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陆明萱的母亲黎氏进门,并生下陆明萱又过了两年,陆中显开始通过黎氏的关系在定国公府领到差使之后,才渐渐发达起来,有了今日这般境况的。
陆明芙当然不愿意自己父亲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到头来却白白便宜了那些打着过继儿子给她父亲主意的其他旁支们,毕竟人心隔肚皮,到底不是父亲亲生的儿子自己亲生的兄弟,谁知道将来那嗣子会不会真心孝顺父亲遇事为她们姐妹出头撑腰?
她又沉默了半晌,才看向陆明萱,半是感概半是讽刺的道:“想不到你除了与我争这争那,见了爹爹不是告我的状便是要东西以外,竟也会有心疼爹爹,为爹爹将来考虑的这一日,看来太阳明儿个真得打西边儿出来了!”
陆明萱只当没听出陆明芙话里的讽刺一般,低声说道:“以往都是我不懂事,总想着与姐姐较劲儿,其实我们能做姐妹,还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不然怎么不是别人,偏偏恰是我们两个成了彼此的姐妹?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像素日那般小性儿了,还望姐姐能原谅我,想来爹爹也很乐于见到我们姐妹相亲相爱,而不是累了一整日回来后,还得为我们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劳神费力,姐姐说好不好?”
到底不是那等真正刻薄严苛之人,陆明芙心里虽仍疑惑于陆明萱的突然转变,但既然陆明萱已先低了头,她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因沉吟着说道:“你说得对,不是别人偏偏是咱们两个做了姐妹,可见是老天一早便注定好的,罢了,就当是为了爹爹,以后我也会尽量做一个好姐姐的。至于你说的让爹爹再添一位新太太之事,且容我先想想待明儿见了爹爹时该怎么说。”
既与陆明芙初步和解了,也与她就陆中显续娶之事达成了共识,今日自己过来的两个目的都算是圆满达到了,陆明萱一直悬在半空着的心至此总算落回了原地,只觉浑身一阵轻松,因起身笑向陆明芙道:“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姐姐了,明儿再过来与姐姐说话儿。”说完,屈膝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陆明芙的房间。
余下陆明芙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方暗自在心里道,不管陆明萱到底因何忽然变了一个人,她知道礼让自己这个姐姐知道体贴爹爹了,总是好事不是?自己且先瞧着罢,若她以后一直都这样,自己绝不介意真当一个好姐姐。
再说陆明萱回到自己屋里后,就见黄妈妈与小荔都等在屋里,一见她回来,小荔便迎了上来,紧张的问道:“姑娘,大姑娘没有欺负您罢?”
陆明萱又好气又好笑:“大姑娘几时欺负我了,不过就是一些姐妹之间的小口角小争执罢了,哪里就称得上是‘欺负’了,牙齿与嘴唇再要好,也还有磕着咬着的时候呢,你以后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见了大姑娘屋里的人也不得再要她们的强,不然我便回了爹爹,即刻将你打发出去,到时候你可就别怪我不念这两年来的主仆情分了!”话说到最后,从言语到神情都带上了几分厉色。
说得小荔不敢再则声,只得扁着嘴不无委屈的嗫嚅应道:“奴婢都记住了,以后定不敢再乱说话,还求姑娘不要让老爷将我打发出去…”
陆明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前世她与陆明芙起码有一半的争执是起因于各自身边的人,虽然如今回头想来,那些争执实在可笑得不值一提,但没有与她一样重生,如今只有十一岁心智年龄的陆明芙却未必能像她现下这般超脱,提前约束好自己的人,便显得犹为重要了,不是有句俗话叫“一个巴掌拍不响”吗,只要她的人不再去要陆明芙的人的强,时日一长,双方的关系自然也就缓和过来了。
“还有妈妈你也是,”陆明萱转向黄妈妈,“以后断不可再随便要李妈妈的强了,姐姐比我年长,她的奶娘妈妈理所应当也唤一声‘姐姐’…我与姐姐还能再相处几年,将来还不知道各自会落到什么地方去呢,如今是相处一日便少一日,将时间白白浪费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有什么意思?没的白伤了彼此间的情分,焉知以后我没有指望姐姐为我出头撑腰那一日?便是爹爹见了,也只有高兴的。小荔年纪还小也就罢了,妈妈吃的盐却比我吃的米还多,又是跟过我娘的人,经过见过事,想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以后还望妈妈多帮我约束一下小荔。”
陆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规矩礼仪上自然远远不及堂堂国公府,前世陆明萱并没带黄妈妈与小荔进国公府,为此她在住进国公府后,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没带她们进去,不然以她们的小家子气,还不知道要如何拖自己的后腿。
而这辈子她并不打算进国公府,又觉得由黄妈妈与小荔长长久久的服侍着也未尝不可,自然该早早就将规矩立起来,此举短时间内或许还看不出什么效果,但于长远来看,对黄妈妈和小荔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姑娘明着说是让自己帮着约束小荔,其实何尝不是在敲打自己?黄妈妈被陆明萱说得老脸微红,又想起方才陆明萱说她‘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不由越发面红耳赤起来。
她是当年跟过黎氏的人,黎氏能做到国公府老夫人身边一等大丫鬟的位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差不多中等人家的太太奶奶尚且赶不上黎氏的见识眼界,她跟着服侍了几年,也学了一些眉高眼低,所以陆明萱才会说她是‘经过见过事’的人,却不想如今日日都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与陆明芙的奶娘斗个鸡飞狗跳的,三十好几的人了,目光竟还不如一个九岁的半大孩子长远,实在有愧太太临终所托!
迎上陆明萱清澈见底的双眸,黄妈妈红着脸郑重应道:“姑娘放心,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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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改善

次日,陆明萱吃过早饭后,便又去了陆明芙的屋子,因她昨儿个临走前说过今日会再来找陆明芙说话儿,所以对她的到来,陆明芙并没有再觉得意外。
姐妹二人才寒暄了没几句,就有婆子来回:“布庄和银楼的人给二位姑娘量尺寸挑首饰样子来了。”
二人听说,便被簇拥着一道去了正房的花厅。
果见布庄和银楼的女掌事俱已侯在那里,一瞧得二人进来,便满脸堆笑的上前见礼:“有日子没见二位姑娘了,二位姑娘一向身上好?”“才短短几日没见二位姑娘,二位姑娘是越发出挑了。”
陆明芙是姐姐,笑着与两位掌事寒暄了几句,便先由布庄的人给她和陆明萱量起尺寸来,——布料是昨儿个便挑好了的,如今只待量好尺寸,便可以开工做衣裳了。
等到布庄的人先行离开后,银楼的掌事才拿了首饰样子出来给二人挑,“…这簪子是前几日才从江南过来的新式样,瞧着虽大,实则很轻巧,不比其他簪子累赘,扯得头皮疼,二位姑娘不若一人挑上一支,管保能在老国公爷寿诞之日大出一回风头。”
今儿个来人的布庄和银楼都是陆家常年光顾的,对陆家的情况颇为了解,故银楼的掌事会有此一说。
听说是江南来的新式样,陆明芙并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看住了,毕竟但凡是个女人,不管老幼美丑,就没有不爱漂亮衣裳首饰的,就见那簪子以赤金打造而成,簪头做成蝴蝶式样,足有巴掌大小,两边一共四只翅膀都是用细如发丝的金丝编成,尤其是那触须,颤颤巍巍的更是栩栩如生,蝴蝶的两只眼睛则嵌以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实在是巧夺天工。
陆明芙因问那掌事道:“这簪子怕是不便宜罢?”说话归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那簪子,显然对其十分中意。
那掌事眼里闪过一抹自得,笑道:“的确不便宜,且不说材料,仅工钱一支就得二十多两银子呢,不过府上这样的人家,又岂会区区百十两银子都出不起,也是因为知道府上出得起,我们掌柜才特意让我将簪子带了来给二位姑娘瞧,不然这簪子我们银楼可是轻易不示人的。”
“仅工钱就得二十多两银子?”陆明芙还没说话,小桃已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都够我们全府上下一个月的日常开销了,你怎么不去抢,还来得更快一些?”
这话说得那掌事不痛快了,似笑非笑道:“小桃姑娘这是什么话,一分钱一分货,我们银楼既然敢开这样的价,就说明这簪子值得起这个银子,再说这簪子连上工钱也就一百二十两银子,连我一个家无恒产的,尚且不将这点银子看在眼里呢,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哪里就至于似小桃姑娘说的那般‘去抢’了,小桃姑娘总不能自己买不起,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也买不起罢?”
轻蔑的语气,鄙视的眼神,让本来正暗悔自己失言的小桃瞬间炸了毛,想也不想便要反唇相讥回去。
陆明萱却赶在她之前淡声开了口:“虽是我们家的丫鬟出言不逊在先,吴掌事说话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我们家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吴掌事请回罢,我们家还真出不起那区区百十两银子,以后少不得也只能照顾别家的生意了。”说完喝命之前领人进来的婆子,“送客!”
小桃方才那话说得的确不中听,可吴掌事的态度也未免太恶劣了一些,岂不知打狗尚要看主人,当着她们姐妹的面就敢那般挤兑小桃,焉知心里没有连她们姐妹也一块儿挤兑上?这样的人,她们凭什么还要照顾她的生意,没道理她们花了银子,还要白受气不是?
吴掌事没料到一时的口舌之快,让自己白白丢了一单大生意不说,还连带将陆家这个主顾都给失去了,陆家这几年来再没在他们银楼花销,也花销了几百两银子,如今却被自己给弄丢了,回去后掌柜的还不定会怎生惩罚自己呢,不由又是害怕又是后悔,只可惜还来不及说一句解释的话,已被陆家的婆子给连拉带拽的轰了出去,只得悻悻然的离开了陆家,且不多说。
如今只说陆明芙见吴掌事被陆明萱给撵走了,心下虽也觉得快意,小桃可是她的丫鬟,她被吴掌事排揎,最没面子的便是她这个做主子的,却只快意了一瞬,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还有十来日便是老国公爷的寿诞了,咱们素日在金玉堂打惯了首饰,难得他家的式样也新巧,如今一时间该上哪里找信得过的银楼去?”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京城数得上号的银楼虽不少,可像金玉堂那样专做像她们这样中下等人家生意的银楼却寥寥无几,如今陆明萱将金玉堂的人撵走了,她们的首饰该怎么办,像方才那支簪子那样的货色,除了金玉堂,怕只得几家大银楼才有罢?
陆明萱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我们自己画了样子,找一家口碑好的银楼打出来便是,难道没了他金玉堂,我们便不打首饰了?”命小荔取纸笔去。
这也是陆明萱方才不由分说便将吴掌事撵了的另一个原因,她上辈子亦步亦趋的跟着陆明珠,别的没学会,对衣裳首饰的鉴赏还是有一定造诣的,何况她还占了多活一世的优势,知道几年后流行的衣裳首饰,画几样时新首饰的花样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而女人又有谁不喜欢时新首饰的,等她给陆明芙画了几个新花样子后,还愁她不与她亲近起来?
果然待陆明萱画了几样陆明芙没见过的时新首饰的样子后,陆明芙原本怀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亮闪闪的,禁不住兴奋道:“这几样首饰一旦打出来,只怕比方才那支簪子还要好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陆明萱但笑不语,倒是才承了她情的小桃道:“甭管二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只看图样,便知道比金玉堂的所有首饰都要好,真该让那个吴婆子瞧瞧,也免得她以为自家的首饰多漂亮多金贵呢!”
陆明芙的注意力有大半都在那几样首饰样子上,也就顾不得多去想陆明萱是怎么想出来的了,忙顺着小桃的话问陆明萱道:“这几样首饰该以什么材料打出来方好?赤金还是赤银?需要珍珠和宝石吗?那只怕得花不少银子…要不先只打个一两样得了,其余的以后再做?”
陆明萱便一一与陆明芙解说起来:“这支簪子以玳瑁打就即可,这支钗呢只以赤金做个托底也就罢了,这支就非得用到珍珠不可了,不过有个四五颗也就够了,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但陆明芙听住了,连她的奶娘李妈妈与小桃,并黄妈妈和小荔也听住了,这些首饰她们虽打不起,以她们的身份也不配用,能看个听个新鲜到底也是好的。
于是等到用午饭时,自认“水和不容”的两方人马之间的关系,已不知不觉缓和了不少。
之后两日,陆明萱仍是一有空隙便往陆明芙屋里跑,黄妈妈与小荔得了她的话,再对上李妈妈与小桃时,也是不笑不开口,彼此之间便越发相得起来。
以致这日陆中显忙完了国公府的事,比往常提早一个时辰回家时,瞧得花厅里正其乐融融坐着针线的姐妹二人并各自的丫头婆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第九回 父女

“爹爹,您回来了!”
陆中显还在发怔,陆明芙与陆明萱已看见了他,双双起身迎了上来,屈膝给他见礼,陆明萱同时还吩咐小荔:“去厨房瞧瞧汤可已炖好了,若是炖好了,便端上来给爹爹喝。”那汤里她特地吩咐加了不少滋阴润燥的草药,对陆中显的身体是极好的。
陆明芙则虚扶着陆中显坐到了当中的主位上,以不轻不重的力道给他按起头部来。
自黎氏去世以来,陆中显这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不由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只觉浑身的疲劳一下子去了个七七八八,一时也顾不得去想怎么忽然间两个女儿就这么好了。
很快小荔便端着汤回来了,陆明萱亲自接过,服侍陆中显吃了两碗,陆中显仅剩的两分疲劳也消失殆尽了,不经意瞧见桌子上摆的针线篓子,因笑问道:“你们姐儿俩做什么呢?你们的衣裳不是都交给了针线班子上的人做吗?”
陆明芙笑道:“我和妹妹也这么大了,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交给针线班子上的人做罢,也是时候该学着一些了,所以这几日我们都在一块儿做活儿…对了,爹爹,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国公府的差使已忙得差不多了?”
陆明萱也笑道:“那爹爹岂不是可以清闲几日了?”
陆中显满眼慈爱欣慰的看着一双女儿,笑道:“是已忙得差不多了,不过还不能清闲,只怕这几日客人就该大量上门了,还不知道在老国公爷的寿诞结束前,我再有没有似今日这般早回家的日子呢,整好今儿个你们都在,我便先与你们说说国公府的事,若到时候你们能有那个造化入了老夫人的眼,得她老人家留在身边三二年,跟着嬷嬷们学学规矩见识和眉高眼低,不管是将来嫁人还是以后处事,都是大有裨益的。”
一席话,说得陆明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心知陆中显说是说的她们姐妹两个,其实却是针对她一个人来的,想是陆老夫人已暗示甚至是明示过他了,——虽说前世陆老夫人待她不薄,也如陆中显所说,若她和陆明芙能得陆老夫人留在身边教养几年的确于将来她们说亲和嫁去夫家后大有裨益,可这裨益相较于她的终身乃至性命而已,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她自然不会傻到再让自己深陷囹圄,重蹈前世的覆辙。
陆明萱强迫自己敛住心神,笑向陆中显道:“爹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姐姐和我若是真能有那个造化,入了老夫人的亲眼自然最好,若是没那个造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便不过日子了,我们现下的日子虽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了…”
有意岔开话题,“倒是您,前头太太和我娘都已走了这么些年了,您不觉得您也是时候该为姐姐和我添一位新母亲了?”说着,冲陆明芙眨了下眼睛。
陆明芙会意,忙接着她的话道:“是啊爹爹,这些年您一个人又要操心家业又要照顾我们姐妹,忙得连一日清闲都没有,若是有了新太太,不但爹爹的衣食住行有人打理,家里的一应琐事也不必爹爹再操心,爹爹便没了后顾之忧,以后在外面行起事来,也可以越发蹬打开手脚了。”
不待陆中显说话,陆明萱又笑道:“若是赶在年前爹爹便迎了新太太进门,指不定明年的这时候,我们还能多出一位小弟弟来呢,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陆明芙连连点头:“嗯嗯嗯,那爹爹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陆中显黝黑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毕竟女儿们说的是他的姻缘子嗣问题,是个做父亲的都淡定不起来。
陆中显以手握拳,抵住嘴假意咳嗽了两声,才板起脸来故作严厉的向陆明芙和陆明萱道:“这些事也是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该管的,成何体统,之前那两年的书都白念了,跟孔嬷嬷学规矩那一个月也白学了?”
陆中显在国公府领到差使以后,几乎日日都要出入国公府,听多了国公府是如何教养姑娘们的,便萌生出了也要如此教养自己一双女儿的心思,当然他财力有限,不能长期请了女先生和精奇嬷嬷在家,因只与一位女先生签了两年的契,令其领着陆明芙和陆明萱习了两年的字,将女四书念了一遍,并跟着精奇嬷嬷学了一个月的规矩,如今姐妹俩的才学礼仪固然及不上国公府的正牌姑娘们,在一众旁支姑娘里,也算是难得了。
可陆中显自来便不是那等满口规矩礼仪的严厉迂腐父亲,即便这会子有意板起了脸,对陆明芙和陆明萱依然没什么震慑力。
陆明萱先嬉笑道:“怎么我们就不能管这些事了,娶一位新太太可不仅仅只是爹爹一个人的事,与我们也有莫大的干系,远的不说,只说姐姐这两年就该议亲了,难道爹爹想让姐姐被人诟病是‘丧妇长女’,白白错失了大好的姻缘不成?等姐姐去了夫家之后,有娘家兄弟撑腰和没有娘家兄弟撑腰的区别就更是大了去了,爹爹难道忍心白白看着姐姐因娘家无人而被婆婆小姑妯娌们挤兑欺负不成…”
“你劝爹爹就劝爹爹,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陆明芙听她越说越不像,不由又是羞又是恼,上前就要撕她的嘴去。
陆明萱自然不会乖乖儿的站在原地等她来撕自己的嘴,忙躲到了陆中显身后去,“爹爹您看,姐姐又欺负我,这样的性子在自己家也就罢了,去了夫家可如何是好,只冲这一点,您也该早日娶一位新太太回来,好生拘拘她的性子才是。”
“你还说,你还说…”说得陆明芙越发的羞恼,绕过陆中显要揪陆明萱去。
姐妹两个遂围着陆中显转起圈来,一直到彼此都累得气喘吁吁后,才在陆中显的制止下停了下来。

☆、第十回 叮嘱

见一双女儿都累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陆中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顽皮,也不怕旁人瞧了去笑话儿?”
陆明萱实在爱极了这份热闹的温情,喘着气笑道:“这不是没旁人在吗,就我们父女三个,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更亲的人了,没的从神儿似的做什么?”
说得陆中显眼里的慈爱与欣慰越发满得要溢出来,陆明芙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陆明萱看在眼里,就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陆中显与陆明芙高兴,也不枉她倚小卖小的撒娇扮痴。
笑过之后,陆明萱正色道:“爹爹,方才我与姐姐说的话,是经过了这些日子深思熟虑的,并不是白说说而已,只不知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陆明芙也正色道:“是啊爹爹,这里就我们父女三个,就像妹妹说的,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更亲的人了,您若是觉得我与妹妹说的有理,等忙过了这阵子,便请了媒婆儿好生物色物色,不必为我们姐妹考虑。您把我们养到这么大,为我们姐妹牺牲良多,已经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如今也是时候该为自己活一回了,不然我和妹妹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女儿们这般贴心,陆中显也不好再板脸摆严父的架子,只得赧颜支吾道:“我也不是没考虑过此事,只是你们姐妹还小呢…等过几年你们姐妹再大一些后再说罢…”说着,不自觉看了陆明萱一眼,他可没忘记去年自己说打算再续娶时小女儿有多激愤,虽不知今日小女儿怎么会忽然改变了态度,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陆明萱见陆中显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看自己,却是明白他的心思,羞愧自责之余,忙道:“爹爹,我知道您顾虑什么,先前都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已想通了,方才的话也全是发自肺腑,请您千万不要计较我一时的糊涂,若因我一时的糊涂便坏了您的姻缘甚至让您后继无人,断了咱们家的香火,让姐姐没有兄弟依傍,那我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求爹爹不要让我背上这样的罪名!”说完就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