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等一下,”孟紫苑决定再不能让母亲执迷不悟了,尽管说出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会让母亲伤心,可总比莫名其妙惨死要好吧?
“妈,你知道心荞的亲生母亲吗?你…去她坟墓拜祭过吗?”
“当然去过,那是个很好的女人,只是可怜命薄。”温馨答得如此肯定,倒真像是孟紫苑在无理取闹了。
温馨走后,孟紫苑再次仔细回想前世的十五岁和如今,发现其实两世有许多不同,这一世的孟名瑞不会是个好人吧?
这个念头一浮现,立刻将她自己吓一跳。
又想起今天孟心荞毫无破绽的表现,更是愈发怀疑起自己来。
第二天,一家五口在S市最有名的法式饭店吃饭。这也是遵从了孟紫苑的心意,因她是最喜欢有着细腻口感和美味酱料的法式菜肴的了。过后一家人又去了S市近日大办的定窑陶瓷拍卖会,温馨看上了一个白釉葵口双鱼盘和白釉刻牡丹纹洗口瓶,孟名瑞微笑着买下。孟紫苑则闹着要买一只别致精巧的刻花耳杯,温馨责怪了几句,还是被孟名瑞买下。
那一刻,孟紫苑看着孟名瑞慈爱的脸,心中真不知是该恐惧害怕敌人的强大,还是该质疑自己从前世带来的记忆。
这些日子以来,孟紫苑一再的任性不仅没使他们露出破绽,反而还引得温馨一再责怪。她决定暂时不再行动,等到母亲出事的那天,她设法将母亲一直困在身边,并待在公众场合就好。这样孟名瑞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当众行抢行暴吧?
只是,世事大抵总是不能如人所愿,命运如变换的星图,无法自控。
这天,孟紫苑对温馨软磨硬泡,非要她第二天陪着自己去逛街。
温馨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露面,在孟紫苑的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出去逛过街。撒娇威胁都用上,她才无奈地点头。
孟紫苑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孟紫苑换好衣服下楼去找母亲,却见温馨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封信。她神情凝滞,竟是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的模样。
“妈,怎么了?”
温馨抬眼看女儿时,眼里有着分明的泪光。
“苑苑,这些年没有亲生父亲陪伴,你怪我们吗?”她拉住孟紫苑,温柔地开口问道。
孟紫苑摇头,“有妈就够了。我当然不怪妈妈。这是…”
她瞧了一眼温馨手中的信。温馨一个哆嗦,立刻将信收了起来。
“苑苑,今天妈有点事,不能陪你出去了。你自己出去好好玩吧。要不让心荞陪你去?”
“妈!你都答应我了!”她拉着母亲不肯松手。
“苑苑乖…妈真有…”
“不,妈!你不许食言!”
“你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了!”温馨摸摸她的头发,“好,我就先陪陪你吧。”
母亲俩走在街上时,孟紫苑还紧紧攥着她不松手。少女遇上每个商场都要进去逛逛,温馨却只是低头淡漠地被牵着走。她偶尔拿出手机来看时间,随着十二点越来越近,她也愈发焦急起来。
“妈,我们一起去吃泰国菜吧?听说那家新开的金象苑餐厅可好吃拉。”
“苑苑,”温馨停下脚步,“妈真的有事,改天再来吃可以吗?”
孟紫苑看着母亲为难的脸,心里疼成一片。
“妈,你就跟我吃完这顿饭,我就让你走。”
饭桌上,孟紫苑却食不下咽。心头的不详怎么也驱散不去,她抬眼看向温馨,开口是满满的真实的悲意,“妈,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去办什么事吗?”
“傻丫头,妈只是去见一个故人,又不是上断头台,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温馨递过去一张餐纸,孟紫苑却没接。
“妈,我知道我劝你不去你不会听。我劝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也不会说。可是,妈,如果我说,你今天出门真的会没命呢?妈,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妈你就不能允许我任性这一次吗?”
“你说什么傻话?”她惊诧,“好好的怎么会没命?你放心,妈去见的人绝对不会害我的。而且我带着手机,再不济报警总会的。苑苑,要是我去见的是一般人,换个日子见让你安心也是可以的,可是…眼下实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是天王老子如来佛祖非见不可?”
“是妈等了好久的一个人。”她万分笃定。
“不能叫一个其他人一同陪你去吗?”
“不行的。”她摇头。
“妈…”面对无法劝说的母亲,面对无法改变的命运,她忽然哽咽起来,“要记得,女儿会一直等在你的,你要记得你要是有什么事,女儿也不活了…”
眼里的泪水大颗滚落。
前世的悲伤仿佛也重生而来,将她的心沉沉压着,喘不过气来。
前世的这一天,她被孟心荞叫去郊游,并不知道温馨是否也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但是从现在来看,多半也是有收到的。
这封信,会成为妈妈的催命符吗?
“你这傻丫头!都说了没事。”温馨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安慰她,“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要是走了你要怎么办?这一点妈是知道的。妈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个儿弄没了不成?”
“苑苑,赶快吃,今天妈是真有事,下次再带苑苑好好逛街。”
“妈…”
“你这个傻丫头啊…对了,今晚天气预报说会刮大风,我要是回去的晚,你要记得关好窗子再睡。”
关好窗子再睡。
关好窗子再睡。
关好窗子再睡。
…这个声音仿佛跫音般在耳边连绵不绝,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时,心里已是痛不能抑,却再也没法儿说什么,彻底陷入黑暗。
“名瑞?”温馨惊诧地看着忽然走进包厢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孟名瑞温雅的笑,可却带了一丝古怪。
“今天苑苑真是粘人,我来送她回去。你不是有约吗?早点过去吧。”
温馨本就紧急,听到他这样说是再好不过。拿起包包离开了餐馆。
身后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五年来都隐藏至深的阴暗的笑意。
温馨,这些年来你从来不肯给我,今天,我就要把你要个够…
星轨交错,命途分合。人力不能胜天,生死无法勘破。冥冥中仿佛真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推动着事情向着寒冷黑暗的方向发展。
孟紫苑重生一世,也没能阻隔命运的惨剧。
当她自黑暗中醒来,意识收拢的零点一秒,她翻身下床,连灯都来不及开,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打开房门朝外奔去!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当她冲出家门,站在瑟瑟的夜风中时,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
电话打不通,她又拨了孟名瑞、孟盛的电话,亦是关机状态。她似乎再次看到了母亲咬舌自尽的可怖场面,双腿撑不住身子的力量,倒在路边。
忽然,她绝望的心中生出几分灵光,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拦了辆出租车,朝着S市郊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额,啰嗦一句,亲们求收藏求评论啊。。。明天要下雪了,大家暖暖可怜的我吧。。

Preparatory phaseⅥ(已修)

半个月后。
S市公墓。
灰蒙蒙的天色,烟云笼罩,秋雨寒凉。
纤弱的女孩儿立在冰冷的青石碑前,黑发上别着悲伤的白花,纤弱苍白,亦被雨丝染地泛着泪滴。
周边雾色模糊,寒鸦低鸣,远处青山空蒙,安静肃穆。
孟紫苑站在温馨的坟前,像立在世界尽头的孤独安静的女神,透着满身的悲凉怆然。她的耳边还回想着她临死前的话。
“苑…苑…你以后一定不要走上演艺道路…”
“妈!你告诉我到底生我的是哪个混蛋!是他的过失才让那个女人恨你的!他还抛下你不管!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还假惺惺给你五亿,有什么用?!妈,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那天她疯狂地赶到那次跟着孟心荞到达的破旧房子时,只来得及救下濒死的母亲。
她只留下两句话就去了,最后一句是:“不要恨你父亲。”
原来,命运的轨迹并没有因她的重生而改变。
温馨死的日子,与前世的一模一样。
当那个可怕的女人再次拿着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录像在她眼前播放时,她已经木然到连悲伤的表情都发不出。她用相同的手段威逼她不许说出去,她亦死去一般没有动作。
那时的她还在回想着她冲进去时听到的杨怡的声音。
她说:“温馨,当初那个男人护得你那样严实,我不过扇了你小小一个巴掌,就被他毁了容貌,身败名裂不得不退出演艺圈。没想到,他最后会抛弃你啊。温馨,我今天,就是来复仇的。”
原来,除了五亿之外,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此刻,她寒凉地看着一眼青色的石碑,碑上女子的容颜美丽如昔,却已成音容笑貌,散落天涯。
秋天的雨丝是黏腻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心口。可她的眼眶,却已经干涸地没有一分水渍——原来哭泣这件事,也是会腻味的。多了,便也不哭了。
梦里魄归何处,魂付碧苍,生死两茫茫。
从未有此刻这般,她感知着生死一线的距离。匆匆一别,便是死生两隔。前世的她只是悲痛,今生的她,不仅悲痛,还自责,然后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它将整个蓝穹都层层包裹,让她的世界从此不见光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雨未停,夜色却逐渐降临。
孟紫苑最后看了一眼墓碑,然后转身,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四处肃穆的远山,逐渐引入雾霭,再也看不见了。
她亲眼目睹孟名瑞的残忍,再也无法与他共处一室。一个人搬离那个只会带给她噩梦的家,她只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租了学校附近一间十平米的房间。
生活还要继续。
她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
很快,她又再次感叹命运之手的强大。
那是期中考结束后一周,班里的女生们奔走相告,说是孟川又转回来了。
那个在S市一高附属初中部就引得无数女生神魂颠倒的孟川,那个白马王子孟川,那个开学时说是转去了国外,可现在又忽然转回来了的孟川。
同样的,也是让她前世爱得死去活来,等得沧海桑田,又痛得撕心裂肺的孟川。
那日天气晴朗,不再是火热的盛夏,却是个晴光潋滟的深秋。孟紫苑与同班同学走过网球场,麻木得准备接受命运的指使与安排。
“紫苑你看!是孟川呐!孟川又赢了!”
“…嗯…”她记得她前世的话,却实在没有兴致说出来。
正当处在红心状态不能回复的女生要拉着孟紫苑走进网球场时,却有一个高挺的男生挡在了她们面前。
这个人有着温雅的容颜,温和的气质。
“苑苑。”
孟盛开口。
孟紫苑诧异抬头,她惊诧于命运大神,竟会给她来这么一下神来之笔。
“苑苑,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他不在乎她的诧异,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孟紫苑这才猛然想起来,仿佛前世跟今生还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前世母亲去世后她不仅一次被孟盛打,而今生,眼前这个男生似乎并没有对她动粗的打算。
“…”她张张嘴,却发觉自己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苑苑,你搬回来吧!我跟爸爸说了,他同意了。”
孟紫苑很想向天大笑三声。
孟盛看她古怪的眼神,顿了半晌,却固执地站在她面前不走。
“孟盛,我永远不会回去。”
她说着,然后朝他一旁走过去。
孟盛再次将她拦住,“苑苑,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也不安全。”
“劳烦你不要那样叫我,我承受不起。”
“苑…”
“孟盛,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孟心荞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不恶心我都恶心!”
“你…”
两个人正僵立着,没有注意网球场上涌动的人潮正向他俩这般走来。因为众人的中心,那个俊秀美丽的少年正向他们走来。
孟川走到两人之间,朝孟紫苑伸手,笑得明媚灿烂。
“你还好吧?”
那一刻,孟紫苑心中一个声音在响——“看吧,这就是命运的力量。过程不过,结局却一样。”
可同时,又有另一个发自灵魂的声音。
它在缝隙里头挣扎着,她感知地却极其明晰。
我不信命,我赌这次的结局必然不同。我赌,今生,我绝不会爱上孟川。
两年后。
孟川来敲门时,孟紫苑尚且在睡梦之中。
一夜的纵情声色让她疲累不已,过度的缺眠使脑子几乎要罢工。她睡觉的黄金时间就只早上两个小时。
所以,她现在只想把孟川扔出楼去。
“苑苑,打扰你睡觉了。”孟川的笑容总是这么美好,这让孟紫苑觉得,自己愈发污浊。
“…什么事你说吧。”
她一身随性无比的吊带睡衣,纤细雪白的脖子,柔软美丽的双肩都袒露在外,下身则几乎露到大腿根。
一头黑色直发,凌乱而柔软,年轻的脸庞上有些绝美的五官,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也掩不了夺目的华彩。
孟川只是看着她,心脏也砰砰直跳起来。愣了半天神,直到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不耐地看他一眼,他才醒悟过来,赶忙道:“是这样的,我父亲让我搬到B市去,他已经给我办了转学,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他说这话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两年来,孟紫苑先是消极颓废了一年,别说赚钱养自己,就是平时的功课也丢下大半。第二年,她开始迷上明星之路,跑去报了歌唱功底班,晚上去S市最有名的几家酒吧登台驻唱。她没有赚钱的能力,几乎都是靠孟川的接济。当然,这辈子更幸运,孟盛大概是良心发现,偶尔也会送来点钱。
她很少觉得愧疚和不安,以为他俩都欠了她,不是吗?
现在孟川要走了,也就是说,她的衣食父母要走了,她该上街喝西北风去?
孟川当然不舍得,所以来劝她跟他一同走。
孟紫苑稍稍清醒了一点,走到堆着一次性塑料杯和各色报纸杂志的凌乱案几上,随手拿了个杯子,将床边放着的一大瓶矿泉水往里倒,然后仰头一口喝下。
“我不走。”
那个地方,她不熟悉,更没有妈妈。而且,早在两年前温馨死去后不久,孟心荞同她父母就因梦想总部对孟名瑞的重用而调去了B市,只有孟盛留了下来。
那个地方,还有她想要将之剐之而后快的仇人,她不要去那里。
孟川担忧的眼神落入她的眼里,她没有生成几分温暖,却终究是答了句:“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过了十六岁童工年纪,可以出去打工养活自己。”
“苑苑…”她的话让他心中疼痛,“你…还是跟我走吧。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孟川,这两年来你对我已经够照顾了。”她返身躺到了床上,懒洋洋、浑不在意的模样,“我并没什么好还你的,这屋里什么东西你想要你随便拿吧。”
孟川顿住。明净的眉目紧紧皱成一团。
他望了望眼前十平米的房子,凌乱不堪,简直可与贫民窟媲美。
想了想,他终于想到了一条好理由。
“苑苑,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明星吗?B市是首都,那里成名的机会肯定比这里多很多。”他故作轻快地笑,“说不定,凭你的姿容,在B市大街上逛一圈就能被某导演看中呢!”
这条理由的确够分量。床上的女人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是狠狠一抽。是痛,也不是痛。
她要成为最引人注目的明星,谁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games begin!(已修)

B市,夜色酒吧。
动感劲爆的韵律,浮动闪烁的光影,男男女女不分彼此的肆意扭动,黑红色调的空间里充斥着妖异、暧昧、混乱、喧嚣。这是一个让人轻易沦陷的纵乐之地,这是一个引人沉迷堕落的声色天堂。
夜色酒吧在整个B市都是首屈一指,内部包厢的装潢既有迎合平民的现代主义简约风格,又有着供权贵名流消遣的典雅主义贵族风格。而眼前一楼的迪厅,则是混杂一处,看得见只有昏暗与迷离,看不见的是藏在深处的隐秘暗流。
今夜,在混杂之中,隐在巨大的雕刻石柱后面的卡座上,那位一直沉默着的男士无疑是全场注目的焦点。
尽管他刻意低调,可有些人生来就有种奇异的光芒,能在人群中瞬间脱颖而出,不自觉成为世界的中心,让人仰慕、惊叹,甚至畏惧。
孟京的神色亦隐在柱子的阴影下,深邃黑沉的眸子里明明安静地没有一丝波纹,却让人觉得内中无限深意。
这是惯常发号施令的久居高位者的通病,明明并没有表达什么,却让人已经有了臣服的冲动。
他手里握着一只灌满透明液体的玻璃杯,手指修长有力,泛着隐隐的青白,冷峻的眉目里有几分不耐与焦躁。
他喜欢安静,不喜欢这样喧嚣的迪厅。
只是最近失眠得厉害,数日来几乎彻夜不眠。楚青杫建议他说,到迪厅蹦一蹦,等全身骨头都累瘫了就会想睡了。
蹦一蹦?
孟京看着远处舞池里扭动摇晃的一个个雪白肉体,几分嫌恶地摇头。
不远处的另一个卡座上,早就看了男人半天的红衣女人终于忍不住扭动着被紧身衣掐得仿佛一碰即断的小腰,朝男人婀娜多姿地走去。
“孟少?”女子的声音甜腻娇嗔,带着几分偶遇的惊诧。“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玩?”
男人握住杯子的手指轻叩,深邃的眸子微微闭合。
没有了他冷冽眸光的威慑,女人终于可以仔细瞧着他的眉眼。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这个男人明明生得那样好,立体的脸部轮廓上每一分线条都完美地无可挑剔,奈何睁开眼时,眉目清冷漠然如潋滟流霜,寒月清辉,让人无端生出敬而远之的畏惧来。再加上一身纯黑硬冷的衣装,高大而充满压迫力的伟岸身躯,使他的气息更加冷漠森然,让人不敢抬头直视天颜,只低头垂首,退避三舍。
这样的男人,大家往往不会再去注意他的容貌,只会沉浸在由他操控由他独裁的可怕氛围之中,心生胆怯。
他似一只高贵强势而冷漠孤僻的兽,行走在自我制定的规则里,漠然屹立,孤傲独行,习惯于控人命脉,主人生死,掌管乾坤。
可望而不可即。哦,不,是连望都充满着畏惧崇仰之心,只敢趁他闭眼时观望。只不过,这个男人,此刻眉眼上有着细细的疲惫,大约是工作太累了吧。
“孟少,”女人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我听爸爸说最近您总是彻夜办公。可是,心荞劝您一句,身体要紧啊。”
听到心荞的名字,孟京轻轻一震,然后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女子容色艳丽,妆容精致,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演绎着女性的优越。他目光微微一闪,却并没有说什么。
“孟少,还记得我吧?”孟心荞心中暗喜。她并没有错过之前他听到名字时的反应。
“两年前初来本市时,曾跟着家父一同拜访过孟少。那时候孟少您还看了我很久…”
“说完了吗?”
冷到仿佛寒冰淬炼的出来的声音。男人光是端坐不动,已让人无限压迫,如今此声一出,对方只有胆寒、惧怕、瑟缩,然后匍匐在脚下。
孟心荞脸色瞬间惨白。
她不会没听说过,孟少的暴戾与残忍。他只皱一下眉,也要伏尸百万的。
不再妄想得到他的注意,孟心荞退开,临走时尚不甘不愿地频频回头。
孟京一口吞下了杯中灼喉的液体,伸手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愈发觉得楚青杫那家伙骗人。
这个混乱的地方,让他越来越焦躁。心头骚动的灼热不知道是什么,仿佛预示着,今夜必将有事发生。
他微抬眼,忽然看见舞池上跳动的破碎光芒照到了对面角落处一个纤细的身影。
只不过一瞬间的捕捉,却让他豁然站起!
步子迈得极大,却因激动而有些凌乱。他全然不顾周边人诧异的目光,径直朝那角落走去!
他还没走到,周期性的光芒再次照亮了那里!
那一刻,他贪婪地睁大了双眼,想要看一看那个他心中隐藏多年的身影,想要稍稍满足他深沉厚重的渴望,想要…
可是,他看见了,那个角落,空无一人。
当站到那里时,他抚摸着空荡荡的壁画,心脏存活的地方,也是空荡荡的。
想起两年前得到的消息。他低头,再次揉捏微痛的太阳穴。大概是失眠久了,出现幻觉了。
“孟少!”
身后,一身制服的年轻男孩儿低首敛目的,喊得毕恭毕敬。
等到男人转头来,他才继续道:“楚少在里面的包厢等您。”
包厢内,妖异的灯光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散坐着,身着阿玛尼高级衬衣的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半搂着其中一个女人唱歌。那女人身着暴露的吊带背心超短裤,水蛇腰不停扭着,雪白的腰腹若隐若现,令男人垂涎。
可那男子却正一手拿着话筒想要专心唱歌,侧头看女人道:“好好给爷坐着,扭什么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