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传说 作者:陈十三
第一章JudyGarland
夜了…..
一股难以抗拒的疲倦从陈十五的脑海深处扩散,如果暖调的染料缓慢地渗进四周的空间。
这是陈十五的,每天工作完毕,他总爱躲在漆黑的大厅中,躺在梳化上听著那部300B真空电子管扩音机播出的老歌。
十五一向很少在这个时後睡著,但凡事总有例外的…..
他也懒得得去想为何今晚会这样疲倦,脑海会这样空白,毕竟从小学开始,十五已明白到思老绝不是他的强项。
时间是二○○二年十二月十三日晚上九点三十分,十五勉强地撑起身体,胡乱地把一张唱片放到唱盘上,然後又倒进柔软的梳化….
唱片是昨天从旧货摊买来的,捆成一叠只卖三百元,十五想也不想便付了钱。
或许听甚麼歌不是十五最关注的,他其实只想借一些老旧的感觉来逃避和他有点格格不入的现实…
十五一边呆望著真空管内钨丝所产生的微弱光芒,一边在胡思乱想…尝试想想过去,也无聊地想想未来…
年近二十八岁的他,在重案组中当了八年便衣警察,没功没过,职位亦没升没降,没破过甚麼轰动的案件,佩枪从没有为追捕犯人而射出一颗子弹。
平凡中显现的依然是一般的平凡….
平凡得连上司韩冲偶然也会把十五忘记…..
平凡得连爱情也懒得找上十五…
过去他曾和一名刚从警校毕业,名叫司徒美丽的女警约会,但翌日下班,司徒美丽便似对十五全没印象,在他面前欢天喜地地登上警司韩冲的开蓬跑车。
轰然的跑车引擎声远去,空气中还弥漫著司徒美郦36D身躯散发的馀香,顿然间十五脑海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错觉,就像他是活在另一时空的生物,而在二○○二年的现实中,他根本是不存在的。
自那天,十五再没有缠扰美丽,或许这就是十五的唯一优点-------------尽管他平凡,却够潇洒,可惜得欣赏他这份潇洒的人还没出现。
提声器中传来了熟悉的老歌…
「Flymetothemoon,
Andletmeplayamongthestar,
Letmeseehatspringislike,
OnJupiterandMarts
Inotherords,holdmyhand,
Inotherords,Iloveyou….」
十五过去不是没有听过<FlytotheMoon>,但直到此刻听到JudyGarland的演绎,他才真的体会到歌中的意境。
十五以有限的英文程度理解著歌词的意思,在真空电子管独特厚暖音色包围下,他的思海幻出一幅又一幅的图画….
深宵皓月….
十五握著她的手向著月亮逆风翱翔,实践著远古立下的承诺…
在月色映照下,她的相貌显得有点模糊不清,面庞的轮廓镀上了亮白的银边,如祭坛上的圣洁神器;但最重要的是,在她那触动人心如水流动的眼中,有著十五不可磨灭的影子。
无言无语,十五绝对肯定这个她,纵使飞越岁月穹苍,历遍无垠宇宙,也相伴在旁,永不分离…..
十五的嘴角勾起了满足的笑容,他似乎极度满意他的幻想世界,甚至有冲动把它立即写到日记上…
突然,十五从浪漫的思想中猛然跳回现实。
「奇怪…」
平凡人总有不平凡的幻想,又有甚麼奇怪?
但十五就是有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然後,他的目光落到书架之上。
「我的日记呢?」
原本应该放在书架中间当眼位置的日记簿,此该竟不翼而飞,任十五翻遍了整间不足二百呎的大厅,也是一无所获…
「不会这遗留在警署吧?」
有时,十五也会把小小的日记簿带在身边,趁当值的空档写上几句来打发时间,但要是有这本日记簿给同僚看到,那後果实在不敢想像…
十五拼命地回想今天所做的一切,可是愈想愈发觉甚麼也想不起来…

十五不期然地环视大厅四周,尝试在这熟悉不过的环境里,找寻不应存在的「感觉」….
这时手提电话的铃声响起。
「哗!」入神的十五惊叫一声,吓得滚下梳化,最後总算在铃声未断前,从梳化的隙缝间找到电话。
电话中传来同袍小灿紧张的声音:「你怎麼还在家中?发生了凶杀案,还不快来?」
十五皱著眉头,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
第二章死人眼神作者:陈十三
坐落在香港南面郊区,占地五万公顷的「天佑科技研究院」至今仍是一个谜,因中心成立近十年,却从没有发表过任何研究报告,而中的研究员更是守口如瓶,显出如死士般的忠心。
当然,大家还是知道成立「天佑科研院」的是「复生集团」。
一个没有在任何国家上市,从不投资,也从不接受集资,却随时可以调动庞大资金的神秘集团。
集团的主席况复生同样神秘,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相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有人怀疑「复生集团」和国际恐怖组织有关,更有人说「复生集团」是邪教组织。
但不理外人如何猜测,况复生却从不回应澄清,依然以「消失的存在」的状态,继掌管「复生集团」,继支持著研究院的运作。
晚上十一时正,正当陈十五的红色古董甲虫车在静寂的郊区公路上蠕动之际,突然像中毒般激烈地跳动数次,引擎一下子变得静寂,最後慢溜而停下来。数个抖颤後,引擎终於转动起来,但任十五秏尽全身力气,排档杆依然不能打进一档开车…
「死甲虫,我不要求你飞,只要求你多跑十五分钟!你快给我跑!」十五忍无可忍,猛地拍打方向盘一下。
引擎声急转低,最後一口气嚥下,车便再也不动。

疲倦的十五怔然困坐,一时不懂反应,不经意间看见车中的小历…
「十二月十三日星期五…难怪…..难怪…」
十五苦笑地投降,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再摸摸口袋,才记起打火机在中午时被别人借去了。
十五再叹口气下车,收起香烟,拉起衫领,在十二月中旬的寒风吹送下,步向远处的「天佑科研」。
今夜,「复生集团」似乎不得不揭开神秘面纱的一角,因警方接报天佑科研的行政大楼发生命案,大批警员已赶到现场调查。不知道上司韩冲是否又把他遗忘了,所以十五是最後一个到现在的重案组探员。
当十五步至「天佑科研」行政大楼的入口时,气还没有喘定,便不禁愕然。
几辆警车停泊在一旁,约十名军装警员守在行政大楼入口,这虽是少见的大场面,却也不是没发生过。奇怪的是,竟有二十多名穿护卫员服饰的精壮高大汉子,以二对一的阵式把众警员包围,并以正宗的军式姿势站立,双眼专注而有神地监视著警员的一举一动。
相比之下,护卫员如受过终极特训的法国特种部队,特区警察就像某社区会堂附属的童子军。
十五疑惑地打量著护卫员的臂章,蓝色的绒布镶嵌著式样古朴蓄势待发的纯银弓箭,再望望行政大楼入口高逾十公尺的臣型玻璃大门上,也蚀刻著相同的弓箭标记,十五终明白他们全是「天佑科研」的护卫员。
一时间,十五只觉警队形象受辱,心中有气,就要运气提声,把众护卫员喝走。
「你是谁?看不到警方在办事吗?快滚!」一名军警先发制人,对十五喝骂。十五一道气被警员打岔,回撞肚内,极不自在,又露出那惯常的不知所措。他正想从内衣袋掏出委任证,军警们几乎是同时地拔抢指著十五。
「慢慢伸出手来,放在头上!快!」
十五吓得双手举得高高,面部肌肉有点不受控地跳动著,强笑道:「慢来!慢来…..我记起了,你不是两个月前才调来的3879吗?中午时你还在警署餐厅借了我的打火机没还,怎麼连债主也忘记了?是了,我的证件在袋中….」
两名警员半信半疑地对望一眼,警员3879粗鲁地从十五衫袋中掏出证件,像验屍般仔细地鉴证著,良久才把证件归还十五。
警员3879依然语气不著:「你来干嘛?」
十五几乎想往他鼻子送上一拳,但为了保住那份可观的退休长俸金,还是忍著气:「办案!这里不是发生凶杀案吗?」
出奇地两名警员同时表现出犹豫的神情,没即时作答。
十五好奇地问:「难道我来错了地方?」
警员3879迟疑著:「….不知道?」
「….不知道?」
警员3879说起来有点为,「里面确是死了人,却不知道是否凶杀案….」
「那是意外死亡?」
两名警员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耸一耸肩膊…..
「自杀?」
所有警员不约而同地猛摇著头。
十五开始怀疑今天是否自己的生日,一众同僚故意约他来这里为他开惊喜派对….
一点抖动的火光亮起,却不是生蛋糕上的蜡烛,而是十五燃亮了从警员3879讨回的打火机,他花了比开枪还多上十五倍的劲力,才能勉强把叼在口唇的香烟燃点。
果然不是惊喜派对。十五终看到了屍体,他定了定神,勉强把目光从屍体身上移开,想找甚麼人说说话儿,却发现大家各有各忙,根本没闲理会他。
上司韩冲与小灿还在走廊的尽头,和一名约二十五岁的女子压著声线在争论著,看不清这女子的容貌,但应属冷艳类型,在争论声中大约知道她是「天佑科研」的高级研究员,她正阻止警方在大楼内展开搜查行动,却又不肯说出原因,而跟在她身後约三十人的终极护卫员一字排开,守著前路,正好显示出她绝不让步的决心。
早前当十五被两名护卫员「押送」至韩冲的面前时,韩冲厌烦地皱了皱眉头。责备地睨了小灿一眼,似怪他把十五叫到这里来,然後不耐烦地叫他把守屍体。
而当十五第一眼看到屍体时,他终於明白守门警员为何回答得那样怪里怪气…..
死者是「天佑科研」的护卫员,臂章上清楚刻著名字-----阮玉良,但十五抓破头也想不出他究竟是怎样死的。
屍体以极度怪异且高难度的扭曲姿势横躺地上,戴著手套的手还紧握著一柄似枪非枪的物体,好奇心一向不强的十五认不出这是甚麼武器,便决定不再多想。
然後,十五被屍体的眼神深深吸引著。
十五不是没接触过死人,他自觉最震撼的一次,是在调查一宗肢解案时,当他和小灿刚抵达案发所在的大厦附近,小灿第一时间跑到楼上去,十五却以最快速度跑到街口的公厕小解。在千挑万选下,十五挑了看来最乾净的厕所闪身而进,一脚利落地把盖著马桶的厕板踢开,便看见一个被切下来不久的死人头在马桶之内半浮半沉…
那次究竟如何完成小解,十五已忘得一乾二净,但死人头的眼精冷漠而不屑地凝视著十五的感觉,已足够令十五在往後的数十个晚上梦回惊醒,冷汗淋漓。
但和阮玉良的眼神相比,那死人头的眼神就如情窦初开的含羞少女般可爱。
这次,阮玉良的眼帘是合上的。
「吃过糖衣包著朱古力没有?」
十五身後传来强烈的体臭,不用回头十五已知是法医官求叔来了。
「你说…这是糖衣?」至此十五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头是多麼的乾涸。
明年便到退休年龄的求叔耸了耸鼻子,面上如象皮似的皱纹像有生命般互相挤压跳动,求叔那双皱纹压迫的细小眼精,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神经质的亢奋…
求叔熟练地用原子笔挑开死者衣领,说「死者的皮下色素完全不知所踪,如经过特殊的透明皮革,像糖衣般把死者肌肉筋骨内脏包里著…..」
求叔一手扯开阮玉良的帽子,露出一头银白头发….
不是银白!是绝对的透明,屍体不单皮下色素失去,连头发应有的颜色也完全消失,此刻看来,就像把无数幼小的光导纤维硬生生地移稙到他头皮上,十五忍不住又呻呤了一声,别过头不想再看下去,可是屍体像散发著诡异魅力般,把十五的眼神紧锁著。
「啧!啧!有趣!真有趣!」求叔说著,突然一手把十五的头拉近,十五猝不及防,几乎吻在屍体的面颊上。
在近距离中,十五被迫欣赏阮玉良的面部大特写,他械满恐惧绝望的眼神,像瘟疫般透过目光感染著十五,可见他死前一定受到不可思议惊吓。
十五感到心脏已跳到喉咙时,阮玉良双眼突然透射出诡异的光芒,吓得十五几乎叫了出来。
原来求叔不知从那里弄来一枝小电筒,从屍体的耳孔照入,光线竟从耳道直透阮玉良的头颅骨再产生折射,十五控制不了思绪,在恐惧中生出了荒谬的联想:要是把阮玉良的头颅放在圣诞树顶,将会是极具特色的圣诞装饰。
求叔凑近十五的耳际,以分甘同味的语气,强忍著兴奋,抑压著声线,缓慢轻声地说:「不用解剖也看得清清楚楚,死者血液和皮下脂肪完全不知所踪,骨骼出现严重钙化,肌肉也变成一条条纹理清晰的透明纤维,空空的血管和神经线像用水晶打造出来的网络,纵横交错,就是多麼灵巧的工匠,也绝对做不出这麼精致的艺术品来,还有,看见脑袋没有….啧!啧!啧!真想拿出来放在家中珍藏。」
求叔发出连声赞叹。
十五不安地吞著口水,甩开了求叔的手,喘著气:「你只要告诉我他的死是甚麼,便足够了….」
求叔一顿,习惯性地耸著鼻子,皱纹又诡异地挤压扭动:「我想现代的法医学,从没有这样的一个案例…」
十五绝望地问「即是不知道!是吗?」
求叔徐徐地答「不!或许有一个你末必肯接受的死因,但肯定是最接近的一个。」
「快说!快说!」十五渴望知道答案。
求叔一顿…..
「…..古老的中传说,有些妖怪最喜欢的,就吸食人类的精血…..」
怎也想不到这口话竟从一名资深的法医官口中说出,难得的是,求叔完全不像开玩笑…..
一股寒意像鬼爪般在十五肩背上急速划了一下….
十五无意识地猛吸著香烟,脑海又开始胡乱想….
要是被委派去完成这份报告,那应该怎麼下笔?
要是阮玉良的家人看见他竟变成了「圣诞树装饰」,会有甚麼反应?
这种精血尽失的死法究竟有多痛苦?
突然…..
JudyGarland的歌声又在十五的脑海闪过….
一阵刺儿的警号声响起,四周有红灯走马闪动。
十五忍了半天,终吓得高声尖叫了起来。
远处那名冷傲木讷的女高级研究员动容高叫「谁在吸烟?」
十五呆了半响,即下意识地把未熄灭的香烟随手一弹,香烟刚巧跌到阮玉良的屍体上。
「熊!」的一声,怪事出现,那奇异的屍身竟如电油般急速燃烧起来,像要在五秒之内化为飞灰似的。
众人还来不应之际,化学泡沫已从天花板上的防火装置洒下。
求叔像失去最珍贵的玩具,揍著十五的衣衫怒骂「看你干了甚麼好事?你是那个部门的?名字是甚麼?」
十五至此才知道求叔根本不认得自己…..
漫天的泡沫如狂雪洒下,转眼沾得十五一头一面皆是,混乱间,求叔已消失在泡沫雨中,四周人声叫嚷不停,十五知道祸是自己闯出来的,心想应该做些甚麼补救一下,但又不知应做甚麼,只是胡乱前行,但脚步一踏出,便被地上泡沫滑倒,十五慌乱间作垂死挣扎,双手乱抓,不知为何竟抓著了那名女高级研究员胸前的衣衫,随著跌势一拉一扯…
那厘士花边,薄如蝉翼湿得透透的胸围随著衣衫扯裂弹跳而屸,十五可以肯定这胸围绝对是高级货,还可以肯定她的身材是绝顶的好….
女高级研究员并没有发出预期的尖叫,甚至连双手掩胸也没有,她只是嗔怒地一皱眉头,然後用尖尖的高跟鞋向十五下颚乾净利落地踢出重重的一脚,十五应声向後飞跌,眼神被硬生生扯离那湿透的厘士花边….
碰的一声,十五跌在软绵绵的地上,正自庆幸地回头一罢,不禁心里叫苦,
原来垫在十五下面的,正是他的上司韩冲。
「陈十五!你给我滚!滚!滚」韩冲失控地喝骂。
「是…是」十五被喝得六神无主,按著正冒血的嘴角,连滚带爬地见路便走。
第三章心痛作者:陈十三
唾液带著一阵灭火泡沫的呛喉味道,令人非常难受;但十五还是吞了一口又一口,只因下颚的痛楚,令十五的面部肌肉一时失去了控制。
平凡不代窝囊,但常发现自己两者兼备的时後,又确实是极大的打击。
十五忍不卜长长的叹了口气,索性躺在这片小小郁金香园的草地上,舒展著筋骨。
十五也不知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只从混乱的行政大楼慌不择路地乱闯乱撞,当再定神时,便发现正置身於这小小的花园中四周种满不同颜色的郁金香,就是不懂花的十五,也知道这花园是经过悉心的布置和打理,而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小小的雕像又或是甚麼似的,可是十五已再没有心情理会,也不去多想为何那些终极护卫员竟一个也没有出现。
「总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陈十五是有存在的价!」
十五望著天上雪白亮丽的明月,暗自发誓,再以强大的阿Q精神,把这晚上发生的一切,从记忆中抹去…..
心随念动,十五又回复轻松,口中不自觉地哼著FLYMETOTHEMOON,最索性模仿著JUDYGARLAND的腔口唱了起来,且愈唱愈投入,愈唱愈大声,愈唱愈难听,身体更随著歌曲扭动著,趣怪非常…..
在没人的地方放踪发洩,也是一个清洗记忆的好方法。
然而,当十五唱得兴奋莫名,身体扭曲得极难看的时後,嘹亮的歌声曳然止住,全身僵硬的仿如僵屍…
「谁是JUDYGARLAND?」
谁是JUDYGARLAND?
十五不知哪来的力量,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仰望著明月,似待明月回答。
明月无语….
「我怎麼会知谁是JUDYGARLAND?我从没听过她的歌,从没看过绿野仙踨…绿野仙踪?糟了!怎麼脑袋乱七八糟?搞甚麼鬼?我怎会一听便知这首歌是她唱的?她在六九年去世,那时我还没出生,从来没听过别人提起她…..糟了!糟了!糟了!」
十五从没跳得这麼高,他也给自己吓了一跳….
十五瞪目张口,怔然呆站良久,才倒吸一口凉气:「六九年….六月二十二日?对!JDUYGARLAND肯定是死於六九年六月二十二日…..我怎麼可以这麼肯定的?」
十五不停地摇晃著脑袋,试图令自己清醒一点;哪知情况更糟,他发现自己竟可以把这陌生的四十年荷里活女明星JUDYGARLAND短短四十七年的人生巨细无遗地背诵出来。
十五终於明白今晚那种怪异的感觉的由来…..
拥有一些不应在,又确实存在的「记忆,令他第一次有平凡中见不平凡的感觉,也令他陷入如漩涡般的迷惘…..
「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突然从背後传来的陌生的声音!十五奇怪自己竟然没再吓一跳,可是,他也不敢回头,因为这时一股强烈的预感几乎迫破他的大脑….
十五从来没相信过自己的预感,但这一次他不能不信,日後十五曾跟描述过这刻的感觉「因为在这股强烈预的背後,有另一股更强烈的预感告诉我,这股强烈预感是绝对会发生的!我预感来到身後的神秘人,是拥有改变我一生命运的魔力,只要我转身面对他,未来的人生将有改天换日的转变。」
但预感却没有告诉十五这转变是好是坏,简单的说,这是一个中性的预感,当中没有喜怒哀乐,更没有任何吉凶启示,只是中性地提出二个选择-----------
一是绝不回头,忘记神秘人的存在,合上眼睛拼命跑回家中,再以毕生功力,把这晚的记忆一丝不留地从脑海中氧化,过回自得其乐的平凡日子。
一是转过头栽进充满可能性的「全新」未来,预感中的结局只有二个:一是吞噬未,否则仗未来吞噬!
神秘人:「天涯需要你!」
犹疑不决的十五脑海被铁鎚猛敲一下,心湖荡起了一片淡淡的影像…
不知何年何时地,或许是大地的尽头,一名穿著黑衣长裙的苗条身影伫立在绝高之处,背後是莫测的虚空…..
随著澟烈强风飘动的漆黑长裙,和她的娇躯融合,幻变成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形态….
她的相貌在飘动的长发之下若隐若现,看来并不悲伤,也绝不快乐….
她…..
她是天涯吗?
一阵无止境的心痛在十五的心湖向四周急速扩散….
十五霍地转过身来!
因为「天涯」,十五终於面对神秘人….
十五一阵迷惘,细味著刚才那种熟悉却陌生的感觉:「天涯是谁?」
神秘人只是微笑…..
其实神秘人一点也不神秘。十五一眼便看出他的年龄是介於二十八至三十之间,中国籍男子,身高约五呎十吋,体型略胖却又不失潇洒,身上穿著十五绝对买不起的海蓝色高级西装,带笑的圆脸上,五官依照比例准确分配排列,组成不令人讨厌,也和普通中产优皮没多大分别的形相。
但,当十五望著神秘人的眼睛,一阵强烈而诡异的感觉瞬间在皮肤表层急窜流动…..
要是神秘人双眼如蜗牛触须般出伸,或者他根本没眼睛,又或者他拥有阮玉良般的透明死人眼神,十五顶多吓得发足狂奔,继而高声呼救,却不会有这种触电般的震撼….
神秘人的眼神,比中产优皮更普通。
他的眼神中流露的只不过是浓烈的友情….
就像重遇肝胆相照的好知己,欲延续过去无数风花雪月夜把酒欢的狂傲日子。
十五心头泛起一阵暖意,但当这阵暖意来自一个他发誓绝对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眼中,又令十五感到一阵寒意。