微小和苦苦的笑。女同学觉得有责任炫耀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想和他谈恋爱。就是玩玩而已。我们都是那种不容易陷入感情的人,你说我们感情成熟也可以,因为我们感情确实比一般的少男少女要成熟……”
夏锦落几乎听疲倦了。她温柔地注视着操场上的两个人。其实那只是两个中年男子。夏锦落却觉得他们的行为——停自行车的动作,公文包不小心掉出来,捡的时候还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在看——真是可爱极了,是不是中年男人都会有这样不自信的笨拙?
“他们是谁呀?”这是夏锦落问的。
她的朋友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说:“警察吧,听说二班所有抽屉里的东西都被偷走了。”
夏锦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了好心情,对刚走过来的一个同学说:“你知道吗?便衣来了!” 那位同学看了一眼却惊呼道:“啊?是他们!这么快!”
夏锦落惊诧道:“难道是来抓你的?”
她冷嗤道:“要是他们能把我抓走就好了。他们是专家。是市心理研究所的。”
夏锦落忽然感到心情低落起来,她不喜欢学校里来外人,他们总会带来很多看起来很新鲜实则很残忍的东西:各种学科竞赛、知识竞赛、心理测试。每一个类似的东西都证明了夏锦落与之无关。
“他们到学校里干什么?选几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回去解剖?”
同学却异常严肃地说:“他们这回是在全市做一个研究,看全市有多少个天才。而且,天才不一定是学习好的人,比如说我吧,你们看我整天吊儿郎当的吧,说不定测出来,啧啧……”
夏锦落笑道:“那还是和我没什么关系。”
她的朋友认真地看看她,说:“嗳,那倒是实话。”
同学打圆场:“其实我们都不可能啦,他们要找的是绝对天才,他们的智商满得溢出来能喂饱一个人。不是爱因斯坦估计也差不多。他们之前去过我姐姐的学校,好像一个人也没有选出来。”
夏锦落的暗恋产生于暗恋发生之前(2)
夏锦落听到这里就放心了,满意地朝下面看着专家,对他们的高标准严要求表示诚挚的感谢。这时,专家停好自行车,无意中向上看了一眼,目光却突然停在夏锦落脸上,并示意另一个专家看。
他们就虔诚地盯着她,就连眉毛也兼任观察的工作。
夏锦落紧咬着下唇不放弃和他们的对视,紧张得颅骨都要裂出一条缝来。
最后,他们移开视线,准备上楼来找夏锦落了。夏锦落飞快地跑到走廊的尽头,往楼下跑,跑时她不断地对自己低语:
“你要相信,天才是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
这是正在上楼的专家一定会经过的楼梯。她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心跳。在看到专家的头顶时,她两手都放开挺直腰板,对自己说:神态安详,嘴角上翘……哎呀,只需要一点上翘就可以了,目不斜视,想象自己很高,保持保持。
专家终于走到她身边,她轻轻地说:“请你们让一下好吗?”
专家一直面带笑容地注视着夏锦落,在她说话之后,粗暴地拉住她,问:“你是这儿的学生吧?”
夏锦落皱起眉头问:“请问你们有事吗?”她不知道天才应该怎么说话,但是略带清高的礼貌总是永远合时宜的做法吧。
“你是老夏的女儿吧?”
戴眼镜的专家问,又问旁边不戴眼镜的专家:“你看她长得像不像老夏?”
那个专家也喜悦地抓住夏锦落,问:“你是老夏的女儿?”
夏锦落说:“是的。”
眼镜专家得意地说:“我就说嘛,简直和她爸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个专家嬉皮笑脸地说:“人家是小姑娘,怎么说人家长得像个大男人呢?”
夏锦落露出尴尬的神色,那个嬉皮笑脸的专家继续说:“小姑娘,你不要理他,他是个坏人,他看上去像个骗子吧……”
夏锦落羞涩地笑,对戴眼镜的专家说:“伯伯好。”
他摸着她的头说:“我和你爸是战友,另外那个伯伯也是,我们在当兵的时候是最好的三个朋友了。不对,还有一个吧,对,我们四个人放在现在叫什么,F4啊……”
不戴眼镜的那个说:“肥肥现在干什么了也不知道,好像当警察了,还是警长啊?听说很是破了几个大案子……”
夏锦落不敢再说话,因为她话一多就有莫名其妙的不招人待见的特质,因此就一味地笑。
难道有内定的天才(1)
江日照以为夏锦落是专家内定的天才。
江日照是全班最后一个知道专家要来的人,他是从老师那里得知的。老师宣布的那一刻起他就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闭目设计台词。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认真而轻松的工作,他思考的主要阻碍就是脑海中不时爆发出下面的句子:
“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啦!老子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思考的次要阻碍就是他不时地幻想中选后的经验之谈:“其实就是做我自己啊!不过我做我自己能选上,你们做你们自己估计就很难了。”
他睁开眼睛的当儿,刚好看到两个专家正在上楼。而两个专家中间夹了一个女生,他们还交谈甚欢。江日照并不是看到中年男人和少女在一起欢快地走路就心生邪念的人,但这时候他在内心的咒骂不输于任何一个浅薄恶毒的妇女。
专家在这样特殊的时刻还不避嫌地接近的人无疑就是内定的了,内定的天才,妈的!
他看清那个女生的容貌之后就低下头。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因为焦距过小,由清晰的实像变成模糊的虚像,世界变成灰色,捉摸不定,只有慢慢走过来的两个专家和一个女生组成的“凹”形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江日照自己充其量就是在夜幕里一闪一闪的小星星而已,不是真实存在的实体。他身后坐着的两个女生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专家讨论着,其中一个女生问:“你说我到时候应该说什么呢?”
“说什么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哎呀,你肯定想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说着,一个女生就拼命地摇晃着另外一个的肩膀,那位女生也生气了,一把推开她的手,说:“烦不烦啊你,都不知道别人要问什么,哪儿知道要说什么呀,神经病。”
那个女生悲怆地低下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说:“我只是问一问都不行。”
江日照看着她渐红的眼圈,并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只是因为学校里来了两个人,同学们就像暴雨来临之前的蚂蚁一样惶恐,甚至已经开始内讧、吵架。而江日照自己是同学们中的一个人,这让江日照觉得自己和她们一样渺小,别人世界里的一点火星就能把他们的世界烧得片瓦无存。
说来不好意思,最重要的环节——也就是心理问答的情节江日照全部忘光了,他几乎是一边经历一边遗忘,就像下巴脱臼的人吃着饭,饭却全部从嘴里漏出来掉在地上。他猜是因为每个环节,甚至是空气的气味和颜色他都想记住,结果反而什么都没有记住。
他只记得自己的感觉,具体来说,是裤裆里的感觉。他的汗几乎全部是从滚烫的腹部——一测试完他就撩开自己的T恤,看看自己有没有奇迹般地长出良田一样的腹肌——和屁股上面凹进去的腰际产生的,汗从他的内裤上滴下,流进他一点吸水性都没有的便宜袜子。
他还记得他不停地气急败坏地向前后左右的人索要纸巾,他的问答一结束就冲向厕所,根本无心看别人的表演。
还好他当时带着自己的记事本,他把当时经历的都记了下来。他只有根据上面记着的只言片语找回一点自己的记忆。
“讲台”——哦!对了,专家是坐在讲台上问别人问题的,他们手里还拿着纸和笔。
“排队”——56个同学排成两队,有同学抱怨说:“操!只听说采访别人要排队,还没听说过被采访也要排队。”大家都喜欢被那个年轻一点的专家问问题,因为老的那个一说话鼻毛就会露出来。
“理想”——简直一点保密性都没有!江日照站在最后一个,能听到专家问的问题是:“你的理想是什么?”江日照还以为专家会变化问题,没想到他们真的只有这一个问题。看抢在第一个排队的人还笑得出来!
“俗”——大部分的答案都是一本正经的,或死皮赖脸地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个天才。”
“更俗”——竟然还有人宅心仁厚地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教师。”
“吃”——一个胖胖的女孩歪着脑袋说:“我的梦想是有个人对我说:‘你呆在这儿别动,我给你弄点儿吃的来。’我想我的梦想就是这个。”然后重重地点头,然后起身。
难道有内定的天才(2)
“爱”——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女孩歪着脑袋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个人能够喜欢我,开始他是一个阳光少年,后来他成了一个戴金丝框眼镜,穿西服的男人,他还是喜欢我,一直喜欢我永不变心。”她后面的那个男生说:“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够结婚。”他们两个倒是可以在20年后同学聚会时凑成一对。
“阴险的王八蛋”——今天最出风头的是江日照惟一的朋友,当专家问他的理想是什么的时候,他回答说:
“大概是开悟吧。”
专家奇怪地问:
“就像二郎神开天眼一样?”
他低下头,大家都以为他伏首认罪了,后面的人已经开始推他了,他才猛然抬起头,眯着眼睛仰头望向远方,轻声反驳说:
“不,是拥有智慧。”
专家恍然大悟:
“你是指你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哲学家?”
他向专家眨了一个意为“不可言传”的眼,补充道:
“当一个以发展智慧为生活目标和生活方式的人。”又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黑板最高处,运筹帷幄道,“利用强制或非强制的手段使人类获得统一。”
男生基本上对他的回答都是一阵骂娘了。他是什么人大家还不知道吗,他最天才的举动不过是给女同学讲“蚂蚁小鸡鸡上长脸,大象脸上长小鸡鸡”的笑话,后来还被揭穿这个笑话甚至不是他自己编的。
他这次根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在家里背了一遍《理想国》,其实本质上还是烂人一只。江日照在他走后狠狠地踢了桌角。
队伍中有人用家乡话长叹了一声:“人生呀,就是这样残酷。”令江日照很是触动。
“我的回答”——奇怪的是,除了记得自己开口回答问题的时候,刚好有一滴汗在裤管里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江日照到底说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绝对保密的东西(1)
在宣布结果之前的日子里,江日照简直无法忍受跟夏锦落并排坐在一起。他做了很多梦都是关于自己落选而夏锦落当选的情景。这些梦其实夸大了这个测试对江日照的重要性。如果江日照被提前告知他的生命中,不久的将来会出现一桩谋杀案,但却不告知他凶手和被害人,江日照一定会认为是自己手刃了夏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