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气干云地拧开盖子,她吩咐道:“手给我!”
没等李乔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被她抓着往巧克力酱里一蘸,然后食指按在纸上。
“你一大早发什么神经?”他没好气地把那两张纸拿到眼前,顿时哭笑不得。
我谨保证有生之年一定要带叶喜欢去拉普兰德——工整的印刷字体,中英双文,年月日俱全,一式两份,都留下了他的指印。
“口说无凭嘛,你昨晚答应我的,所以今早我就打印出来,免得你忘掉,”喜欢得意地一笑,“怎么样,效率高吧?”
李乔鼻中哼了一声:“小丫头,一般合约上还要注明如若毁约该怎么处理的。”
“这一份没有,”喜欢朝他危险地眯眼,“你想都不要想有毁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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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西海岸。
深蓝的天,暗沉如墨的大海。
潮湿阴冷的风在窗外呼啸,而明亮的大厅里,却是灯红酒绿,暖意醺人欲醉。
璀璨的水晶灯下,却是朦胧的烛火,在维多利亚式的烛台上摇曳,喜欢窝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挖中手中的甜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说什么带她来玩,不过又是这种千遍一律的宴会,真的是很无聊。
娇媚的眼眸往人群望了一圈,视线挡住了那个优雅的身影。
李乔端着个酒杯,正和人聊着什么,时而点头微笑,姿势潇洒。
喜欢远远地瞪了他一眼——他笑得好假,像戴着面具一样,可还是有一帮女人被他撩拨得晕头转向,前仆后继。
不过,他可真是好看哪。
喜欢叹了口托着下巴,贪婪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从小就喜欢美好的东西,看上眼了,就非得到手不可。想想直到现在,她还没有真正尝到失望的滋味,眯眼看向远处的那个男人,她狡黠地一笑——至于他,她想也是既可望,亦可及的。

喝掉剩下的酒李乔随手将杯子放入侍者的托盘里,转身看向壁炉那边,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隐入沙发的角落,他疑惑地走过去,却看见安心的睡颜。
酒精开始在身体里发挥作用,觉得有点热,他拉开一旁的雕花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铜制落地灯的一旁,早就站着一个女子,火红的晚礼服,完美漂亮的锁骨,纤巧秀气的肩——她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清冷飘渺,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哀愁缠绕于她的眉间,让李乔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你不冷么?”他问。
她依旧是沉默,就在李乔认为她没有听见自己说话时,她轻声开口:“冷,不过能感觉清醒一点。”
李乔一笑,脱下自己的西服:“那至少也要保证不能冻僵,人脑在一定的温度下才能正常思考。”
那女子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递来的西服上,倒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来披到自己身上。
“小姐,”侍者推开门,“你刚才要的Tiramisu.”
她的声音很轻,李乔却是整个人一震。
他终于知道她为何给他这样的熟悉感——记得很多年的一个夜晚,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子,也是手里拿着一杯Tiramisu,笑容里有着同样深刻的哀愁,那时他多么希望她能说出那三个字,只要她开口,他做什么都愿意。
心底的潮湿往事,在这一瞬间被勾出,依然痛彻心扉。
深吸一口气,他抑制住胸口的潮涌,眺望远处丛丛海岛。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那女子轻声开口,念出多恩的诗句。
她想诗人大概是错了,有一个人就是天生的孤岛,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包括她。




忽然想起南国的夏日荒岛,湿热的丛林,汗水和疼痛交织,还有他的脸,那样疲惫,却依旧那样冷酷。
“你到底走不走?”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她转过身——眼前的脸与脑海中的重叠。
李乔望向站在门边的高大男子——银灰色的西服,遮不住他一身冷厉的气势。
来者的目光扫过女子身上披着的衣服,越发的森寒。
“我不走。”她逼着自己迎向他的视线。
“随便你。”男人注视她半晌,头也不回地离开。
透过窗盯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女子的手微微颤抖,竟握不住手中的玻璃杯。
破碎的声音在大理石地面上绽开,她不由苦笑——也好,反正吃什么都是苦的。
李乔盯住她的手,与晚装同色的丝绒长手套上,有暗色的湿濡。
“你受伤了。”他用的是肯定句,他知道他有些冒昧,但她与另一个人的相似,有让他对话的冲动。
垂下的眼睫微微一颤——连一个陌生人都注意到她的伤势,而那个人却没有。+
颊边绽出一个妖媚而缥缈的笑容,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你在心疼我?”
李乔不说话,眼中一闪——要演戏?他奉陪。反正逢场作戏他向来驾轻就熟。
余光中,他瞥见人群里某个高大的身影顿时一僵。
“爸爸!”清亮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喜欢猛地推开门,瞪视相拥的两个人,漂亮的明眸里,正燃着熊熊的火光。
“放手!”她没好气地低吼,抓住那女子的手一把甩开。
后者的眉间顿时一蹙——看来自己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竟敌不过一个小孩子的力气。
李乔没有错过她瞬间苍白的脸色,沉着脸看向肇事者:“喜欢,你胡闹什么。”
居然还叫他爸爸。
她胡闹?喜欢简直气疯了——他丢下她不管,跑来这跟人搂搂抱抱,这会扫了兴,就怪罪到她头上来了?
“没关系。你女儿?很可爱,”那女子微微一笑,看向喜欢:“你好,我叫齐雅。”
喜欢阴着小脸不说话——她又没对她做什么,她有必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吗?
“不是,”李乔有些生气地看着喜欢,“你给我道歉。”
他迫不及待的撇清让喜欢瞪大眼:“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哪里错了?你就为了一个狐狸精这么凶我?”
她不喜欢那个叫齐雅的女人,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清幽沉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她更不喜欢的,是李乔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一种危机感,仿佛心爱的玩具,就要被人抢走。
“喜欢!”李乔的声音严厉起来,“让你道歉,听到没有?”
他可以容忍她的调皮,她的任性,但她不可以这样蛮不讲理,又没有分寸地动手动脚,言辞恶毒。
喜欢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委屈彻底地自心里爆发出来——他居然这样对她,他居然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这样凶她!她做错了什么要她道歉?抓开那女人的手怎么了?骂她狐狸精又怎么了?她就是不爽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
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明明昨夜还牢牢护着她入梦——她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地朝他吼道:“臭李乔,你去死!”
转过身,她来开门就往大厅里跑去,一路的烛火随着她的奔跑不安地跳动,映亮了地板上遗落的泪痕。
九、他是我的

在李乔反应过来之前,喜欢已推开门冲了出去。
“叶喜欢!”他怒吼,心惊胆颤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向车道,今晚举办这个宴会的城堡本来就是依山而建,地势高陡,汽车上来都是走的盘山道,即使有路灯,但也无法预料下一秒是否有车转上来。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他的担心成了现实。
“喜欢!”他的心跳差点停止,急忙冲上前,才看见她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那辆只差一点就吻上她脸的跑车。
“shit!”惊魂未定的司机从车里跳出来,气急败坏地质问,“搞什么鬼?”
看清闻声奔来的男人,他不禁一愣:“李乔?”
后者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一把拎起地上的小女孩,脸色铁青:“你疯够了没有?就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他越说越气,大掌对着她的臀部就是狠狠几下。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疼痛和委屈让喜欢尖叫起来,“我爸都没打过我!”
“今天就算你爸在我也照打不误!”李乔毫不留情地反驳,“你就是被你爸妈宠得无法无天了!”
在发现反抗无果之后,喜欢渐渐放弃了挣扎,只是红着眼瞪着他,像只受伤的小兽。
午夜的山路上,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却就这样地僵持着,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喂,我说——”一直被当成隐形人的司机David按捺不住,终于决定打破僵局。
“Shut up!”整齐的命令同时从李乔和喜欢的口中喊出,让无辜的某人立刻噤声。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李乔看着眼前那张倔强的小脸,淡淡地开口。
喜欢不语,干脆侧过脸无视他。
“看看你的手。”低沉的声音缓缓在夜色中缓缓响起。
不想就这么听他的话,但喜欢还是情不自禁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月光下,掌心好像有点脏,她忍不住凑到眼前——血迹?
惊疑中她抬头望向李乔,后者面无表情地给了她答案:“刚才那女人手臂受伤了,你不该那样抓她。”
俏丽的小脸明显一白,喜欢僵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呼吸有些急促,然后她转身就往回走。
“你去哪?”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李乔问道。
“道歉。”生硬的字眼从她嘴里蹦出,虽然她背对着他,但李乔可以想象此刻她的表情又多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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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个越走越快的小小身影,李乔的神色慢慢松弛下来,David看着他嘴角那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好奇地问:“谁家的小孩这么有本事,让向来和言悦色温柔倜傥的李少出现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叶听风的女儿。”李乔淡淡道,终于看向他,“说要跟我好好聚一下,还这么晚来,你倒是越来越拽了。”
David汗颜一笑:“今晚有场很重要的show,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耽误了一下。”
“行了,你以为我还真跟你计较,”李乔坐进他的车,“走吧,上去喝几杯。”
坐在壁炉边,却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莎士比亚说,爱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阳光。
她想她的爱情也许是恰恰相反的,即使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她依然恍若置身阴寒的夜晚。
明明没有喝酒,轻缓的音乐声却让她有些头疼。
“小姐,请问这是你的吗?”侍者礼貌的将精致的手袋捧到跟前。
齐雅抬头看向他手中那个Mulberry的Milton手袋,大概是自己刚才忘在阳台了。
“谢谢。”她接过来,淡淡一笑。
“你在梦游吗?”低沉的嘲弄在耳边响起,“Sandhurst毕业的人,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连个手袋的都会丢。”
握着手袋的手轻轻一颤,她转头一笑:“是有点糟糕呢,我可是把你的照片放在里面的。”
感觉到注视她的目光瞬间冰冷,她不由低下头去——她也只有这点惹他的勇气。
“嗨。”不冷不热地招呼声传来,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到他们面前。
“是你。”齐雅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我刚才并不知道你受伤,动作有些粗鲁,”喜欢盯着她,目光清澈而直接,“关于这点我要向你道歉,但是我不希望再看见你随便对他作出任何亲昵的举动。”
她语气的威胁和坚决不容忽视,如果不是因为她稚嫩的外表,齐雅真的会以为她在和一个成年人对话。
眼里浮现一丝赞赏,她轻轻一笑:“你的道歉我接受,可是为什么?”
喜欢沉默了一下。
“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她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望向齐雅:“他是我的。”
齐雅不由一怔,诧异地抬起头——她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如果是,那也太惊人了。
“怎么了?”David看向身前忽然止步的李乔,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是我的。
李乔盯着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那四个字清晰地传到他耳里,也直直地震进他心里。
他下意识地想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语,可喜欢的表情让他害怕——那种坚定的,狂热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脸上。
所以这一刻,他居然怔在原地,不知进退。
“还有你,”喜欢看向齐雅身旁的那个高大男子,全然未觉周围因她而起的诡谲气氛,“连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吗?出手比我还慢。”
十、只有她是一个人

“那你动了我的‘女人’,这笔帐该怎么算?”男人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喜欢身上,低沉的声音仿佛让四周的的气温都骤降下来。
喜欢没料到他会这样反驳,顿时一愣——这个人身上有种和父亲很相似的气息,总是于无形中咄咄逼人。
“我已经道歉了——”她还没说完,李乔已挡在她身前,朝那个男人淡淡一笑:“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后者冷哼一声,没有答话,站起身拉住上齐雅就转身离开,齐雅只能回头对李乔抱以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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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房间。”
喜欢看着递到眼前的钥匙,有些忐忑地看向李乔:“那你呢?”
他的样子有些阴郁,似乎心情不大好,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担心。
“我还要和David聊会,你先睡,乖。”虽然说着诱哄的话语,可他的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平常的温和。
喜欢咬唇,默默地接过钥匙,清亮的水眸望着他:“我听你的,那你答应我不要再因为今晚上的事生我的气。”
“好。”李乔应声。
此刻,他并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烦躁。
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厅楼梯口,李乔向侍者招招手,拿了一杯Whiske。



“这小孩不简单,到底是叶听风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懂得进退,”David笑着看向李乔,“不过她倒是很听你的话。”
李乔不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很听他的话?这才是问题所在。
David看他一声不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丢,诧异道:“怎么了?”
“没事。”李乔轻声开口,仰靠在沙发上。
头有些疼,揉揉了太阳穴,却有道清晰的声音在脑中不停地回荡。
他是我的。
有些震惊地发现,她对齐雅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种表现——吃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让他郁闷了。
在英国,十几岁的孩子未婚生子都已是常事,而喜欢的早熟也是显而易见,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他身上,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她是一个聪明,敏感,固执的小公主,家世、美貌,天资——有太多的资格让她张扬跋扈,为所欲为,所有的人与事对她而言,没有得到和得不到的区别,只有想要和不想要的选择。
如果她真的要粘上他,他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忍不住叹了口气——他需要证实喜欢是否真的对他怀有特别的情愫。
“晚上有什么节目没?”他抬眼看了一下David,语气慵懒。
后者一愣,随即暧昧地笑起来:“我还以为这几年你多少收敛一点了,原来还是这风流性子,公司里有个刚捧红的model,介绍你认识?”
凤眸瞥了他一眼:“那我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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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落地钟的指针滑向罗马数字二,窝在床上的小人儿掀开被子坐起来,郁闷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按下一串数字。
“李乔,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睡不着——”接通的那刻,她克制不住地埋怨。
“我今晚不回去了。”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里夹着轻微的喘息和调笑声,听不到任何歉意地成分。
喜欢呆住。
半晌之后,她猛地摔了电话。
精致的瓷制听筒绽开裂痕,静静地躺在地上,像只无奈张开的嘴,对着她嘲笑。
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她才默默地下床,从自己的包包里翻出电话。
坐在落地窗前,她仰望外面的星空,听着那头传来的温柔的女声,忽然有点鼻酸。
“妈咪,是我。”
此刻的美国,应该还是傍晚。
“喜欢?你怎么还没睡?又贪玩了?”冷欢惊讶地问。
“没有,”喜欢轻轻一笑,“我只是突然想你们了。”
“我也想你,”冷欢歉疚地听着女儿撒娇,对走过来的医生和叶听风作了个稍等的手势,“你爸在叫我了,我晚点给你打回去好吗?”
“好,bye.”喜欢应了一声,摁断电话。
抱起膝盖,她将脸深深地埋在臂弯,却还是无法驱逐胸口的凉意。
妈咪有老爸,李乔有他的世界,这样的夜里,只有她是一个人。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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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李乔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熟睡的女子,缓缓坐起身。
纤细的美臂柔柔地绕上他的腰,他不动声色地拉开:“我要走了,你再睡会。”
“好。”颊边被印上一个吻,眷恋万分。
他没有回应,径自穿衣出门。
冷风扑面而来,意识顿时清明了许多,昨夜的暖玉温香,却褪色如一厢残梦。
又是这样的一夜,醉生梦死,却在醒来时觉得这样乏味。
所有的人都在问他,何时打算稳定下来——其实这对他而言,就像废话一样,因为不知如何回答,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他只是,不知道怎样再去喜欢另一个人。
于人海茫茫中苦苦寻觅,姹紫嫣红,千娇百媚都如浮云过眼,却总是难以抹去心底深藏的容颜,不知不觉中,岁月悄然蹉跎。然后想,就这样下去也好,并不是每个人都非要一份善终的感情不可,相濡以沫对他来说也许本来就是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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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抚了一把脸,李乔推开房门。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窗帘被风吹得翻飞飘扬。
忍不住蹙起眉来——这种天气还开窗,她不怕冻死吗?



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床上,李乔一怔:“喜欢?”
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并无回应。
拿出电话,李乔拨下她的号码:“大清早的,你跑到哪去了?”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她在大声地喊,声音却仍是断断续续的:“我——在——港——口。”
十一、你会后悔的

车开到港口,李乔远远地就望见那个单薄的身影。
喜欢穿着白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大概是太冷,不停地小步蹦着,粉绿的围巾在海风中翻飞,小小的脸几乎没在衣领里。
看到李乔下车,她快步跑到他身前,嘴巴不高兴地撅起来:“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冷死了吧?”李乔皱眉,看着她冻红的脸颊。
喜欢一个劲点头,指指旁边的小店:“给我买杯热巧克力,我钱不够了。”
热乎乎的杯子捧到手上,她贪婪地喝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个纸袋:“喏,快吃,绝对美味。”
“什么啊?”李乔疑惑地接过来。
“海鲜三明治,那家店出的,”喜欢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店,“昨晚宴会上一个老奶奶介绍的,说很有名,而且客人可以自己亲手选材做。”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做的。”李乔咬了一口,松软的吐司,蟹肉混着鸡尾酒酱,唇齿留香。
“老板娘做的,”喜欢摇头,“她说要怀着美好的心情做食物,东西才好吃,用怨恨做出来的食物是有毒的。”
李乔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失笑:“哄你这个小孩的吧。”
“我相信她的话,其实我开始有自己做,结果做出来的三明治很难吃,”喜欢看着他,眼里有一丝黯然,“我想大概是我心情很坏的缘故。”
李乔一怔,望着她沉默不语。
她总是这样的敏感聪明,叫他无法招架。
“李乔,”喜欢低低地开口,声音里有着若有若无的委屈,“我昨晚摔了电话,对不起。”
李乔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
昨晚他是故意要留宿在外的,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而这结果真的让他担心。
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却又在隔日清早跑到港口只为了给他做份海鲜三明治,她越是这样为他费尽心思,他越觉得忐忑不安。
“李乔。”她轻唤他,声音柔弱。
“嗯?”没来由地,他心一软。
“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她央求着,双手忽然搂住他的腰,紧紧地靠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