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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难过的是,如果不爱我,就不该误导我,何必给我幸福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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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如钩,清冷的月光洒在楼阁高耸的屋檐上,一道孤绝的身影淡然而立。
远处隐隐的火光映入深沉如墨的眼底,他静静地望着薄唇紧抿。
“爷…”步天青飞身而上,站到他身旁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宣扬出声,仍是清冷的语调,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心思。
“为什么?”步天青语气里有些不忍。
回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当他几乎要放弃自己的问题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徐徐响在耳边:“晚儿后腰有一个紫色花瓣胎记。”
步天青浑身一震,蓦地看向他,却瞧见后者眼里那一抹苦涩。
“希望她不要想不开。”遥望天际那一片火光,步天青忍不住轻叹。
“你瞧她现在做了什么?她不会想不开,也不会死缠烂打,”宣扬微微一笑,神色间痛楚和温柔交杂,“虽然伤心是难免的,可她那么骄傲,脾气又那么坏,不会允许自己软弱下去。”
“可是…她也许会恨你。”
“恨么?也好…恨比爱简单,爱一个人时总是希望对方也爱自己,恨一个人时对方却不一定也恨自己。”
视线里的火光渐渐小了下去,夜色再度侵袭的那刻,他想起那一夜月光清朗,她只到他胸口高,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小小的脸上却满是倔强。
然后她抬头望着他说,你保护我。
他问,多久?
她答,等我和你一样强的时候。
他笑而不语。
——原谅我,这样早就离开了你。
因为,我想保护你。

九、相逢
流云散尽,漫天清辉一泻千里,月下大漠更显得茫茫无边,冷寂孤清。
如闪电般迅疾的火红影子一掠而过,凝眸时修长的指拉弓满弦,只听铮地一声,离弦之箭以同样惊人的速度追了过去。
远处的沙丘后传来一声呜咽,白衣少年眼里染上一缕得意,弯起嘴角,他扬鞭策马奔去。
银白色的沙地上,一团艳红如火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正是他追捕多时的火狐。
然而在看到火狐的瞬间,一阵冷意同时袭上心头,接着他全身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有一个人。
离火狐不远的地方,早已有另外一个人骑在马上,长剑一挑,火狐已到他手中。
白衣少年几乎可以肯定那人知道他的存在,可对方竟是视若无睹一样,拉起缰绳就要离开。
“放下它。”他拉弓瞄准那人的后背。
一声低沉的冷笑扬起,那人调转马头,缓缓朝他而来。
在那一瞬间,白衣少年的手颤了一下,几乎是怔忡地望着来人。
那是怎样一双妖异得让人心惊的绿眸!
深不可测的颜色,在月下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光芒,让那张冷峻的容颜显得越发地阴森无情。
在彼此相距十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下来,离得这么近,白衣少年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高大,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和威胁性,他就这么坐在马上,以一种嘲弄的眼神睥睨着他。
即使箭已对准了他的眉心,他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给我个理由。”清冷如寒秋的声音,却带着浓重的霸气。
“是我发现的它,也是我射中的。”白衣少年不依不饶地出声,眉心一颗朱砂痣殷红如血,正是男装打扮的韩未晚。
“你确定?”男人冷笑,提起手中的火狐,“可惜射中它要害的,不是你的箭。”
未晚一怔,只见那火狐被一枝玄铁箭穿腹,黑色箭羽,而她的那只白羽箭,只射中了股部。
心里添堵,她不服气地反驳:“或许是我先射伤了火狐,它行动不便才被你捡了便宜。”
“我还从没遇见过箭比我还快的人,”冷魅的绿眸锁住她,男人冷笑出声,“至于你,更不可能。”
未晚平生还从未被人如此奚落,再加上连日追捕火狐早就耗尽了耐性,不由激怒,手一松,箭已脱弦,朝那人直射而去。
电石光火间,她只来得及瞧见那人手迅速一扬,下一刻金属破风声入耳,她顶上发髻松开,束发的玉环簪碎裂成两半跌落在地,如瀑青丝披泻在肩头。
心头震惊,她蓦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想取我命?真是个歹毒的丫头。”冷酷而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迎上那双绿眸的刹那,未晚竟觉得无法呼吸,仿佛被他的视线钉在原地一样。
他认出了她的女子身份!而他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巡回——她双拳紧握缰绳,努力平稳呼吸,不动声色地瞪视他。
绿眸微微眯起——银色的月光里,她乌发轻扬,白衣胜雪,眉目宛然,就像一株月下蔷薇,幽雅迷离,清冷绝俗,却浑身带刺。
在他的生命里,从未有一个女人敢与他对视这么久,更别说敢出箭伤他。
——有点意思。
于是,他笑了。
薄唇微扬,勾起一丝魅惑却又冷淡的笑意,他静静地望着她,深沉的绿眸里跳跃着让人心惊的暗焰。
他就那样倨傲地坐在马上,高大的身影后,是一轮巨大而明亮的圆月,天上无云,风沙扬起的瞬间,月色竟染上迷离而诡异的红。
而他就像沙漠苍狼,傲然于月下。
未晚望着他,久久都无法平息心头的悸动。
“那么,”她终于开口,“要怎样,你才肯把它给我?”
“你要它做什么?”男人望着她,声音仍是透着孤冷。
“沙漠边上有种草叫萧瑟,毒性极强,人若沾一点都会毙命,只有火狐来去无事,有一位老大夫曾拿萧瑟草来喂食火狐都无恙,他告诉我,这种火狐五脏六腑皆可入药。”志在必得,因此未晚据实以告。
“你是医者?”男人望着她,神情莫测。
“是,”未晚点头,再一次问道,“要怎样,你才肯把它给我?”
他还没有回答,一阵马蹄声响起,有人正疾驰而来。
不过转眼工夫,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骑到那人旁边,附耳边说了几句。
未晚瞧见那双绿眸里闪过一丝冷肃的光芒,然后他看向了她,表情带着深思。
“想要火狐的话,替我做件事。”他冷然开口。
未晚不语,马鞭轻扬,缓缓到他身旁,抽出腰间的匕首。
“干什么——”
身旁的随从厉喝出声,可男人抬手制止了他拔剑的动作,静静地瞅着她。
未晚淡笑,手上匕首一挥,男人袖口被割下一段黑色布条。
“带路。”未晚拿布条束住头发,回复英姿飒爽的模样,眼神挑衅地望着他。

十、施救
“你跟得上么?”扬鞭那刻,他低沉一笑,身下的骏马已如闪电般疾驰而去。
未晚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从容之色,轻拍了下马儿的颈项,清脆的铃声如歌一路挥洒,在追上他的瞬间,她扬眉一笑,眸光比月色更明艳,再一声娇喝,竟已超出他几丈远。
他抬眼望去,银沙万里,缥缈如梦的月华下是白衫棕马,她回眸挑衅的那一笑英气逼人,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唇角勾起,他策马追上她,并驾齐驱。
未晚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大男子,心中不由惊羡于他的骑术,而她自己能不落人后,是因为身下坐骑是她得到的诊金,西北马贩最宝贵的汗血宝马。
一弯清泉边灯火重重,几个营帐里映着人影,看起来他们像是过往的商队。
未晚随着那男人入帐,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神色一敛,望向软榻——那里躺着一个人,胸口已漫着一片深红,看起来触目惊心,应该是刚受了不轻的伤。
“救他。”绿眸盯着她,短促有力的命令声在头顶响起。
未晚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胸口,往上看去,是线条冷硬的下颚,看起来就很无情的薄唇——这始终紧抿的唇,不知道吻起人来,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在看什么?”绿眸冷淡地睨着她,他的口气有些不耐烦,“我没时间给你浪费。”
未晚脸上一热,心中咒骂自己的胡思乱想,疾步走到软榻边。
眼前是个年轻男子,俊雅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他眯着眸,眉心因为疼痛而紧蹙,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可以看出是靠着意志力在勉力支撑。
未晚拿出随身的医囊,挑开他胸前已被剪开的衣料和止血的棉纱,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跃然眼前,伤口呈十字,依稀能看见黑色的铁器深陷其中,如果贸然拔出,随时都可能致命。
未晚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打算,她自药囊里找出几味药,转头利落吩咐:“这三样混在一起捣烂拿过来,另外的即刻去煎,我还需要烛火,温水,纱布。”
刚掏出一柄薄刃,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紧紧捉住,连腕骨都被狠狠勒痛。
“染…”低哑而急切的呼唤自伤者口中逸出,那张清俊温文的脸上,满是渴望与喜悦,黑眸中闪现的热情让她顿时惊怔。
“她不是。”一只大手掰下紧抓着她臂上的手指,替她解了围,绿眸深沉地望向她,“他已经意识不清,你要快点。”
“不用你提醒我。”她没好气地回嘴,心里却涌现一丝狐疑。
她不是——她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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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营帐里站了好几个人,却寂静得没有人声,只有帐外大漠夜风呼啸而过。
未晚握刀小心翼翼地挑着深入肌肤的暗器,额头沁了一层薄汗,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咣当一声,一个十字形带倒刺的暗器砸在银盘上。
许是都松了一口气,惊喜而欣慰的窃窃私语传来,说话声渐渐变大。
“闭嘴。”不耐的警告自未晚口中逸出,她握着缝合的针线,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还想要他活命的话,就不要惹我心烦。”
帐里的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和恼怒,却只得噤声,只有绿眸男子倨傲地看着她,嘴角微扬。
将裂开的伤口缝合完毕,未晚用棉布沾水清理那人的伤口准备敷药,拉开他衣服的刹那,一块玉佩出现在眼前,羊脂白玉,雕的是腾龙。
她心头一震,指间微颤,却不露声色地拢上他的衣服,继续敷药。
抬头的瞬间,却迎上一道冰冷的视线,邪魅的绿眸牢牢地锁住了她,那深碧的眼潭里,有探究,有冷嘲——有杀气。
她忽然间觉得,今晚这段际遇是凶多吉少,而如今,却已是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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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窗帘,天际露白。
沙漠尽头有淡红渐染,慢慢地,赤色霞云烧红了整片大漠,她静静地望着,修长白皙的指无意识地玩弄着手中的镇纸。
也不知道镇纸的主人是谁,只是压着桌上那幅字,被她瞧见了闲来无事,便掂来把玩。
——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
张扬霸气的字迹,寥寥数笔,已绘出北国边关的雄壮风光,更足可窥书字之人的万丈豪情,和睥睨天下的气势。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词句?这一刻,她竟有些好奇。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公子,这是我们爷特地吩咐给你熬的补汤。”一个仆人上前,恭敬地捧着托盘。
他的身旁,那位绿眸男子正盯着她,目光深邃。
未晚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也不看碗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仰头一饮而尽。
绿眸中闪现一缕讶然,即瞬而逝。
未晚垂眸敛去嘴角那抹嘲笑——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不如就豁出去坦荡以对,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十一、惊遇
“一宿没睡?”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竟与她只一步之遥,未晚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是她常年习惯了的那种飘渺清淡的药香,而是纯粹的男性味道,充满着掠夺和压迫感。
“明知故问,”心头闪过的那个身影让她脸色微沉:“我要的火狐还在你手上,我自然得注意他这一夜的伤情变化。”
“放心,”耳畔的笑声低沉而得意,“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未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然后清冷一笑。
他凝视她片刻,转身撩帘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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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柄形状各异的薄刃,两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她拿起棉布细细地擦拭,仿佛那些对她而言价值连城。
营帐里只透入些微天光,烛火仍是跳跃摇曳着,浅黄的火光柔柔地晕开来,薄刃翻转的刹那银光骤闪,她恍惚失神。
年年今日,又是她的生辰。
不知不觉,竟已走了那么远,那么久。
犹记当日南方细雨无声时春燕衔泥,堤上柳絮纷飞,有人泛舟湖上倚窗而读,那扬眉一笑自漫漫烟波中荡漾而出直入心底,无数个夜里,仍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晚儿。
醒来方觉,点滴都是梦。
他说,保重,勿念。
如何保重,如何勿念?
忽然之间的别离,像是生生地捱了一刀,开头只是惊骇犹疑,鲜血自伤口涌出尚不知痛,等到魂魄稍定,才真正地痛彻心肺。
好在痛得多了,渐渐地也就麻木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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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极其沙哑的声音响起,未晚顿时一怔,以为是自己幻听,然后才对上一双如墨的深眸。
“你醒了。”未晚淡淡地陈述,将手中方才下意识紧握的刀刃收入医囊,然后站起身,“我去叫人来。”
既然该做的事情她已完成,那就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
“等等。”
未晚转过身,询问的目光望向床榻上的男子。
“你脸上有泪。”他直率出声,眼里平静无波。
未晚浑身一僵。
正要抬袖擦拭,帐帘突然被人掀开,接着一道玩味而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深如湖水的碧眸嘲弄地望着她,来人缓缓地开口,语气促狭,“难道大夫有什么伤心之事么?”
未晚瞪了他一眼,几乎气怒切齿。
他明明知道她是女儿身,居然还寻她开心!
“这么说,我的伤是您治好的?”榻上男子温和出声,还有些苍白的脸上笑容优雅,“这番救命之恩,实在是多谢了。”
“谢她做什么?”绿眸男子姿势慵懒地靠在躺椅上,缓缓抬眼望着未晚,“不过是为了一只火狐。”
“呵,”未晚讽笑,反唇相讥,“这位公子应该是你的朋友吧,原来在你眼里他的命和一只畜牲差不多,有你这样的知交,还真是可悲。”
“伶牙俐齿。”眉宇间有冷意一闪而过,他却笑得分外邪气,“不错,你还真有点胆识。”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受伤的那名男子像是习惯了好友阴晴不定的性格,并未说什么,而是微笑地看向未晚。
未晚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魏晚。”
“你姓——魏?”男人苍白清俊的脸上有片刻怔忡,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是,”未晚硬着头皮肯定,“如果没什么别的事,请容我先行离开。”
“你不问我们的姓名么?”身后传来一记低沉的男声,听起来漫不经心,却有十足的威胁性。
“大道如天,各走一边,既是偶尔相逢,又何必过问太多。”未晚头也没回,淡淡回道。
其实她怕的是知道了他们是谁后她便再也走不出这营帐。
微扬的唇角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如鹰般锐利的绿眸盯住她的背影:“如果我偏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他喜欢聪明人,可要是太聪明,就成了麻烦。
未晚浑身一震,举步就要往外闯。
手臂猛地被一股力道扣住,她恼怒回眸,臂上的钳制却越来越紧,那张冷峻的容颜上浮起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我叫谢、钦,记住了?”
“容湛。”榻上的男子淡然出声,跟着介绍自己,语气平静。
未晚顿时僵在原地,胸口因为剧烈的冲击几乎呼吸不畅,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两个何等如雷贯耳的名字!
谢钦,年纪不过三十已是战功彪炳的西北督军,是赫赫有名的铁血将领,曾夷平秦关外千里疆土,此后整整三年外寇未敢再踏近半步。
容湛,当朝三皇子,年幼丧母,由萧贵妃抚养成人,传说他性格温雅,偏爱山水之色,纵情于音律诗词,素来无心于庙堂之事。
可眼下这本该格格不入的两人,却同在关外大漠的一个营帐里,叫人不由心生诧异。
未晚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不停地在往下沉,有一股寒意蔓延周身。

十二、逃离
琉璃色的鹰眸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仿佛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对不住二位,我这个人,不该记的,从来都记不住,”未晚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更何况一人闯荡只求轻衣快马,今朝一见,明日或许已隔山岳,实在无须费心与人相识。”
“既是如此,早膳过后我便遣人送魏公子离开,您看如何?”容湛望着她微笑,神态谦谦有礼。
“早膳?”未晚笑得意味深长,“好啊。”
不一会便有下人端来食盘,虽说不上精致,但热腾腾的白雾挟着阵阵香味扑鼻,也让饥肠辘辘的未晚食指大动。
这时谢钦突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未晚握着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容湛也是不明所以地望着谢钦,目光中带问询。
谢钦僵站在原地半晌,蓦地瞪向未晚:“你用毒?”
“阁下的感觉果然比一般人敏锐,佩服,”未晚夹了一颗花生米入口,慢悠悠地嚼着,“怎么样,可喜欢这熏香的气味?”
香炉里轻烟升腾,言语之间满室的香气又浓了一些,有花草的芬芳馥郁,又有药物的清幽沉远,闻入呼吸,让人有种安逸慵懒的感觉。
下一刻,一只铁掌已锁住喉咙,未晚整个人都被一股蛮劲提起来,她惊骇地抓住钳制着她的手臂,奋力地想要掰开,却丝毫不能撼动对方。于是,她索性放弃挣扎,张着一双倔强的明眸静静注视眼前冷酷的容颜。
“不想你那可怜的小脖子被我拧成麻花的话,就老实告诉我你都干了什么。”离得这么近,未晚觉得那双绿色瞳仁里迸出的寒气,几乎可以将她从头到脚凝结成冰。
“你放开我,我不喜欢被人扼着脖子说话。”她壮着胆子力持平静。
一抹惊讶跃入眼中,谢钦几乎要赞叹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
“很好,”他阴沉一笑,“不过我最讨厌人威胁我。”
颈间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加重,未晚瞪大了眼,因为呼吸凝滞而涨红了脸,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王八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就被她凌迟至死!
“是楚腰轻…”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
“什么?”他轻轻开口,语气却带着强烈的危险性。
扼着她颈项的大掌骤然松开,久违的空气闯入喉中,她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能直起身。
“是我自己研究的毒,主要成分有凌霄,朱槿, 霜紫,蘋草,”她几乎咬碎了银牙,却魅惑一笑,“名字叫楚腰轻,好听么?”
谢钦冷冷地瞅着她。
“如果是伤病者闻到,可以静心安神,有助疗养,但若身体健康者闻到,则闻食不适,进食则呕,而后日渐消瘦,终因身体衰竭而亡。”她抬眼望着他,表情里有一丝幸灾乐祸。
“解药呢?”
“被我吃了,而方才那个下人接触时间不长,也无大碍,所以中毒的人只有你。”
“魏公子你…”容湛望着她目带无奈之色——这人,分明是在与虎谋皮啊。
“你想怎样?”谢钦冷笑。
“保我安然离开,四日后我自会差人送来解药。”未晚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讲出自己的条件。
“四日?”他嗤笑,“倒是足够你逃得远远的。”
“你堂堂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难道四天不吃饭就挨不过去?”未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嘲弄一笑。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食言?”他缓缓开口,目光锋利。
“留下我,你更难如愿。”
“倘若我让你生不如死呢?”他的语气平淡得完全不似威胁之语。
“相信我,我有无数种可以自尽的方法,”未晚冷然抬眼,明眸中那一抹狠毒竟丝毫不逊于他,“有你陪葬,我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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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渐上中天,蔚蓝的晴空万里如云,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天光,晒得人睁不开眼,而脚下沙漠之炙的热气,隔着布靴都可以感觉得到。
“顶着这火辣辣的日头赶路,也不怕晒黑了这一身吹弹得破的雪白肌肤么?”邪肆而玩亵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说话之人正嘲弄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