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电梯,想来的时候总不来……”
“魔鬼!”贝海泽一边捡笔,一边骂林沛白。若不是鬼迷心窍,怎么会听了怂恿偷窥佳人?
林沛白装没听见:“看她去几层——停在六层了!”
贝海泽迈开长腿冲向安全通道。看热闹不怕事大,林沛白紧随其后;两人一鼓作气跑上六层,才想起来——怎么解释?
慢性病专科东区护士站。
值班护士看见两名非本科室的医生缠扭着走过来。虽说都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可神态气质大不相同。
其中一个面相风流,十分正经地批评另一个面相温柔:“贝海泽医生,这就是你不对了。捡到别人的东西一定要还——别抢,这么多同事看着呢。”他竖起食指,按住贝海泽医生的嘴唇:“我一定负责到底。”
说着,他将一只iPhone递上,笑得春风无限:“小师妹,刚才上来的美女,红衣黑裙的那个,掉了一只手机在便利店。她在哪里?我想亲自拿给她。”
“秦勉教授的学生?她刚进了主任办公室。”
“哦,原来是公共营养科秦教授的学生。”林沛白作一幅恍然大悟状,“有点印象——她姓什么?我记得她不是本地人,是来进修……”
护士不疑有他:“姓姜,姜珠渊。云泽卫生局今年选送的进修专员。”
“姜珠渊?”林沛白对贝海泽挤眼睛,“我还以为你的名字已经最好笑。”
“藏珠于渊,文盲。”
“小师妹,那她……”林沛白还想再套点话,腰间beeper突然响起。他立刻收起嘻皮笑脸,一扫讯息,“病房叫我,先走了。”
他倒脚底抹油先溜了——小师叔严谨可靠,怎么会收这种跳脱的徒弟。
更可恶的是,自己到底是拗不过林沛白还是听从了心底的魔鬼?是否他也希望有一个暧昧多情的开端?
“她在开会,不知要开多久。要不你把手机给我,我交给她。”
值班护士将手机装入一只密封袋,写上姜珠渊的名字。再抬头,小帅哥医生还站在原地,欲语还休。
“贝医生,还有事吗?”
百口莫辩,贝海泽只好离去。

第二道凉菜 玫瑰青瓜02

外间的林贝二人和值班护士调笑时,姜珠渊正在接受医务科,慢性病科和公共营养科的联合调查。
录像已开,红点闪烁。
“姜珠渊,你好。我是医务科伍敏。我们于昨天下午收到病人家属投诉。投诉你在治疗期间存在不正当指引和推销行为,违反职业操守。现在请你详细汇报相关工作情况。”
果然是这件事情。
慢性病科42床病人殷承是有三十年病史的I型糖尿病患者,两周前因微血管病变入院进行治疗。住院期间按病人要求,由公共营养科为他提出饮食和运动指引。在综合考虑病人意愿和身体状况之后,姜珠渊以《慢性病患者膳食指南2016》为参考,给出书面的膳食意见,并得到了秦勉教授的同意:“一周后对患者进行回访。发现患者家属并没有遵循我们的建议。”患者家属除满足患者每日热量供应之外,并没有按照意见提供餐间点心和水果,而且对患者的日常生活诸多限制。患者情绪波动,导致治疗效果不佳。
“我与患者家属,殷承先生的妹妹交流过三次。殷唯女士对于膳食多样化建议不予接受。”
“你是否承认,和殷唯女士发生了言语上的争执?”
言语上的争执?怎么可能。她绝不会对委托人有任何言行的轻视或忽略。
她确实劝过殷承:“您能接受单一饮食,不代表殷导演也能接受,个体之间有差异。”
殷承冷漠回应:“我们兄妹俩的糖尿病史之所以能比你的生命还长,可不是听了一个小姑娘的指手画脚。”
坏就坏在她微笑着回敬了一句:“在保证生命长度的情况下,也要保证生命的丰度,不是吗?”
“因为和殷唯女士沟通无效,征得殷承先生同意后,他的饮食转给了配餐中心负责。”
“殷承先生出院前后,你们是否还有过联系?”
“出院前,我买了一包无糖饼干交给他的家庭护理。饼干的成分和热量,每天吃几块,几时吃比较好,适量减少正餐的淀粉摄取——这些注意事项我交待清楚后,再没有任何联系。”
伍敏从桌下拿出一包开了封的饼干:“是不是这一包。”
姜珠渊绝倒——不是吧?吃了一半还退回来?有这个必要吗?殷唯女士这是闹消费者脾气?
“你是否知道殷承先生的职业是纪录片导演?”
“知道。”殷承享誉海内外,获得多项大奖,很难有人不知道他。
“那你是否知道这种无糖食品曾经希望在他的纪录片中植入广告,被拒绝?”
“不知道。”
“你与厂商有没有利益往来?”
“没有,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证明。我在综合考虑多款类似食品后选择了这款在住院部一楼便利店出售的,含钠量低,纤维素高,有独立包装可以控制摄入量的无糖饼干。”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
“我不是殷承导演的粉丝。他拍的纪录片我只看过一部。我感谢他拍出了Teen Bully这样优秀的纪录片。”
伍敏和秦勉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已经清楚你的立场。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的进修项目会中止,直到另行通知。”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见姜珠渊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一把抓起密封袋追上:“喂,你的东西。”
她莫名接过:“什么?”
“有人捡到还给你的。”
她一溜烟地跑回岗位;这是一部最新款iPhone,姜珠渊拿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手机,一头雾水。
手机锁屏图像是一名青年医生与一猴一猪的合影,一张白净脸庞夹在尖嘴猴腮和耳阔鼻宽之间,怎么看都滑稽——熟悉?
姜珠渊猛然想起,这是适才在电梯口做出登徒行为的青年医生。
明明抓着他的铭牌一个个字念出科室和姓名并质问,现在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姜珠渊翻看通话记录,一个个拨过去。林沛白,伍见贤,沈最,爸爸,妈妈——也是巧,这几位有的在手术室,有的在病房,有的正忙得不可开交,全都没接到,转去了语音信箱。
全世界隔离的阵仗,不免令人生疑。
再打给“小师叔”,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喂。”
简简单单一个“喂”字,带着不耐与倦意,让她有些压力,一时未接话;那边又追问一声,语气凝重起来:“是不是闻人玥有事?”
“不是,您哪位?”察觉到那头的沉默是挂断的前兆,姜珠渊又道,“我捡到这部手机。打通话记录没有一个人接。”
“这是格陵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肝胆外科贝海泽医生的电话。”
对,姜珠渊突然想起来了。随之袭来的还有当时被轻薄的不适:“您在哪?我交给您吧。”
“慕尼黑。”
挂了。
姜珠渊呆了半晌,竟然怜悯起来——贝海泽医生的人际关系很差啊,因为轻薄的性格?
通讯录里最近的还有桑叶子和母介十三王图书,但已经是七天前的通话记录。姜珠渊想了想,决定跳过平淡无奇的“桑叶子”,拨给有趣的“母介十三王图书”。
手机响时,王窈正帮学生扫书码。一见来电显示是贝海泽,心花怒放:“贝医生?难得你给我打电话——等一下。”
她扔下学生,走出图书室:“是谁上次说不用再见了?口是心非……”
原来是母亲介绍的第十三位相亲者,图书行业王小姐。
“打错了。”
“……喂?喂!”
肝胆外科办公室,贝海泽正在录入病历。
虽已有一定资历,且是许昆仑疼爱的小弟子,但这种细致活儿仍需亲力亲为。实习生和研修生负责的病历,也必须经他检查才能归档。他性格温良,不把录病历当做酷刑,而当做放松身心的锻炼。
心思纯真专注的人不常遇到难题。迄今为止他二十八年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是表妹生病,最困难的选择是专业方向。
但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不会越来越糟。
为了一面之缘的女孩子,先是在公共场合举动轻浮,然后任由林沛白拿他的手机做饵——他懊恼地趴在桌上,用病历砸脑袋。
两名实习生将病历往他面前一放,见状,低声嘀咕:“就知道小贝医生总有一天会录病历录到疯掉。”
“贝海泽医生在吗?”门口有人喊他的名字。
是姜珠渊。
他猛然弹起来。长腿绊着了两张凳子,手臂也在桌边撞了一下,无比狼狈地走到了红衣少女面前。
嫩黄是温暖可爱,大红是疏朗爽快。万有引力化作滂湃的思慕之情,一浪浪地拍打青年的心房:“……我是。”
这是姜珠渊第二次打量他。他比她高半个头,头发黑密,俊朗的脸庞,正在展示超大份的尴尬,附赠腼腆。
“你的手机。”
“……谢谢。”一心想与她亲近,可真的咫尺之隔了,又手足无措。
比第一印象斯文许多;姜珠渊目光扫过他的办公桌——病历摞成山。她在其他科室轮值,就算是研修生,也未见过一人负责这么多份病历。
其他医师好奇地看过来。因为在休息,他们都松开了白袍的扣子,随意懒散地坐着;只有贝海泽穿戴端正,连上兜里四支笔也整整齐齐排好。
所以,是因为太老实所以被捉弄欺负?姜珠渊未遭遇过职场欺凌,来到格陵研修才有所感受,且在医院这样讲究论资排辈的单位多有排挤打压的事情发生。
他又不是西天取经的唐僧,为何要和猴猪为伍?
“为什么你的手机会出现在六楼?”
“我……”
“电梯前,是有人推你,对不对?”
“这个……”
支支吾吾,更加印证姜珠渊心中所想。
“林医生干的吧?”旁听的实习生插嘴道,“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无聊。”
“对,他最喜欢动手动脚。昨天小贝医生用来练手的一串葡萄,他问也不问就拿来吃。吃完了也不扔,用葡萄皮拼出‘YUMMY’,让小贝医生处理。”
“别乱说。”
“他还经常对小贝医生动手动脚——”
她看了一眼激动的实习生,指着病历问贝海泽:“这些病历都是你一个人处理?”
这样一位眉眼浓烈的侠女为明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贝海泽出头,而素日里明明口齿清楚、条理通顺的贝海泽居然招架不住——实习生倒也不争辩,只觉好奇又有趣:“小贝医生,她是谁?”
秦勉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茶,走到窗前。
殷唯的投诉,出于对家人的保护;院方的处理,对事不对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姜珠渊的错误,在于用情感对抗制度的理性。
这位研修生刚到医院时,她的父亲姜挺曾经歉意地对她说,犬女脾气直率,性格犟,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希望教授能给她吃些苦头,挫挫她的骄气。
通过一段时间相处,秦勉发现姜珠渊虽然不如庄羚聪明,也不如左粲粲灵活,但长处在于始终保持着热忱。她深深喜爱自己的工作,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枯燥的化学公式,复杂的生物原理,这些令大多数学生一见头疼的知识,她都着迷不已。
除此之外,秦勉也很欣赏姜珠渊的处世法则——恶或善,贫或富,幼或老,疾病或健康,都给予平等的尊重。
沉吟片刻,她拔通了电话:“小姜,你在哪里?”
“秦教授,我还在医院。”
营养师属于服务行业,医院不是。医院是给出专业意见的诊断治疗机构,不应该掺杂个人情感。如何把握工作与热忱之间的平衡,你还要慢慢学习。
“手头的工作和小庄交接一下。休息几天,等我电话。”
姜珠渊挂断电话,打开包,拿出记事本,唰唰地写了几行字:“请问康复中心怎么走?”
“……你坐三号电梯下去,朝左走,经过输液大厅,会看到一扇侧门通往博士宿舍三号楼。三号楼的十点钟方向是六号楼,康复中心就在六号楼前面。”见她思索,贝海泽从桌上拿起纸笔,“我帮你画张地图。”
“不用,谢了。”
见“侠女”走了,实习生们竟有些落寞:“就这样?不替小贝医生‘打抱不平’了?”
“还是已经记下我们的名字以备日后算账?”
“小贝医生指路很清晰嘛,左转右拐跟做腹腔镜手术似地轻车熟路;刚才怎么……”
调笑戛然而止;侠女杀了个回马枪,重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小贝医生,你是用剥葡萄皮的方法来练习腹腔镜摘除胆囊,对不对?”
“是。”
她又看了一眼他桌上堆积如山的病历,对年轻的医生露出鼓励的笑容。
“你会成为一位很厉害的医生。”

第二道凉菜 玫瑰青瓜03

伍敏今天很高兴。难得丈夫贝中珏没有手术,儿子贝海泽不用值班,一家三口能坐下来吃一顿安心晚饭。
“海泽,你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是怎么回事?”她一边将菜端出,一边问道。
躺在按摩椅上的贝中珏阖着眼睛:“我也收到了,太累了,没接。”
贝海泽一边布筷,一边简单说了丢手机被人捡到的情况,与林沛白如何捣鬼自然略过不提。
“你一向谨慎,怎么会丢手机?”伍敏盛出汤来,“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们都没听到,偏偏聂未接到了,又发短信给晚辈们问情况。”
她打开饭煲盛饭:“所以打给王窈的,也是捡到你电话的女孩子?”
“嗯。”
点到即止,伍敏不再多问。
“我下班时去看了阿玥,她状态很好。”她温柔地帮老公和儿子盛汤夹菜,“海泽最近瘦了,工作辛苦归辛苦,也要好好休息。”
贝中珏道:“肝胆外科的移植中心马上就要启动,年轻人不勤奋更待何时?你们上月做的猪肝移植手术……”
伍敏伸向猪肝的筷子不满地停下来:“吃饭呢!”
夫人有令,贝中珏只得不作声。伍敏又发难:“难道除了工作,你就没话说?”
平时夫妻两个话不投机,还有儿子居中斡旋;今天却心不在焉,只埋头扒饭。
“老贝,听说许昆仑的女儿要回国?海泽,记不记得许度,嘟嘟妹妹?你们以前总一起玩来着。”
那时总是十来个医院子弟集体活动,游泳、打球:“知道,她在我们子弟群里。偶尔会出来说说话,还帮忙代购。”
贝中珏低头吃饭:“在家不要谈工作。”
“我这怎么是工作?”
“上次你明明对我说‘到了这个年龄,要把给儿子找对象当做一项长期工作来抓’。”
伍敏气结,敲敲盘子:“今天的饭菜,都是我跟秦勉学的。好吃又营养,还堵不住你的嘴。”
听到秦勉两个字,贝海泽突然抬起头来:“妈,你和公共营养科的秦教授很熟?”
“以前她和我们家都住在团结楼,每次见面都打招呼,不记得了?”
伍敏叫儿子喊过的长辈岂止秦勉?贝海泽能记住的不过和母亲特别交好的几个:“肝胆的营养师姓卫。”
“秦勉负责内科。”说起医院人事,伍敏如数家珍,“她有个特点,只招形象好的女学生。”
贝中珏叹气,扒拉着碗里的胚芽饭——真是爱岗敬业。
“尤其是今年的学生,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贝海泽闻言低头一笑;伍敏十分意外——她之前介绍相亲对象,儿子虽然都会见面,但对待每个女孩子除了温柔有礼之外,从未有过男女之间微妙情愫。旁敲侧击,他只说工作忙,没心情。今天居然一听说秦勉的女学生就害羞,实在难得。
蛋羹里意外地混着一小块蛋壳,伍敏皱眉将蛋壳挑出来:“研修生就不行了,才来几个星期就收到严重投诉。”
每两年云泽卫生局会推介一到两名营养师到格陵进修。他们以医院、社区、学校、酒店、餐饮等行业为进修单元,进行为期两年的培训。在贝中珏印象中,他们和来自第三世界友邦的留学生一样,小心翼翼,循规蹈矩:“怎么回事?”
“怀疑存在不正当指引和利益输送。”伍敏道,“一旦坐实,医院向来是零容忍——好了好了,怎么又说起工作来了?吃饭吃饭。”
饭后伍敏照例要去附近的街心公园散步;贝海泽换了跑鞋,拎着垃圾陪她下楼。
“妈,秦阿姨负责的进修生是不是叫姜珠渊?”
“你认识她?”
“是她捡到了我的手机。”
伍敏心中一动,表面仍波澜不惊:“那你要谢谢人家。”
“我很难相信她会有渎职行为。”
“海泽,拾金不昧和渎职没有任何关系。你带着先入为主的思想来和我谈,就不会听到想要的答案。”
“也许我的说法不恰当。妈,简单粗暴地对一个人定性,就容易产生误解。而且这种误解是双刃剑,会给想要沟通的双方带来伤害。我很明白被误解的心情,所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伍敏虽然心存疑虑,还是将下午开会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情况就是这样。综合考虑病人家属和她的叙述,不能算违规,但确实存在沟通不良的问题。至于和经销商有没有利益往来,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海泽?”
贝海泽突然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妈,也许我可以作证。”
姜珠渊驱车回到云泽家中,已是晚上八点。
姜父姜母以及姜金山和新婚妻子官瑜,一家四口正准备吃饭。姜珠渊一进家门,先是大嫂官瑜抓着她发娇:“珠珠,你回来得好巧。我朋友家的猫生了,送了一只给我。”
“阿瑜,先吃饭。”
官瑜取来一只带柄浅篮放在饭桌上:“你看!”
姜金山的旧线衣里裹着一只眼神无辜的小猫,鼻头一耸一耸,嗅着官瑜的手指:“我打算叫它贝贝。”
姜珠渊笑着拿起筷子:“之前给小恩做手术的大国手也姓贝。你叫它贝贝,感觉怪怪的。”
官瑜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便问丈夫:“金山,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下次别把猫窝放在饭桌上。”
姜母一个劲儿地往女儿碗里夹菜:“你也是,这么久都不回家一趟。真有那么忙?再辛苦也要注意身体。”
“妈,我要吃虾,你剥。”
姜挺看着妻子忙不迭擦手,给女儿剥虾:“二十多岁的人,不知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倒要父母给她剥虾。娇生惯养,自由散漫。”
“怎么一回来就说我?以前都是隔个两三天才发作。”
“如果所作所为无可指摘,谁会批评你?”姜父夹了一块辣炒螃蟹,“你以为格陵和云泽一样,由你横行霸道。”
众人默默放下筷子;只有官瑜不知就里,兀自伸筷翻捡;姜金山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又隐忍地不发一语。
“看来都知道我停职的事情了。好,说清楚了再吃,免得不消化。”总之她没犯原则性错误,不如耐心等待医院方面的调查结果。
没人告诉官瑜小姑子停职的事情:“什么?停职?我还打算下个周末去格陵找你玩呢。”
姜母缓声缓气:“吃的下饭,说明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姜金山帮腔:“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能先认定是珠珠错了。”
“大不了回来嘛。珠珠,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无聊得要命。”
“我一定会完成两年的进修,然后回来,把光芒普照到云泽的每一个角落。”
“赌咒发誓没有用。”
“其实有机会的话,就留在格陵吧。”官瑜插嘴,“格陵比云泽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意气用事。”姜珠渊夹起一只红烧大虾,“爸,你知道一只虾有多少对脚吗?”
姜挺不语;官瑜拨弄着碗边的虾壳:“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过……”姜金山不满地清了清喉咙。
“大嫂,一只虾不管大小都有十九对脚。两对御敌,三对捕食,三对呼吸,五对爬步,五对游泳,一对掌握方向。”
“哇,好厉害。”
“哪怕最终是成为食物的命运,也没有谁是随随便便被创造出来的,更何况食物链顶端的我。”
饭毕,官瑜筷子一扔就去逗小猫;姜家母女洗碗。
“珠珠,累吗?”
“不累。我会安排好时间,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格陵变化很大吧。你高一来到云泽,之后又考去了外省的大学,再没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